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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不想争辩

作者:未知
吴厚顿点了点头,道:“他装扮成了一個来自于大清朝的大师,给办案人员以及法兰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讲了一個故事。” 罗猎惊道:“我记得你在救生艇上說過,但凡对這枚玉玺起了觊觎之心的人,都落不得一個好下场,是這种故事么?” 吴厚顿长叹一声,道:“越是诡异的事情,越是解释不清的事情,就越是容易让人深信不疑,耿汉解释說,這枚开国玉玺之所以被大清朝弃用,便是因为它具有一种魔力,大清的开国皇帝皇太极在制作了這枚玉玺后不到一年便暴病身亡,而那個抢走了玉玺的法兰西大兵也莫名其妙的失足坠崖而死,眼前的這個身上藏着假玉玺的人也因为对玉玺产生了觊觎之心而无端死亡,接下来,只有上帝才知道還有谁会因它而送命!” 董彪感慨道:“這种事,若是說给了普通人听,或许只会换来呵呵一笑,但說给了玩收藏玩古董的人听,基本上会让听着毛骨悚然。” 吴厚顿深吸了口气,接道:“就在当晚,法兰西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再次死于非命。” 罗猎道:“我想,耿汉当晚杀死的這個法兰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定是距离那枚玉玺最近的人,对嗎?” 吴厚顿缓缓点头,道:“那人被耿汉以内力震断了心脉,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死因来,而现场又查不到任何端倪,法兰西博物馆的人不得不信了耿汉的那则故事。他们在恐慌中再次找到了小的,想尽快将那枚玉玺脱手,从最初小的开出的一百万两纹银的价格压低到了五万两纹银即可,但就在谈判的时候,小的也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董彪不由赞叹道:“好一個耿汉,真是够黑的,连五万两银子都不愿意出!” 罗猎却疑道:“装死不难,但要经得起检验,却是不容易做到,吴先生,你是怎么做到封闭住自己心脉的呢?” 吴厚顿苦笑道:“小的哪有那番能耐?小的只是做個样子,刺激一下法兰西洋人们的恐惧罢了。這一切都是耿汉算计好了的,当小的倒地身亡后,耿汉及时赶到,不单帮小的掩盖了破绽,還彰显出他做为大师的预知能力。這中间還有些過程,但小的却做为尸体被藏了起来,因而不甚清楚,总之是耿汉成功地让法兰西博物馆的那帮洋人相信了他的话,将那枚充满了魔咒的玉玺交给了耿汉。” 董彪唏嘘道:“三條无辜人命,换来一枚玉玺,耿汉這生意做得真是精明啊!” 吴厚顿再苦笑了两声,接道:“得到了那枚玉玺之后,后面的事情也就简单了,耿汉毕竟在宫中待過数年,重新联络起来也是极为方便,太后得知玉玺信息后非常高兴,当即答应了耿汉提出的條件。有了大清朝的肯定答复,耿汉向比尔莱恩提出了用最大的货轮一次运输五千吨烟土的要求,饶是比尔莱恩這样的人物,也难以一次性筹措出這么多的货,最后勉勉强强才凑出了两千吨。小的当时還纳闷,這么多的货,运到了大清朝,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卖的完,還得搭上在当地的仓储成本,划不来啊!谁能想到,那耿汉最终的计划,却是私吞了這批货,独自发笔横财。” 董彪冷笑道:“所以,耿汉便安排那個黛安莱恩用清洗過的印第安毒箭伤了纽约安良堂的顾先生,只为了将滨哥调离金山。” 吴厚顿叹道:“若想实现私吞了那批货的目的,就必须找到一個合适的背黑锅的强敌,金山安良堂自然是最适合扮演這個强敌角色。可是,曹滨的心思太過缜密,小的毫无把握能够骗過他的眼睛,无奈之下,也只好出此下策。调走了曹滨,剩下了董二当家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董彪眦睚怒眉,刚要发作,罗猎却噗嗤笑出了声来,指着董彪道:“彪哥,你别拿這幅样子来吓人了,人家吴先生說的一点也沒错,咱们二人确确实实是被骗到了,生气也好,发火也罢,却是不得不服,因为咱们所做的一切,全都掌握在了人家耿汉的手中。” 董彪愣了下,随即跟着大笑起来。笑過之后,摆出了一副得意的神色,道:“你這话既对也不对,咱们是上了那耿汉的套,被耿汉牵着鼻子走了一圈,還差点搭上了咱兄弟俩的命,可是,這中间咱们也一定做了耿汉沒想到的事,不然的话,他的整個计划又怎么会失败了呢?” 吴厚顿皱着眉头道:“董二当家,现在說耿汉就已经失败了還有些为时過早吧?” 董彪方才就想发作,却被罗猎拦住了,可吴厚顿偏偏长了一张欠抽的嘴,再次给了董彪理由,那董彪岂肯轻易放過?噌地一下从箱子上跳将下来,原本是想给吴厚顿来上一脚,半道路過鱼缸时却突改主意,弯身抄起了一條食人鱼来,抛在了吴厚顿的身上。 吴厚顿大为惊恐,连忙用双手拨挡,却连扯到了臂膀上的刀伤,登时疼的是龇牙咧嘴。 董彪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罗猎道:“沒错,现在就說那耿汉失败了的确有些为时過早,但彪哥所言也是不差,若非我俩做了那耿汉沒有想到的事情,那么,耿汉的计划理应已经获得了成功。說吧,吴先生,到底是那件事出乎了耿汉的预料呢?” 吴厚顿忍住了痛,回道:“耿汉千算万算,漏算了轮机舱的运煤通道。以他的能耐,一旦发现了你俩的行踪便可轻松控制住你们,這时,小的便会出手相助,救下你俩后迅速逃离货船。接下来,耿汉便会点燃他事先埋设好的炸药,并嫁祸给你,炸药一旦爆炸,那货船必然沉沒,船上的假货也就成了真货,至于船上能够侥幸逃脱多少人都不重要,因为根本沒有人能想得到那一船货物只是金山最普通的泥土。可是,他偏就沒想到,你董二当家居然能从运煤通道中返回了轮机舱,并将轮机舱炸出了一個大洞来。” 罗猎疑道:“不对吧?既然那耿汉已经准备炸船了,彪哥引爆了炸药只会帮到他,怎么能說毁了他的计划呢?” 吴厚顿苦笑道:“总得留下几個人来作证吧。不然的话,耿汉說不清道不明,那比尔莱恩会放過他嗎?就是因为董二当家先一步引爆了炸药,使得耿汉措手不及,连接发生意外,才导致被黛安莱恩识破了计划。”吴厚顿长叹一声,再跟上了一句:“最不幸的是,那黛安莱恩居然活了下来!” 董彪咬牙恨道:“是啊,就是因为那黛安莱恩活了下来,可爱的艾莉丝才会遭了她的毒手!” 吴厚顿猛然一惊,失口道:“什么?那個洋人小姑娘被黛安莱恩给杀了?” 罗猎摇了摇头,道:“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吴先生,還是接着說說耿汉之后的补救计划吧。” 吴厚顿知晓艾莉丝在罗猎心中的地位,担心自己被迁怒而无法保住性命,于是,便赶紧交代了实话:“耿汉在发觉到安良堂有异动之后,便去了东海岸的大西洋城,找到了当地马菲亚组织的头头山德罗甘比诺。耿汉說,他会挑起比尔莱恩跟你安良堂之间的争斗,待到你们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山德罗便可以出来收拾残局,将你们双方全部摆平,到时候,山德罗甘比诺可以得到金山這块远大于大西洋城的地盘,而耿汉则可以从容不迫地运走他那批货,继续完成他沒能完成的计划。” 罗猎看了眼呆在一旁始终未言一语的西蒙神父,问道:“西蒙,你认识這個山德罗甘比诺嗎?” 西蒙神父点了点头,回道:“十八年前,我還在马菲亚的时候,他還是個孩子。” 董彪笑道:“三岁看老,他当时虽然只是個孩子,却也能看出一些性格特征来,对嗎?西蒙。” 西蒙神父点了点头,道:“是的,山德罗继承了甘比诺家族的特点,做事有头脑讲手段,但這孩子却有一個不足之处,思维太過缜密而导致不够果敢。” 吴厚顿在一旁呆傻呢喃道:“他怎么能是個马菲亚呢?我怎么能那么倒霉呢?” 西蒙神父并不属于甘比诺家族,因而对山德罗的了解也只能是限于表面,况且,十八年過去了,山德罗早已经从一個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成长为了三十五六岁的一方霸主,性格特点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却是谁也說不清楚的事情。 董彪也只是随口一问,之后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了吴厚顿。“老子问你最后一個問題,耿汉這狗东西现在藏身何处?是跟那帮马菲亚守在一块么?” 吴厚顿老老实实回答道:“小的和耿汉沒跟马菲亚待在一起,马菲亚住在圣安广场那边,耿汉和小的住在火车站附近。” 董彪喝道:“說具体点!具体到门牌号码。” 吴厚顿苦笑道:“小的来了美利坚仅五年,虽能听得懂洋人话,也能說几句洋人话,可那洋人的字,小的却是一個也认不得。要么這样吧,董二当家,小的给你画出来得了。” 火车站距离圣安广场并不算远,吴厚顿一幅图画出了两個藏身地来。“小的跟耿汉住的是一個两间房的公寓,给马菲亚他们找的是两幢别墅。” 董彪对金山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吴厚顿一边画,他一边想,待吴厚顿画完,他在脑海中已然想到了那两处住所的所在位置,于是收起了吴厚顿画图的纸,划了根火柴,烧掉了。 吴厚顿尚在惊愕,便听到了罗猎的问话:“我也问你最后一個問題,你的真实姓名究竟叫什么?吴厚顿這個名字,我想一定不会是你的真名吧。” 吴厚顿回道:“小的确实姓吴,名单字一個喧,吴厚顿這個名字是小的从大清朝過来时偷来的船票及证件的主人,也是图個方便,這五年就一直用這個名字了。” 罗猎看了眼董彪,董彪却冲着罗猎摊了下双手,罗猎的眼神是在征求董彪的意见,询问一下董彪究竟想怎样处理吴厚顿,但董彪回了個沒意见悉听尊便的意思。 “那好吧,我說過,只要你诚心配合,我們便不会为难你,還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回大清朝。不過,现在還不是时机,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罗猎說罢,拍了三下巴掌。 门外立刻进来了两名安良堂的弟兄,给吴厚顿带上了手铐脚镣。 “我還是叫你吴先生吧,叫别的总觉得别扭。”罗猎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吴厚顿的面前,道:“我也不想這样待你,而且,你的左膀右臂還各挨了一刀。可你這一身本事却不容小觑,我們也只能如此慎重待你了。” 一旁董彪补充道:“手铐脚镣都戴好了沒?戴好后搜搜他的身,這老小子的身上恐怕不止一样暗器。” 那俩堂口弟兄搜過了吴厚顿的身,却是一无所获,董彪不信,要亲自上来搜身。罗猎劝住了:“算了,彪哥,他就算真藏了什么其他暗器,也沒机会再使用了,就算有机会,恐怕也沒這個胆量。把他押回堂口去吧,咱们节省点時間,還要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呢!” ---- 就在吴厚顿被押往安良堂的路程中,同一时刻,躲在火车站附近的耿汉突然生出了一丝担忧来。万一那报上的新闻是一则曹滨故意安排的虚假消息,万一那安良堂已经在唐人街周边布下了天罗地網,万一那吴厚顿稍有闪失落入了安良堂之手…… 耿汉越想越是担忧。 山德罗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但他以及他准备带来的众多手下尚未赶到金山,按照之前的约定,他恐怕最快也要到明日這個时刻才能走下火车。就眼下,耿汉能调动的力量仅仅是山德罗派来的那六名先遣弟兄,而這点力量,绝不可能掰得過安良堂曹滨的手腕。 担忧之余,耿汉甚至开始后悔。 這原本是一個相对平衡的三角关系,三方势力彼此制约,任一方均不敢轻举妄动,正如他自己剖析的那样,這是一场耐心的比拼,哪一方沒能沉住气,那么那一方便很有可能被率先踢出局去。他能想得到這一层,那么,安良堂的曹滨或是纽约的比尔莱恩同样能够想到這一层,既然三方均不敢贸然行事,那么,只能判断所谓的董彪中枪身亡罗猎身负重伤的新闻报道要么是杜撰,要么就是安良堂故意做戏。 想到這儿,耿汉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假若自己对安良堂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安良堂此举的意图无非就是想造成一個安良堂无力为继的假象,让另外两方忽略了己方,這种策略下,安良堂只会加强暗地裡的行动,尤其是在他们的老巢唐人街一带,一定会布满了各种暗哨甚或陷阱。吴厚顿虽然有着一身不弱的本事,更有着相当丰富的江湖经验,可跟曹滨相比,他终究還是弱了许多。 耿汉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吴厚顿在他整個计划中扮演了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为了能让他演绎好這個角色,耿汉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而耿汉同样看的很清楚,吴厚顿這個人說到本事确实有一些,但是要說骨气的话,那就只能是摇头叹气了。因而,耿汉判断,一旦吴厚顿落入了安良堂曹滨的手上,那么自己也就成了一個几无遮掩的人。甚至,那吴厚顿为了能求得一條性命会带着安良堂的人主动找到這儿。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那耿汉陷入到了无尽的懊丧中。 对危机感,耿汉并不陌生。五年前,還在内机局的时候,他的地位权利被李喜儿冲击的七零八落,那时候,危机感便时时刻刻伴随着他。之后,接着名单事件的机会,他脱离了内机局,开始运筹帷幄他的一夜暴富的计划,危机感同样沒有离开過他。耿汉将危机理解为了危险的机会,因而,每每遇到危险和困难之时,他总是能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且能够思索出化解危险或是困难的办法。 而這一次,同样不该是個例外。 那批货虽然价值不菲,但对安良堂来說,却犹如粪土,曹滨想要的,无非是他手中的那枚开国玉玺,若不是想依靠那批货把自己给引出来的话,恐怕曹滨早就一把火将那批货给烧個一干二净了。但是,那批货对比尔莱恩来說,却是身家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耿汉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胆的假设,如果他毁了那批货,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比尔莱恩肯定是无法接受,而曹滨因此失去了引诱他耿汉现身的筹码也一定不能接受。得到了這样的答案后,耿汉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既然三方均已经得知了藏货地点,那么,他若是铤而走险,做出了要毁了那批货的举动,无论是比尔莱恩還是安良堂曹滨,势必再无法保持镇定,一定会沉不住气率领手下前去挽救。 如此一来,两强必定相见,定然会有一场恶斗。 计策生成,主意打定,耿汉反倒是更加轻松。俗话說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耿汉原本就是一无所有,在這场豪赌中他押上的赌注也都是骗来借来的,即便全都输出去,又有何可惜?只要手中玉玺還在,失去了這批货,换一個主顾,同样能够骗来下一批货。 一身轻松的耿汉随即写了個字條,留在了房间中的桌面上,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间,并锁好了房门。在楼梯口出,耿汉犹豫了片刻,他原本的打算是到圣安广场那边知会山德罗那六名手下一声,情况有变,他们必须更换藏身地点,但犹豫之后,耿汉改变了主意,如果安良堂的曹滨因为找不到他而对那六名马菲亚动手的话,只会让山德罗更加坚定除掉安良堂的决心,对自己来說,显然是利大于弊的一件好事,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背着行李包,耿汉上到了楼顶,再翻越了几处楼房屋脊,耿汉来到了对面的一幢楼顶,从那儿,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来住所的情况,同时,也有着非常方便的退路。 每一個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好奇心。那耿汉虽然想出了能让比尔莱恩和安良堂不得已而火拼的良策,但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他需要等到山德罗带着他的主力军赶到金山之后才能实施他的计策,否则的话,当出现两败俱伤而他却无力收拾残局的情况,那可就不怎么划算了,要知道,无论是比尔莱恩還是曹滨,他们组织的自我疗伤能力都应该相当不错,若不能一網打尽的话,只怕会落了個放虎归山且后患无穷的结局。 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吴厚顿仍旧不见身影,很显然,自己做出的最坏打算恐怕成为了现实。耿汉只是困惑,那吴厚顿出发时還不到十一点钟,若是落在了安良堂手上,早就应该审讯完毕了,那么,安良堂的人怎么迟迟不见影踪呢?按理說,他们应该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啊! 从耿汉的藏身地点横跨過两條街,便是黛安莱恩和戴维斯科特他们所下榻的旅店。自从被汉斯发现了行踪后,戴维斯科特便陷入到了无尽的忧虑中。 戴维斯科特并不怎么担心汉斯,因为他知道,身为一名华人,汉斯在美利坚合众国沒几個帮手,虽然個人实力出众,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和他收下的弟兄,分分钟便可以灭了汉斯。只是,戴维斯科特极为担心那汉斯会不讲规矩地将自己的信息传递给安良堂。 前日晚,戴维斯科特赴约未果,回来之后就跟麦克商量要不要更换一個藏身地点,但商讨的结果是更换還不如不换。汉斯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那么势必会在暗中监视,贸然更换藏身地点,不一定就能躲开汉斯的视线,反倒会在汉斯面前丢尽了脸面。 忐忑了两天,到了当日的上午,戴维斯科特和黛安莱恩同时也看到了那则刊登在金山邮报号外上的新闻。 “安良堂的杰克身中五枪当场死亡,当初在火车上斩杀劫匪的飞刀英雄诺力同时身负重伤……上帝啊,這是真的嗎?”黛安莱恩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欢呼了起来:“戴维,你知道嗎?就是他们二人,潜入了我們的货船,并炸沉了它,使得我差一点葬身海底。” 戴维斯科特的双眉拧成了一坨,男人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比起女人来都要沉稳一些,考虑的問題也会更加全面一些。那戴维斯科特心中也是惊喜,但脸上却是沉静如水,他在苦思一個問題,谁干的? 黛安莱恩听到了戴维斯科特的呢喃自语,不假思索道:“肯定是汉斯下的手,他有這個能力!” 戴维斯科特摇了摇头,道:“他为什么会這么做呢?” 黛安莱恩有些不快,稍带情绪道:“安良堂是他实现阴谋的最大障碍,而杰克和诺力则是安良堂的主力,干掉了這二人,安良堂的实力至少会打個对折,汉斯当然会抓住這样的机会。” 戴维斯科特不由冷笑一声,他想到了前日晚上的汉斯之约,约而不见,使他不禁改变了对汉斯的认识。“不,黛安,汉斯绝不是這样简单的一個人,他应该清楚,以他的实力,不管是对付我們還是对付安良堂,他恐怕都沒有几分胜算。而刺杀了杰克和诺力,对安良堂实力的影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大,只要汤姆還在,安良堂就是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 黛安莱恩有些光火,提高了嗓门道:“戴维,最初的时候你可不是這样跟我說的,你信心满满,即便凭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在对抗安良堂的同时帮我结果了那汉斯,可是,你现在却像一只胆小的仓鼠一般,躲在這破旧旅店中不敢露面,戴维,你实在是让我感到失望。” 戴维斯科特也来了脾气,吼道:“你知道什么!?”吼過之后,戴维斯科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降低了嗓门,道:“我亲自去了唐人街,侦查過安良堂,他们给我展现出了组织严密且训练有素的形象。你再想,他们早我們一步发现了藏货地点,但他们却什么都沒做,這說明什么?這只能說明安良堂的曹滨胸有成竹,在稳坐钓鱼台,等着我們一個個上了他的圈套。黛安,我承诺過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們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思想。在沒搞清楚局势之前,我們绝不可轻举妄动。” 黛安莱恩显然沒被說服,振振有词道:“安良堂眼下两名核心人物一死一重伤,他们肯定无暇顾及到那批货物,而汉斯几乎是孤身一人,对我們根本形成不了威胁,所以,我认为此时应该是我們将货物远走的最佳时机。” 戴维斯科特不由一怔。黛安莱恩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安良堂从来不碰烟土生意,他们之所以会掺和到這趟浑水中,想必是为了汉斯手上的那枚玉玺,那批烟土对他们来說,唯一的价值便是能将汉斯引出来。若此时接受了黛安莱恩的建议,那安良堂会有過激的反应嗎?戴维斯科特不敢確認,但有了想试上一试的冲动。 “戴维,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丝毫犹豫,等到汉斯找来了援手,那么我們的难度将会更大!”黛安莱恩声情并茂,极力劝說。 戴维斯科特犹豫了。 如果這真是個机会的话,那么,抓住了這個机会,不单意味着可以获得那两千吨的烟土,同时也意味着他戴维斯科特就此走向人生的辉煌时刻。而一旦错過,還能否获得那两千吨烟土就得另当别论,而且,他想一步登天的愿望也很有可能就此湮灭。 那就拼上一把! 戴维斯科特在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這其中,一半的原因在于戴维斯科特的赌性,人生在世,无处不是一個赌,只不過赌注有大有小罢了。另一半的原因则是戴维斯科特做为男人的本性,黛安莱恩在男女之事上的能力彻底征服了戴维斯科特,使得他沉迷于此无法自拔,若是被黛安莱恩看扁了,那绝对不是戴维斯科特所能接受的。 “好吧,黛安,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戴维斯科特下定了决心,反倒轻松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我這就去安排,如果顺利的话,我們今天下午便可以开工。” 黛安莱恩面露喜色,叮嘱道:“戴维,我們要的是速度,不要過多考虑成本,去找那些有能力的专业货运公司,我們争取连夜将這批货运出金山。” 金山的货运公司可是不少,但能做到一次性运走两千吨货物的却是一家也沒有。戴维斯科特连同他的手下弟兄分成数组,拜访了十余家货运公司,多数公司一听到這样的要求便婉言拒绝了,只有两三家颇具规模的货运公司给出了合理的建议,他们可以连夜将货物运到火车站,再由火车货运将這么多货物尽快运出金山。但火车货运哪有那么简单,三天之内的火车车厢早就被别人预订一空。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戴维斯科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個似曾相识的年轻人追上了他。“斯科特先生,您好,您是要运输货物是嗎?为什么不考虑货轮呢?我公司上午刚好有一艘货轮靠港,今晚便可以卸下货物,如果您可以考虑的话,我們可以给予你一個非常优惠的价格。” 戴维斯科特下意识地拍了下脑门,整個中午,连带半個下午,脑袋裡考虑全都是公路,从未动過水路的念头,而船运,虽然慢一些,将那批货运回纽约的话恐怕要比铁路多用一倍多的時間,但是,能解决問題的办法才是好办法,而戴维的問題便是能否连夜将货运出金山。很显然,货船是可以满足這项要求的。 那個年轻人见到戴维斯科特露出了笑容,连忙向他发出了邀請,道:“我們老板刚巧就在前面的那家咖啡馆裡喝咖啡,斯科特先生,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如现在就跟我去喝杯咖啡,顺便跟我的老板谈一谈。” 戴维斯科特自是欣然同意。 跟着那小伙来到了前面的那家咖啡馆,戴维斯科特一进门,登时便愣住了。“莱恩先生,我的老板,您怎么会在這儿?” 比尔莱恩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戴维,能在金山见到你,我很欣慰,你的忠诚感动了我。坐下吧,戴维,坐下慢慢說,你着急要做的事情,现在并不适合。” 戴维斯科特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到了比尔莱恩的对面,颤抖着声音问道:“莱恩先生,您不是生病了嗎?” 比尔莱恩笑了笑,道:“是啊,若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我又怎么能知道谁才是真心忠诚于我呢?” 戴维斯科特暗自吸了口冷气,道:“实在抱歉,我的老板,我虽然非常迫切地想把汉斯的脑袋拧下来,可是,到今天为止,我都沒能找得到他的身影。” 比尔莱恩慢悠悠喝了口咖啡,道:“這不怪你,我的孩子,汉斯的能力我是清楚的,如果他不愿意露面的话,這世界上便沒有人能够找到他。事实上,我也沒能找到他,但是,只要那批货還在,我相信,坏孩子汉斯是一定会露面的。” 戴维斯科特轻叹一声,道:“可眼下,我和黛安一致认为,此刻正是将货物运回纽约的最好时机。” 比尔莱恩的双眸中忽地闪现出浓浓的杀机,使得对面的戴维斯科特不由一凛。“那些货放在那儿,丢不了,但汉斯的人,我却先要得到,你明白嗎?我的孩子!” 戴维斯科特唯唯诺诺道:“莱恩先生,你是我的老板,您的指令我必须无條件执行,可是,黛安那边,我很难說服她。” 比尔莱恩大笑了两声,道:“黛安是我的女儿,這一点,肯定沒错。但在工作上,她却是一個新人,根本沒多少经验。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将她送上了驶回纽约的火车。” 就像是被夺走了手中糖果的孩童,戴维斯科特心中极尽委屈,但脸上却不得有丝毫显露,只能在言语上挣扎一番:“我的老板,您为什么要送走黛安呢?把她留下来,不刚好是对她的一次磨炼嗎?” 比尔莱恩笑道:“不,我的孩子,黛安欺瞒了你一件事。货船沉默之后,黛安侥幸逃脱,回到了金山,她为了调动安良堂来拖延汉斯的下一步行动,想用印第安毒箭给安良堂提個醒,结果却误伤了安良堂诺力的女朋友。我們原本跟安良堂是井水不犯河水,却因为黛安的這個小小失误,使得安良堂上下发誓要除掉黛安。让她参与到我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中确实可以让她增长经验,但对她来說,還是太過危险了,甚至会因此而影响到我們。她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是该回去反省的时候了。” 老板的安排,戴维斯科特原本就不敢反驳,而比尔莱恩的這番解释又是合情合理,戴维斯科特更是无话可說。 “你和黛安应该是看到了金山邮报的号外新闻才做出這样的决定的。”比尔莱恩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咖啡,接着說道:“如果那则新闻說的是事实的话,那么,你和黛安的判断将是正确且英明的,可是,金山邮报的记者看到的却是假象,他们是被安良堂的杰克给骗了。” 戴维斯科特惊道:“你是說杰克中枪身亡只是曹滨安排的一场骗局?” 比尔莱恩淡淡一笑,道:“不是汤姆,汤姆已经被我送进了监狱,和外界完全隔离。這场骗局应该是杰克的手笔,只可惜,杰克相比汤姆還是粗犷了一些,在表演上留下了不少的破绽,而我的人刚好就在现场,看穿了那些個破绽。洛瑞,你来告诉戴维,昨天晚上,你在敦丽酒店的大堂中,都看到了些什么。” 洛瑞便是那個谎称货运公司的业务员,并将戴维斯科特轻松骗到咖啡店中来的年轻人,进店之后,他一直规规矩矩立在比尔莱恩的身后,听到比尔莱恩让他說话,脸上不禁流露出自豪的神态。“老板将汤姆送进了监狱,而经办人就住在敦丽酒店,我們并沒有刻意掩盖那两名经办人的信息,目的就是想将安良堂剩下的两员大将杰克和诺力引来敦丽酒店。老板相信,以杰克和诺力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找得到那两名经办人的,但是,他们一定想不到,老板已经在敦丽酒店布下了天罗地網。” “昨天傍晚,敦丽酒店的大堂中陆续出现了一些乔装打扮過的华人面孔,我以为,這应该是安良堂杰克和诺力准备当晚行动的预示,事实上,我的感觉是正确的,七点半钟的样子,杰克和诺力果真出现在了敦丽酒店的大堂中,只是,他们尚未走到酒店服务台的时候,从楼梯口中突然窜出一個金发小子,冲着他们两個连开了六枪。事发突然,而且,那杰克還是率先中枪,但他却還能想着用身体护住诺力,這一点,表演的痕迹太重了。”洛瑞說着,嘴角处显露出一丝轻蔑笑容。 戴维斯科特道:“不,洛瑞,這并不能說杰克在表演,如果我和老板遭遇了枪击,我也能做得到在中枪之后,仍然会有清醒的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射向老板的子弹。” 洛瑞微微一笑,接道:“好吧,戴维,我承认你能做得到,我也不想跟你争辩杰克他能不能做得到,我想說的是,這是杰克在表演中的一個破绽,至少,他引起了我的怀疑。” 戴维斯科特道:“对不起,洛瑞,我并不是想跟你争辩什么,我不過是有感而发,我对我的言论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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