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 章
乔柚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望向窗外,窗外夜色朦朦胧胧,只有隔壁小楼還亮着灯,玻璃上的雨点安静滑落将那份亮光晃的不太真切。
刚刚她一直在查资料,地圖上显示锦塘裡28号就是楚遇那边,但是關於這位八音盒收藏家资料几乎沒有。
明天去拍了就知道了。
但是,真是沒有想到,楚遇居然還是位八音盒收藏家。
乔柚松开按着鼠标的手,起身开了窗户,她手轻巧一撑便坐上了窗框,倚在窗边,看向对面。
因为下雨,室外的温度低了不少,還有凉风拂面,很是舒服。
也在這個时候,有琴声合着雨声响起。
雨声有点大,初听并不真切。但是静下心来,钢琴声就渐渐清晰。
应是首古典钢琴曲,乔柚觉得以前自己应该听過,但是一时却想不出来名字。
弹奏者技术很好,行云流水般的琴声,让人的心绪也跟着音乐跃动起来。
琴声动听,像是初春雪化,小草刚冒芽,又像是刚开瓶的烈酒,带着带着悠远饱满的情绪。
钢琴曲并不长,演奏者在弹完后又立刻开始了第二遍,但乔柚并沒有因此感到厌烦,她甚至有些期待這個演奏可以一直持续。
她忍不住望向隔壁二楼亮着灯的那個房间。
窗帘拉着。
但是乔柚却仿佛能透過窗帘,看到楚遇穿着黑衬衫坐在琴前弹奏的模样。
他一定表情淡淡,专注地按动琴键。也许在演奏到尽兴处,他還会垂眸思索一下……
而他那双漂亮的手会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翻动,像是海鸟在晴空下翻飞……
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机会当面听他弹琴,如果再能帮他拍张弹琴时的照片就更好了,那双手……在镜头裡一定会很美。
琴声還在继续,雨声渐小,音乐声在夜空裡更加清晰。
只是隔壁又演奏完一遍后,便再无琴声传来。乔柚有些不舍的关上窗户,躺到床上,熄了灯。
也许是今天逛街有些累,乔柚刚刚沾到枕头困意便上来了。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今天忘记加楚遇微信把之前拍的照片给他了,不過沒关系,明天又能见面了,到时候一定记得加他微信……
窗外雨声依然淅淅沥沥。
隔壁二楼的窗帘在這时慢慢拉了开来。
楚遇出现在窗边,他随手拉开窗户。夏夜的风带着雨丝悄然而至,撩湿了他的发梢。
他并沒有在意,而是盯着隔壁沒了灯光的小楼。
雨還在下,像是在两栋楼之间拉了道薄薄的帘子。
楚遇抬手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一條已经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疤痕在喉颈下段显了出来。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那條伤痕。
明明已经沒有痛感了,但是他還是下意识地蹙了眉。
你……来嗎?
阿简和key的话再次在脑海裡响起。
楚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扣重新扣上,才关上窗户,拉好窗帘,转身看向房间。
他的视线习惯性地在墙上的画框上停留了一会,才落在相框下方的三角钢琴上。
因为刚刚才弹奏完,钢琴的琴盖還沒合上,琴身上端上放着一副深蓝色的耳机,在灯光下反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看到那副耳机,他的神色柔和了几分,甚至沒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
楚遇拿起身旁唱片架上的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屋角的黑胶唱片机裡,又拿過那副耳机,接上唱片机。
楚遇靠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放下唱针,戴起耳机,闭上眼睛。
音乐在耳机裡缓缓流淌,隔绝了雨声,以及所有无法做出的選擇。
一夜小雨,直到天明才停。
一推开窗,乔柚便发觉原本怒放的蔷薇因为昨夜的雨已经落了差不多了,院子地上倒是被掉落的花瓣晕染成了粉色。
乔柚睡衣都沒换,回屋拿了相机对着自己的庭院一通乱拍。
难得自家的庭院居然比隔壁漂亮许多,不拍太可惜了。
拍的时候她下意识瞄了两眼隔壁小楼,二楼的窗帘依然拉的严严实实,好像那裡从未打开過一般。
乔柚拍完便换了衣服,叫了份外卖,一边等施工队過来,一边整理屋子。
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在下午,又在隔壁,所以時間格外充裕。
令乔柚有些失望的是,她忙忙碌碌一直到中午,隔壁都是安安静静。
沒有八音盒,沒有鼓声,也沒有钢琴曲。
难道耳朵也是会养刁的?
乔柚扒拉着蓝色外卖app,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最终什么都沒点,关了app,起身去冰箱拿了最后一盒冰淇淋。
最后一盒冰淇淋是樱花味的,倒是和此刻的院落有些配。
她捧着冰淇淋跑到院子裡,找角度拍照。挑了一张照片简单修了修,发了朋友圈。
配字:应景的午饭。
发完后,她便在院子找了块石头坐下。院子裡的几块大石头是当年姑姑乔瑾特意在山裡挑来的。石头找人磨的光滑,夏天坐着還很凉快,特别是今天這种多云的天气。
以前夏天,偶尔玩的迟了乔柚会在這裡過夜。
而乔瑾总会点了蚊香,冰了西瓜和她在院子裡吃。
有几次她還碰到周耘過来给乔瑾送夜宵,也不知道周耘在哪裡找来的精致又好吃的甜品,连带乔柚也顺便沾了光……
只是现在大概都不会吃到了。
乔柚吃着冰淇淋,思绪飘得有些远。她随手翻开微信,提醒小红点的数字增加了不少。
她点开提醒。
点赞很多,回复也不少,不少都是公司裡小迷妹小迷弟,在吹彩虹屁夸奖她照片拍的好的。
接下来的回复有一條是乔柚的弟弟乔柏,回复和朋友圈无关,而是一本正经提问:姐,我听說你休假了?
乔柚回复:是。
继续往下看,最新一條是好闺蜜许蔓的。
蔓蔓不慢:又吃冰淇淋!当心胃啊宝宝!
乔柚回复:知道咯,最后一個冰淇淋啦(笑脸)。回完许蔓她就关了微信,因为拍摄時間快到了,她得检查装备。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乔柚和装修队交代了一下装修事宜,便背着装备出门了。
她站在锦塘裡28号门口等了两分钟,《风》的編輯也来了,這次来的是人文专栏的责编黄慧慧,乔柚和她合作過不少次,也算是乔柚的老熟人了。
黄慧慧30岁出头,留着精致的短发,一身得体的套装裙,一看就是位干练的职业女性。
两人寒暄几句,乔柚刚准备按门铃,就被黄慧慧拉住,黄慧慧压低了声音:“我听主编說今天要采访的人很难搞,你拍照的时候千万注意,那個注意事项裡写了吧,千万不要拍他的镜头,他好像很抗拒有人拍他,這次专栏是主编托了很多关心好不容易磨下来的。”
乔柚愣了愣。
难搞?抗拒拍照?
有嗎?
好像和她认识的楚遇不太一样。
但她来不及细想,黄慧慧便按响了门铃。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乔柚往黄慧慧身后躲了躲,想要避开门铃的可视摄像头。
黄慧慧只当是她听了自己的话有些沒底,她便小声和乔柚道:“你到时候就拍照,不用和他多聊,我来。”
說话间门铃已经通了,黄慧慧简单介绍了几句,那边一直沒有应答,只是在黄慧慧說完后,挂了通话,打开了院门。
也许是刚刚的通话让人感到了一种低沉的气压,此时虽然院门开了,黄慧慧和乔柚谁也沒进去。
好在他们沒等多久,楚遇便从小楼裡出来了。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暗纹衬衫,衬衫纽扣依然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袖口的银色暗纹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峻幽光。
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浅黄色的半透光墨镜,即使遮了半张脸,整個人仍显得清冷又禁欲。
他的视线淡淡扫過来,越過黄慧慧,最后停留在乔柚身上。
乔柚明显感觉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大概是沒猜到自己会出现吧?
乔柚這样想着,从牛仔裤口袋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捏在手裡。
楚遇的步伐快了几分,很快便到了他们面前。
黄慧慧急忙上前,递了名片:“楚先生,您好,我是之前和您联系的黄慧慧,《风》的編輯。非常感激您能从百忙中抽空接受我們的采访……”
楚遇接了名片,沒有說话,只看向乔柚那边。
为了方便拍摄,乔柚出来拍照都是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她沒有看他,而是低着头摆弄手裡的小卡片,脑后的马尾绑的高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整個人利落又靓丽。
楚遇的目光在乔柚身上的大包小包装备上停留了一会,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黄慧慧对楚遇冷淡的反应不甚在意,說完后便扯扯乔柚,示意她自我介绍下。
乔柚从善如流,抬头看向楚遇,一双杏眼睛笑的弯弯:“楚先生好,我是這次采访的摄影师。”
楚遇和她亮晶晶的眸子对视了几秒钟,說出从她们按门铃开始的第一句话:“你好。”
乔柚笑咪咪地将手裡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了過去,道:“我的名片。”
楚遇抬手接過来,盯著名片看了一会,他的眸光闪了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乔柚。
乔柚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眨了眨眼睛,還仗着黄慧慧背对着她,手指在嘴边做了噤声的动作。
于是,楚遇不动声色的收起名片,淡淡地道:“进来吧。”
乔柚整理一下身上的装备,准备跟上。
這时,楚遇却上前几步,拎過乔柚肩上挎着的包,转身往小楼的方向去了。
所有的动作流畅又自然,仿佛本来就该這样。
以至于一旁的黄慧慧眼睛瞪得大大,满脸都写着总编是不是骗了我。
乔柚呆了几秒钟才反应過来,赶紧推了推石化的黄慧慧,拉着她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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