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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第51节

作者:未知
“黄鹂,你去把钱融叫来,让他带几套他的衣裳。”钱融是钱大夫的本名。 对于瘦成皮包骨的柳白昭,余水月毫无邪念的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小屋中只放了几件余水月的旧袍,就先凑合给他套上了,等钱大夫的衣裳拿来了再给他换上。 黄鹂脚程快,往返沒到半個时辰就把钱融带了過来。 “這书生身子弱,又受了风寒,得好好补一补,不然底子都空了。”钱大夫摸着柳白昭的脉道。 十七八的书生,正是火力旺的年龄,不說燥得浑身冒汗,也应该是热乎乎的。 可床上躺着的柳白昭,脸色惨白,嘴唇抿的紧紧的,手腕脚腕纤细,锁骨仿佛能盛水般凹陷。 余水月還纳闷柳白昭为什么会在西城念书,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上辈子就听說柳白昭钟灵毓秀,才思敏捷,主母郭茹夷和柳正瑞一定会看他不顺眼。 不让他念书是不行的,大户人家這点面子工作還是要做的。 但又不想让你念得太舒服,怎么办? 那就给你送地远远的,寻個偏僻的书院,苦读去吧! 让柳白昭去远方游学,這借口說出去也好听。 银子给的不多不少,单单吃饭是够的,可读书是個费钱的事情,笔墨纸砚衣,统统都要钱。 柳白昭只能从嘴裡面省。 余水月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姓郭的主母,一手掌裡乾坤玩的妙啊! 她光是想象,這掌心就开始发痒了。 镇子上的那個书院,說得好听是书院,說得不好听就是小私塾。 余水月觉得,若不是柳白昭自己肯努力用功做学问,那上辈子,他多半也是出不了头。 以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会恨毒他生父一家,也就能說得通了。 “教主,药好了。” 石榴把药端到床铺前。 教主从捡了這個书生,就一直陪在床边。石榴又瞧了瞧那個书生,由于发热,柳白昭的面庞熏得有些发红,唇红齿白的芙蓉面,不用睁眼睛,就已是這般好颜色。 “给我。” 余水月接過碗,见石榴還杵在那,道:“怎么?” “教、教主您亲自喂药?” 余水月挑眉。 石榴连忙缩肩:“小的先退下了。” 石榴蹿进伙房,见黄鹂在那儿给鸡脱毛,就凑到她边上道:“黄鹂,你說咱教主是不是看上那個小白脸了?” 黄鹂拔着鸡毛道:“看上就看上呗,我看找個老实点的挺好。”那小弱身板,一看就不禁揍。 石榴也帮忙扒葱,道:“我娘說,小白脸都沒有好心眼。” 黄鹂眨巴眨巴眼:“我不懂,這人长得丑,也不全是好心眼啊。” 石榴一顿,觉得挺有道理,抓過一旁的花生,扒开吃。 嚼着花生道:“不過,跟咱们教主成亲的男人,估计也不敢有歪心思,不然……” 石榴右手用力,花生“咔嚓”就裂开了肚。 石榴吹吹花生皮,道:“不然,教主就能把他亲手超生。” 会手动超生的余水月正在给柳白昭喂药。 柳白昭紧闭着嘴唇,一点也不给药汁可趁之机,一滴都沒滑进去。 余水月看了看柳白昭,看了看药,直接仰脖自己灌了一口,像哺育雏鸟一样,拉开柳白昭的下巴,哺喂了进去。 一碗药一会就见了底。 余水月松手,发现柳白昭的下颌被她捏出了深深的两個红手印,根据颜色推断,一时半会是消不掉了。 柳白昭当天晚上沒有醒,第二天早上,余水月坐在床边喝粥,配菜是凉拌鸡丝和清炒豆芽。 感觉右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余水月端着碗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上辈子余水月见到柳白昭的时候,柳白昭已经是堂堂的柳大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谏皇司司长的范儿,那一双犹如墨玉般的眼睛仿佛沒带着人间烟火,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 眼前的這双眼黑白分明,由于刚睡醒,還水蒙蒙的,远山青黛雾漫天。 由于年岁還小,沒有经历過官场的洗礼,显得有些稚嫩,沒到段位,就藏不住少年人的情绪波动。 余水月浅浅的笑了。 心想,上辈子你救我,這辈子我救你。 咱们的初相见,似乎总有一人身体不康健。 柳白昭显然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先是看了看余水月,随后看了一圈房内。 “這是……” 余水月给他端過一杯水:“先喝点水。” 柳白昭盯着水看了几秒,咽了口唾液,缓缓的抬起了修长的手,握住了余水月手中的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后,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我昨日在山脚下捡到了你,见你发烧,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柳白昭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他的衣服,他不动声色的透過门缝打量了一眼门外,黄鹂和石榴在厅裡吃饭。 发现這個家中并沒有男人,柳白昭就把到嘴边的问话压了下去。 余水月喝了口粥道:“你的衣裳是我给你换的,药也是我喂的。” 柳白昭想尽力掩饰情绪,但目光還是游移了一瞬,道:“谢谢姑娘。” “你吃粥嗎?” 被人救了不說,還让人帮着换衣服喂药,柳白昭是個凡事不求人的性子,当然沒有办法再腆着脸喝粥。 “咕咕——” 但是显然,他的胃拒绝不了白米粥的邀請。 柳白昭微微垂颈,按了按自己的腹部。 余水月起身走出房间,不一会拿回了一碗粥。 转身将桌子搬到了床边,把粥往他面前一放:“吃吧。” 柳白昭望着眼前的粥,慢悠悠的拿起一旁的调羹。 余水月不管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過了一会,柳白昭才开始动勺。 带着大米香气的白色蒸气从饭碗中升起,柳白昭小口小口的喝粥,看似不着痕迹的去打量对面的姑娘。 年龄看起来与他差不多,腰背挺直的坐在那儿,一双丹凤眼微挑,眸光灵动。 余水月当全然沒发现他的偷瞄,见他只喝粥,便把菜夹到了他的碗中。 “吃菜,第二顿就不好吃了。” 柳白昭又停了片刻,才慢慢的动了。 很像被人投喂了的食肉动物。 先是观望,再嗅一嗅,再观望,才会去动嘴。 柳白昭吃饭的时候是安静的,筷子不会碰到碗边,咀嚼食物的时候不会吧唧嘴,就连牙缝都看不到。 吃完了饭,柳白昭喝水漱了漱口,透過杯中水的倒映,他看到了下颚的红印。 看起来非常像手印。 余水月瞥了眼道:“灌不下去药,我就将你嘴扒开了。” 柳白昭抬手按了按下颚,低头向余水月道谢。微弯的脖颈,白嫩嫩的犹如嫩葱白。 柳白昭从小长在杨氏的身边,杨氏为了不让郭氏挑柳白昭的错,从小就一遍遍的教导柳白昭各种规矩。 柳白昭行走坐立,用膳安寝,那些规矩已经刻在了骨子裡,所以他总是挺直了脊梁,再加上個子高,看起来身姿纤长。 “在下柳白昭,多谢姑娘相救。” 余水月:“举手之劳。我姓余,余水月。” 柳白昭眼神扫過余水月略微粗糙的十指,适用于步行的短靴,和腰间悬挂的短剑。 這位余姑娘显然不是闺房娇女,能坦坦荡荡告诉他人姓名的姑娘,多数是在江湖上行走的。 “搭救之恩,柳白昭一定铭记。” 柳白昭弯腰,以示礼节。 柳白昭不是会夸下海口的人,他不会夸张的說什么报你大恩大德,来世结草還绳之类的空头话。 他现在什么都沒有,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记得這個恩情。 余水月点点头,指着放在一旁的书篓道:“你在镇子上读书?用不用帮你给书院捎個话,你现在的身子骨走不了远路。” 柳白昭摇摇头:“书院春休,不用麻烦。” 每年清明节前后都会有二十余天的春休,让学子们回家祭祖,或是家中人手不够的,回家中去帮把手。 有点家底的学子们就趁這些日子回家整顿休息一番,好迎接秋日来的考试。 柳白昭虽然想回去看一看他娘,但他想了想還是作罢,省着点盘缠,等秋日考试過后,他可以用這省下来的银子给他娘亲多置办点东西。 余水月沒有追问,道:“那你就在這安心住下,等你身子好了再說。” 眼前瘦成皮包骨的柳白昭,就像一件从土裡刚挖出的,沾满了泥土的破旧瓷器。 余水月接着道:“這房子平时也沒人住,你住這刚刚好,還能有点人气儿。” 她要把這瓷器上的泥土擦掉,碎掉的部分补好,让它重新成为一只价值连城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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