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家底(第一更)
瀑布后的水帘洞裡,寂寂无声。
左凌泉盘坐在石床上,双手平放于双膝,闭目凝神,运转炼气法决。
吴清婉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
左凌泉长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和女人,在一张床上過夜。
這种事放在世俗,可谓伤风败俗,好在修行一道不讲究這些。
当然,左凌泉即便讲究,也沒什么办法——因为這裡是吴清婉的地盘,事前可不会征询他的意见。
昨儿個晚上,左凌泉正在盘坐炼气,刚沐完浴的吴清婉,忽然穿着修身长裙走了进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脱鞋爬上了床铺,侧坐在跟前,偏头望着他,阵仗和准备上钟似的。
左凌泉当时就懵了。
好在左凌泉定力過人,装作入定沒发现的模样,闭眼观察了片刻——吴清婉虽然盯着他看了半天,但最终也沒对他做什么,只是盘坐在了身侧,和他一起修炼,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沒多想。
两人静坐一夜,随着外面钟声响起,同时睁开了双眼。
左凌泉长长呼了口浊气,稍微感觉了下,经過三四天的潜心修炼,体内真气恢复了约莫十分之一。
虽然還是很少,但比往日沒真气的时候强横太多了。
吴清婉手儿撑着石床,挪动到石床边缘,洁白晶莹的赤足,挑起了地上的绣鞋。
左凌泉余光瞧见,又连忙偏开了无心的目光,张了张嘴,倒是不知该說什么。
吴清婉余光也在瞄着左凌泉,神色自然未见异样,俯身用玉指勾好鞋子,柔声询问:
“凌泉,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嗯……今天去惊露台的人就选出来了对吧?”
“是啊。许志宁和姚和玉估计稳了,就看佘玉龙能不能抢下最后一個名额。”
吴清婉穿好绣鞋,起身伸了個懒腰,回头望向左凌泉:
“今天场面比较大,比拼的人虽然不如你,但也是大丹的佼佼者,旁观他们彼此搏杀,自身也能受益,你也去看看吧。”
伸着懒腰回头的动作,慵懒中带着三分柔媚,腰下的曲线也拉伸到了极致。
左凌泉不好乱看,只是俯身穿着鞋子,含笑回应:
“好啊。”
很快,两人相伴走出石室。
吴清婉路過木屋的时候,倒是想起了什么,从屋裡取出来一個木盒,递给左凌泉:
“上次拿回来的几样法器,我已经研究過了。铜镜是件好东西,裡面预设了两個法术——‘金光术’和‘玄雷术’;都是雷法,五行亲木的修士使用最合适,水生木,你用也可以,但施术会慢很多。”
左凌泉上次收获那么多物件,就对其中的‘闪光弹’和白玉铢感兴趣,听见這话,自然有点遗憾:
“金光术施术慢了,就沒了出奇制胜的效果。吴前辈你五行亲木,還是你拿着用吧。”
吴清婉嘴角轻勾,倒也沒有拒绝:
“那行,谢谢啦。”
“我是晚辈,承蒙吴前辈照顾,孝敬一下也是应该的。”
吴清婉知道左凌泉对铜镜感兴趣,想了想又道:
“金光术只是很基础的术法,沒有任何杀伤力,法阵的结构也简单;我這些日子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临摹一個替代的。”
左凌泉眼前微亮:“那就辛苦吴前辈了,最好做成鞋子、护腿之类的。低境修士彼此搏杀,最先注意的就是脚步,把這玩意放脚上,肯定防不胜防……”
吴清婉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我還以为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呢,沒想到坏心思這么多。”
“唉,生死搏杀活着才配讲道理,谁会管這么多。”
“炼器太麻烦,哪怕是最基础的物件,也不是那么容易临摹。我只能尝试,能不能产生效果,可不敢保证,本来想做個能震动的棒棒给你,到现在都沒琢磨出来。”
“呃……吴前辈你還真研究了?”
“看你感兴趣,自然研究了。”
“呵呵……”
……
两人闲谈之间,来到了下方的竹林。
吴清婉還得去宗门正殿,便先行走了。
左凌泉回到自己的院落裡,先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把姜怡送的符夹拿出来看了眼。
符夹裡的无忧符已经用完了,如今换成了上次得来的两张上品符箓,除此之外,還有五张劣质的无忧符;其中一张‘五雷符’和其他杂门符箓都给了王锐,用来保命。
画符的金笔和符谱,左凌泉拿着暂时也沒用,和法尺、法袍一样,都交给吴清婉研究了。
至于那把法器长剑,左凌泉倒是用得上。
但剑客佩剑,犹如手足发妻,即便不用也是封剑于匣妥善保存,随意更换或者丢弃都是很忌讳的事情。
在沒有找得更适合的剑之前,左凌泉不准备随便挑一把,因此也沒要,送给了同样爱剑的王锐,也算是王锐‘以命换命’的报答;除此之外,還给了几枚白玉铢,自己就留了十枚白玉铢放在符夹裡。
左凌泉检查了下自己的家底后,把符夹收了起来,想了想,又取来了小瓷瓶。
瓷瓶裡装着上次在大门口买来的小虫虫,左凌泉近些天也沒注意,有点担心虫虫饿死,哪想到打开后,小甲虫‘嗡嗡——’地飞了出来,生龙活虎地围着左凌泉飞了两圈,然后又钻回了瓷瓶。
“嗯?”
左凌泉本来想放生,瞧见小甲虫好像把瓷瓶当窝了,便也由它去了,权当是养個小宠物。
他记得甲虫喜歡吃叶子,从窗外的竹林裡揪了几片草叶,放在瓷瓶旁边。
小甲虫很快从瓷瓶裡钻了出来,爬到叶子跟前,啃了一口,然后就爬回去了,看起来是有点嫌弃。如果不是個头太小,估计還会‘呸’一口。
左凌泉摊开手,他也不会养虫子,干脆選擇散养,盖子都不盖,想吃什么自己去找,跑了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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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春日暖阳透過淡薄的云层,洒在白石广场上的擂台上。
正殿外的飞檐下,坐着栖凰谷五位师伯,以及扶乩山、清池剑庄的长者,思绪都被擂台上的角逐牵引,表情各异。
吴清婉依旧穿着宗门制式黑裙,坐在靠边的位置,发髻也收拾得庄重严肃。
比拼尚未开始,吴清婉靠在太师椅上等待,坐姿看起来端正,但心思哪裡能集中在擂台上。
吴清婉的右手一只放在袖子裡,摩挲着捡回来的玉简,暗自思索,该怎么处理這求之不得的烫手山芋时,忽然又听到了那已经有点熟悉的声音:
“老陆,南方九宗,凭啥只有八個尊主?還有一個死啦?”
“嘘嘘,云亭兄可别乱說……”
吴清婉眉头一皱,转眼看去,却见广场边的树荫下,满嘴胡說八道的老少依旧在一起;而王锐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凑到了跟前,正兴致勃勃地听着那糟老头子瞎扯。
王锐以命换命的事情,左凌泉已经和她說了。吴清婉作为栖凰谷的师长,对王锐自然重视了些,本想叮嘱一声,让王锐别和這些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但那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打消了這個念头:
“……九宗并非同时出现。铁镞府、天帝城、伏龙山三家,开宗最早。惊露台、掩月林、桃花潭、定海楼、云水剑潭五家,是后来居上……
……本来八宗已成定局,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后来冒出来個杏林圣手,开辟了药王塔。修行也好、俗世也罢,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得罪郎中,所以八大仙家一番商谈,给药王塔让出了一块地盘……”
吴清婉眼中略显意外,她知晓南方九宗是哪九家,但对于各宗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至少了解得沒這老头详细。
這老头见识還挺多……
吴清婉眨了眨眼睛,便打消了撵人的念头,侧耳继续聆听。
那老头见识确实過人,从九盟八尊主,說到中洲十剑皇,最后竟然還聊起了‘剑修’的大概路数,虽然都是道听途說得来的信息,但不可否认也有可取之处。
吴清婉听說過‘剑修’這种杀力通天的修士,左凌泉用剑那么厉害,她自然也想過让左凌泉成为剑修,只可惜她半点路数都不了解。
此时听见那老头闲扯,說什么‘南方九宗中,云水剑潭最精通剑修法门’‘登门问剑赢了,就能取走一把名剑’之类的,吴清婉虽然不确定真假,但還是记在了心裡。
吴清婉侧耳聆听,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后忽然响起一声:
“吴前辈。”
吴清婉回過头来,却见一袭黑袍的左凌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背后。她收回心思,靠在椅背上,眼神示意远处的三個老少:
“凌泉,那边的那個老头,懂得挺多,就是旁边那個傻蛋儿……”
左凌泉方才都看着吴清婉,听见话语,才注意到广场角落的三個人影,微微一愣:
“五哥?”
“?”
吴清婉‘傻蛋儿’刚出口,听见這话自是话语一噎,她不太相信的道:
“那個穿白衣裳的,是你哥?”
“对啊,我三叔的儿子。旁边那個是老陆,外面来的修士,懂得是挺多。”
吴清婉眨了眨眸子,有点怀疑:
“不太可能吧,兄弟两個,差距怎么這般大?不說别的,长得還沒你一半好看。”
“堂兄弟嘛。其实人不错,就是大大咧咧了些。王锐怎么和他们凑一块了?”
“不知道。那老头挺有见识,方才還說起剑修什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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