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矿场 作者:未知 抱着那摞登记册走出了房产交易管理局,董彪上了车,掉了头,直接驶向了唐人街的方向。罗猎不禁疑道:“彪哥,不是要去照相馆拍照片嗎?” 董彪斜眼看了罗猎一眼,道:“鬼扯,一张照片二十五美分,這五本登记册至少也有一百张,彪哥的钱也是血汗钱啊,哪舍得這二三十美元啊?” 罗猎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董彪笑道:“回去抄咯,跟你說啊,滨哥抄写的速度很快的。” 罗猎愣了下,道:“可再快也得几個小时,你怎么跟布罗迪交代呢?” 董彪笑道:“窝靠,那還不简单?车子抛锚了,是不是個理由?照相馆的照相机坏了,是不是個理由?路上碰见了一個漂亮妞,彪哥一时沒忍住,上前调戏了几句,结果被人家给告了,在警察局裡带了好几個小时,這是不是又一個完美的理由?” 罗猎不禁笑道:“跟你在一块久了,恐怕我都要变成一個流氓了。” 董彪大笑,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发出了强烈的轰鸣,速度猛然提升,将毫无防备的罗猎晃了個惊慌失措。 回到了堂口,进到了曹滨的书房,曹滨一听董彪要他抄写這些登记册,登时变了脸色:“阿彪,你脑子裡想的是什么呀?我那么多事……” 董彪讪笑道:“不抄怎么办?還真拿去拍照片?花钱還是小事,等照片洗出来得浪费多少時間?還有,滨哥你說過,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布罗迪是绕不過去的,那照相馆的人,咱们不应该绕過去嗎?” 曹滨被噎的无话可說,自己留下了三本登记册,将另外两本丢给了董彪和罗猎:“你俩也别闲着,一人抄一本。” 董彪呵呵一笑,道:“滨哥,你是在笑话阿彪不会写字是吧?那笔拿在手上可比枪沉多了去了,你這不是逼良为娼么?” 曹滨气道:“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骂完了董彪,又将分给董彪的那本登记册丢给了罗猎,道:“你彪哥的這本由你来抄了!” 一物降一物,巴掌降屁股,罗猎敢跟董彪无限制顶嘴,但对曹滨却是连一個不字都不敢說。那董彪见状,嘿嘿一笑,闪人出屋去凉快了。 拿到了房产交易记录,接下来就是逐一排查。那些個楼房公寓首先被排除在外,董彪先从别墅式住宅查起,然后是商业房产和工业房产。 十多天過去了,从仲夏来到了初秋,但董彪仍旧是一无所获。 “這不对啊?前前后后二十好几天過去了,能想到的地方咱们都搜過了,却连個货的皮毛也沒摸到。還有,那耿汉和吴厚顿就像是蒸发了一般,一丁丁的动静也感觉不到,难不成他们根本不在金山?那批货也沒藏在金山?”董彪不由得提出了疑问。 一无所获的结果也大大出乎了罗猎的预料,他锁眉凝神,思考道:“不会,绝对不会!金山那么大,凭耿汉和吴厚顿的功力,只要能够耐心下来潜伏在什么地方,咱们是很难觉察到他们的存在的。還有那批货,我可以百分百的做出保证,它一定就藏在金山的某個地方。” 曹滨道:“罗猎說得对,耿汉吴厚顿二人不是货主,无法做到完全掌握货物的走向,他只能借助自己手中的权力,在当地玩一手调包的把戏,所以,這批货一定還在金山。只要货還在,他们便跑不了,迟早都会现身露面。” 董彪愁道:“我最担心的是他们有太多的耐心,甚或不厌其烦,今天运出去一点,明天再运出去一点,一天运個几百公斤,花上個三年五年的把货全都运出金山。” 董彪的這份担提醒了曹滨和罗猎,在很多事情上,最笨拙的办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耿汉和吴厚顿若是真采取了這种办法的话,安良堂還真是无计可施。 “所以,我們必须今早找到那批烟土的藏匿地点。”曹滨习惯性踱起步来,忽地站住了,凝神静气了片刻,道:“如果换做了你俩,怎么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批烟土掉了包呢?” 董彪抢道:“那還不简单?找到這么一块场地……”董彪边說边比划,先将茶杯拿過来摆在了面前,然后又将香烟放在了茶杯的后面,接道:“這一块场地可分成两個部分,前面這块场地是明的,后面那块场地是暗的,货运进来的时候,堆放在了前面這块场地中,然后我再雇上另一批人,将货运到后面那块场地中,在用假货将前面的场地填满了,等装船的时候,自然运出去的是那前面场地堆放着的假货,而真货不就留下来了么?” 罗猎随即送上了大拇指,并道:“好主意!可這么做的话,阴谋一旦暴露,那货主很容易就会找到被掉了包的真货,耿汉要隐瞒的不单是咱们,他更需要隐瞒的是货主一方哦!” 董彪愣住了神,未再接话。 曹滨叹道:“是啊,咱们沒有那颗做贼的心,就很难解开贼打出来的结。” 董彪忽道:“把大新叫来怎么样?他跟了鬼叔那么多年,在這方面上肯定比咱们强啊!” 罗猎不由感慨道:“唉!我那個大师兄……沒指望的,彪哥,這方面的事情,就算我师父還活着,恐怕也猜不透耿汉的计策。” 曹滨跟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個人,我那鬼兄虽是盗门奇才,但从未有過不义之为,那耿汉如今已经完全走偏,即便鬼兄在世,也确是难以应对得了他那逐出师门的大徒弟。” 正如曹滨所言,思维不在一條线上,就很难解开耿汉的套路,三人虽然都开足了脑筋,但也沒能想出什么头绪,一時間,都闭上了嘴巴陷入了沉静。 過了许久,罗猎突然开口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呢?” 董彪翻了翻眼皮,道:“彪哥在金山厮混了二十多年,随便哪條路,彪哥闭着眼都不可能走错!” 罗猎指了指脑袋,笑道:“我說的是思路。” “啊?”董彪半张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啊,你說的是思路哈,那彪哥不是走错路,是经常迷路。” 曹滨忍住了笑,道:“你想到了什么?” 罗猎拿起了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了一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就拿這支香烟来說,我背過身去,不让滨哥你看到,然后让彪哥藏在我身上的某個地方,然后让滨哥你来猜,估计你很难猜得准,但是,你要是问了彪哥,那答案不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嗎?” 董彪忽地瞪圆了双眼,抢在曹滨之前,惊呼道:“搬运工?” 曹滨微笑颔首,道:“对!搬运工。那批烟土运来的时候想必是货主的自己人在做搬运,但耿汉要想将這批烟土掉了包,势必会重新雇佣搬运工人,他不可能从外地带来這些人,只能在当地寻找,而且,這么大量的货物,一定不是二三十人能够完成的。” 罗猎补充道:“为了遮人耳目,那耿汉亦不会聘請专业搬运公司,他的做法一定是在市场上雇佣零散劳工。” 董彪面露欣喜之色,道:“那就简单了,這些劳工市场上一多半都是咱们华人,咱安良堂要打听的事情,最多半天就会有结果!” ---- 黛安莱恩回到了家中,家中已是空无一人。這本是意料之中,黛安莱恩并未觉得有多突兀,她上了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這個房间她已经有很多日子沒有住過了,父亲健康的时候,家裡的佣人会定期清洁房间,但父亲住进医院已经好多天,家裡的佣人们也全部走光,在沒有人打扫房间,桌面窗台上落下了薄薄一层灰尘。嵌在墙壁上的保险柜還在,黛安莱恩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了她所有的财产,三千美元和两把勃朗宁手枪,以及一盒五十发子弹。 单枪匹马是肯定干不過汉斯的,可三千美元的资产也无法拉起一支队伍来。看似陷入了绝境的黛安莱恩却毫无绝望情绪,反倒是显得信心满满,只因为,她的身体還在,而她的身体,才是她的最大本钱。 收好了现金和手枪,黛安莱恩在脑海中過了一遍她欲寻找的目标,最终将戴维斯科特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戴维斯科特曾经是比尔莱恩的一名贴身保镖,曾经救過比尔莱恩的性命并为此负了重伤,比尔莱恩感恩与他,将他提拔为公司的经理,负责宾夕法尼亚州、新泽西州、以及马裡兰州等三個州的烟土销售。黛安莱恩和戴维斯科特有過一床之缘,但因戴维斯科特在這方面的能力有些欠缺,黛安莱恩之后再也沒有跟他重温過這种缘分。 “黛安,很荣幸在這种情况下你還能想到我。”黛安莱恩找到戴维斯科特的时候,戴维斯科特正躺在自家的游泳池边上的躺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位美女在游泳池裡游泳。“我是你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父亲赐予我的,所以,对你的請求,我无法拒绝。但是,我也是一名商人,我很想知道,事情办完之后,我能得到些什么好处?還有,你打算向我付多少定金?” 黛安莱恩妩媚笑道:“定金就站在你面前,如果你接受我的雇佣,在雇佣期内,你可以任意享用你的定金。如果你接受,那我們再来谈事情办完之后的利益分配。” 戴维斯科特不由得看了眼泳池中的那两位美女。单就身材长相,泳池中的那二位并不比黛安莱恩差多少,可对一個男人来說,欲望是一個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的产物,那戴维斯科特曾经品尝過一次,从那之后便是念念不忘却始终沒能再次得逞,因而,对黛安莱恩提出的這份定金是想当的满意。 “很好,黛安,我接受這份定金。”戴维斯科特說着,从躺椅上站起身来,伸出双臂,将黛安莱恩拦腰抱起,一双嘴唇不由分說便压了上去。 “等一下,戴维,只需要一分钟,让我們谈谈……”黛安莱恩话沒說完,嘴巴便被堵上了。 一波激情過后是又一波更为汹涌的激情,在第二波激情开始之时,戴维斯科特低声吼道:“有這份定金已经足够了!让事成之后的利益分配见鬼去吧!” 黛安莱恩喘着粗气应道:“戴维……我保证……你将成为第二個比尔莱恩……” 享用過定金后,戴维斯科特恢复了平静,和黛安莱恩回到了泳池边上,并打发走了泳池中的两個美女。“汉斯的计划,我是第一個向你父亲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我的理由很简单,中华人不可靠,他们实在是太狡猾,就算是上帝也猜不懂他们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黛安莱恩道:“我为我父亲的莽撞决定向公司所有员工郑重道歉,但是,戴维,错并不在我父亲,汉斯提出的计划确实可行,它一定能为公司带来巨额回报。错在那汉斯,他是一個坏人,是他欺骗我父亲,欺骗了公司所有员工。” 戴维斯科特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看那汉斯不像個好人。你放心,黛安,我一定帮你讨回這個公道。” 戴维斯科特是做保镖出身,深知兵不在多而在精的道理。他在得到独挡一面的机会后,并沒有大量扩充手下,而是由他亲自调教出了一支十二人组成的队伍。這十二人,枪法精湛,搏斗技能一流,而且对戴维斯科特非常忠诚。因而,在公司尚未解体时,戴维斯科特這一枝力量或许不是公司势力最大的但绝对属于实力最强的。 “戴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处决了汉斯,并夺回被他私吞的货物。比尔莱恩为他准备了多达两千吨的货,戴维,你可以从中分走一半。”在驶往金山的火车上,黛安莱恩终于得到了向戴维斯科特开出條件的机会。 戴维斯科特道:“不,黛安,我說過,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莱恩先生所赐,那批货是属于莱恩先生的,我不会有非分之想。我只希望我将能永远拥有我的定金。” 黛安莱恩莞尔一笑,道:“莱恩先生身患脑出血,即便能够离开医院,却也只能跟轮椅相伴了。戴维,我感谢你的忠诚,但正因为你有這份忠诚之心,你才更应该担起這副责任。至于你想要的,我认为并不是問題,只要你有這方面的需求,你就可以随时得到满足。” 戴维斯科特道:“可是,黛安,你在我心中,却是女王一般的存在,我向上帝发誓,一定会将汉斯擒到你的面前,交由你任意处置,但那批货,我并不想分上一杯羹,我只求我的女王将来允许我扩大地盘。” 戴维斯科特想的很远很深,两千吨的烟土,分一半就是一千吨。因比尔莱恩孤注一掷的豪赌行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烟土行业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缺货状态,市价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已经飙涨了近两倍,达到了一盎司接近一美元的价格。即便以市价五折出手這一千吨的烟土,那么其收入也要超過一千五百万美元。但是,南美大陆的货源却不是戴维斯科特能够染指的,假如他接受了黛安莱恩的條件,那么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沒有货源的王者迟早会被人打翻在地。与其如此,那還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扶持黛安莱恩继承比尔莱恩的事业,既可以保住了货源,又可以尽享功臣的荣誉和利益,何乐而不为? 黛安莱恩可想不了那么深远,她现在的心思,全都被报仇所充斥。“戴维,我們现在很困难,汉斯避而不见,而知道藏货地点的人全都沉入了大海。我在金山的时候又犯下了一個不可饶恕的错误,彻底得罪了金山安良堂的曹滨……” 戴维斯科特打断了黛安,道:“不,听我說,知道汉斯藏货地点的人不止船上那些人,公司還雇佣了当地的一些劳工,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得知汉斯的藏货地点。金山安良堂的曹滨也沒什么厉害的,你能轻而易举地伤了纽约的顾浩然,那么就能够将曹滨送上天堂。黛安,别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更别忘记了我手下還有十二名一流高手。” 听了戴维斯科特的這番话,黛安莱恩既兴奋又担忧。戴维的实力毋庸置疑,不然,黛安也不会将他排在第一位。他能表现出如此的决心和自信,黛安莱恩沒有理由不感到兴奋。但是,金山安良堂的曹滨却是一個可怕的对手,戴维斯科特表现出的轻敌思想,又不能不让黛安莱恩为此而担忧。 黛安莱恩并不清楚汉斯口中所称名叫无影的盗贼本是跟汉斯一伙,她只道那個盗贼能在威亨酒店中轻易盗走那枚假玉玺必然是超一流的高手,而且,在黛安的思维中,很自然地将這盗贼划入了曹滨的阵营。再有,曹滨明明被调离出了金山,但金山安良堂对他们的攻击力度却一点也不薄弱,差一点得到了真玉玺不說,還能从容不破地将货船给炸了,這样的对手,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任何轻敌的表现,只能换来万劫不复的结果。 “戴维,你听我說,我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刺杀顾浩然得手,那是因为汉斯为此准备了三個月之久,而且,顾浩然对這场刺杀毫无准备。但再想干掉曹滨就不一样了,一是我們的准备并不充分,二是因为曹滨已经有了防备。”黛安莱恩觉得必须要提醒戴维斯科特不能轻敌,又生怕打消了他的积极性,于是便尽量保持着客观的态度,向戴维斯科特表述了现况的困难性。 戴维斯科特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呢?在金山,沒有人能確認你黛安還活在世上,更沒有人知道我戴维已经率领手下十二名勇士来到了這儿。他们在明,我們在暗,只要我們找到了藏货地点,那么接下来,不管是汉斯還是曹滨,我只能說,他们的性命掌握在我戴维的手中。黛安,我追随你父亲已经有十五年之久了,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還是個孩子,這十五年间,我戴维斯科特从来沒让你父亲失望過,我想,這一次你也同样不会失望。” 黛安莱恩媚笑道:“是的,戴维,相比第一次,你肯定有了长足的进步,我本不该怀疑你能力的。” 黛安莱恩的這句话带有浓郁的双关成分,使得戴维斯科特不禁想起了他跟黛安莱恩的第一次,那一次,他的表现确实很糟糕,根本达不到一個真正男人的及格水平,但那一次却是因为他太過紧张所致,时隔数年,他终于得到了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黛安,若不是在火车上……”戴维斯科特被黛安莱恩的這句话勾起了某种情绪。 黛安莱恩打断了戴维斯科特,火辣辣的眼神盯了上去,口中低声道:“火车上不是更有情趣嗎……” 黛安莱恩說的很对,火车上确实是更有情趣,车窗不必拉上窗帘,而且,火车的铁轮声提供了极为强烈的节奏感。戴维斯科特第一次品味到其中的精妙,兴致大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便度過了五天的漫长旅程。 抵达了金山,戴维斯科特在火车站附近寻了一個二流的旅店安顿了下来,這并不单纯是为了省钱,更主要的目的是能更好的的隐藏行踪。安顿之后,他随即将十二名手下分成了六组,派去了金山的各大劳工市场。 戴维自己也不愿闲着,将黛安留在了旅店中,自己装扮成来自于一名东海岸的游客,去到了唐人街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這句话不单是中华人深谙其道,洋人们同样懂得這样的道理。 金山唐人街的规模相比纽约来要小了许多,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就算以散步的速度,也用不了一個小时,但戴维斯科特却在這條街上逗留了两個小时。這期间,他還特意兜了個弯子,在安良堂的门口走了個来回。 只是,限于语言上的障碍,戴维斯科特并沒有了解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戴维斯科特并沒有那么大的自信能保证在第一次踩点的时候就能掌握到安良堂核心人物的行迹信息。 回到了旅店,戴维斯科特随即将记忆中的唐人街以及安良堂的位置关系和主要建筑结构全都画在了纸上,端详着纸上的示意图,再一点点想象着他想要做的事情,从而来感觉出最合适的下手地点和下手方式。黛安莱恩也算是此行当的高手,看到了戴维的這种举动,心中不禁生出了敬佩之意,因为,在這一点上,戴维和汉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到了傍晚,放出去打探消息的六组十二名手下全都回到了旅店,其中有那么一组手下提供了一條令戴维斯科特陡然一惊的信息:“老大,我們两個在劳工市场中看到了一個中华人在做着和我們同样目的的事情。” 戴维斯科特尚未开口,黛安莱恩率先沉不住气地问道:“那你们两個有沒有惊扰到那個中华人呢?” 其中一名手下蔑笑回道:“黛安,我們不是三岁小孩,這种情况下该如何处理我們比你有经验。” 戴维斯科特沉下了脸来,道:“麦克,你必须对黛安保持足够的尊重,她或许会因为心态問題而造成经验不足的假象,但要說到個人实力,黛安不会比你差多少。” 戴维斯科特的這帮子手下平时表现的桀骜不驯,但在戴维的面前,却是毕恭毕敬,那麦克听了戴维的训斥,立刻向黛安莱恩道:“黛安,对不起,我并沒有轻视你的意思。” 戴维斯科特随即解释道:“他们执行這样的任务,不会直接端出真实目的来的,他们会装扮成小老板去寻找短工,所以,你沒必要担心他们会惊扰到那個中华人。我想,這個中华人一定是曹滨的手下……嗯,黛安,你說得对,那曹滨果然是個厉害的角色。” 黛安莱恩紧张问道:“那我們该怎么应对呢?” 董彪沒說大话,仅一個下午,便得到了想得到的线索,并且找到了一個当事人,带回到了堂口。 那当事人是個华人劳工,如此近距离地见到了自己心中神一般存在的曹滨,自然是激动不已,激动的结果便是连话都磕磕巴巴地說不出来。“滨,滨,哦,曹,曹先生……” “别那么紧张,坐下来說话吧。”董彪将那当事人带来之时,太阳刚刚落山,曹滨在水池边摆了张桌台,正和罗猎喝茶說话。吩咐那人落座后,曹滨随手给他斟了盏茶,并随口问道:“老乡是哪裡人氏啊?” 那人刚刚坐下,看到曹滨为他斟茶,连忙起身,双手捧起了茶盏,磕巴回道:“回曹先生的话,小的是江浙人,姓方,不认字,也沒個名字,咱在家排老三,大伙都管我叫方老三。” 曹滨微笑点头,道:“你一开口我便听出来了,果然是老乡,我也是江浙人,老家在宁波。” 方老三喜道:“小的是海盐县的,离宁波府确实不远。” 曹滨道:“老乡啊,听說你前段時間被人雇去搬运了一大批货物,能给我說說当时的情况嗎?” 方老三道:“曹先生的问话,小的自当是如实相告。”那方老三渡過了激动紧张后,一张嘴皮子倒還是蛮溜,只听他吧啦吧啦說了起来。 “說起這件事啊,可得有不短的時間了,嗯,沒有半年也得有五個月,那天,小的刚来到劳工市场,還沒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一個五十来岁的人给招過去了,那人跟咱一样,也是個大清朝過来的人,曹先生你也知道,咱大清朝過来的,除了安良堂,沒几個有钱的,所以啊,一开始小的就沒打算跟他干。可是呢,他出价出的比洋人還高,干一天工,能给五十美分,要是干得多,還另有奖励。小的一把子力气,心想那就去试试呗。” 方老三废话不少,說了一嘟啦却還沒說到正题上,但曹滨也不急躁,只是微笑着安静地听着。 “那人在市场上招了二十多人,雇了辆大巴斯,将小的们带去了一個废旧的矿场,小的当时就懵了,小的就是不愿意再做矿工才出来打短工的,怎么又被拉去了矿场呢?跟小的有一样想法的人可是不少,大伙都不乐意了,要那人将小的们送回去。那人却說,你们误会了,老夫不是开矿的,老夫有一批货物存在這废旧矿洞中,找你们来啊,只是想把這批货物挪动一下。” 方老三說话间還模仿了那個招人的老者的神态和口吻,罗猎看到了,心中不禁一凛,那不就是吴厚顿的样子嗎? “小的们将信将疑,但看那矿场,确实是已经废弃的,于是就信了那人。下到了矿场巷道中一看,嗬,裡面還真是堆满了货物,全都是……”方老三展开了双臂,一边比划一边道:“有這么宽,這么高,四四方方的木箱,一個箱子至少也得有两百斤重,小的估算了一下,那么多的一大堆货物,至少也得有個千儿八百箱。” 罗猎禁不住插话道:“那人就雇了你们這二十来人么?” 方老三话說开了,人也跟着放开了,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巴,道:“你听小的继续說嘛!” 曹滨微笑着冲着罗猎摆了下手,然后给方老三再斟上了茶,笑吟吟道:“不着急,你慢慢說,說的越详细越好。” 方老三傻傻一笑,接着說道:“小的们进到巷道的时候,裡面已经有了三四十人了。招小的们過来的那人将小的们分成了四個人一组,且說了,四個人一块将箱子搬进另一條巷道中,便一人给十美分的报酬,小的一看啊,从這條巷道往那條巷道去,就是個下坡路,你說,這钱赚的多容易?就是小的们這五六十十人,干了两天,便将那些箱子全都运到那裡面一條巷道中去了。” 待方老三讲完了,曹滨笑着问道:“那你一共赚了多少钱呢?” 方老三颇为得意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在曹滨面前晃了晃。 曹滨笑道:“二十美元?” 方老三点了点头,感慨道:“就差了三十美分便到二十美元了,唉,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遇上這等好事。” 曹滨道:“当然能遇到,如果你還能记得那個废旧矿场在哪裡,且愿意带我們去看看的话,你便可以再赚到一個二十美元。” 方老三惊喜道:“真的嗎?”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董彪突然冷冷道:“滨哥說的话,有假的嗎?” 方老三陡然一颤,连忙讪笑道:“小的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能让小的赚到曹先生的赏钱。” 董彪冷哼了一声,道:“想赚到這份钱,你首先得保证你還能找得到那座废旧矿场,還有,若是敢欺骗滨哥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方老三道:“小的当然知道安良堂的规矩,小的怎么敢欺骗曹先生呢?” 曹滨摆了下手,道:“好了,今天已经晚了,不便前去查看,先给這位老乡安排食宿,待明天一早,咱们一道前往那废旧矿场一探究竟。” 待董彪安排堂口弟兄将方老三领了過去之后,曹滨不禁唏嘘道:“怪不得我們找了那么久都沒点头绪,這耿汉居然能想到用废旧矿场来藏货。” 罗猎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個丰字,然后道:“矿场巷道一般都成丰字结构,耿汉事先将最裡面的巷道给封堵了,然后将货存放进去,再找個机会甩开货主的监视,雇人将封住的巷道打开,把货搬进去,再把巷道重新封上,外面补了假的烟土,這样便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掉包。可是,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那耿汉就不担心货主再去搜查那個废旧矿场嗎?” 董彪道:“你這個疑问就很沒水平了,彪哥来给你解释啊,第一,那女人侥幸逃下了船来,這一点,咱们知道而耿汉可不知道。第二,但凡知道藏货地点的,估计都被耿汉带上了船,這船一沉,那帮人全都喂了鱼,谁還会知道藏货地点呢?” 曹滨应道:“這虽然不是一個完美的策略,但也非常接近完美了,换做了我来操作,可能破绽只会更多。所谓富贵险中求,耿汉要做成這么大的一笔生意,這点风险,還是值得一冒。” 罗猎点了点头,道:“咱们探查各大仓库的时候,耿汉就应该知道船上還有人活了下来,所以,彪哥的解释并不能站得住脚,不過,這也可能是耿汉所沒想到的,正如滨哥所言,做這么大一单生意,不冒点险总是不行的。這也解释了另一個問題,那耿汉虽然将货物藏得精妙,却也是作茧自缚,想不动声色地一天运出個几百公斤的货显然是不可能。” 董彪笑道:“老子现在倒是希望他個王八蛋能去一天偷运個百八十斤呢,這样的话,老子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逮着這王八蛋!” 曹滨道:“那你就赶紧洗洗睡,做梦的时候,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罗猎突然掰着手指计算了起来,一边算着,一边呢喃道:“那女人射杀了艾莉丝之后到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她不可能始终留在金山,她一定会回去搬救兵,假如她的老巢就在纽约的话,一去一回,最多也就是十一天或是十二天……滨哥,我觉得咱们不能等到明天了,万一被货主抢了先,那咱们就被动了。” 曹滨沉思了片刻,道:“罗猎說的很有道理,咱们必须是赶早不赶晚,哪怕是早一個小时能找到那批货,也能多占一分的主动。阿彪,通知后厨,赶紧开饭,吃過之后,咱们立刻前去探查。” 董彪应道:“明白!” 吃過了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董彪调集了堂口全部六辆车及十多名带枪的弟兄等在了楼道门口。曹滨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有必要這么大的阵仗嗎?” 董彪扛着他那杆毛瑟98为曹滨拉开了第二辆车的车门,同时道:“這事你得听我安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滨哥,小心驶得万年船,這可是你经常教育我的哦!” 曹滨苦笑摇头,但也沒多說什么,上车安坐就是。 董彪拍了拍罗猎的肩,朝着曹滨的那辆车努了下嘴,道:“去跟你滨哥坐一辆车去!” 罗猎道:“你为啥不让滨哥坐你的车?” 董彪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万一出事,我俩能留下一個来,安良堂都不会倒,坐一辆车?要让人一窝给端了呢?” 罗猎笑道:“那我坐你的车。” 董彪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是跟彪哥亲,对不?” 正說着,堂口弟兄将方老三带下了楼,董彪将他安排在了他开的车上,众弟兄也都上了车,六辆车成一字长蛇,驶出了堂口。 待车队驶過,不远处的一個隐蔽阴影中,闪出了一個人影,骑上了脚踏车,飞速向市区方向骑去。 “到了前面那個路口往左转,再走個三裡来路就到了。”方老三在车上给董彪指了路。 董彪随即闪烁了两下车灯,然后将其关闭。后面的车接到了信号,也纷纷关上了车灯。董彪降低了车速,缓缓地转過了路口,道:“你說的那個矿我知道,四五年前就停产关闭了。不過,我有個疑问,方老三,這個矿你只是坐车来過一次,怎么能记得那么熟?晚上黑不隆冬的都能记得路?” 方老三道:“回董爷的话,小的来到金山也有十多年了,又四处打短工,对金山的各條道路熟悉的很呢。” 董彪应了声‘哦’,沒再接话。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数百米,走在最前面的董彪停下了车来,到了第二辆车前面,跟曹滨商量道:“滨哥,前面也就七八百米便到那座矿场了,咱们下车摸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