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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全民皆兵于危时

作者:田园如梦
传令兵跑到中央沙盘的地方,商量了一会儿,才又跑回来,手上拿着几個纸做小火苗一样的东西,放到了王易面前的沙盘上。 “王大人,裁判团請您做出解释,您這個营還剩多少人?为什么?”传令兵向王易问道。 王易前面的沙盘着火点就是十四個,现在代表他队伍的模型周围出现几個火苗模型,他看的就更清楚了。 听传令兵问,回答:“我自己点的火,我难道不会找個好地方躲着?沙盘是直观的模型,但我們武举用的地形是按军事地圖来的,军事地圖中這裡有山洞,就是這裡,你让裁判团看地圖。” 王易說话的时候把自己的地圖拽過来,让传令兵看,并道:“我們大部分人都躲在山洞裡了,焚山之前已做好的部署,至于裁判团如何判定死亡人数,那是他们的事情,地圖上显示,不仅有山洞,還有水潭。” 传令兵又点点头,再次跑出去。 王易坐在位置上,手在代表火焰的模型上摸摸,自语道:“谁要是能告诉我一下外面的情况就好了,真想有個电台,我营還活的人会配合主力部队打出最华丽的战斗。好吧,鹃鹃小娘子說過,最厉害的指挥官可以在电子绝对静默的情况下,打出属于战士的绝唱。” “传我命令,隐蔽前进,趟火海,朝杭州港进发。”王易在不清楚双方军队运动的情况下,咬牙下了命令。 王鹃也在看着沙盘,此时她的中军模型已经到了黄山附近,她轻皱眉头,一动不动地想事情。 李隆基一行人還在她的屋子中呆着,来了之后,李隆基就不想走了,有几個公文送過来,全部交给高力士来批复。 按他的话說就是“小事情用不到朕,大事情力士你找你儿子和儿媳妇商量”。 张小宝也不再去管妹妹的事情,那种涉及到一個部门体系的問題,不可能随便拿出来解决办法。 至于弟弟妹妹们先在老柳树村施行计划,那便让他们做,做的好了,总结下经验,看看能不能在别的地方也照着搬。 做的不好,无非损失一部分钱财,這点小钱,弟弟妹妹平时少吃一只鲍鱼,少吃一碗鱼翅就够了。 此刻张小宝的眼睛盯在江南东道,富阳县這個地方,這是個好地方,群山环绕,山不高却相连,水不多又潺潺,发展旅游业不错。 但此刻這個地方已经少了那一丝丝的安逸,多了說不出道不明的诡异,它正好处在林火的外缘,今天刮的又是西风,所以火還沒烧過来。 這一点张小宝认为正常,富阳理论上也不能刮那么多次北风,属于沿海地区,总吹北风,那岂不是成了四川、陕西、蒙古、东北一片地方的气候了么。 打色子也必须遵循最大概率,现在的季节,打色子要說打一個雹子出来,第一個该被收拾的是裁判团,当是贵州呢? 张小宝看這裡,是因为他的后勤部队,按照理论来說,有一個团的人应该到达了此地,這個团的武器差一点,但安排到這個位置,绝对不是为了给前锋提供后勤,而是把其作为了一個诱饵。 后勤团打出来的旗帜是,主力部队的独立团,朝過了正常团的数量,达到了两千人。 张小宝在猜测张守珪的前锋究竟是把主力放到了南面,還是把佯攻部队放到了南面。 理论上来讲,喜歡冒险的张守珪,应该把部队放在北面,那裡运送火炮和补给费劲,喜歡冒险、投机的张守珪,很可能出其不意。 但又担心其下属劝阻,一旦改变,自己安排過去的一個团,就容易被全歼,如果他张守珪做不到,那自己不用跟着王鹃进行武举了,先去张守珪的屋子中把其拉出来打一顿。 妈的,给你那么好的武器和辅助配置,你前锋主力军团收拾不了一個使用冷兵器的后勤团?去死,活着浪费粮食。 张小宝现在就在等待,按照一比四的時間,对方应该有人過来了,军队行进不是旅游,明明知道這裡山多,還不快点過来抢占有利位置? 张小宝想要看到沙盘上是否被传令兵突然放上一個代表烟火信号的模型,如果放上了,证明自己的后勤团遇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同样是点烟火传递消息。 “传令,我族之人,运送干粮草五千担,向昌江附近的新昌县位置日夜兼程递送。”张小宝对传令兵下达一個命令。 传令兵出去了,沒過多长時間又转回来:“小公子,裁判团问您,您的后勤部队五万人都忙着呢,从哪调人手运送干粮草?” “我族都死绝了?从我族中抽调,十岁以上的男孩子全部给我运送粮草,真要是不让我运,你问裁判团,大唐将军的队伍,需要不需要从那边的本土运送炮弹和补给?我他娘的都快亡国了,我還管谁是后勤部队?你问陛下,如有敌人打到我京城外围,我京城中能拿武器的人,是拿起武器拼命,還是老实地呆在家中等敌人冲进来抢掠奸淫?你让裁判团在芙蓉园外面随便抓一百個人问,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如何選擇?去问吧。”张小宝扭头看着传令兵說道。 李隆基這個时候不沉思了,抬起头来:“真如此,朕就站在朱雀大街之上,陪我长安百姓一同作战到底。” “陛下,可使不得,真那样您就坐热气球飞,飞到河北道北部的时候,您就安稳了,那裡是小宝和鹃鹃的地方,防御不会差。”高力士连忙劝阻。 李隆基這一刻沒有出声坚持,因为他自己也想不到,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選擇,是跟着人在城在,還是远走他乡,事情沒有发生,他无法考验自己的人性。 遂他问张小宝:“小宝,那时你和鹃鹃会如何决定?” “先打,发现打不過就跑,如果我們沒有别的地方重新组织军队了,我和鹃鹃就只好殉国,如果河北道北部沒被占,我和鹃鹃,自然会带着您一起走。倒不是說我和鹃鹃是懦夫,我們不怕死,从来就沒有怕過,需要我死的时候,为了一個孩子我可以去死,需要她死的时候,为了一份职责,她也可以只身赴死。但我們绝对不学项羽,我們会走,因为从我們现在的地位来讲,我們的性命并不完全属于我們自己。” 张小宝回答的时候,沒看李隆基,而是看王鹃,王鹃甜甜地笑着点点头,她认同张小宝的话,因为他们已经有過一次了,并且无怨无悔。 李隆基一时无言以对,觉得张小宝和王鹃很矛盾,既然要跑,又何必說不怕死呢? 但他還是对传令兵点点头,示意张小宝刚才的话沒错,让其去找裁判团。 裁判团听到了這個事情,也较真了,真的派人到外面去找一個百個京城中的百姓。 “你等一下。”裁判团派出去的人来到芙蓉园外面先看到了一個挑担子给人捏泥人的,伸手去拦。 這人很诧异地看着拦住他的人,满脸不解之色。 “你好,我是芙蓉园中负责评判的一员,那裡正在……” “正在给鹃鹃考试,我知道,干啥?”捏泥人的不等对方說完,抢着问道。 “哦,你知道了?”裁判团的人笑笑,突然严肃地问道:“问你個事情,如果有敌人打到京城外面了,你是躲起来,還是去宫外领一支枪跟着一起打?” 捏泥人的脸色突然变了:“谁打来了?他们打京城来了?从哪边来的?鹃鹃和小宝呢?” “你别管从哪打来的,鹃鹃和小宝還有皇上正在街上组织人抵御外敌,你怎么選擇?”裁判团的人问。 捏泥人的把担子一扔:“真打呀?娘的,還选什么?给我枪,不行,那玩意我不会用,咱大唐不是有手雷么?给我几個,我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您别激动,假的,就是问问,小宝和鹃鹃怎么可能让人打到京城,您卖您的。”裁判团的人连忙解释。 “假的?那你问我干啥?下次别问這么傻的事情。”卖泥人的愤愤地重新挑起担子,继续围着芙蓉园绕圈卖泥人。 裁判团的人鞠躬:“是是,您說的是,您慢走。” 另一個裁判团的人,找到一個上街刚刚买完菜,挎着篮子跟其他几個同样挎篮子买菜的女人一起說笑着走的女人。 “這位嫂嫂,我是朝廷的人,那個……敌人打到京城外了,您是躲起来,還是拿上武器去跟敌人打?”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才說?哎呀,不行,我得回去给男人准备皮甲,打到這了都?”這個女人反应最直接,把篮子一扔,迈开腿就跑。 “别,等一下。”裁判团的人一把拉住此女子,不敢停顿地說道:“你们都别急,沒事,就是假设一下,假装,其实沒人打過来,就是随便问问。” 其他几個女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她们也有两個篮子被扔到地上,此刻一听這個自称为朝廷的人解释,呼吸登时急促起来。 “你這個坑人的玩意,我篮子裡還有刚给我男人打的一斤酒呢,坛子摔坏了吧,你,你赔我。”一個扔掉篮子的女人死死地抓住裁判团的人的胳膊,瞪着眼睛說道。 “我篮子裡還有二斤鸡蛋,你說明白了,你是朝廷干什么的,你敢骗人,你看到宫门外的严正沒有?” 又一個女人回头提起篮子,把上面遮盖的布掀起来,裡面的鸡蛋全碎了。 裁判团的人被吓住了,屈着腿,咧嘴說道:“赔,赔,赔還不成嘛,别掐呀,回家我媳妇该问是哪個女人掐的了,多少钱,我掏。” 众女子這才放過他,接過他的钱,转身又說笑着朝市场走去,隐约還能听到“傻子”“呆”這样的评价声。 又一個裁判团的人,他拦的是一個小孩子,十二、三岁的年龄。 “等一下,我是芙蓉园裡面帮着张小宝和王鹃评判的人,我想问你一個事情。”裁判团的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蔼一些。 小孩子眼泪却登时流出来:“我這次沒說谎,我真有病了,上次我是想去摸鱼,才說的谎,回家我爹打我了,学堂也說再有一次就不要我了,我真不敢了。不信你看我手,我手上還有绵花,给,你看,看到沒?下面有個针眼,我换牙,结果脸肿了,夫子给我批的假條,让我去打点滴,我刚打完,要回学堂。” 裁判团的人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很无奈,咋遇到一個曾经逃過课的孩子呢,怪不得街上的孩子少,原来是全去上课了。 “呃,沒事,逃学也沒事,我不管,你们学堂怎么不直接找医生過去看?”裁判团的這個人思维很活跃,能联想很多事情,先是关心下学堂的問題。 “不是抓我,然后不让我上学了?”小孩子不确定地问道,见对方点头,這才放心:“其实学堂能叫来医生,可不愿意学论语,我想学做船,我就請了假,這边不是有個专门卖船模型的地方么,我說我来這边看医生。反正我小,到什么地方找医生都不用花钱,夫子很傻,他就批了,還跟我說论语中的话,什么有教无类的,让我做事对得起本心,說天下之大,非文一途,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懂,反正我出来了。” 裁判团的人深吸口气,摸摸孩子的头,說道:“对,你遇到一個傻夫子,既然這样,你就要好好学造船,机会难得,你在什么学堂上课?夫子讳名?” “得意居附属学堂,就是三水县张王两家开的那個得意居,我以为他们很厉害,结果找個傻夫子,他尊姓程,讳诚。听說他一個月张王两家给他不少钱,是不是不值?我要是有机会遇到小宝哥哥和鹃鹃姐姐就跟他们說,换人吧。” 小孩子說起老师名字的时候,倒是很庄重,說完了又变得嬉皮笑脸。 “傻,真傻,如果他教的是小宝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甚至是小贝、小远他们,他就绝对不会挨骂,小公子和小娘子们会非常尊敬他。” 裁判团的人脸色不怎么好看,显然是生气了。 小孩子沒看不出来,又說道:“還有更傻的呢,夫子居然說,等天暖和一点,他让人在学堂中挖個池子,专门用来放船,让大家学着制作,看谁做的好。他难道就不知道,我就喜歡船?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不是给我這個不爱学习的孩子,提供了一個让我玩耍的机会?对吧?” “对,对,张王两家的人,果然非同寻常,连個得意居的附属学堂的夫子都能如此,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席。” 裁判团的人看向小孩子的眼神已经带着一丝的厌恶,随后又长出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的胸怀比不上你的夫子,你還是個孩子,我不应该把你当成大人一样来看待和要求。那现在,我问你一個事情,如果說,有敌人打到了京城外面,眼看就要打进京城了,你是继续去医馆躲起来,還是帮着送弹药?” 小孩子根本沒听明白对方先前說的话,只对后面的话有反应。 “打京城来啦?那還看什么病啊,真让他们打进来,他们還不欺负死我?我大唐岂容他人凌辱?他们有船沒?我水性很好,我……我跳进漕渠裡,我把他们船给凿沉了,他们要是沒有船,我就咬把刀,在河裡顺着岸躲着,有人要是不注意,我爬上去就割他脖子,我很能打,我学堂的同学都知道,真的,你信不?” “我信,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想造船,不是你看着就能造,也要学本事才行,船的平衡你要知道,排水量你也要算。咱要么不造,造就造個最好的,至少在学堂裡,不能让别人造的船比過去,对不对?到时候池子挖出来了,你比输了,多丢脸?”裁判团的人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說出了這番话。 小孩子低头想了想,转身又向回走,走出去十来步,扭回头說道:“我回学堂,学堂也有夫子教别的,我得好好学,打仗的时候,我要冲在最前面,再见了啊。” 小孩子挥挥手,撒开腿跑着离去,裁判团的人也挥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小公子,裁判团判定,您可以调动所有你族的人,半個时辰前,裁判团的人到外面找了一個百個大唐的人询问,得出的结果是……战,为大唐而战。”传令兵从中央沙盘处回来,对着张小宝說道。 张小宝微微点头:“那当然,這是属于整個民族的气质,上不退,则民不畏死,前提是,当皇帝的人要无愧于心。” “别說我,我本就无愧。”李隆基心情非常好,百姓愿意战,說明自己的大唐還有血性,却对张小宝的话不满意。 刚要继续用言语攻击张小宝,突然看到外面进来的一個传令兵把两個代表烟柱的模型放到了富阳,遂哈哈笑道:“小宝,你的人遇到人家了,朕估计你一定会全军覆沒。” “哼哼!”张小宝冷笑两声:“一柱烟我才怕呢,两柱,有他们折腾的,我看看后勤部队能打出来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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