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温馨农家
很疼。
头如同炸开了一般疼。
顾雅箬被疼醒,下意识的捂住头,睁开眼。
破旧的屋子,陈旧的摆设,還有身上散发着有些异味的薄被,一一映入眼帘。
顾雅箬凝眉,心中疑惑,她不是被组织裡的同伴设计,被炸的血肉模糊,魂飞烟灭了嗎?怎么還会意识清醒,感到疼痛的呢?正思量间,外面传来了說话的声音:
“娘,我去张财主家签五年长工吧,一年五两银子,五年二十五两,可以先支出来给爹和小妹看病。”
是個少年的声音。
“不行,张财主苛待下人是有名的,不仅不给吃饱穿暖,還经常虐待他们,你忘了,咱们村西头的王二娃只在他们家做了一年的工就被虐待死了。”
一名女孩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斩钉截铁的反对。
“可是,爹和小妹现在這個样子,如果沒有银子,恐怕会沒命的。”
少年似乎是不善言辞,想要极力劝說家人,又不知该如何說,急得脑门上出了汗,语气也急迫起来。
“那也不行,大不了,给余家捎信,让他们過来下聘,我提前嫁過去!”
“不行!”
少年的反对声更大:“你今年才十四,還沒及笄,怎么能嫁人?再說了,你若是這個时候嫁過去,肯定会被余家瞧不起,到时他们会蹉跎你的。”
“不会的,余家不是那样的人家……”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顾雅箬听的头疼,张嘴习惯性的刚要骂人,头部却再次传来了痛意,還沒等她反应過来是怎么回事,一些陌生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强硬的灌进了她的脑海裡,使她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的痛吟出声:“啊!”
“小妹醒了!”
少年和女孩听到了這声呼喊,齐齐惊喜的跑进了屋裡。
一直站在少年和女孩面前,沉默不语,满脸忧愁的一名妇人听到這声痛吟,也一個大步跨进了屋裡,脸上的愁容被喜色代替:“箬儿,你醒了?”
“二姐,二姐……”
两個长得一模一样,大概有五六岁的小人儿也迈着小短腿冲到了床边,欢喜的看着她。
脑中的记忆越来越强烈,顾雅箬无暇顾及這些,禁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头,痛吟的声音一声大過一声。
“箬儿,你的头是不是疼的厉害,你别害怕,娘,马上去請大夫。”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妇人心如刀割,急忙转身就往外跑。
少年拦住她:“娘,我跑的快,我去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屋外,很快的朝着院外跑去。
妇人停住脚步,转身回了床边,满脸焦急的看着顾雅箬。
两种不同的记忆慢慢的融合了起来,疼痛也渐渐消失,顾雅箬慢慢平静的下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慢慢消化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妇人担心的试探的轻轻的喊了一声:“箬儿?”
顾雅箬睁开了眼,静静的看着她。
妇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怜惜:“箬儿,你的头是不是疼的厉害,你大哥去請大夫了,很快就回来,你稍微忍耐一下。”
顾雅箬沒有說话,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和两名小人儿。
妇人的神情微顿,痛苦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過。
女孩脸上的担忧還沒有散去,见她看過来,急忙收敛起来,露出安慰的笑意:“二妹。”
顾雅箬依旧沒有說话,眼光在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两個小人儿身上扫過以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妇人张了张嘴,想要說些什么,终究沒有說出来,只是自责的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子,握住了顾雅箬的手,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顾雅箬猛然再次睁开眼,神情戒备,目光凌厉,直直的看向她。
妇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眸:“箬、箬儿,你……”
“你……做……什……么?”
顾雅箬声音嘶哑,一字一句清晰的问,声音裡的寒意不止妇人,就是女孩和两個小人儿也感受到了。几人全部惊讶的看着她。
屋子裡陷入了寂静。
“箬、箬儿……”
好半天妇人才再次开口,声音裡有着急切和担忧,“你怎么了,我是娘啊!”
娘!
好陌生的字眼,顾雅箬再次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满脸的愁容,面色有些黝黑,一身破旧的衣衫上打满了补丁,此刻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顾雅箬再次闭上了眼睛,思绪却翻滚的厉害,前世的自己是個孤儿,很小被基地的选中,进行残酷的训练,后来执行任务,也是独来独往。所谓的家人,对她来說,是既陌生又稀奇的,她不知该如何和她们相处,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妇人急忙站起身。
少年扶着一名大概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大夫气喘吁吁的快步走了进来。
“张大夫,箬儿醒了,您快给看看。”
妇人急切的說。
老大夫顾不上喘匀气,从药箱裡拿出脉枕,放在床上,随着坐在床边一個破旧的凳子上,深喘了一口气,拿過顾雅箬的手,开始诊脉。
屋内众人齐齐看着他。
顾雅箬依旧沒有睁开眼睛。
好一会儿,老大夫放开了她的手,抬头对妇人道:“顾南家的,箬儿這次的伤势虽然沒有大碍,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的补一补,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张大夫。”妇人连连点头致谢。
老大夫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将脉枕拿起,提起药箱,放入裡面。
妇人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张大夫,麻烦您跑了一趟,我們家裡沒有银钱了,家裡還有些粮食,您看,能不能顶一下诊费?”
看了這一家子一眼,老大夫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又不是多远的路程,這诊费就不要了,粮食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妇人急忙道谢:“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您的恩請我們记下了,等我們有银钱了,一定会报答您的。”
老大夫摆着手,走了出去。
少年急忙跟在后面,恭敬的送他出去。
妇人叮嘱女孩:“英儿,你看着箬儿,娘去做面條。”
顾英点头。
妇人走了出去,来到厨房,打开面缸,看着偌大的缸底那一点点的白面,咬了咬牙,弯腰舀了一半出来,倒入陶盆裡,加上水,开始和面。
不大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條出锅了。
妇人将它分成了两碗,放在了灶台上,一碗端在了手裡,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屋内,看顾雅箬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轻声說:“箬儿,娘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面條,你闻闻香不香?”
顾雅箬再次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妇人欣喜异常,吩咐:“英儿,快把你妹妹扶起来。”
顾英闻声,弯腰伸出手。
顾雅箬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碰触。
顾英愣住。
抿了抿唇,顾雅箬有些沙哑的开口:“我自己能起来。”
顾英听完,笑着再次伸出手:“大姐知道你是個要强的性子,可這次不一样,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身上肯定沒有力气,哪裡還能起来。”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顾雅箬心头闪過,這次她沒有拒绝,任由顾英扶起了她。
妇人笑着把面條端到她面前,用筷子挑起了几根,吹了几口后,送到她面前。
顾雅箬愣住,呆呆的看着她。
“快吃吧,吃完了,再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头就不疼了。”
妇人声音更加的温柔,似哄孩童一般。
顾雅箬慢慢的张开了嘴。
妇人笑着把面條喂进了她的嘴裡。
面條只有咸味,连一丝荤腥都沒有,却暖暖的、香香的,是顾雅箬从来沒有吃過的。
一连吃了几口,顾雅箬沉浸在异样的情绪裡,直到两道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她才抬眼看去,两個眼巴巴的看着她,眼裡露出渴望,還不自禁的吞咽着口水的小人儿急忙收回了目光,伸手干瘦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肚皮。
妇人脸上的笑意消失,狠下心对两個小人儿道:“盛儿,俏俏,你们两人出去玩会,娘一会儿就去做饭。”
“知道了,娘。”
两個小人儿齐应声,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听话的手牵手往外走。
“等一下!”
顾雅箬出声喊住她们。
两個小人儿停住脚步,回头。
顾雅箬朝她们招手:“你们過来。”
两個小人儿看向妇人。
妇人虽然不解,却還是点了点头
两個小人儿回到床边:“二姐。”
顾雅箬看向妇人,语气自然的說道:“娘,我吃饱了,剩下的面條让盛儿和俏俏吃了吧。”
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家裡已经好几個月沒有吃過面條了,至于那点白面,是留着给伤了腿的爹——顾南吃的。
顾南去镇上做工,半路回来,遭遇了意外,伤到了腿,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家裡能花的钱都花了,能卖的也都卖了,亲戚也都借遍了,還欠下了村裡的人一屁股债,也沒能治好。
顾雅箬之所以会摔伤,那是因为偶尔听人說起,山上有一株难得的草药,能治愈断腿,她瞒着家人偷偷上山去,一不小心落到了山窟窿裡,摔到了头,昏死了過去,等再次睁开眼以后,她便穿越過来了。
說起原主,也算是個幸运的孩子,兄妹五個,偏偏她爹疼娘宠,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得一份,其余四人得一份,也正因为如此,将她宠惯坏了。平日裡对家裡人冷冷淡淡的、爱答不理的,不過好在沒人跟她计较什么。
两個小人儿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二姐,我們不吃。娘說了,你吃了面條就好了,等你好了以后,带我們上山去找好吃的。”
顾雅箬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后,拍了拍破旧的床,示意他们坐到床上来。
两個小人儿照做。
顾雅箬伸手端過妇人手中的面條,笑着对两個小人儿說:“我們一人一口。”
两個小人儿還是摇头。
顾雅箬故意板起脸,“你们若是不吃,二姐也不吃了。”
两個小人儿看向妇人。
妇人有些湿了眼眶,点了点头。
两個小人儿眼裡放出光彩,对着顾雅箬稚气的說:“二姐先吃,我們再吃。”
妇人的眼泪差点喷涌而出,急忙转身,有些哽咽的急匆匆的說:“我给你们的爹送饭去。”
话落,快步走了出去。
少年正好走到门口,看到妇人的神情,急忙问:“娘,是不是二妹头又疼了?”
妇人摇头,“娘去给你爹送饭,你进屋看着他们几個吃完面條,让箬儿好好休息。”
少年应声,抬脚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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