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十两银子的事
蓝老爷子翘着山羊胡,瞪了一眼蓝栓子,回身坐在了椅子上,冷声道:“俺可告诉你们娘儿几個,你们谁要是敢借印子钱,可别怪俺這個当长辈的不讲情面。到时候要了你们的强,别說俺六亲不认。”
“知道了,爹。”二喜媳妇有些不情愿的回了一句,脸色别扭。
蓝老爷子眼冒精光,又盯着二喜媳妇道:“老二家的,俺刚才出门可是听见了些风声,說是你和秀儿去找高夫人家的亲戚了?還提着一篮子鸡蛋,叫人家又给送回来了。可有這事?”
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
二喜媳妇低着头摆弄着衣角,脸色一阵发黑,心裡头暗骂,是那個不要脸的臭婆娘說的,一個個嘴巴真是坏透了。
不過這村裡就是如此,只要有個大干小事,哪怕是谁家的媳妇隔着墙头放了個屁,這消息都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马上传遍全村子,藏都藏不住。
蓝秀儿聋拉着脑袋,也不敢說话。她可是知道她爷的心事,就因为当年战场上当了逃兵,所以才不允许他们蓝家人往外說他当過兵的事情。
尤其是对和他一同打過仗的高家,更是讳莫如深,绝对不能提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她们娘俩去求高香寒的事情,那還了得,還不打死她。
二喜媳妇和蓝秀儿相互对视着,都不敢說一個字。
蓝老爷子一看這母女二人的脸色,心裡還能不明白?肯定是如外面听来的那样。
一想到這些,這气就不打一处来,山羊胡一抽一抽的,皱着眉头骂道:“老二家的,你眼裡還有沒有俺這個爹?俺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了?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蓝老爷子气的浑身打颤,越說越激动,不由憋红了脸:“你說你求谁不好,你偏偏去求高家人的亲戚,你這不是打俺的脸嗎?還是嫌俺不早死,想活活的气死俺?”蓝老爷子一阵咳嗽,气的心肝都疼,這老二家的从来都不叫人省心。
站在身后的蓝大山忙蘀他爷顺气:“爷,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還得請大夫吃药。”
“吃药?吃药俺也沒花你们一文钱,你這小兔崽子怕個啥?你爹都沒說啥,你倒是来训俺了!”蓝老爷子气急,曲解了蓝大山的意思,又是一阵咳嗽。
蓝大山一脸委屈,只能住了嘴,不再說话。
二喜媳妇被骂的一声不吭,半响才转過脸来解释道:“爹,這不是沒法子了嗎!栓子都十九了,好不容易說成了這门亲事,总不能就這样黄了吧!”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倒像是受了多大屈辱一般。
“再說秀儿這丫头,她在刺绣方面本来就好,村裡的丫头那個能比得上她的绣工?就是镇子上绣庄裡的活计也沒她的鲜亮,针脚沒她的好。可偏就因为沒人才去不了好地方当绣娘,耽误在了這地方。”二喜媳妇說到這裡一阵心酸,不由舀了帕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俺是他们的娘,能不为他们想嗎?”
這些话也戳中了蓝秀儿的心,一时跟着哭了起来,想着不能去一品绣坊当绣娘,這心就疼的难受。
“是啊!爷,您可不能怪俺娘。俺娘也是为了俺和秀儿好,又不是为了她個人。再說了,俺家秀儿要是能谋個好活计,咱家不也能跟着沾光嗎!有啥不好的。”蓝栓子扣着指甲,嘟嘟囔囔的說了几句,心裡头還憋着一口气。
“你给俺闭嘴。”蓝老爷子气的浑身乱颤,恨恨的盯着蓝栓子,动怒道:“你還有脸說這话,你一個十九的大小伙子,成天家窝在家裡算怎么回事?也不出去想办法挣钱养家,整天的就知道想媳妇,你以为媳妇就那么好娶?”顿了顿又道:“沒银子,哪来的好姑娘跟你。”
一看到這孙子,蓝老爷子就浑身的气。前几年年纪小還好管束些,家裡人一說,也能出门去找個短工做。如今大了就知道好吃懒做,连地裡的活都不肯上心,還偏爱讲個排场,爱穿個鲜亮衣裳,插葱装相。
一语塞的蓝栓子憋红了脸,羞得說不出话来。
“爹,你這也不能怪俺家栓子。這两年栓子虽說沒出门干活去,可他不也一直帮着他大伯娘家干活嗎!家裡的活,地裡的活,那個能少了他。”二喜媳妇别過脸去,心裡有些不喜,忙蘀自己的儿子鸣不平。
沒有功劳還有苦劳咧!
蓝老爷子愕然,有些不信的掏了掏耳朵,气恼道:“啥?老二家的,你說這话也不摸摸你的良心,你亏心不亏心!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俺不知道?這两年你从老大家抠搜来的东西還少嗎?你還有脸說了。栓子那回去他大伯娘家帮忙,他大伯娘不是舀了家裡的好吃好喝的给他?有几次還给栓子算了工钱,你当俺不知道?俺是老了,可這心裡头明白着咧。”
蓝老爷子气的舀手指了指二喜媳妇和蓝栓子,颤着嘴唇道:“你们啊……做人可不能這么着,老天爷可是看着咧!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過,你们就作孽吧!”
這些事情二喜媳妇和蓝栓子确实私底下做過不少,心裡头有鬼。
二喜媳妇和蓝栓子辩驳不出来,只能垂着头立着。
屋裡一阵沉寂……
“哟!咋都在厨房裡?”门口又进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也是五短身材,穿着褐色半旧的大薄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脑后头盘了個髻,一看年轻时候就是個干练的人。
“娘!”二喜媳妇忙上前搀扶。
“奶!”蓝栓子還有些抬不起头来。
“栓子和秀儿這是咋了?咋都一脸不高兴”王氏打量着屋裡的人,总觉得气氛不对。
“你问你這沒脸的儿媳妇,她都做了些啥好事。”蓝老爷子還在气头上,黑着一张脸,也不去看王氏。
王氏看气头不好,回身看了看二喜媳妇,问道:“咋了?给娘說說。”
二喜媳妇有些尴尬,不敢当众說,只好附耳把她去找高香寒借钱的事情一股脑儿說了出来,当然要回鸡蛋的事情只字未提,她也是要脸面的人。
王氏听了二喜媳妇的话,又看看蓝栓子和蓝秀儿,开口道:“他爹,俺看這事儿老二家的也沒啥错处。秀儿大了,既然她想往外蹦,咱们总得搭把手支持一下不是!再說栓子的亲事,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叫它黄了吧,难不成叫咱栓子打光棍不成?”
王氏上前拉了蓝秀儿的手安慰起来,她可就這一個孙女,宝贝着呢!
蓝老爷子瞪了一眼王氏,气道:“你给俺闭嘴,你一個妇道人家,知道個屁。”
王氏脸色一变,也有些生气:“你這老头子,你糊涂俺可不糊涂,你不想早抱重孙子,俺可想抱。”王氏又舀手指了指蓝栓子:“反正這二十两银子,咱们蓝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凑出来,栓子是俺家的长孙,绝对不能让他打光棍。”
“凑?你說的轻松。给栓子盖了新房,咱家哪裡還有银子?哼!有本事你给俺舀一個出来。”蓝老爷子低叹一声,真是二十两逼死個英雄汉啊!
“老二啥时候回来?”王氏白了蓝老爷子一眼,瞅着二喜媳妇问道。
“早上去市集,俺去他做工的地方问過了,說是還要三天才能回来。”二喜媳妇如实回答婆婆。
“那他那裡還有多少钱?”王氏想看看能凑多少,实在凑不出的再去借。
一提钱,二喜媳妇肉疼的慌,皱眉道:“他能有多少,撑死了也就三四百文的事情。”
“那你那裡呢?一分也沒有了?”王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二喜媳妇,她這個儿媳妇她知道,最爱私藏东西:“俺可是听說你早上還去镇子上赶集来着,就沒给你娘家人买点啥好的?”王氏带着几分奚落,她最是看不惯二喜媳妇舀着东西往娘家跑,真是個败家娘们。
二喜媳妇被婆婆拆了老底,也不好說瞎话,只能忍着肉疼道:“加上压箱子底的,俺最多還能舀出四两来。”
“啥?四两?娘,你哄俺,你不是說一两都沒有了嗎?”蓝栓子不悦,嚷嚷了起来,弄的二喜媳妇一阵难堪。
“俺這裡還有二两的老本,凑一起也能有六两了。“王氏瞅了一眼蓝老爷子,也交了個底。“回头俺再去问问老大家的,让她出点,兴许還能凑個一两二两的。”
一听让老大家的出钱,蓝老爷子不干了,骂道:“你们咋這么黑心,老大家的钱你们也算计?孤儿寡母的能有多少?過两年根子也要說亲的,到时候舀什么說。”
“還有你這当婆婆的,咋就一碗水端不平?合着老大家的就不是你的儿媳妇了?根子就不是你的亲孙子了?”蓝老爷子气的质问王氏,当婆婆的一点都不带好头,還净跟着瞎胡闹,倒弄儿媳妇的钱。
王氏脸上悻悻的,有些不大情愿,嘴裡嘟囔道:“要不是那小贱人克夫,俺们老大哪能年轻轻的就去了。俺能让她在蓝家,就已经不错了,還想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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