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赌坊是個好地方
两人上了庄静大道,往北走半刻钟,然后向西一拐,就到了位于长明宫的长明赌坊。
在后宫,当然不能在门口明目张胆挂“赌坊”二字,不過這些人自有办法,每到夜晚都会在宫门口挂上两個大红灯笼,一個写“读”,一個写“芳”,连起来就是赌坊的谐音了。
当然,這跟闪着粉红色灯光的洗头房门口挂“理发”两個字一样,面上過得去就行了,至于它是理上头還是理下头谁都清楚,但沒人去较這個真。
夜晚的长明宫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长方形的赌桌从寝殿内排到寝殿外,足足有三五十桌。
一群群赌红了眼的太监、宫女围着赌桌,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高声尖叫,极是热闹。
内廷卫的人从门口走過,若无其事,就跟沒瞧见似的。
秦源一进门,就有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太监走了過来,问,“新来的?”
秦源還以为要盘查身份呢,沒想到人家呵呵一笑,“进去吧,玩得尽兴嘿,沒钱了来找哥哥。”
合着是放贷的,這产业链還挺齐全。
段青附在秦源耳边悄悄說道,“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千万别跟他们借钱。玩儿嘛,有多少钱玩多少,量力而行。”
秦源微微一笑,沒說话。
借钱是不存在的,我是来撒币的。
随意走到一张离门口比较近的牌桌前,只见那裡围了十来個人,玩的是一种类似比大小的游戏。
规则很简单,东南西北各两张骨牌,庄家在东,其他三门随便压,加起来点数比庄家大就赢钱,比庄家小则输钱,若是点数一样,则要给庄家二十個铜子儿的“辛苦费”。
秦源觉得這游戏不错,于是就先去账房换了五两银子的筹码。
换筹码是因为银子要称重太麻烦,筹码也很简陋,无非是十张盖了章的红纸罢了,上面写着“五钱”、“一两”、“十两”不等的面额。
回到那张赌桌,待庄家发好牌以后,秦源一口气就将所有筹码压到了南门。
段青连忙說道,“小秦子,你一下全压啦?你倒是先试试水啊!”
秦源笑了笑,說,“沒事,我觉得我能赢。”
庄家是個一身膘的胖子,听到秦源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都瞧见沒有,這位小爷說的对,玩這個就得先相信自己能赢!来来来,赶紧压,买定离手啊!”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
“沒瞧见這是顺风庄嗎?通吃三把啦,你還這么上?”
“哪個宫的這是,赌字怎么写知道嗎?”
“還别說,這小公公有胆气,我跟他一把,下個二两的!”
开牌!
庄八点,吃两家!
南门九点,庄赔南门!
顿时,人群中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小公公厉害啊,一猜一個准儿!”
“嘿,邪了门了這是,南门可是晦气了一晚上了,小公公一来就转运了?”
“财运旺新手,真是财运旺新手啊。”
“哈哈,让你们不跟,我說什么来着,信他一回,沒错儿吧?”
刚才跟着秦源下了二两的那人,刚說完這话,头顶就冒出两道星光来。
秦源心裡一乐,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這是個又能赚钱又能赚星光的宝地啊。
继续!
這次发好牌之后,秦源選擇了压北门,十两筹码全压。
很快,有几個人也跟着秦源压了北门。
這世界似乎沒有骰子這一說,众人压定之后,又继续开牌。
庄五点,吃两门,赔北门七点!
這下,只听“轰”地一声,人群炸开了!
“小公公厉害啊,押哪哪赢!”
“我就說嘛,跟着小公公押准沒错,這不又赢了三两?”
“刚我也跟了,嘿嘿!”
說话间,只见方才跟着秦源压的那些太监,头上或多或少都冒出了些星光,有的一两点,最多的竟然有十几点——大抵是刚刚输惨了,现在回了点血特别兴奋!
秦源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缝,這一波他不光赚了三四十点星光,而且手裡的筹码也变成了二十两了!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现在阿大就躺在牌桌上呢!
它有伪装技能,所以跟牌桌的颜色一模一样,谁都看不出来。
秦源只要一共享它的视野,就能在庄家发牌的时候,从下往上把牌底看得清清楚楚,找到那副最大的牌自然易如反掌。
第三把,几乎八成以上人都跟着秦源来下注了。
秦源押注的北门,堆了厚厚一叠筹码!
开牌,北门又赢!
呼啦啦……一大片星光又集体冒了出来,多达近百点!
体内的气息躁动地比昨天更厉害了,秦源知道,离冲击六品越来越近了!
此时,发牌的庄家额头已经出汗了。
赔钱不可怕,关键是都特么往赔钱那门下注,而且有些人還越下越大,這谁受得了啊?
不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秦源为了不被怀疑,接下去就故意输了几把。
甚至,在明知道庄家在发牌时做手脚的情况下,也继续下注。
有输有赢,但总体上是赚的,就可以了。
而其他赌徒也分成了两派,有的觉得输一两把也正常,還是跟着秦源押注,而有的则开始不信秦源的了。
但一直跟秦源的也有五六個,包括段青就是,所以每赢一把,秦源依旧能收获不少星光。
到他赢够一百两时,就果断收手了。
尽管一百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两年的开销了,但在這個赌场還沒那么起眼,所以现在收手是不会被注意的。
一般這么多银子都是兑换成银票的,但是秦源偏不,直接去账房兑换成了现银。
十一斤的现银子,拿個小布袋一装,背在背上,别提有多显眼了。
一些赌输了正垂头丧气的赌徒,看到這幅场景,眼珠子跟爆了似的,全是红血丝。
老表演艺术家秦源嘴裡還不停地嘟囔,“哎呀,好沉啊,這一百多两的银子是多啊。”
啊喂,有沒有人来抢一抢啊?
一旁的段青惊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去捂他的嘴,“哎哟喂,小秦子,赶紧住嘴吧。你当這后宫真那么太平啊?”
后宫的安全是相对于有身份的人而言的,那些小主固然是沒人敢动,但底层太监,特别是秦源這种沒主子的太监,想打他主意的不要太多!
可秦源却拧着脖子一脸憨憨地說道,“這裡是皇宫,哪有坏人?我在乾西宫就一直沒遇到過坏人,有什么好怕的!”
不少赌徒听到了這话,脸上顿时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有些是嘲讽,有些就阴沉了。
段青急得差点想把秦源的牙给抠下来,你提什么不好,非要提乾西宫?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小子沒主子了,等着挨抢吧你!
无奈,他只好同样大声地說道,“行了行了,别以为你有我們尚寝司管着就嚣张了!走走走,回去了!”
段青搬出尚寝司,当然是想帮秦源吓唬下那些心有歹意的人,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尚寝司不是内廷卫,甚至不如尚食司,沒多大权力,根本吓不到什么人。
不過這话,让秦源觉得段青人不错,這哥们可以交。
正当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只听寝殿门口的一张赌桌旁,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成华宫的,瞎了你们狗眼!”
“打的就是你们成华宫的!”
循声看去,秦源看到三四個身材高大的太监,正围着一個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太监好一顿拳打脚踢。
那些人下手极狠,年轻太监很快就被打得痛哭求饶了,然而那些人却不依不饶,只见一满脸横肉的太监举起了一把沉重的木椅,朝他头上砸了過去。
秦源眉头微微一皱,成华宫……這不是敏妃的人么?
想起敏妃好歹救過自己两次,于是秦源意念一动。
刷,一道白光登时飞起!
旁边一冷眼旁观的中年太监,看到那白光登时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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