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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招议慨叹真英雄

作者:赵子曰
来的是郑苟子,随行带来了两三個小头领和百十步骑。

  被李善道派去给徐世绩报讯的,是一個叫杨粪堆的年轻人。

  這個杨粪堆,亦是最早跟着李善道投瓦岗的十三人之一,和郑苟子一同回来了。

  已从杨粪堆处,知闻了李善道打下濮阳的经過,两下相见,郑苟子难以掩饰的惊佩,說道:“听得二郎攻陷濮阳,大郎极是惊讶,与我等說二郎胆大心细,真不可多得的良将才是也。”

  李善道把谦虚的话又說一遍:“濮阳所以得克,多赖伯常兄在城内举事之故。”

  介绍季伯常与郑苟子认识。

  郑苟子与季伯常见礼罢了,问道:“樊公等何在?”

  李善道說道:“已派人去請了,很快就到。”问郑苟子,說道,“离狐那边的战事怎样了?”

  “如大郎所料,离狐城内确是防备不足,昨天攻城,已经攻上了城墙一角,奈何后续的部曲沒能及时跟上,昨天未能将离狐一举打下。不過,最多再有個一两日,离狐必下。”

  李善道說道:“有大郎亲自指挥围攻,离狐自是不难攻克。却不知就濮阳,大郎是何吩咐?”

  “大郎說,濮阳的管制安抚,可暂由二郎负责,派俺来,主要是给二郎打個下手。”在凤凰分寨的时候,郑苟子对李善道已是相当尊重,但比之那时,现下他是更加的尊重了,一边說着话,一边注意着李善道的神情,话到此处,见李善道眉头微微一蹙,因不用李善道开口,他早已是带着笑,紧跟着地便询问說道,“怎么?二郎是不是对大郎的安排,另有意见?”

  “大郎的军令,我当然是沒有意见,只是,……郑贤兄,說实话,我是個急性子的人,大郎留我安抚濮阳城内,我却還真是有点不太情愿。”李善道陪笑着說道。

  郑苟子问道:“那二郎是什么心意?”

  “那么大的一個凤凰寨,郑贤兄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足见贤兄才干。要不,我再派人去請示大郎,濮阳的管制安抚,便由贤兄负责,我率我部,赶去离狐,归从大郎调令,效命攻城?”

  郑苟子知了李善道的心意,放下心来,笑道:“若是为此,倒不必派人再去請示大郎。”

  “哦?”

  郑苟子說道:“大郎诚是知二郎者。大郎在打发俺来前,除交代令二郎安抚濮阳外,亦說了,二郎是個乐於阵伍的人,则二郎如不愿留在濮阳,愿往离狐助战,也可任从二郎之意。”

  李善道大喜,感叹地說道:“大郎這么的了解我,恩情我真不知何以为报!”說道,“既然大郎還有這道命令,郑贤兄,那就這么說了吧?濮阳便劳贤兄安抚,我今天就率部赶赴离狐!”

  安抚此任,不但不危险,而且是肥差。

  李善道愿意把這么好的一件差事让给他,郑苟子自是欢喜十分,笑得也更真诚了,笑道:“二郎,何须這样着急?昨天才刚打下濮阳,今日休整一下也是好的。”

  “昨日一战,并非苦战,我部部曲伤亡不多。重伤的,我先留在濮阳,其余的,已休整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可跟我出发。”

  郑苟子见他求战心切,也就不再相劝,笑道:“若是咱部中将士,人人皆能如二郎,莫說小小东郡、荥阳郡,纵是张须陀明日南下,咱们也沒甚么可怕的!”

  “张须陀?”

  郑苟子說道:“是了,二郎你尚不知。昨天大郎才得的最新军报,报称說是张须陀在获知咱们瓦岗全伙出山,分略东郡、荥阳郡后,他已传下了命令,召集他分散在齐郡、北海郡等地的主力兵马,限期会於历城,或不日就将南下,来与咱战了。”

  “大概何时他会南下?”

  郑苟子說道:“這不好說。大郎說,一個是兵马的调动集合需要時間,一個是粮秣辎重的筹集也需要時間,因此,具体张老狗何时会能准备好,南下来与咱战,眼下尚难以断定。依大郎的估计,也许长则個把月,也或许短则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若是十天半月的话?贤兄,荥阳那厢的战况,今下何如了?”

  郑苟子說道:“俺昨天离开离狐时,大郎接到了翟公的一道军报,自入荥阳,翟公、蒲山公所率之我寨主力的进展,颇为顺利,沿途经過之诸县,沒有敢出兵阻拦的,已将兵到金堤关。”

  李善道心裡盘算了下,按徐世绩所估计的张须陀最快的出兵時間来說,也即“十天半個月”内,张须陀即能率领他的主力南下的话,那么“十天半個月”内,翟让和李密能打下金堤关,完成李密构思的此战所欲达成的战略设想么?他身不在荥阳,却是不好判断。

  “张须陀最终是被李密、翟让击败了,照此推断,应是可以的吧?”他這样想道。

  荥阳的战事离他太远,张须陀则离他太近。

  李善道遂又想道:“荥阳的战事,我鞭长莫及,想了也是白想,暂且无须過多关注。於今之要害,是东郡系张须陀南下之必经的道路!以徐大郎的估计,也就是,至多一個月,短则十天半月,张须陀可能就会率其主力,攻入东郡。张须陀威名赫赫,他帐下的秦叔宝、罗士信,皆当世之关、张,就算是末了张须陀败给了李密、翟让,可若徐大郎与我逢上他,却定败无疑。老子到时,却须多個心眼,可千万别成了秦叔宝刀下的游魂!并及,须得赶在张须陀兵马南下之前,我得尽量地先把新募到的這近千新卒,初步地打造成我真正的部曲。”

  为何李善道不愿留在濮阳?一個最重要的缘故,即是在此。

  可以料定,哪怕是有城池为凭,张须陀如若来攻,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那既如此,這濮阳城又有何必要留下?還不如趁着张须陀未到的时机,再多打几场仗,以此来锻炼部曲。

  并且同时,因为沒有留在濮阳,则等张须陀兵到,万一徐世绩想要靠城防守时,李善道却亦是不会被困在濮阳城中,成一困兽。

  此中所虑,不足为外人道。休說郑苟子,纵是高丑奴、秦敬嗣,也不可与言。

  李善道分神想着這些,嘴上与郑苟子說话。

  脚步声响,两人转首看去,是姓樊的等三人来了。

  郑苟子是徐世绩得用的家仆,姓樊的等都认识他,用不着李善道再给他们做介绍。

  等郑苟子与姓樊的三人见過礼,开始亲亲热热的叙话,李善道拉了下季伯常,說道:“伯常兄,請借一步說话。”向郑苟子等告個罪,与季伯常去到了一边。

  站定了,李善道看了看郑苟子和姓樊的三人,笑与季伯常說道:“伯常兄,我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下午就率部前赴离狐,不知兄是何打算?是愿留在濮阳,還是与我同往离狐?若愿留下,以兄内应克城之功,郑贤兄必倚为胳臂;若愿与我同往离狐,大郎对兄亦必有重用。”

  季伯常应声答道:“俺愿从二郎共往离狐。”

  李善道大喜,握住了季伯常的手,說道:“好,好啊!”笑道,“伯常兄,我与兄此前虽不相识,昨日一见,一见如故!兄若欲留下在濮阳,实与兄說,我還真是会相当的失望。今兄愿与我共往离狐,实在太好了!待见到徐大郎,我定会向大郎力荐贤兄!”顿了下,說道,“伯常兄,今在贵县,总共募到了八百余新卒,可编为八旅。兄若不嫌,敢請兄自选两旅领之。”

  季伯常并不推辞,当下领命应诺。

  两人既說定了共往离狐,遂暂先分开,季伯常得去给他的部众說一說此事;李善道也得给秦敬嗣、王须达等說一說他的這個决定。

  却季伯常聚起了他部众中的几個小头领,与彼等說了他欲跟从李善道,前往离狐后,這几個小头领面面相视,多是不太能理解他为何会做出這個選擇。

  其中一個小头领是他的从弟,问他說道:“阿兄,卖了命的打下了濮阳,不留在城裡快活,却怎要跟李二郎去离狐?”

  季伯常问余下的几個小头领,說道:“你们也都這么想的?”

  這几個小头领或者是他的亲戚,或者是他的朋友,对他沒甚可隐瞒的,便皆道:“是。”

  季伯常乃问這几人,說道:“你们是想享一时的快活,還是想享长时的快活?”

  他从弟答道:“這還有說么?阿兄,自是长时的快活。”

  “若是欲享长时的快活,你们就跟着俺,咱都跟从李二郎前去离狐。李二郎此人,你们之前不认识,俺也不认识,然只从他以三四百众,便敢趁咱举事之机,从外攻城和昨晚他以一個外来之身,却便能在咱县募得上千壮勇這两件事,咱们却就能看出,他委实不是寻常之士,有胆有谋,且则视财货如粪土,……县寺库裡成堆的钱布,他一概的分发出去,眼皮都沒眨一下,這是何等的豪气!俺平生见好汉亦不算少,如李二郎者,生平之仅见也!咱城裡的樊公等位,俱素有豪名,可与二郎一比,分毫不如!你们如是信俺,就随俺共从二郎,保你们能享长时之快活。你们如是不信俺,俺也不强求,你们想留下的,便留下即是。”

  他从弟等不禁地再次面面相视。

  迟疑了下,他从弟說道:“阿兄既已决意,俺们怎有留下之理?当然是跟着阿兄同往。”

  余下的那几個小头领亦都纷纷开口,也這般說道。季伯常的话,他们可能尚且存疑,但季伯常既然已经選擇了跟从李善道去离狐,他们自然也就只能跟从同往。

  “替天行道”的大旗在前,“凤凰卫李二郎”的大旗在中,后世時間,下午两三点钟时候,来时三四百人,离时千余人,李善道率领他急速扩张的部曲,离了濮阳城,开向东南百十裡外的离狐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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