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散会 作者:七十二编 会议室。 当裴仙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身为领队郑成首先站了起来,看着秦文波道:“秦助教,你怎么让队员……” 他的话還沒說完,就被王霄生给打断了, “是我让他来的。” 郑成惊讶地扭头看着王霄生。 作为领队,他很清楚這种近乎战场一般的会议中出现一個队员意味着什么。 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能让队员参与的? 就像父母吵架,终究都会背着孩子一样。让队员介入到這种互相攻讦的风暴裡,对战队的团结稳定沒有任何的好处。 王霄生看着郑成,說道:“郑领队,你先坐下,不妨听听裴仙的话再說。” 說着,他扭头看向钱益多:“他是来找钱教练的。” “裴仙,你找我?”钱益多看着走向自己的裴仙,表面一副惊讶的模样,心头已然咯噔一声。 虽然执教长大只有半年,但他对這小子太熟悉了。 這小子是個刺头! 对于一位主教练来說,刺头的意思,并不仅仅代表着喜歡闹事和桀骜不逊。 因为那些种闹事的家伙,你可以用主教练的权威直接镇压了,就算开除也沒什么了不起。他想表演就让他表演好了。 蹦达得越高,摔得就越重。 這种人收拾起来,老钱连脑子都不需要动一下。 而真正麻烦的刺头,是那种天赋出众,有极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并且极有主见的人。 這种人通常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们不但有天赋,有着大量的拥趸粉丝,而且对自己的目标也很明确,训练认真刻苦。 但他们就是不信服你。 平常他们不会制造什么麻烦,但一到关键时刻,他们振臂一呼,立刻就是一個大麻烦。 裴仙就是這样的刺头,而且還是最偏执的那一個。 有时候,钱益多都不愿意去训练室。 因为每一次去,只要看见裴仙的那双眼睛,他就不自觉地感到心虚。 尤其是在输掉了比赛的时候。 裴仙那双眼睛,每每能让钱益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质疑,乃至于隐忍着的鄙夷。 而现在,钱益多又在裴仙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而且這一次,裴仙的表现远不如他平常那么克制和冷静。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钱益多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要摊牌的决绝。 “好,”转念间钱益多就做出了决定,“去我办公室說吧……出了什么問題,是副本過不去么?” 钱益多和颜悦色地說着,就往外走。 不過,到了這种时候,王霄生哪裡会让老钱给套路了?裴仙這出戏,可是他为钱益多准备的大餐! 如果不是昨天得到消息,今天他還不会开這個会呢。 王宵生开口道:“有什么問題,就在這裡說吧。大家都听听。” 与此同时,秦文波拦住了钱益多。 钱益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注视着秦文波,从這個助理教练轻蔑的笑容中,他知道,自己落进了一個陷阱。 “好吧,”钱益多把目光转向裴仙,“什么事必须要在這裡问?!” “我找你就是想问问,”裴仙直视着他的眼睛,沒有丝毫的胆怯,开口道,“为什么你会让夏北這种连天行都沒有进過的白瓜加入校队。” 他的声音,冷淡而锋利:“是嫌我們输得還不够多嗎?” 众人都面带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然后,目光迅速集中在钱益多的身上,一片哗然。 “夏北?那個新队员嗎?!” “怎么回事,不是說這人是瀚大来的高手嗎?” “是啊,听說還是钱益多亲自测试的。” “不可能是白瓜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關於钱益多新招收了一個被瀚大开除的学生的事情,大家都听說了。可谁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白瓜! 白瓜是对那些从来沒有进過天行的人的称呼,意思比菜鸟還低级。 菜鸟至少是进了天行的,只是许多东西都不懂,实力不行罢了。而白瓜,则是指那些从未进過天行世界,甚至连天行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 這样的人,无论有什么理由也不可能招进校队吧? 领队郑成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這才是王霄生的杀手锏啊! 在俱乐部管理层的会议上,队裡最重要的主力队员公开质问主教练,這对钱益多来說,无异是一次对他的威信和能力的重大危机。 郑成属于中立派系,不依附于王霄生,也不依附于钱益多。 不過,身为领队,他很清楚现在爆发這样的斗争,对战队来說意味着什么。 “裴仙,”郑成慎重地问道:“你沒弄错吧?” “我亲眼看见夏北开启手环的基因采集註冊,”裴仙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反问道,“這不是白瓜是什么?” 郑成转头看向钱益多,心下一沉。 其实,招收队员是主教练的权力。通常来說,无论是业余俱乐部還是职业俱乐部,只要主教练坚持,上面又同意了,那招什么人都沒問題。 然而大学却不行。 大学数万年轻人,個個都是天行的狂热爱好者。這其中,不乏一些实力不错的人。他们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入选校队,并一直为此努力着。 因此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一個白瓜被选进校队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况且,郑成很清楚,夏北是白瓜這件事,只不過是诱因。真正对钱益多致命的,是裴仙的态度。 是這次质疑本身! 因为這意味着,這位主教练根本就沒有得到队员的信服——连你的首席星斗士都公开反对你,你這位主教练威信何在,权威何存? 会议室裡一片嗡嗡声。 “连天行都沒进過,那彻头彻尾就是個新人啊。這种人怎么可能进校队?” “是啊。咱们学校公会裡,天行实力不错的一抓一大把。這些人都沒进校队,一個白瓜居然进来了……嘿,把校队当什么地方了?” 众人七嘴八舌,看向钱益多的目光也多有鄙夷。 要說這其中沒内幕,傻子都不信。 “钱益多這关不好過了。”有人低声說道。 在這样的声音中,钱益多只觉得脑瓜子一片空白。 在此之前,无论是他還是何煦都沒有把夏北是白瓜這件事当回事。 一来,他们看重的并非夏北的天行实力。而招收夏北进校队,也不是为了让他来打主力的。 在他们看来,一個预备队员的身份,不過只是一個身份而已。 反正坐在场下,是不是校队成员或者是不是白瓜都沒有什么区别。 二来,在钱益多的意识裡,這就只是一次交换。夏北帮助战队,而自己则以招收夏北进入校队为借口,帮他进入长大继续学业。 而之所以沒告诉别人夏北是白瓜,不過是为了减少麻烦和阻力,避免节外生枝而已。 可钱益多做梦也沒想到,裴仙对這件事的反应這么强烈。更沒有想到的是,王霄生居然悄无声息地抓住了這個机会,挑动了裴仙。 而现在,自己想解释也沒用了。裴仙已经公开闯进会议中质问自己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威信已然丧失殆尽。 這时候的任何解释,都是虚弱无力的。 况且,自己也沒法解释。难道自己要告诉大家,自己之所以招夏北进来,是因为他在战术方面的能力,能帮自己击败瀚大? 這样的解释,到了王霄生的嘴裡,就只能成为自己這個主教练不称职的又一铁证。 “一個白瓜会天行战术?开什么玩笑?” “况且,制定战术這种事情,不是你主教练的职责嗎?你招他进来干什么?代替你干你主教练的活儿?” “果然你是黔驴技穷,病急乱投医啊。” 钱益多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王霄生会怎么抓自己的漏洞。 “怎么办?”钱益多脑子飞转,可一时半会儿哪裡想得到什么办法。 眼见钱益多哑口无言,王宵生当然不会放過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钱教练,现在你還有什么可說的的?” 王宵生走回了自己的主席位,一脸严肃地对众人道,“我今天为什么开這個会?啊?原因很简单!毫不客气地說,我們战队现在已经烂到骨子裡了,烂到就连我們的队员都已经忍无可忍了!” “钱教练刚才說他来的時間短。短嗎?半年的時間,我看不短了。人一辈子有多少個半年,我們大学战队的队员,又有多少個半年?” “我們要只争朝夕啊,同事们。要勇担责任,努力奋进,而不是尸位素餐!” “而现在看来,我們的問題不光出现在训练比赛上,连纪律作风都有很大的問題,這才是最糟糕的!” 說着,王宵生环顾四周。 每一個被他盯住的人都目光躲闪。 大家知道,這一仗王霄生赢了,在這样的情况下,沒有任何人敢跟他唱反调。 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中,王霄生嘴角勾起一丝不露痕迹的得意笑容,旋即就一板脸,怒声道:“我不管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黑幕,我今天都可以表态,绝不姑息!” “我提议启动调查程序和内部整顿!是我王宵生的责任,我担!”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杯子纸笔一阵乱跳,“但如果不是我的责任,那么,该谁承担就是谁承担!”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王宵生說到這裡,手指着钱益多,說道:“钱教练,關於這個夏北的問題,我会上报并提請调查,希望你能给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释。” 說着,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简直是胡搞瞎搞,乌烟瘴气!散会!” 2015uc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