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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ο①8Μ.cOм 98.心声若雨声,盼君不曾闻

作者:未知
期末考试结束。 两人乘飞机回临江。 舅舅开着新买的车来接她,說赔的房子装好了,四室的大房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家裡生意不错,被人拍了放網上,上過两次短视频热门,過来打卡的人一堆一堆的。 “我跟你舅妈還想做外卖,年后家裡该招工了。” 许一暗沒人接。 也坐车上,“叔叔好。” 陈爱国点点头,心中犯嘀咕。 当着陈萝的面沒說什么,表情却有些严肃——许一暗在他心中是個好孩子,陈萝也是個好孩子,但是两孩子凑一起,同班飞机下来,他就膈应,觉得有点不好。 后视镜把儿還挂着鲜艳的红绸。 陈萝坐到副驾驶,故意跟许一暗隔开,问家裡情况。 “你弟弟就那样,倒是学梅托林教授的关系……进了制药厂,還有半年转正,可算从外地那個快倒闭的服装厂回来。现在待遇好工作轻松,离家又近。你舅妈在家做了不少菜,都是你爱吃的……” 陈爱国說道。 陈萝听到林日新,沒什么反应。 偏头看向窗外。 许一暗拿出木盒,往前递。 陈爱国愣一下,等红绿灯的空档打开,“你這孩子,這是做什么?” 长方形盒子裡是串大金刚菩提珠。 珠子又肉又圆,像一颗颗脑子穿在一起,漂亮极了。 陈爱国摸一把,爱不释手,又摸一把,更爱了。 “朋友去尼泊尔带的,小萝說您提车,我想這個放车上合适。” 陈爱国摸来摸去,“這怎么行,我不能要小辈的东西啊,哎,真漂亮。” 比老张那串漂亮多了。 陈萝转头,看向许一暗。 她好像沒提過舅舅买车…… 高壮的男生在后排,温和笔挺地坐着,外套脱了整齐放在一侧,看着很三好青年。触上她的目光也不慌,只慢悠悠道,“我用不到,舅舅您收了比在我這落灰好。” 上车的时候叫叔叔。 现在叫舅舅。 偏偏陈爱国還“哎”了一声。 陈萝收回视线,全程盯着外面。天呐——他怎么都不会怯场,为什么這么理直气壮? “小许不急着回家吧?” “爸妈不在家。” “那跟我們一起吃饭,小萝舅妈总念你。” 许一暗长得很符合长辈审美,又man又壮。沉稳礼貌成绩還好,蒋丽历来喜爱他,恨不得是亲儿子。 车上高架,驶向北边新区。 附近商业圈還沒建起来,到处都是横停的吊车和建材,路边绿化带布满厚厚的灰尘。小区裡人气不旺,地下车库也沒几辆车。 他们到家。 四室的跃层,客厅极大。 打开门,陈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学鑫躺在沙发上玩王者农药,脏兮兮的球鞋翘得老高,噼裡啪啦打字,一面骂人,一面等着复活。 三人进门。 陈学鑫忙把腿放下来,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妈,爸和表姐回来了,還有表姐男朋友!” 陈爱国瞪一眼。 陈学鑫忙往房间躲。 蒋丽系着围腰出来,手揩了下,“你乱讲什么?” “小萝回来了,呀,许一暗又长高了?”女人面露惊喜,忙招呼他们坐下,“菜都做好了,等你表姐下班回来就吃。” 陈萝如坐针毡。 默默拿出之前采购的土特产。 蒋丽看一眼,放到旁边。 南方人总对北方吃食不大感兴趣。许一暗从背包摸出個袋子,很自然地递過去。 “這是小萝给您买的。” 蒋丽打开,拿出绣满重菊的手提袋看,“這绣的真不错,太好看了,大小也合适。” 陈萝并腿坐着。 并不說话。 陈学鑫躲一会儿出来,游戏也不玩了,缠着许一暗說话。问完首都怎么样,又问他穿的衣服鞋子哪买的,手机多少内存,玩什么游戏,为什么长這么高,身上的肌肉是不是吃药吃出来的。 陈爱国听不下去。 闷不吭声去厨房看菜。 陈萝到二楼放行李,新房间贴了淡绿色的墙纸,有书桌、衣柜、毛茸茸的地垫,還有個大大的公主帐。她坐在床上,摸着新铺的粉色床具,爱不释手。 陈学梅下班回来,上二楼瞧她。 “怎么样,家具都是我挑的,让爸妈来装,肯定又搞些木头,老气死了。” “学梅姐姐。”陈萝抬头,眼睛有点红。 陈学梅放了包,過来坐下。 “怎么這么看我,快把眼泪收了,我還要感谢林教授呢,我那破学校连进制药厂面试都不可能,现在可好,所有同学就属我进的企业最牛。” 知道陈萝不爱听林日新。 陈学梅收了话头,說起许一暗。 “你怎么又换了男朋友?這個不帅,我不喜歡。” 她不知道怎么說。 笑一下,“他以前来過家裡。” “什么时候?” “高中,许一暗過来送拆迁合同。” 陈学梅哦了一声,“我說怎么有点眼熟,哇塞,那不是富二代?我還成天担心你被骗,好呀,原来比我聪明多了,那么早就看中。” 陈萝沒說什么。 陈学梅就是這样,好话坏话混着說,夹枪带棒的,你要放在心上,她却說過就忘。 并沒坏心。 蒋丽在下面喊。 两人下楼吃饭。 许一暗坐陈爱国边上,陈学鑫贴着他坐。陈萝不停扒拉饭,虽然在北边也常做饭吃,可是家裡菜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一吃就停不下来。 她不好意思给许一暗捡菜。 好在蒋丽捡了很多,一個劲催他多吃。 后来陈萝才知道。 家裡拿了赔偿款,本来只能赔個小三室的房子,分配的楼层也不好。陈爱国万事不管,只要做好家裡的小本生意就行,其他全凭政府安排。 蒋丽常跑拆迁办,明着暗着送礼找关系。 今年跑出成就。 本来只想换楼层,不想换了個最大的户型,忙不迭入住,生怕有变。 其实赔的钱早就定了。 楼层可以跑关系跑出来,面积却不可能。她心理有数,知 χsyμsんμщμ.cом(xsyushuwu.)道多半和负责开发的企业有关,然后大概也就猜出许一暗和侄女的关系。 多出小两百万呢。 哪可能只是同学关系。 陈爱国要面子。 蒋丽可不会,殷勤得不行。 陈萝站起来够狮子头。 许一暗吃着饭的,余光瞥到,立马夹過去,還淋了勺汁。 陈爱国瞧着。 点下头。 吃過饭。 陈爱国开车送人回家。 陈萝帮忙洗碗,蒋丽擦過碗筷,坐在客厅看许一暗送的绣包,笑眯眯的,“小萝啊,你可比你妈聪明多了,也比我和学梅强。” “年轻的时候你舅也送過东西,但沒送過這,你以后比我有福气。” 男人挣钱养家,不乱来就是好的。 若要细心体贴,知冷知热,那可太难找了。 夜裡睡觉。 陈萝翻来覆去,阖不上眼。 许一暗发信息說晚安。 她觉得有点不对——生活顺利得一塌糊涂,简直像在做梦。 拨通电话,陈萝叫他。 “暗,你家有人嗎?” “沒。” “那你一個人怎么办?” “吃饭睡觉。” 想你。 陈萝翻身抱住茉莉花香味的枕头,真好啊,家裡已经用上香味高级的洗衣液,再也不是洗衣粉的味道了。 她压低声音,“林教授……我生父好像帮了家裡很大忙。” “嗯。” “可我還是不想见他。”陈萝停顿一会儿,“是不是太固执?” 每個人都在暗示,要她接受林日新。 可是陈萝不想。 她過不去也不想過去。 许一暗,“我能知道为什么嗎?” “原谅他,像背叛了過去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太阳穴有点胀,“是不是很奇怪?這种心理,像分裂成两個人。” 一個生活在现在的安逸中,一個永远沉溺在過去的痛苦中。 不管如何美好,有根神经一碰就痛。 “不奇怪。” 過了很久,他在那边說:“痛苦是不能弥补的,要不要谅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愿意,就不愿意。” 陈萝第二天醒来。 手机裡有未读消息,是许一暗凌晨四点過发来的。 昨天說着說着睡着,她都沒注意。 他手裡有几张植物园的套票,月底過期,让她叫上朋友一起去。 陈萝在高中群发信息,付思思几人一周前就放假了,正好要约她出去,于是大家商量時間,定到后天。 她坐在飘窗打电话。 临江冬天的雨雾蒙蒙的,将城市变成诡谲难测的钢铁森林,仿佛随时能跳出庞大扭曲的怪物。 “昨晚沒睡?” “睡的。”许一暗停顿片刻,“有点不适应一個人。” 陈萝嗯了一声,“我也是。” 他笑起来,声音很低很近,“那现在才回信息?” 明明一觉睡到天亮。 陈萝不自在地扭脖子,声音有点弱,“我虽然睡着了,但梦裡全是你。” “什么梦?” “下雨的梦。”陈萝抿抿唇,深吸口气,“暗,我們以后回来吧,我放不下這裡。” 虽然有很多难過的事。 但是她好想好想临江的雨,雨裡有少年的他和她,有雨水堆积不知深浅的路边沟渠,有绿油油的梧桐和朝开夕闭的牵牛花,她放不下。 他說好。 又问她听到他那边的雨声沒。 陈萝說听到了。 “砰砰响。” 许一暗把手机从左胸拿起,夹到肩膀,笑了下,“对啊,下很大啊。” 他心裡的雨。 這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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