014、当贪占成为习惯 作者:未知 达斯提镇长的表情很惊讶又有点想笑,他能看出来阿蒙是想找萧咕的茬,不禁暗暗好奇這個孩子的胆子真不小。阿蒙确实有找茬的理由,萧咕上次差点砍掉他一根手指,而阿蒙可从来沒得罪過這位祭司大人,但是想归想,可這孩子居然真的這么做了! 阿蒙自称在山洪冲出的涧流中发现了无需开采的天成矿核,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少见。假如有镇民真的拣着了一、两枚這样的矿核,只会悄悄拿回家,不可能登记上报,开采出的神石当然就自己留下了,只要本人不說谁又会知道呢? 阿蒙這么做,分明就是要让萧咕替他缴税的意思,谁让這位祭司大人为了道歉做出這种承诺呢? 萧咕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当众又不好說什么,只得问道:“阿蒙,你真是個幸运而诚实的孩子,能把你开采出的神石让我看一眼嗎?” 他以为阿蒙顶多拣到了一、两枚矿核,等阿蒙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打开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萧咕大人两眼一黑,竟然当场晕了過去,要不是旁边的仆人手快把他扶住,后脑勺非得砸到台阶上不可! 只见這块脏兮兮的羊皮中,不仅有二十枚无色透明的标准神石,当中還有一枚闪着幽蓝光泽的特殊神石,就像奇异而又神秘的水波在其中荡漾。 围观的人都惊讶的說不出话来,這种时候還是镇长大人最镇定,第一個回過神来,喘了口气问道:“阿蒙,這、這、這些真是你拣到的?” 阿蒙面不改色的点头道:“是的,应该是某年的山洪恰好冲开了一條矿脉,有一堆矿核都露在干燥的涧流痕迹中,我很幸运的发现了。” 达斯提咽了一口吐沫,觉得嘴唇有点发干,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其实你可以……,這么做……,对你自己……。” 他每句话都只說了一半,但意思再明显不過了。其实阿蒙可以悄悄留下对谁也不說,這么做就是在逼迫萧咕大人缴税,对阿蒙自己沒有好处,因为萧咕大人一定会报复的,萧咕大人的权势地位岂是一個矿工的儿子得够得罪的? 這时旁边有人道:“萧咕大人晕過去了,怎么办?” 阿蒙也答道:“镇长大人,我要缴税,您不会当众让我违反法令吧?” 达斯提镇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把萧咕大人弄醒,我們都知道,阿蒙家這一年的税赋,都由他来代缴!” 這裡只有镇长清楚萧咕为什么会晕過去。如果只有二十枚神石,萧咕代缴十八枚神石的赋税,就算像刀子割肉一般的心痛,還不至于失态成這样。关键就在于那枚蓝色的神石,這镇子上的矿工们并不清楚它的价值,若按赋税计算的话,相当于二百枚标准神石。 也就是說,萧咕需要替阿蒙缴纳总共一百九十八枚神石的赋税,一枚神石的价值等同于二十铢金币,那么萧咕需要缴纳的赋税接近于四千铢金币!這样一笔钱,可以在叙亚城邦买一座豪华的庄园外加成群的奴仆与牛羊。 萧咕被人揉着胸口弄醒了,在两個仆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稳,颤着声音问道:“阿蒙,你真要缴税嗎?”說话时他的眼神就像要滴血,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阿蒙恐怕已经被乱刃分尸了。 阿蒙居然迎上了這目光毫不躲闪,就這么似挑衅般看萧咕的眼睛,语气很平静很清晰的答道:“是啊,难道负责登记赋税的书记官大人,想当众让我逃避赋税嗎?” 被逼到這個份上,這笔税不交也得交了。萧咕躲开了阿蒙的视线,用哀求的目光和可怜的语气向达斯提說道:“镇长大人,我收下這笔赋税,登记为二十一枚神石。” 這话的含义似乎只有达斯提能听懂,這是個文字游戏,蓝色的神石也是神石,這么登记好像沒什么错。但這裡涉及到萧咕与达斯提的一個秘密,也是镇上這两位贵族大人最好的生财之道,以往有矿工开采出特殊神石时,他们都会欣喜若狂的。 镇民们并不清楚特殊神石的价值有多高,因为只要开采出来就会被收走,也不可能像标准神石那样做为流通货币在市面上出现。只知道這东西很少见,可能几百枚神石裡会出现一枚,如果开采出来了,镇长大人会很高兴的额外奖励一枚神石给工匠。 剩下的事情,就是镇长和书记官两個人的猫腻了。一枚特殊神石可以抵二百枚标准神石,按法令规定可以自己留下二十枚,而开采它的矿工只得到了一枚奖励,其余的十九枚都让达斯提和萧咕私吞了。這還不是最赚钱的情况,假如在镇长的默许下做個文字游戏,书记官只登记神石而非特殊神石,那么他们可以私分相当于一百九十八枚神石的好处!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蓝色的神石越值钱,萧咕就要替阿蒙缴越多的税。萧咕在暗示达斯提镇长,就像以前做過的那样,不要登记为幽蓝水心。他甚至還在给镇长使眼色,希望能想掩盖幽蓝水心的价值,用普通神石的奖励把它从阿蒙手中骗過来,這样不仅沒损失反而還能发笔大财。 达斯提镇长也犹豫了,咳嗽一声正要說话。不料阿蒙却高声道:“祭司大人,很抱歉,别忘了我也是识字的!請你如实登记,二十枚标准神石与一枚蓝色神石,我能看得懂。” 這句话就像无形的矿工大锤敲击,萧咕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软软的靠在仆从肩上,不敢看阿蒙却只看着达斯提。达斯提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沉声对阿蒙道:“赋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来处理,总之不会让你缴税就是。還有,你這枚幽蓝——蓝色神石,可否交给我,本镇会给你特殊的奖励。” 阿蒙反问道:“如果赋税已经如数上缴,那么所有的神石都可以留在我手裡吧,不是嗎?” 达斯提嗓子眼有点发干,沉吟着說道:“特殊的神石按上缴,会给你额外的奖励,对于你来說,并沒有损失什么……” 他的话還沒說完,阿蒙感觉到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肩上,就听老疯子的声音不紧不慢說道:“镇长大人,我经常看到一种事情,有人占有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却忘了那些并不是他的。假如有一天沒有得到那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竟然会觉得真正的主人不应该拥有,你說這是什么人?” 阿蒙看着萧咕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镇长,心头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名怒火升腾,几乎快压制不住,就想上前两步一拳打得他满脸开花,這個想法刺激得阿蒙身体都快发抖了。老疯子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现了,手按着肩膀,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阿蒙动弹不得。 达斯提镇长不說话了,而老疯子却滔滔不绝的继续說道:“這就是魔鬼!**并不一定是罪恶,它可以鼓励人们去创造、追求更多美好。……但我要讲一個故事,曾经有人每天偷走我一個金币而沒人追究,后来有一次我好心的告诉他這样做不好,但他内心中全是憎恨与诅咒,要求我鼓励和褒扬他继续這种行为,否则就成了我的恶行,却全然忘了他曾经在我這裡得到了那么多。……你說,這是谁的恶行?” 达斯提镇长被老疯子的眼神盯的冒出了冷汗,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扭头对萧咕道:“书记官,阿蒙的請求是正常合法的,他既然认识字,就让他看着你登记,写上二十枚标准神石和一枚蓝色神石,赋税由你代缴。” 這话一出口,就见萧咕大人两眼一翻白,身子一挺,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仆人怀裡。仆从慌乱的把他抬进了神殿去急救,大多数人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萧咕大人是病了,病的很严重。 老疯子冷冷的看着萧咕被人抬进神殿,這才对达斯提說道:“书记官身体不适,不能坚持工作,镇长大人就亲自登记吧。” 达斯提擦了擦额角的汗,点头道:“好的,我来登记,你快把這個孩子带走吧!” 阿蒙本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充满了暴力的冲动,可是看见萧咕吐血晕厥,比自己亲手打一拳仿佛伤的更重,又莫名的平静下来,突然觉得這名高贵的祭司就像一條卑微的可怜虫。這时老疯子搭在肩上的手微微一用力,阿蒙不由自主的就转了半個圈,跟着他走了。 …… “孩子,萧咕是活该,但你在承受自己的煎熬,明白這一体两面的**了嗎?学会怎样去面对它,就像去学会怎样去运用力量一样。……你今天做的事很危险,不够冷静,在這种考验中你若沒有学会如何面对,将来我不会看到你的成就,恐怕很快就会看到你的尸体。” 這是在老疯子家裡,尼采一边說话一边喝酒,却沒有给阿蒙倒酒。 阿蒙问道:“你是指萧咕会报复我嗎?” 老疯子笑了:“废话,你明知道后果的!他当然连杀了你的心思都有……你究竟清不清楚幽蓝水心的价值?” 阿蒙:“不清楚,你也沒告诉我,我想应该很值钱吧?” 老疯子:“都克镇上的人对钱财的概念与外面不太一样,一枚幽蓝水心价值二百枚神石,相当于四千铢金币,而且不是想买就能买到。這样一笔钱,无论在哪裡都可能引发一场流血冲突,何况只在你這样一個孩子手裡。目前在都克镇還是安全的,至少有我在,但你自己呢?” 阿蒙低下头道:“您好像知道我会做什么事,沒有阻止。” 老疯子摇了摇头:“劝是沒有用的,我可以阻止你,但却不能代替你面对升腾的欲念,经過這件事,你应该理解怎样去掌握它,清醒的面对它甚至享受它,但不能让它左右你的思考与言行。……况且,我也愿意看见你收拾萧咕,他活该,只是你要注意自己。” 阿蒙点了点头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老疯子站了起来:“明白了就好,现在你已经可以学习最基础的一级神术。神术有很多种,包括元素神术、精神神术、祈福神术、空间神术、信息神术等等,一位魔法师想精通所有类型的神术很困难,往往都有其擅长。我不清楚你擅长什么,既然有幽蓝水心,那就从水元素神术开始。” 神术在阿蒙心目中本是那么的神秘深奥,但老疯子告诉他达到一级神术师的标准很简单,就是一片冰! 召唤环境中蕴含的水、凝成冰、悄然在周围某片地面铺上一层冰,就算成功了。阿蒙并不清楚這些已经意味着三种水元素神术了,虽然都是一级神术,但這种组合运用的技巧相当不简单,且要在无声无息中同时完成。 老疯子沒有告诉他,這对于一個刚入门的魔法师来說究竟有多难,只說這是最简单的开始。 凝水成冰很轻松,按照老疯子教的方法,阿蒙第一次就做到了。召唤环境中的水元素形成无数细小的冰晶渐渐铺满地面,做起来有些吃力,但几天后也成功了。老疯子则笑着对阿蒙說:“你可以反复的练习,但自己修炼的时候,就不要再使用幽蓝水心了。” 当阿蒙不使用幽蓝水心做为施展神术的中介时,发现使用同样的神术要困难十倍不止。照說老疯子应该给他一根法杖,但這位老人家好像有意无意的给忘了,居然要阿蒙不凭借任何器物,就是以自身的神术力量去施展。 阿蒙办不到,其实很多低阶神术师都办不到這一点,包括三级神术师,好歹得有一支镶嵌普通神石的法杖啊!但阿蒙心裡已经很清楚该怎样去做,技巧都已经掌握,他通過幽蓝水心早就成功了很多次,所以并不怀疑自己的方法不对,只是力量沒有达到而已,沒有任何疑虑和沮丧,好好练呗! 這时老疯子才向阿蒙解释幽蓝水心的特殊之处以及应该怎样使用。幽蓝水心不仅对唤醒力量有所帮助,而且能够极大的辅助水元素神术的施展。如果一开始就让阿蒙凭自身的力量去施展那样的神术,他是不可能成功的,借助幽蓝水心是取巧的途径。 但是取巧有一個原则,只能用在两种场合:第一是为了更好的掌握某种神术,以最透彻的方式了解它的方法与技巧第二是与人生死相斗的时候,不可能保留任何力量。但是掌握了某种神术之后,平时的修炼就尽量不要去用,否则形成依赖与自满,对自身的力量沒有好处。 老疯子這么說,阿蒙就這么做了。不借助幽蓝水心,他始终办不到,但也不着急。阿蒙還留了個心眼,每過一段時間,就悄悄再用幽蓝水心试一次,看看自己的力量究竟增长了多少?结果令他很满意,冰层凝结的速度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 老疯子当然清楚阿蒙想只凭自身的力量凝水铺冰,還要悄无声息的一次完成实在太困难,假如简简单单就办到了,他反而会吃惊的,什么样的天才也有個限度!除此之外,老疯子别的什么都沒教,甚至沒有教阿蒙体术。 直到有一天,阿蒙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悄悄在老疯子家的门槛上凝了一层几乎不易察觉的冰,想看老疯子摔一跤,而自己躲在旁边扶他一把。结果老疯子回家的时候那层冰莫明其妙消失了,门后的阿蒙却脚下一滑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时候老疯子才对他說:“孩子,你已经是一位一级魔法师了,這么短的時間,对于别人来說当然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对于你来說,我只希望時間能来得及。……因为灾难很快就要降临了,到那时你要能够保护自己,也要学会怎样保护自己。” 阿蒙很好奇的问道:“什么灾难?” 老疯子却不愿意多說,只是反问了一句:“你每天晚上還去寒泉那裡练习神术嗎?”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我习惯了。” 那一眼寒泉如今已经不再冰寒刺骨,只是一眼清凉的水潭而已,但阿蒙习惯了称乎它为寒泉,也习惯了每天去那裡洗浴并修炼神术。那個地方很隐蔽,环境也很安宁,而且阿蒙有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老疯子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就继续去吧。” 阿蒙不知道老疯子为什么說灾难就要降临,但就在這天晚上,阿蒙真的遇到了一场灾难性的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