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咱給他傷疤上撒鹽
“世叔過譽了!”慕容復謙遜道:“此畫法源自東洋,與中土寫意不同,偏向寫實,略誇張。”
“昔年有一位高柳先生,來過參合莊...”
昨日回來後,兩人互相印證一番,確定再無缺漏,連夜復刻六脈神劍的劍譜,一直畫到今晨。
至於顏料,則是取自阿朱的妝奩,她擅長化妝變裝,工具箱裏可謂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賢侄,你畫的如此露骨,也不怕後世子孫看了走火入魔?”鳩摩智望着長桌上十二幅仕女圖調侃道:“都可以當成單身漢派遣寂寞的教材了!”
“區區一幅畫,便能讓他們剋制不住慾念,這樣的人也不配當慕容家的子孫!”慕容複道:“世叔將來正可用這畫來剔除門下六根不淨的庸才。”
鳩摩智點頭不止,忽而指着仕女圖上含羞帶怯的臉,脣角微翹,而慕容復擡頭,與他對望一眼。
“哈哈哈哈~~”
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只因這張臉,正是前大理鎮南王的正妃,擺夷族族長女兒,刀白鳳!
“世叔接下來有何打算?”
慕容復將劍譜整理出一份交給鳩摩智,至於另一份嘛,他自有用途,先前所說留存,不過戲言。
“世侄有何高見?”鳩摩智虛心問道。
“依小侄看來,世間武學大宗,多以佛道兩派思想爲根基。”慕容復沉吟道:“道家高人多隱入山林,唯有佛門高僧煊煊赫赫,爲世人敬仰。”
“世叔出身吐蕃大宗,吐蕃佛學淵源,更融入了幾分大唐遺韻,有其獨到之處。”慕容復輕笑一聲:“世叔不妨去少林寺看看。”
“既能切磋武學,也能弘揚吐蕃佛法。”
“若是中土高僧啞口無言,則說明他的佛法修爲不夠,不足以化解武學瘴,需世叔指點...”
吐蕃在大宋看來是不毛之地,氣候嚴寒,但佛道文化絲毫不弱,密宗等教派源遠流長,又在文成公主入藏時融合中原文化,天賜唱詩人層出不窮。
玄慈這些少林寺的高僧,擅長操控輿論,佔據道德制高點,論辯經,能贏鳩摩智的,寥寥無幾。
“賢侄所言甚是!”鳩摩智眼前一亮,卻仍有顧慮,他爲慕容復考慮道:“賢侄如此幫我,將來未免被中土佛門認定爲欺師滅祖,吃裏扒外...”
“哈哈~!”慕容復笑了:“世叔,我慕容家紮根中土數百年,愛的是以文化認同爲基礎的一個族羣,具體到某個組織,某個人則另當別論。”
“少林寺會玩,未必不如你們的歡喜...禪。”
“再則,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鳩摩智點頭不語,卻越發欣賞慕容復,這幾句話講的通透,他原先還有些介懷,有些提防,畢竟婢女阿朱這兩日鞍前馬後,慕容復卻不假辭色。
當時覺得未免過於苛責!
現在想來,想必其中有不少不爲人知的地方。
此子,忠的是天下,而非大宋,更非皇帝。
“慕容先生有子如此,夫復何求!”鳩摩智讚歎一聲,雙掌合十,朝慕容復深施一禮:“賢侄大恩,謹記在心,他日若來吐蕃,必掃榻相迎...”
“國主和各位王公,對賢侄也會喜歡的...”
“世叔保重!”聽了這話,慕容復也略有兩分傷感,鳩摩智算是他在這方世界交的第一個朋友。
如鄧百川,公冶乾是下屬,如阿朱,阿碧是侍女,如枯榮禪師,段正明是敵人,平日裏有些話未免有所保留,曲高和寡,唯有鳩摩智,能解其意
“賢侄留步!”鳩摩智灑脫一笑,大袖一揮捲起劍譜,在慕容復的目送中飄然而去。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則般若生!人生八苦,莫過於求不得,放不下!賢侄有慧根!”
鳩摩智已不見蹤影,唯有一句話,若有若無傳來,飽含勸慰:“且不必過分執着...”
“這番僧是不是看出啥來了?”
慕容復沉吟許久,揚聲道:“阿朱!”
“公子爺!”門外的阿朱答應一聲。
“準備假鬍子,給我化妝!”慕容複道:“今晚我要去見一個故人,化的好,記你一功!”
慕容復說着,從牀底摸出一副西夏鎧甲出來。
“是!”
“段先生,你說的故人,今晚會來麼?”
“他對我們的計劃,真的有幫助?”
夜幕深沉,深谷幽靜,枯藤老樹,不遠處還有幾塊殘破的墓碑,一馬臉男子等的有些不耐煩。
“鍾谷主,放心吧!”
“李延宗雖然神祕,但有真本事,昔日與他西夏較量,數百招不分勝負,他還留有餘力...”
說話的是一老者,拄着柺杖,一張臉陰森可怖且刀疤縱橫,頭髮稀疏,長鬚垂胸,根根漆黑,面目僵直,瞪着一雙死魚眼,最令人稀奇的是。
他竟沒有開口,而是胸腹共振出聲,腹語!
“那樣最好!聽說南慕容這次因爲一個私生女打上段氏!段正淳這王八蛋的一陽指都廢了!”
“咱們給他來傷口上撒鹽,才叫大快人心!”
馬臉男子似乎對姓段之人極爲痛恨,他一刀劈落,砍在身旁巨石上,火星迸濺,照亮了他又醜又老的一張臉,還有身後不遠處木牌上幾個大字。
姓段者入谷,死!
老者看了馬臉男子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眼底隱約有幾分快意,握着柺杖的手,微微顫抖。
“李延宗,你來了!”
老者倏然擡頭,望向一個百年古木的樹頂。
“段先生,我來了!”
一人從樹頂飄然而落,身披鎧甲,腰間挎着一柄長刀,一臉的絡腮鬍,頗有幾分英武霸氣。
此人正是喬裝打扮後的慕容復。
即西夏武士李延宗。
老者則是四大惡人之首的惡貫滿盈段延慶,即曾經大理的延慶太子,枯榮禪師的親侄子。
馬臉男子是萬劫谷谷主,人稱馬王神。
“我知道你會來!”
段延慶道:“當初一封信,跑死了八匹馬送到老夫手裏,綁段正淳兒子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但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你在西夏一品堂一向神祕,出身不明,武功路數不明,只知道你姓李,我跟你共事那麼久!”
“可沒聽說過你跟大理段氏有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