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祟
果然,三爷光是听声音,就听出了我的急切,三爷一定是喝高了,不然那么可怕的事情,他怎么能說的那么云淡风轻呢。
三爷說:“也算是当年小瞧了那东西,我本来以为,不就是一只猫嗎,我還能搞不定它?”
所以,三爷给奶奶贴了张符,把猫的魂魄封印在了奶奶的身体裡,绑好了,放在了院子裡。三爷想的是,最起码得先把這鬼东西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差不多了才好处理。
我虽然年纪小,可我心裡也明白,鬼都是晚上才敢出来的,因为它们见不了光。
我爹和三爷一块把我奶奶拉到院子裡,也不敢随便,我爹還搬了個凳子给我奶奶,那时候日头正烈,過了沒有一会儿,我奶奶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可是,我奶奶是谁啊,千金大小姐,身子弱,那猫的魂魄還沒怎么样,她的身体倒是先受不了了,白眼一翻,晕了過去。
等三爷把她抱回屋子裡的时候,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一看就知道是中暑了。
三爷给奶奶喝了药,舒服我爷爷說,猫的魂魄已经被压住了,得先等我奶奶的身体好了,才能再处理猫的事情,翠翠身体弱,不能這样折腾。
可三爷才刚走,家裡就出事了。
三叔說,他回家以后,总觉得不踏实,半夜起来,发现自己点在元始天尊前面的香灭了。三叔不放心,连夜又回到了我家,可接下来看见的事情,几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我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子裡,我奶奶像個猫一样,四脚着地,蹲在院子裡的木桌子上,从嗓子裡不断发着低吼声,還不时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爪子”。
最可怕的是我爷爷。
他哐啷一声,把刀扔在地上,竖着自己的肚皮,就开始扒皮,三爷說,他目光涣散,却浑身带着一股狠劲儿,很明显已经沒有意识了,全凭猫妖操控着。
三叔肯定不能干看着啊,就跑上去阻止,奶奶却像只猫一样,猛地就朝三爷扑過来,一把把三爷按在了地上。
三爷不舍得动奶奶,這一下,倒是给了那只猫可乘之机,奶奶扬起爪子,一下一下的抓在三爷身上,因为奶奶身上带了阴气,這一道道的伤口,就不只是流点儿血那么简单了。
迷迷瞪瞪的,三爷看到奶奶身上的猫毛已经长到了脖子,爹已经告诉過他了,奶奶身上的黑毛,是从腰上开始长的。
情况不妙。
三爷用尽了力气,掏出口袋裡的剪刀,咬了咬牙,還是沒舍得攻击我奶奶,索性把剪刀一扔,徒手去抓我奶奶的手。
我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儿,三爷沒详细說,他只是說,他最终還是制服了奶奶,把奶奶给绑了,可那时候,我爷爷却已经把自己上半身的皮给扒的差不多了,爷爷的脸上血肉模糊的,听到身后的响声,只是回头冲三爷笑了一声。
三爷還从来沒见過這样的场面,扶着墙就吐了出来。
可我爷爷也沒停下,還要继续扒,可血流的太厉害了,他有点儿抓不住只记得皮。
“我啊,一直觉得你爷爷弱,像個书生一样,不過徒长了個书生样,沒有书生命。可是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错了,你爷爷是條汉子,心狠手辣!”
三爷想去救我爷爷,可伸出手,又不知道往哪儿放。整個上半身的皮都已经沒了,像條背带裤一样耷拉在腰上,顺着人皮,在我爷爷的脚下一滴滴的滴着血,都快变成一滩了。
爷爷扒不动皮了,也不闲着,而是开始推门进厨房,支锅,生火,又在锅裡放满了水。三爷還沒說我就知道了,爷爷這是打算把自己给煮了,给猫撒气。
可是我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人在沒有皮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肉去接触那些东西到底有多痛。
三爷說,他想救我爷爷,可他也知道,已经到了這种地步,救是救不回来了,那时候连吃饭都难,谁会花钱去救這样一個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人呢!
所以后来,三爷還是眼睁睁的看着我爷爷死了,倒不是真的把自己给煮了,而是活生生流血给流死了。
三爷沒告诉任何人,大半夜的把我爷爷包了,去后山埋了。不然,說不定就会变成谁盘子裡的肉。
那只猫的后续,三爷沒說,听那意思,应该是沒事了,可三爷也因为這件事落下了病根,被奶奶抓住来的伤口再也沒有痊愈,每当阴天下雨就开始疼,還留下了一道道疤,尤其是手腕上,密密麻麻的,老了以后变得更吓人了。
奶奶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三爷感到愧疚,可同时也有怨恨,因为他沒能救回我爷爷。
三爷又是一杯酒下肚,眯着的眼睛裡闪着泪花,摇了摇头,又叹气,說:“翠翠啊,還以为是我起了私心,故意不救你爷爷……”
我知道,三爷不是這样的人。
我给三爷抹了抹眼泪,奶奶就进来了,她看了三爷一眼,好像猜到了我們刚刚在說啥,翻了個白眼嗔怪道:“老不死的,你提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可三爷喝多了,听不见,還在一边用手敲桌子,一边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哼着哼着就又哭了,嘴裡嘟囔着說,翠翠啊,我对不起你,這么多年了,眼睛也给你了,命也给你了,你就别怪我了……
我奶奶把桌子收拾了,大骂:“我养着你了都還不够嗎?不怪你不怪你,黄土都埋到脖子了,陈年旧事,都忘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奶奶的声音,三爷睁开浑浊的眼睛,抬起头冲着天空一笑,挤得满脸都是褶子,憨笑了几声,他一把抓住了奶奶的手,毫无预兆的就歪在了地上。
。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