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小神婆沒问为什么,她似乎知道沈星的目的。
许六利用晒被子帮沈星躲過监控,沈星沒想做什么复杂的,她只想下一碗面,做一份许午遇想吃的番茄炒鸡蛋。
只可惜鸡蛋只有一個,拿来做番茄炒鸡蛋,就沒有办法做荷包蛋,单独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她正蹲在炉灶旁边思考怎么办,厨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是许盼。
沈星和许盼沒有過接触,唯一一次就是上次想要逃跑,最后因为许盼和许明七的到来不得不放弃。
那次她只匆匆看许盼一眼,就被许六拽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其实许盼上次有察觉到什么,所以眼下忽然二人共处一室,沈星紧张得浑身竖起防御状态。
许盼倒是自来熟,她看一眼沈星,声音带笑,“别紧张。”
沈星沒笑,眼睛不眨地盯着许盼。
许盼沒追究,也沒生气,而是从兜裡掏出俩鸡蛋递過来。
她這個行为沈星属实沒想到,直接愣住。
许盼只說:“他怎么說也是我亲弟。”
许盼走后,沈星握着鸡蛋,觉得這鸡蛋好像還有点热。
沒几分钟,外面传来许明七的吵闹声:“今天鸡沒下蛋!蠢货!杀了它们!”
小神婆头一次流露出不耐烦的口吻:“行了,平时真有也不见你吃,這会儿馋死你了。”
许明七不管不顾:“我要吃我要吃!”
小神婆又哄:“今天沒有,明天再吃,我带你去商店买方便面行不行?”
许明七高兴了,俩人很快离开。
此时沈星正在搅拌鸡蛋,蛋黄蛋清逐渐融合变成浅黄色,她盯着旁边的鸡蛋壳,半晌弯腰把蛋壳扔进炉火裡。
荷包蛋放了两個,剩下一個用来炒番茄,做完以后沈星喊许六過来帮她遮挡。
许六闻到味儿,笑着說:“好香啊。”
沈星看得出许六是真的高兴,她也笑,但是沒客套地說随便做做。
哪怕只是一碗面,一個家常菜,她也是用了心的。
她绝不会随便应付许午遇任何事情。
“我哥肯定很喜歡。”许六說。
沈星笑意更深。
她很少显露那么明显的表情和情绪,大多时候都淡淡的,许六知道她不是沒有锋芒和刃面,她只是很收敛。
在她愿意的事情上,她似乎有至高无上的坚持和笃定。
她和许午遇是同一类人。
“我也希望他会喜歡。”沈星說。
许六把她送到楼梯口,沒再往上送,只是笑着說:“去吧。”
沈星点头,上到拐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猛地回头,看向许六。
许六仍然站在那,眼裡還是只有笑,沒有遗憾和羡慕。
沈星愣一下,才略显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
许六摇摇头,“快上去。”
沈星還說一句:“你也生日快乐。”
许六摆摆手,催促她,“知道啦,快去。”
沈星忽然好理解许六要瞒着许午遇她的遭遇,她是真的不想让许午遇难過。
也许担心和愤怒都是其次,她只是不想他难過。
“什么东西,那么香。”沈星刚路過走廊,屋裡许午遇就說话了。
沈星加快脚步,进去以后先露笑。
许午遇笑,“還真不能小瞧你啊。”
沈星笑着把面和菜端到许午遇面前,等许午遇端住碗,她从口袋拿出一個打火机。
许午遇轻轻挑眉。
下一秒,一根点亮的火柴出现在脸前。
沈星笑,“生日快乐。”
她声音很轻,好像怕把火吹灭。
许午遇声音也小,“那我是不是要先许愿?”
沈星点头,“当然呀。”
许午遇闭上眼睛。
很快,他睁开眼睛,吹灭火柴。
沈星說:“祝你愿望成真。”
许午遇笑,“我沒许愿。”
沈星疑惑,“为什么?”
“愿望成真是要拿东西换的,”說完,许午遇眉眼裡几分张扬,“我自己也行。”
沈星笑了,她說:“我也觉得,你很行。”
许午遇不谦虚,“有眼光。”
沈星一笑,示意他吃面。
她虽然沒說什么,但献宝一样的动作和亮晶晶的眼睛,還是透露了她求夸的心理。
如果有尾巴的话,說不定這会儿已经摇起尾巴。
還真是小狗,认定就不回头。
许午遇脑补小狗摇尾巴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沈星问:“笑什么?”
明明在脑补,却半分沒有心虚,甚至笑意更深地說:“我高兴啊。”
他這么一說,沈星也高兴起来。
她刚刚還很紧张的。
“那你快吃,”沈星站在一旁,碎碎叨叨,“這個面我尝了一口,還挺好吃的,鸡蛋也好吃。”
许午遇故意說:“怎么還偷吃呢?”
沈星知道他又在逗她,耳根有些红地催:“别凉了。”
许午遇挑一筷子,热气如雾,他轻吹一口,沒放到嘴边,反倒扭头跟沈星說:“来,大厨。”
沈星一愣,随后明白他的意图,立刻摇头,“我不吃。”
“不是說好吃?再吃一口。”
来到這裡那么久,沈星也沒吃到什么好东西,虽然比不上城裡,但鸡蛋面好歹也算荤腥。
沈星還是摇头。
许午遇问:“真不吃?”
其实是想吃的。
不是想吃這碗面,而是想和他吃一碗面。
沈星犹豫几秒,小声說:“第一口要你吃。”
许午遇一笑,“還挺迷信。”
說完不再较真,干脆吃面,吃完停顿几秒,不說话。
沈星很紧张,其实她知道味道不差,可她還是很在意许午遇的评价。
而许午遇明明知道沈星在等什么,偏偏故意拖延,严肃沉默,好像要表达什么不好的意思,等几秒后,他又忍不住先笑出声,笑得眼弯唇翘。
沈星反应過来自己又被逗了,耳朵更红,她颇有几分无语地看许午遇,忍不住說:“你其实两岁吧?”
“也沒有,”许午遇說,“三岁半。”
沈星随口接,“那可真是個宝宝。”
许午遇大方承认,“是呀,来,喊声宝宝听听。”
沈星這次脸都红了。
许午遇放声大笑。
沈星想把這人摁到碗裡。
“不笑了,我三岁半,你顶多三個月,”许午遇挑一筷子面,微微递向沈星,“所以你才是宝宝,来。”
沈星怔。
许午遇脸上自然得不行,“怎么?现在還不吃?你是准备捡最后一口嗎?”
沈星眨眨眼睛。
许午遇抬起手腕又递過去一寸,故意吹一口气,好像是在吹面,其实在唤沈星回神。
沈星终于反应過来。
许午遇看着她,“不是吧?非要我喂到你嘴边,也太为难我這個……”
他话未說完,沈星忙不迭低头把面咬走。
她不想他說那种不好听的话。
尤其在今天。
许午遇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后又笑出来,慢悠悠补一句:“……宇宙无敌大帅哥了吧。”
沈星:“……”
她看向许午遇,本意是想翻白眼,却不小心瞥见他耳后微微泛红的肌肤,以及他微微又有些发颤的手腕。
啊。
原来不止她一個人在紧张和害羞。
鸡蛋面的温度迅速在心裡升温,心脏都发烫,她抿唇笑,沒一会儿,伸手戳了戳许午遇。
许午遇头都不抬,“不给。”
沈星又戳他。
许午遇继续不抬头,“求我。”
沈星继续戳。
“行行行,最后一口,赏你的。”
“再咬口鸡蛋。”
“再送你一個蛋黄。”
“附加的汤,這纯属我人品好,搁别人,筷子都不给你舔。”
屋子裡還是两個人,但是风一吹,好热闹。
“這破地儿,過個节都他嗎跟死了人一样。”许盼骂。
许明七蹲在地上玩土,“今天過节嗎?”
“端午节,知道嗎?”许盼问。
许明七摇头,他也不在意,继续玩。
许盼看着蹲在那的许明七,小小的一只,许明七确实算是被惯着长大的,可是這种破地儿,就算是被惯着又能惯到哪裡去呢。
他的恶与坏,或许是天生的。
他那么小,都不会亲切地喊人姐姐,对所有人都像对玩具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半分感情也沒有。
许是日子也是,许盼忽然說一句:“许明七,你知道今天是许午遇的生日嗎?”
许明七“啊”一声:“他今天過生日啊?”
“对啊,今天五月初五,端午节,许午遇的午字就有這一层意思。”
“哦。”
许盼自顾自說:“其实還有好几层意思。”
“哦,什么意思啊?”他问得敷衍。
“很多啊,比如他是中午生的,太阳最大的时候,比如他属马,午日三公,地支第七位,說的就是马,還比如他生在正南,午上位,”许盼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蝇,“他名字都是好听的。”
许明七:“哦,那你呢?”
许盼:“我?”
许盼,盼,盼弟。
“盼盼法式小面包!”许明七忽然說。
许盼哼笑一声,仰头看太阳。
生在太阳最大时候的人,有多久沒好好看過太阳了?
忽然,有人跌跌撞撞闯进来。
许盼看過去,是许六。
只见她满头是汗,眼神涣散,脚步虚软,四肢时不时痉挛。
她连跑带跌地跪在许盼面前,她拽着许盼的裤子,几乎快沒有意识,只会念:“给我,给我……”
许盼不急不躁地看着许六挣扎,最后在地上打滚,她变得沒有人样。
慢慢地,许盼站起来,她居高临下,看着许六,她說一句:“你以前不是沒染上這东西嗎?”
许六說不出话,眼泪鼻涕混着尘土,半边脸都脏了。
许盼蹲下身,掰着许六的脸,“来,說给我听听。”
许六被折磨得快要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痛苦,她抓住许盼,“姐,姐,求你……”
许盼一笑,“来,乖,你先說。”
许六說了,“警察跟踪我,他们怀疑我,他们不信我,给我,给我,姐……”
许盼轻轻一抬下巴,“进来吧。”
许六几乎滚进去的。
很快,屋裡沒了动静。
注射器扔在一旁,许六喘着气,躺在地上,她瞪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過很久,许盼开门,光照在许六身上,她回头,看着地上的许六,轻飘飘丢下一句:“哦,生日快乐啊,许六。”
门关上,光消失。
许六過很久,才有意识闭上眼睛。
又過很久,她侧身,蜷成一团,哭声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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