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子为了赚快钱去搬砖了
三叔家徐嫣然才八岁也就罢了。
可二叔家的两個儿子,徐明辉十六,徐明阳十岁,全都跟着自己的爹娘往屋裡一扎就不冒头,不說话不做事儿,還端着少爷的架子,心安理得地等着吃干饭。
三岁的徐明煦都知道要去帮忙挖野菜,他们凭什么干吃不做?
她沒享過富贵人家的待遇,也伺候不了這样的人!
桑枝夏病色见好火力全开,徐璈见了默默把卧在自己碗裡的荷包蛋挑出来,放在了她的碗裡。
“你病還沒好,多吃点。”
许文秀看着徐明煦和徐锦惜小碗裡的半個鸡蛋,也难得鼓起勇气帮衬了一句:“你是该好生养着,一会儿吃完了你就去歇着,我洗碗。”
长房一家同气连枝,偏生桑枝夏說出的理由還让人很难反驳。
老太太倒是有心多嘴,可煮好的面就在她手边摆着呢。
人家也沒饿着她,這时候她能說什么?
老爷子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碗裡的荷包蛋,垂下眼說:“吃饭的时候,吵吵嚷嚷地做什么?”
“不饿的就自己回屋去待着。”
桑枝夏眉梢一挑笑着附和:“也是,反正梦裡什么都有,也不差這一口吃的。”
有了老爷子一句话定了基调,再多的不满也只能阴沉着脸咽回去。
坚持不染炊烟的二婶和三婶板着脸开始挽袖子,手忙脚乱地折腾好几遍,才终于把锅裡的面條熬到了碗裡。
只是桑枝夏煮的根根分明,韧劲儿十足。
她们煮出来的稀粥面糊似的,分外难吃。
好不容易熬到每個人都吃上饭了,满心怨怼的徐二婶咬牙說:“徐璈,听說你出去赚钱了?赚回来的银子呢?”
灌了一肚子面糊的徐二叔也冷着脸說:“家中开销是由老太太做主,拿回来的银子可不能私藏。”
老太太眸色沉沉地扫向徐璈,意思未言自明。
桑枝夏眉心一跳正要插嘴,碗裡又多了一個鸡蛋。
她总共就给徐璈放了两個,前一個后一個,這可全都在她碗裡了。
“你……”
“我吃饱了。”
徐璈手心朝后对着她摆了摆手,抱起了還不会用筷子的徐锦惜,一边用筷子给她喂一边淡淡地說:“我正想說這個。”
他神色平淡地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众人,不紧不慢地說:“我今日跟着村裡人出去找了個活儿干,一日可得六個铜板。”
一個鸡蛋能卖一文钱,他一日磨破了肩膀也只能赚六個鸡蛋。
桑枝夏看着自己碗裡的鸡蛋突然有些咽不下去,可徐璈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跟人打听過了,那边還缺干活儿的人,明日谁跟着我一起去?”
话锋一转难题均摊到了每個人的身上,率先发难的徐二婶错愕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還能有什么意思?”
徐璈擦了擦徐锦惜的小嘴說:“二婶,世上沒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既然是到了此处,就要适应這裡的规则。”
他无视众人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說:“枝枝說得对,祖父和祖母操劳一生是不必再辛苦了,长房的人养着二老也是理所应当,可你们不行。”
“家中现下的吃食撑不了多久,紧接着入了冬取暖饱腹都是难题,整日在屋子裡躺着可活不了命。”
赡养长辈照顾幼小的弟弟妹妹,看顾妻子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他的责任裡沒有更多的无关之人。
见谁都铁青着脸不肯答言,桑枝夏笑着敲边鼓:“祖父,您觉得徐璈說的占理嗎?”
不是不想应声儿嗎?
那就拉個分量足的进来,今儿必须趁机把這事儿說透!
老爷子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沒开口。
桑枝夏也不觉得气馁,慢悠悠地說:“徐璈一日赚六個铜板,這可怎么养得活這么多人?”
“可要是二叔三叔也跟着动一动,那一日就是十八文,勉强也够一家人糊口了。”
她說完为表自己沒有私心,還认真道;“三房一家出一個劳动力赚钱,剩下的再把家裡的琐碎活计分着做了,這不是很公平公正嗎?”
饭是一起吃的,活儿也应该一起做。
這样的道理放在什么时候都說得過去。
老太太反复张嘴沒說得出反驳的话,黑着脸看向老爷子:“老爷子,這……”
“是该如此。”
老爷子飞快地闭了闭眼,沙哑道:“老二,老三你们明日跟着他一起去,从今日起,家裡内外的活儿每一房都要出人出力。”
长房事事表率在前,二房和三房也不可坐享其成得太過了。
否则這個支离破碎的家早晚折腾散了。
桑枝夏拿捏住了老爷子死都不肯分家的执拗一击即中,目的达到就识趣的不再多话。
突然被分派了任务的徐二叔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爹,徐璈甘愿跟着人去做的是粗活儿,我怎么能去做這样的事儿?”
“我粗鄙惯了一时找不到更轻松的活儿,二叔倒是不妨试试。”
徐璈笑笑說:“如果你能找到不用下力气的雅致活儿赚钱,那粗活儿我自己去干即可。”
“你……”
“我去!”
一直都身体不好的徐三叔黑着脸說:“不就是赚钱嗎?人人有份儿也不错!”
“徐璈,我跟你去!”
徐璈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徐三叔甩手回了后屋。
难得不喝粥的一餐饭,吃到最后的气氛却略显沉重。
桑枝夏以饭是自己做的为由,阻止了主动要去洗碗的许文秀,把剩下的活儿一股脑扔给了三婶,示意她带着孩子自己回屋。
徐璈刚把兜裡可怜的六個铜板交给老太太,熬好了桑枝夏要喝的药回到西棚,就看到她在拿着自己的外衣比划。
他舌根一涩哑声說:“怎么……”
“来得正好。”
桑枝夏挥手朝着他扔了件自己不准备穿的旧衣,确定了位置后說:“沒找到剪子,你帮我把這個撕成巴掌大的碎布。”
徐璈看不懂她要做什么,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
等他把旧衣裳撕扯好了,桑枝夏也拿起了针线。
她将撕下来的碎布叠成好几层,一针一线地缝进了黑色外衣的裡侧,恰好缝的是肩膀的位置。
“你的衣裳不多,每件都磨破了還得花钱买,加厚实点儿耐磨。”
“只是這么一缝,大小上可能会差点儿,你一会儿试试?”
徐璈沒想到她会注意到這种细节,愣了下偏過头說:“好。”
桑枝夏装作沒看到他的不自在,咬断了手裡的线头就开门见山地說:“我听你的意思,跟着吴大哥去找到的活儿只是短期的,干不了多久?”
徐璈摩挲着缝补好的衣裳,心不在焉地說:“大概能做月余,這边入冬早,天冷了就不能烧窑了。”
烧窑?
黑煤窑是不用烧的。
西北泥土特殊,产出的青砖素来有名。
再加上徐璈的衣裳只破肩膀,那他大概就是砖窑了。
世子爷真的为了赚快钱去搬砖了。
桑枝夏在心裡得出结论,神色自然地說:“等到一個月后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儿。”
“等你忙活過這段時間了,咱们换個赚钱的门路咋样?”
徐璈意外道:“换個门路?”
“你有想法了?”
桑枝夏神秘兮兮地笑了:“那是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