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圈套(二) 作者:意千重 第五十一章圈套(二) 第五十一章 圈套(二) 時間過去了很久。也不见琼舞来救人,久等之下,未已已经有些不安了。他不时地仰头往上望,或是侧耳细听,希望能发现什么有人进来的蛛丝马迹。 他从来都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为了从蛮荒古地逃出来,他甚至可以等上成千上万年,直到合适的契机出现,他才安然逃走。但此刻,他却等不得了,因为他的魂魄太過强大,而寄居的這具身体原本就弱,又莫名其妙地出了問題。若不能赶紧完事,另找一具强大的身体,他的魂魄从寄主身体中散出来,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是琼舞的对手,更不要谈什么将殷梨花和追魂铃夺過来。 苏绾躲在角落裡,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未已。纵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能根据他的动作和呼吸节奏判断出他心中所想。她知道他很急,很急,急不可耐。很快,他就要忍不住了,因为時間不等他。 果然,時間滑過三個时辰整的时候,未已终于扑過来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他为什么還不来?难道他竟然不心疼你么?” 苏绾翻了個白眼:“我怎会知道?你要去问他才对。” 未已冷笑道:“好,我這就带你的一只手臂去问他。从现在开始,他晚来一刻钟,我就取你身上的一件物品,大到手脚,小到耳朵牙齿,眼睛,鼻子,什么都可以。看他能忍到几时?” 苏绾怒道:“你真是好笑,又不是我让你把我拿来当做诱饵的,你怎能拿我出气?”发了脾气,又换了一张笑脸:“我好歹也算和你有一点点血缘关系啊,你不要這么狠好不好?你再等会儿啊,若是他還不来,我陪你一起去找那东西啊,他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要管他的死活。反正他又不是我家的源子韶。” 未已瞪了她一眼:“你早有這么聪明就好了,现在么,晚啦!說,你先要砍哪裡?”說罢,手中突然多了一柄亮晃晃的刀刃,让人一望生寒。 苏绾眼珠子一转,拉起一把长发:“這個好不好?断发如断头啊。反正你要的是给他一個警告么,不要血淋淋的了,好么?” 未已气得手都抖了,拉過她的右手,分出小指,固定在石头上,抡起刀就往下砍。苏绾眼一闭,猛然尖叫一声,好比魔音穿耳,声音直震九霄,竟然震得山洞裡的山石“扑簌簌”地往下掉,岩浆狂喷。未已不堪忍受地把头侧了侧,手中的刀晃了晃,“铮”地一声,砍在了岩石上,砍空了。 他忍受不住地大吼了一声:“停下,不许叫,再叫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作为蛇,原本是沒有听力的,只能感觉到周围的震动,但他上的這具身体。是鸩鸟的,毫无疑问,這只鸩鸟受不住這种竭斯底裡的尖叫声。這令他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此刻更像是兜了一肚子的火,只想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把周围的一切都毁個干干净净。 苏绾却沒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拼命地尖叫,只是闭着的眼睛却带了一种奇异的神采,牢牢盯着未已的脸。如果有人能忍受這种魔音,仔细听去,就会听出,她的尖叫声很特别,带着某种特殊的频率,一会儿绵长,一会儿短促,完全是跟着未已的情绪变化而变化的。 当未已好不容易忍耐下来,稍微平静一点的时候,苏绾的声音就会猛然拔高,尖锐短促;若是他一直烦躁不安,她就会保持一個频率,绵长有力地拖下去。 终于,未已手裡的刀“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血红了眼睛,瞪着苏绾:“你是谁?” “告诉你個秘密,人都知道,雕和鹰可以用哨音来控制,其实鸩鸟也可以。我口中的這只魔音哨,正好可以控制水颜的這具身体。”苏绾笑了笑。原本僵硬不动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舌尖一顶,从嘴裡吐出一個小巧玲珑的竹哨给他看了看,又缩了回去。她猛地一吸气,气凝丹田,再用尽全力吹了出来,地动山摇,就算是海啸也不過如是。 未已倒在地上,捂住耳朵,嘶嘶地怒吼着,面孔扭曲变形,全身抽搐,力图控制這具身体,不让自己的魂魄破体而出。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上這具身体,但已经晚了,他自身的魂魄原本就受到很大的伤害,若是此刻抛弃這具身体,更是无路可走。无可奈何,他只能强忍。 苏绾并不看他,只把眼睛投向洞口处,只见一個毛茸茸,灰头土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那裡探出来,惊异地望着地上翻滚的未已。又敬佩地看着她傻笑。她也望着那人微微一笑。 未已挣扎着抬眼一瞧,洞口那裡站的人,宛然又是一個苏绾。他讶异地看着立在洞中,发鬓未乱,神情冷然,還在不停吹哨控制他的那個苏绾,猛然明白過来。洞口那個傻头傻脑,灰头土脸的丫头才是真正的苏绾,至于洞中這個装疯卖傻,一步一步将他逼疯的,自然是他等了许久的琼舞。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全都明白了,他中了一個圈套中的圈套。从北辰星君莫名其妙地跑去摘实心果,明珠和逆龙得了机会顺利将苏绾骗出的那一刻开始,這個圈套就已经下了饵。 北辰星君利用他对殷梨花和招魂铃的渴求心理,先是引他至天宫,利用无限天尊消耗了他一半的法力,接着那個神秘的黑海老魔出现,将苏绾劫走。他为了找出苏绾,故意放明珠去给圣灵报信,圣灵和他大战一场,他和圣灵两败俱伤,他佯作遁走,却悄悄跟在明珠身后,找到了苏绾。 他藏在暗处,跟着苏绾和琼舞到了恶魔岛,终于探听得這两件致命之物的藏身之处,用尽心思,就是得不到,甚至想接近苏绾都不太可能。于是他盯上了水颜,先换走药柜裡的药,再设计让小白伤了自己,利用苏绾的同情心和内疚,顺理成章地躺在了苏绾的床上。 等药出了問題后,屋裡如他所愿,只剩下了他和苏绾二人,他便劫持了苏绾,给琼舞留下字條,在這裡设了埋伏等琼舞拿东西来换人。他一直以为,他的這個计划,天衣无缝,他才是等在最后的那只黄雀,谁知,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是那只蝉。 他一直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无限天尊和圣灵是专门来耗损他法力,破坏芷风的身体,将他逼到绝处的。逼得他不得不抛弃了芷风的身体。上了水颜的身。他以为水颜是他自己选出来的,這個洞穴也是他亲自设下的陷阱,其实水颜才是琼舞精心挑选出来,禁锢他的灵魂的陷阱。 而苏绾和琼舞,白天当着他,骂走小白,苏绾亲自为水颜疗伤,都不過是做给他看的而已。苏绾和琼舞,在一夜的依偎中,早就对调了身份。 這個局中,苏绾,小白,圣灵,东煌星君,西乐星君,天帝,天后,无限天尊,明珠,黑海老魔,琼舞,二皇子,包括他上身的這只鸩鸟,无一不是棋子,都是北辰星君手中的棋子。北辰星君苦心布局,就是为了這一刻,顺顺利利,轻轻松松地将他赶回蛮荒古地去。 败在這样一個为了女人什么都不管,让他从来都瞧不起的人手裡,实在是让人很丢脸,要他回到那個鸟不生蛋的地方,比杀了他還要让人难受!未已怒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一跃而起,朝洞口的苏绾扑去。 可是,当他的手已经抓到苏绾衣角的时候,一种诡异的,令人害怕恐惧的感觉突如其来地笼罩上他的全身。苏绾沾满黑灰的手提着一只金铃,慢悠悠地朝着他轻轻一晃,叮当,叮当,铃铛的声音不大不小,犹如微风吹過贝壳做的风铃那般清脆悦耳。 但只有未已才知道,這涂上了殷梨花树汁液的追魂铃,每响一下,都像重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飞快地松手,绕开苏绾,打算冲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先跑路再說。 “啪!”地一声,几根柔韧有力的树枝从他的身后绕過来,缠住了他的身体,越缠越紧,几乎要将他這具身体勒成几截。正是琼舞指挥着那株殷梨花树变了身,化作八爪章鱼,将他牢牢缚住。 未已拼命地挣扎,使尽一切神通,想将這可恶的殷梨花树枝尽数焚毁于熊熊烈火中。但他每挣扎一分,身上的殷梨花树枝就越紧一分,他奄奄一息地道:“琼舞,這小鸩鸟好歹也跟了你几千年,你就忍心让她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么?” 琼舞已经恢复了原身,立在洞中,紫衣飘飘,华美如同盛世牡丹,微微冷笑:“有什么不忍心的?揽天宫的每一個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应该为重建魔界奉献自己的所有。水颜她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她這样的运气,能立下如此汗马功劳。” 未已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多說了,想必琼丹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罢?”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琼舞闻言,果然停了一停,皱眉道:“他在你手裡?” 未已得意地笑:“那是自然!苏绾,你不是一直都在问我芷风的去处么?我今日就告诉你,他也在我手裡。我的脾气你们知道,我不介意让他们俩跟我做個长随。” 苏绾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用力晃了晃手中的追魂铃:“你是动乱的祸根,若是能将你收了,想必芷风下一世会得到更好的福报。” 苏绾的态度已经說明了一切,未已把目光投向琼舞,琼舞一脸的难過,說出来的话却气死人:“我也是這样想的,我父皇原本早就不是這個尘世的人,他一心想要的就是恢复魔界的荣光。他的牺牲不但能助我恢复魔界的荣光,還能为他的下一世谋得更多更好的福报,我還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叮当”苏绾手中的招魂铃向他发出热情的邀請,无数看不见的手,狂热地向他伸過来,要将他的灵魂从水颜的身体中拉出来,再往招魂铃裡拖进去。 未已隐隐看见另一個他,自水颜的百会穴中缓缓升起,他拼命挣扎着,却敌不過那丝丝缠绕的殷梨花树枝,漫過水颜的躯体,将无形的他牢牢缚住,缠得密不透风。他死死揪住水颜,就是不肯放手。 苏绾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争不過的。你实在是太任性了,我原本是同情你的,可一想起你做的那些事来,实在无法再继续同情你。” 未已绝望了。這一次回去,玄女必然会狠狠惩罚他,折磨他。說不定,她還会关闭蛮荒古地,永远都不会放他出来了吧?可那又怎样,只要他還活着,他就還有机会继续逃。他闭上眼,准备接受新的旅程,重新开始寂寞如雪的人生,他松了手…… 就在此刻,“呱”地一声乌鸦叫,小白从苏绾身后飞出来,怒目而视,挥舞着它的翅膀和爪子,恶狠狠地朝未已扑過去,白惨惨的天火瞬间将未已和殷梨花树枝吞沒。 殷梨花树枝以看得见的速度萎缩变黑,未已诡异地弯了弯嘴角,真是天助他也,這白痴乌鸦,好事干不了,坏事最会做。就是殷梨花树枝條松了的這一瞬间,给了他最佳的反击机会,他拼尽全部的力量,捏了個法决,趁此机会就要挣脱! 苏绾和琼舞大惊失色,一個催动手中的金铃,一個催动殷梨花树催生新的枝條,势必要将未已牢牢缚住。未已却已然得了势,水颜的那具身体飞速膨胀起来,将殷梨花新生的树枝尽数挡去,而原本缠在他魂魄上的那些枝條则很快就要燃烧殆尽! 小白见自己闯了大祸,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苏绾和琼舞对视一眼,心想,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未已逃脱,若是让他另寻了合适的寄主,重回来报复,必然会将整個恶魔岛和天界夷为平地。 苏绾将自身的精血凝到舌尖处,咬破舌尖,把精血一口喷在那招魂铃之上,往空中一抛,疾呼一声:“收!”原本小巧精致如同一個李子大小的招魂铃瞬间涨到她的一抱粗,剧烈地震动起来,夹杂鬼哭狼嚎一般的恐怖声音,往未已头上罩去。 与此同时,琼舞将身子一闪,直接沒入了那株奄奄一息的殷梨花树中,两者合二为一,用自身的法力控制着殷梨树的枝條,不惧天火,不屈不挠地往未已身上缠去,试图将他拖入招魂铃中。 却见一串乌木珠子自水颜的手腕处飞出,每颗珠子都涨到鹅蛋大小,旋转着朝苏绾砸去,小白见状,飞身挡上,那珠子冒出一股青光,“啵”一声,就将小白砸得头破血流,一头朝地上栽去。 苏绾已然认出了那就是当初被未已偷走的如意珠,但如意珠已经不再是她从前的如意珠了,不再听她的话,保护她,转而要来伤害她,她若是要避开如意珠,势必要失去对招魂铃的控制。自己的生命安全和放過未已只能二选一,怎么选?她笑了笑,放過未已,大家都是死,不能放。她把目光自如意珠身上收回,专心专意地操纵着招魂铃。 如意珠到未已手中,凝结了无数個冤魂,其中不乏神仙和大妖魔的,和从前栗叶那個已经被仙气浸润過的完全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一件凶器。它散发出的煞气冰冷刺骨,将苏绾的长发和衣服袍袖吹得狂舞,她的身后是滔天的火光岩浆,将她一张素脸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娇媚百倍。 琼舞的手突然软了,他不要她当着他的面這样死去,就算是会放走未已,给三界带来更大的祸害,就算是魔界永远不能重新恢复那种荣光,他也不要! 未已适时地道:“琼舞,她的死生,就在你一念之中!這可是大凶之物,我用我一半的寿命作为交换,才能催动它替我卖命。”若非到了绝境,他也不会這样選擇。 苏绾淡淡地看了琼舞一眼,她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眼中,她摆明了告诉他,如果他放弃,就算是她得救了,她也不会记他的情。琼舞苦笑了一下,他根本就不要她记他的情,他曾经以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重建魔界,做一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魔皇,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這些和她的生命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松了手,朝苏绾扑了過去,想替她挡去如意珠的攻击,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他听见未已得意嚣张地笑了起来,苏绾微不可觉地一声低叹。如意珠带来的冰寒气息,刺激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战。 “啊呀!這是干什么?堂堂魔皇,竟然這么傻,不知道放手就意味着死亡嗎?”娇俏清脆的声音带着些微得意,突如其来地自洞口处响起,接着一條墨绿色的身影一晃,落到了琼舞原来站立的地方,替他控制住失去控制的殷梨花树。 另一條身影更是冲過来,将琼舞往旁边一推,一马当先立在那串如意珠前,大声念起了咒语。 ——————推书串串烧—————— 冬雪晚晴:《仙姿物语》,修仙恋爱两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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