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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丫头花样還挺多

作者:五贯钱
徐璈一言不发地就跟着她回了西棚。

  屋门一关,徐璈略带疲惫的脸上就浮起了几分玩味。

  “你白日在家做了什么?”

  就一日的工夫,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听话了?

  桑枝夏拿出木头磨的小杵子研磨着碗裡的药草,嗤道:“我說话自然沒人听,可祖父发话了就不一样。”

  老爷子亲自定的规矩,谁敢违背?

  起码现在這些人绝对不敢。

  徐璈沒想到她能說服老爷子,顿了顿說:“你跟祖父商议好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她们能舍得放下那张只会使唤人的嘴?”

  看出了徐璈眼裡的疑惑,桑枝夏开门见山地說:“我跟祖父說了烧炭的事儿,他同意了。”

  有了诱饵在前,不怕老爷子不配合。

  徐璈意外道:“祖父答应了?”

  桑枝夏笑眯眯地說:“祖父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当然会答应。”

  西北冬日苦寒漫长,每年因无法抵御蚀骨的严寒被冻死的不是個例。

  在如此严酷的恶劣环境下,取暖用的炭火就成了不可缺少的必需之物。

  更重要的是,烧炭近乎零成本,非常适合他们现下的处境。

  毕竟只要把砍来的柴烧制成木炭就能拿出去卖钱了,然而砍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桑枝夏把淹沒好的药草递给徐璈,单手托着下巴說:“要想烧炭去卖,就需要很多很多的柴,有一個算一個,能动的就必须全部都动起来。”

  如果可以盈亏自负,自己只需要管自己的肚子,那倒是无所谓,她能自己干。

  可最大的痛点就在于徐家现在要活命的是一大家子。

  不先让這些人吃饱了黄连,他们怎会晓得果子不苦?

  徐璈沒想到她耍了這样的小心机,怔了一瞬嘴角无声上扬。

  “你昨天跟我說,暂时不急烧炭的事儿,就是因为這個?”

  “不然你以为呢?”

  “一开始就提烧炭是個门路,那十有八九不是嫌柴刀重就是太沉了背不动,那边几個花花肠子就跟脸上的褶子一样多,最后到头来說不定徐明煦都能一日捡回来三根小树枝,他们合起来還找不足一背篓的柴。”

  所以干脆就先让這些放不下身段的大爷们先被人间疾苦揉搓一顿,等搓得差不多了,砍柴也就沒那么辛苦了。

  徐璈想了想,失笑道:“你說得在理,是我片面了。”

  她的這点儿小心机瞒不過知情的老爷子。

  可老爷子却什么也沒說,可见其实也是赞同的。

  见他不反对自己的所为,桑枝夏调侃道:“只是這样一来,你就必须再跟着遭几日的罪了。”

  徐璈不去,他们也是不会去的。

  這個法子的成本不高,唯一被牺牲的就是徐璈。

  徐璈对此并不在意,笑笑說:“我還行,沒事儿。”

  這活儿是他自己求着人找来的,他必须受得住。

  桑枝夏叹了口气,看到他囫囵把药汁往破口的地方随意一抹就算完事儿,忍无可忍地說:“把碗给我。”

  “什么?”

  “大哥,你這样糊弄是沒用的好嗎?”

  她沒好气道:“你以为這点儿药草好找啊?都被你糟蹋完了。”

  她還特意给徐璈选的最好的!

  不带這么浪费的!

  桑枝夏大步走過去夺走了徐璈手裡的碗,无视他脸上一瞬的呆滞,粗着嗓子說:“坐下,把衣裳扒了。”

  這人是怎么想到隔着衣裳抹药的?

  徐璈动作慢了点儿,還被催了一下。

  面对突然裸露出来的肩背,桑枝夏表情麻木心如止水,当真是提不起半点尘世的欲念。

  皮开肉绽的地方也太多了。

  血肉翻飞的,谁见了能生得出遐想?

  她拧着眉把能擦的地方都擦到了,把碗放下才說:“先晾着,干了再把衣裳穿上。”

  徐璈脖颈微低含糊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到被缝补好的衣裳,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桑枝夏把碗拿出去再折回来的时候,徐璈已经在自己的木板地铺上睡着了。

  他說得轻巧,可也属实是累得够呛。

  她难掩唏嘘地啧了一声,把徐璈拿来给自己当褥子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摇头感叹:公子爷赚钱可真难呐……

  第二天一早,桑枝夏就天不亮就爬了起来。

  她连着吃了数日的药精气神好得很,灶上的热水一滚,就开始喊:“徐璈,你动作利索些,别耽误了出门!现在找個能赚钱的活儿可不容易!”

  徐璈就站在她的后头,双手捧了凉水往脸上一扑,顺着水花掩下去的是勾起的唇角。

  小丫头花样還挺多。

  在桑枝夏锲而不舍的催促下,原本想在屋裡装死的徐二叔和徐三叔不得已黑着脸,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今日依旧是桑枝夏做饭。

  她把蒸好的馒头塞进徐璈手裡,笑眼弯弯地說:“二叔,三叔,馒头刚出锅热乎着呢,快拿着边走边吃,千万别耽搁了。”

  出来送行的徐二婶和徐三婶恼得两眼发红,可即将出门的人却是骑虎难下。

  徐三叔满脸痛苦地接過馒头,每往外走一步都在失控地长吁短叹。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徐二叔恨不得把脸耷拉到脚背上,可最后還是攥着馒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门。

  等出去遭罪的人一走,徐三婶就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哭了。

  许文秀难得见别人哭在自己前头,愣了下朝着她递了個馒头:“三弟妹啊,先吃点儿东西吧。”

  徐三婶掩面悲泣:“想到三爷身上的伤,我实在是吃不下。”

  许文秀愁道:“吃不下可不行。”

  “二弟他们昨日换下来的脏衣還等着洗呢,你要是沒力气,那谁去帮你洗啊?”

  徐三婶沒想到木讷软弱的大嫂能說得出如此扎心的话,脸上写满的都是白日见鬼的震惊。

  许文秀自己也累得浑身酸痛,脑袋木木地說:“得吃,吃饱了才能干活儿呢。”

  她也不想干活儿,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累到语出惊人的许文秀苦着脸去啃馒头了,原本想骂上几句的徐二婶左右看看,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哭也是要费劲儿的。

  要不還是省省留着干活儿吧……

  一场可能的纷争在干活儿的劳累下被迫驱散,桑枝夏忍笑把馒头皮塞进嘴裡,吃完擦擦徐明煦的小嘴,对着神色复杂的老太太說:“祖母,您要换身衣裳嗎?”

  老太太奇怪地說:“我换衣裳作甚?”

  桑枝夏:“咱们不是說好了今日去集市买东西嗎?”

  “家裡许久不见荤腥了,這样下去可不行,還有一些用得上的家伙什也都要添置呢,您不去的话沒法买呀。”

  她倒是可以让老太太支了银子出来,拿着钱自己去。

  可万一有人嚼舌根說她中饱私囊怎么办?

  桑枝夏不想惹多余的口舌之争,坦荡公正到让老太太都霎时无言。

  她十分体贴地說:“還是咱们一块儿去吧,您一直沒出去過,不如借此机会外出散散心?”

  徐二婶生怕桑枝夏占了便宜,也连忙說:“娘,你出去散散也好,整日在家裡对身子可不好。”

  老太太踌躇半天硬着头皮应了:“行,我随你去。”

  半日后,双脚仿佛灌了铅的老太太满脸痛苦地坐在石头上,咬牙說:“你管徒步十几裡地,叫走走散心?”

  有這么散心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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