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钟大人的难言之隐
秦源刚吃饱喝足,酒劲上来,便有些头重脚轻地躺在凤床上,哼起了蓝星上的流行歌。
“我吻過你的脸,你的双手曾在我的双肩,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
钟瑾仪轻轻落地,在门外听到這怪异的曲调和歌词,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好一番淫词艳曲,一個小太监竟還有男女之思,還這般孟浪地唱出来……倒是与景王很搭调。
不過,還怪好听的?
钟瑾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秦源在裡面唱完那“不堪入耳”的歌。
其实她不是喜歡听這歌,她只是……在想怎么跟人家打招呼。
這对她来說确实是個难题。
因为对方不是她熟悉的下属,也不是她熟悉的同僚,而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這很关键。
三十六年来,她为什么一直要戴着面罩呢?
因为她怕见陌生人……
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大人,虽然有着强大的修为,在后宫又大权在握,但她還是怕见陌生人。按照蓝星上的标准来說,這是铁铁的社交恐惧症,還是最严重的那种。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陌生人她都怕。
比如秦源如果是個人犯,那不管是不是陌生人,钟瑾仪只要揍他一顿,感觉对方被征服了,就可以正常跟他說话了。
再比如,秦源如果是個无关紧要的小太监,如果非要跟他打交道,那钟瑾仪也会先揍他一顿,然后就不怕了。
简单說,就是钟瑾仪面对陌生人紧张的时候,会選擇揍对方一顿,這样她就不紧张了,可以正常說话了。
所以,内廷卫的指挥使钟大人這么多年来,拼命修炼的原因可能不是要追逐权力和地位,而是只想好好說话……
虽然每次揍完对方后,如果对方不是人犯什么的,钟瑾仪都会让手下拐弯抹角地给人送点银子,但是她的凶名還是传开了。
环头豹眼、生吃人肉……這些有的是人信。
所以如今三十六岁了,钟大人還是孤身一人,并未婚嫁。
以前她的父母倒是托過媒人帮她物色過,說自家女儿倾城国色、天资聪慧,现找如意郎君一個,只需男方品行周正便可,若家中贫苦者,他们可以暗中补贴彩礼。
可……那些勇士们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打跑了。
很多都是還沒开口,就被揍了一顿……
现在,钟大人的一双老父母已经改口了,說只要是個男的就行,他们不但不要彩礼,而且還可以倒贴,什么三进三出的院子、大轿厢的马车,以及良田美玉等等都可以谈——前提是你要够勇。
……
本来,钟瑾仪是不想亲自来找這個小太监的。
毕竟秦源现在是個立了功的小太监,而且她還想利用他,所以揍不得,而揍不得,她就要经历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說话的煎熬。
但是這次,她不得不亲自来。
因为她需要一個内廷卫密探,這個密探越少人知道越好,而這個小太监很不起眼,却還有着八品的修为,是最佳的人选。
另外,她還想跟他打听下那位百家宗师的线索,虽然那位大宗师這次帮内廷卫擒了刺客,但她总觉得,她還是需要弄清楚那人的身份,否则這盘大棋的变数就太多了。
钟瑾仪在门口踌躇良久,终于调整好了心态,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上去开始敲门。
寝殿内,屋顶放哨专家纸人阿二,其实早已跟秦源预警,所以秦源是知道钟瑾仪過来的。
话說,倾注了祖师之力的纸人,一旦施展变色技能,如果趴着一直不动,除非达到一品,激活了“天人感应”的超级大宗师,否则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当然,這個时候纸人只要稍稍一动,以钟瑾仪大宗师级的见微知著能力,也必然可以轻易感知。
但是阿二经验丰富,一看对方是大宗师,就趴着一动不动。
秦源见钟瑾仪敲门,便故作不爽地问道,“谁啊,大晚上的?”
他想的是,這么喊才显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显得自己修为卑微,对吧?
总不能在内廷卫指挥使跟前装逼,說自己早就发现她了吧?
但是门外的钟瑾仪听到這,顿时眉头微微一皱,越发地紧张起来。
他怎么喊得這么大声,态度這么差?
他会不会是個凶恶的人?
很难相处吧?
那一会,自己该怎么跟他說话啊?
好紧张!
好害怕!
于是不自觉地,手掌就微微用了点力……
一瞬间,一股强悍无匹的剑气就从她手心轰然爆发,只听“哗啦”一声,她跟前的那扇大门就直接炸了!
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一股冷风吹进来,正在穿鞋的秦源直接就懵逼了。
卧槽,门又炸了?!
特么的,這货的脾气這么大嗎?
她要干什么,不会是专程来揍自己的吧?
可,不是說老子帮内廷卫一個大忙,有好事来找自己的嗎?
钟瑾仪看到秦源一脸惊诧的表情,紧张的心情就越发加剧了。
糟了,刚刚一时沒控制住,把大门给……小小地破坏了一下。
這下他不会生气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個暴戾之人,然后不想跟自己好好說话了?
弄不好会觉得自己是個不正常的痴人?
可、可我不是痴人,我只是,跟陌生人說话紧张而已啊。
好紧张,好害怕啊!
不,我是堂堂钟瑾仪,我要克服心魔!
钟瑾仪站在门口,拼命保持镇定,但還是紧张到手脚冰冷,甚至身体有些发颤。
可是,因为戴着冰冷可怖的面具,在秦源看来,却是门口傲然而立着一個冷血的女魔头,像是随时准备生吃了自己一样。
咽了口唾沫,他赶紧行礼道,“原来是指挥使大人,拜见大人。不知道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钟瑾仪心說,我是来赏你的小太监,而且我還要让你加入内廷卫,你千万不要害怕!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嘴巴僵硬到怎么也說不出口。
啊心魔,這该死的心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钟瑾仪才从喉咙裡挤出一個字,“坐!”
然后她就觉得浑身一畅,感觉自己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秦源心想,要是這么說的话,她可能是来跟自己打听那两道雷电的事的?要這样的话,那自己更得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才能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只是八品修士而已。
于是他立即表现出拘谨的样子,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然后說道,“奴婢不敢,钟大人您請坐。”
钟瑾仪顿时心内一片黑暗。
他、他果然不想跟自己好好說话!
让他坐,他偏不坐,难道這是无声的抗议?
果然,自己還是无法与人好好沟通,這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自己刚才的无心之失,他也不能這样……
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說话了啊!
好紧张,好害怕!
可是又不能不說!
這可怎么办,感觉,又控制不住心魔了!
刹那间,只见她清影一闪,就到了秦源跟前。
然后绝望地喊道,“抱头,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