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你們沒錯過
所以,你覺得你三番五次的把他拒之千里……
這樣真的好嗎?
夜晚的風有些微涼,吹得鳳落落的眼睛有些泛紅。
她一手抵着下巴,目光望向遠處人來人往的身影。
江十年靜靜的看着她,就像兒時那樣,他的目光總是追隨於她。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們一族女孩的壽命最多不過三十年。
少女的聲音很輕,表情很平靜。
我今年十六歲……而我又能陪伴他到幾時
五年?七年?還是十年?噗哈哈哈哈……十年太長了,感覺也不太可能呢。
說到這裏,鳳落落忽然咧嘴一笑,她彎下了腰,久久的沒有停止她的笑容。
而江十年皺着眉,看着她蹲着地上笑個不停,不知怎麼了,他的心止不住的疼了起來。
他很清楚他是一個很健康的人,可唯獨面對鳳落落的時候,看見她偶爾對自己露出的那一抹有些憂傷的笑容的時候,聽見她一次又一次說她離她的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
他就忽然像一個病入膏肓,患有嚴重心疾的病人一般。
心臟疼得厲害。
別笑了……
江十年不懂她爲什麼還能笑的出來,但有時候,他也會真切的理解她的難過。
爲什麼?我覺得很好笑啊!
蹲在地上的鳳落落捂着笑疼了的肚子,她擡着亮晶晶的眸子,一臉燦爛笑容的望着他。
然而,江十年卻忽然沉默起來。
這個在鳳落落眼裏就是表裏不一,一肚子壞水的少年,這一刻卻一臉複雜的悲傷,他皺着眉,抿着脣,眼眶紅紅的。
喂,幹嘛。
怎麼忽然對我露出這種糟糕的表情來啊……
鳳落落不禁彎起眉眼,咧嘴笑起來。
她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石橋的柵欄邊緣,隨後,她的身體輕輕地探了出去。
我啊……
最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有些不以爲然,但讓聽着卻感到了一絲難過。
所以,我不想我的存在最後成了阿源心底裏的枷鎖。
那樣對他不公平。
鳳落落轉過身,而她看着江十年的那雙早已溼潤起來的眼睛,這一刻,忽然蓄滿了沉甸甸的眼淚。
但是,她沒有讓眼淚掉下來,而是揚起頭,擡着手,用力的揉了起來。
落落啊……
該說你自私,還是說你善良呢?
其實說起來,真正陪伴鳳落落長大的人並不是赤焰辰源,而是他,江十年。
他的家族與一族是世交。
而一族的後裔之中,降生的女孩子,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倖存下來,並且是天賦異稟的存在,而鳳落落便是那個不可多得的幸運兒,但是,她也註定逃不過短暫壽命的可悲結局。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鳳落落從未見過她的母親,她只是看着父親房間裏留下來的舊照片,極力的去想象她的母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只是在這個女孩五歲那年,家族之中一場動盪不安的手足相殘,幾個心懷鬼胎之人對一族的唯一血脈之女虎視眈眈,也就是那年,尚未年幼時的鳳落落。後來爲了保護女兒,她的父親將她暗中送到江十年的家中寄養。
再後來,一族隕落於仇人之手。
而鳳落落是一族唯一血脈之女的身世便只有江十年的家族之人知曉。
江十年第一次見到鳳落落,是五歲那年,而朝夕相處,打打鬧鬧的兩年後,七歲的鳳落落遇見了自小便開始學習騎刃王的赤焰辰源,此後,女孩的眼裏便只有那個笑容明朗,眼眸乾淨明朗的赤發少年一人了。
……
————
如果說是命中註定,那麼紋紋她是深信不疑的。
此時此刻,她竟遠遠的看見了一個容貌神似蜘蛛的女孩子。烏黑柔順的高馬尾,自信而張揚的笑容,儘管從未見過少年時代的蜘蛛,但是啊,僅僅只是一眼,她便足以確定,那就是她。
夏紋(苗紋紋)蜘蛛夫人……
你在看什麼
初染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起,令她不禁身體一怔,隨後她有些不滿的回頭瞪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這個臉上帶着半面鬼神面具的黑髮高挑少年。
他真是對任何事情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
不過,話說回來,奇怪啊……
夏紋(苗紋紋)初染。
紋紋輕蹙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怎麼了?
初染不解,他眼前的這個女孩怎麼忽然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夏紋(苗紋紋)我想喫糖葫蘆了,你買給我吧。
哈
然而,紋紋的語氣是格外的堅定嚴肅,看得初染不禁心一顫。
隨後,紋紋回過頭,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正準備買糖葫蘆的黑馬尾少女。
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明明初染是未來的魔王,明明他是蜘蛛夫人的師兄,明明……他遇到她是理所應當,早晚會發生的事情……
可是啊,可是。
爲什麼他們的過去,會存在她的身影?
之前在鋼之城相遇聖獸隊的赤焰辰源與鳳落落就已經讓她滿腹疑惑了,如今一眼望見過去的蜘蛛夫人也是她。
難道,這些本該相遇的相遇不是應該是初染去實現的嗎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你要喫糖葫蘆,我現在買回來了。
你還想怎麼樣?
從剛剛起就始終被紋紋一臉幽怨的盯着的初染終於忍不住不滿的發問道。
夏紋(苗紋紋)你剛剛,難道沒覺得,那邊的那個女孩……很眼熟嗎?
紋紋依舊不死心一般詢問道。
然而,初染的回答永遠都是那麼的出乎意料,但也是她的意料之中。
女孩?什麼女孩
於是,經過長達十秒鐘的僵持對視過後,紋紋終於忍無可忍的忽然湊近了一手拿着糖葫蘆,臉上依舊佩戴着半面鬼神面具的初染。
她擡起手,果斷的摘掉了初染的面具,隨後不顧初染的一頭霧水,她便拉着他的手腕,大步流星的追上那個已經準備離開的黑色高馬尾的少女。
夏紋,你發什麼神經
沙沙……
夜風拂過,紋紋與被她死死拉着手腕的初染穿過洶涌模糊的人羣,忽然間,紋紋停下了腳步,拉着初染手腕的力道也繼而狠狠的一拽。
初染被紋紋用力的推了出去。
於是,那個一臉茫然,身體失去重心的黑髮高挑少年,一瞬間便猝不及防的朝着站在他眼前不遠處的一個少女,狠狠的撞了過去。
兩人意料之中的傾倒在地。
紋紋站在川流不息的羣人之中,喘着得以休息下來的沉重粗氣,她怔怔的望着初染身體僵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後又出於歉意他順帶也扶起了那個倒地受傷的少女。
隨後,紋紋低了低頭,露出了一抹疲憊而心有餘悸的微笑。
她慶幸她沒有讓他錯過她。
但她也有些害怕她會眼睜睜的看着她身邊的這個少年一步步變成了那個魔王……
所以……
初染。
初染。
初染。
夏紋(苗紋紋)……初染。
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世界好像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
她說她叫蜘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