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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回 杀水贼刘俊正功 假张方献艺慑敌

作者:单田芳
话說马彪要在水中会斗童林,可难坏了昆仑侠。因为童林不识水性,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但是,话已经說到這儿了,不能让步,童林把牙关一咬,心一横:

  “好!大寨主請!童某奉陪。”

  司徒朗等众人一愣,心說海川你傻啦,怎么能答应他這种无理的要求!到水裡你行嗎?

  简短捷說,马彪率领偏副寨主陪着童林来到前山水寨。這個地方水大浪急,无风三尺浪,水声好像牛吼一般,让人看着头昏目眩。這乃是七星岛训练水军的地方。三孔独角蛟马彪站住身,用手一指:

  “童侠客!你看這块儿的水势還宽阔嗎?”

  童林点点头:“很好!”

  “既然如此,我可要失礼了!”

  马彪换好了水式衣靠,头戴月牙莲子箍分水鱼皮帽,身上穿好了分水服,裤腿和脚脖全有撸紧的掐口,腰中扎着皮板带,手中拿着分水蛾眉双刺。他刚想下水,這时候身旁過来一個人:

  “大寨主!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用您,我在水中会会童侠客。”

  众人一看,說话的是個小個,就好像個成精的大水耗子差不多少,一对小眼睛,肉岗子眉毛,噘噘嘴,稀稀拉拉有那么二十几根胡子,面如瓦灰,脸上带着那么一层薄薄的水锈。此人是谁?正是马彪手下水寨的寨主,人送绰号叫水上飘徐明。在這七星岛上来說,除了马彪,就数這徐明水性最大了。你看他周身上下收拾好了,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紧跟着使了個燕子投水式,嗖,一溜水线踪迹不见。紧跟着水一开花,徐明把上半身露出来了,在水中分水踏水,乘风破浪,就像在平地上一样逍遥自在。這小子把脸上的水擦了擦:

  “童侠客,請下水吧!我在這等着您哪!”

  童林话已经說出去了,不能不算数,他赶紧把土黄布的袍子脱了,扒掉鞋袜,换上一身内衣,手提子母鸳鸯双钺就要下水。這可急坏了穿云白玉虎刘俊:

  “师父且慢!”

  “刘俊,你要干什么?”

  “师父!既然大寨主马彪沒下水,您老又何必下水呢?有弟子出头。”

  刘俊深知童林不会水,恐怕老师到水裡吃亏,头一個要替童林。這会水的人都带着水衣水靠,刘俊也不例外,赶紧把包裹打开,换好了水式衣靠,手中提刀一個猛子跳进水中,紧跟着浪花一翻露出上半身:

  “哎!姓徐的,少要猖狂,刘某陪陪你!”

  這徐明一心一意想要会斗童林,他打算把童林灌死,或着灌昏,抓個活的,人前显胜,好在山上立首功一件;沒想到童林沒下来,徒弟刘俊来了。徐明又一想,既然你来了,干脆我就把你打发了,然后再会童林。想到這裡,徐明一晃掌中的兵刃直奔刘俊,两個人就战在一处。這刘俊的水性相当好,就像在平地一样逍遥自在。也就是十几個照面,刘俊一刀刺进徐明的左肋,就听徐明惨叫一声,沉入水中。時間不长,往上一翻又沉下去了。马彪一看,水寨的寨主死了,大吃一惊,急忙命喽啰兵驾小船過去用钩杆子把尸体搭住,拽到岸上。马彪擦了擦眼泪,心說贤弟你死得好惨!你的亡魂莫散,愚兄给你报仇。马彪晃分水蛾眉刺刚想跳到水裡去,就這时候旁边有一個人噌地跳入水中。等到从水裡面露出脑袋来,马彪這才看清,原来是水寨的副寨主,人送外号万丈翻波浪,名叫杜迁。這杜迁好水性,在手中提着劈水电光刀直奔穿云白玉虎,两個人展开了激烈的水战。一会儿刘俊从水裡头露出来,一会儿杜迁又从水裡头冒出来;一会儿两個人在水面上激战,一会儿两個人又沉入水底激战。就好像两尾大鱼似的,把水搅得跟开了锅相仿。二十几個回合以后,刘俊猛刺一刀,正扎进杜迁的后背。杜迁惨叫了一声,沉入水底。刘俊又补了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马彪照样命喽啰兵驾小船用钩杆子把杜迁的尸体捞上来,拽到岸上。這马彪一看,今天接连损失好几位大将,真是痛断肝肠。马彪飞身跳入水中:

  “刘俊!你别走,本寨会你一会。”

  结果刘俊不是人家的对手,比马彪差着一大截啊!這三孔独角蛟到了水裡比在岸上還精神,就好像一头水牛相似。這家伙天生三個鼻子眼,在水裡头一口气能呆五天五夜。刘俊哪行啊!因此,十几個照面以后,穿云白玉虎就敌不住了。童林恐怕徒弟有失,在岸上高声喊喝:

  “刘俊!快上来,让别人替换于你!”

  刘俊一听也对,急忙双脚一踹水,奔岸就跑。但是,沒有人家三孔独角蛟的速度快,马彪能让他跑嗎?一晃身就赶到了,双手捧蛾眉刺奔刘俊的后心便扎。老少英雄看得清楚,一個個急得直跺脚,刘俊這條命保不住了。童林不忍观看,把眼一闭,心裡头直翻個。因为他和刘俊的感情最好,虽然說是师徒,实际跟亲弟兄差不多少。哪知事情出了变化,马彪刚想扎刘俊,他就觉着水底下有個人把他的脚脖子给抓住了,使劲往水裡一拽,這马彪咕嗵一声,沉了底了。蛾眉刺沒扎着刘俊,刘俊利用這個机会逃回岸上。穿云白玉虎刘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瞪眼看着。好半天,马彪从水裡头把脑袋露出来了,這家伙连声大叫:

  “哎呀!疼死我也!”

  他一口气游到岸上。童林和众人一看,马彪的左大腿上鲜红的血水往外直淌,弄了個口子。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這马彪一瘸一拐到了岸上之后,赶紧命人取来刀伤药,给他进行包扎。他把水式衣靠脱掉了,用手指点着童林,破口大骂:

  “姓童的!你不是人物,你不是正人君子!”

  童林问:“寨主,此话怎讲?”

  “哎呀,童林啊!弄了半天你在水下埋伏下人了,怪不得你敢应战。我问你,你把谁安排在水底下了?”

  一句话把童林问愣了。根本沒這回事儿啊!童林微微一笑:

  “寒主爷你错怪了。你看,我带来的人都在這儿呢,根本就沒埋伏人。”

  “不对!沒埋伏人,谁扎的我?你看看這個大三角口子!好悬沒扎到骨头上。你要不承认,现在我就派人下水,非把水底下這個人给抠出来不可!”

  說着话他命令水寨的喽啰兵四十多人下水。這些喽兵都精通水性,常年在水裡头泡着,一個個手中拿刀拿枪,跳入水中。說来也怪,時間不长就漂上来五六具尸体。有的胸口冒血,有的喉哽出血,有的后背弄了個窟窿。童林真有点纳闷儿,心說這是谁呢?老少英雄也不解内情。下去四十個,活着回来的一個沒有,工夫不大全报销了。

  马彪急得直跺脚,命其他的-兵下去把四十具尸体打捞上来,一摆就是一大溜。

  “童林哪!你看看,如果說你沒埋伏人,這是怎么回事?”

  童林冷笑一声:“大寨主!你太屈枉人了。也许水底下這位是其它道上的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

  童林這句话刚說完,就见水花一翻,上来一人。

  “哎呀,各位挺好啊!我晚来了一步。”

  童林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病太岁张方。就见张方晃水来到岸边,爬上来,把水式衣靠脱下去,换了陆上的衣服,把三棱凹面吕祖套风锥背在背后,把脸上的水擦干净,蹿蹦跳跃来在童林的面前:

  “师叔!是我!”

  “哎呀!张方,你怎么来了?临行之时我两路分兵让你看守公馆,处理一切事宜,你怎么上這找我来了?”

  “师父哎!您听我說,自从您走了之后,我把人员做了部署,重新做了调动,看公馆的有专门的人,守胜家庄的也有人,把他们分成三拨,日夜巡逻,可以說固若金汤、铁桶相似、万无一失。我惦记您和各位弟兄,恐怕你们遇上麻烦,后撵赶到了此处。我一看水仗怪有意思的,干脆也凑個趣儿吧!我這才在水底下动了家伙了。”

  大伙一听都乐了。這個活宝来得真是时候啊!

  马彪一看:“哎,童林!你不是說水底下沒埋伏人嗎?這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自己的人,你竟敢欺骗本寨?”

  病太岁张方乐呵呵来到马彪的近前:“哎,我說三孔独角蛟!我不允许你血口喷人。方才我說得清楚,我是后来的,赶上這個事了,可不是我师叔事先把我埋伏到這儿了。你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师父是堂堂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能跟你這臭贼一样嗎!你未曾說话牙酸口臭,真是恬不知耻!我告诉你,那些人都是我捅死的。冤有头,债有主,有种的跟我来!”

  “你是谁?”

  “病太岁张方是也!人称天下第一的高人!”

  “好小子!你就是著名的童林的走狗,拿命来!”

  他想過去拼命,但是力不从心,他這腿瘸了,一动伤口就冒血。二寨主林宝在旁边過来了:

  “大哥!你受了伤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小弟会他!”

  林宝飞身形跳到张方近前,举刀就剁。奇怪的是這张方一不躲,二不闪,把秃脑瓜子一扑棱,去接人家的刀。结果林宝這一刀正砍在张方的脑袋上,啪的一声把刀崩起来有五尺多高。再看张方连肉皮都沒破,就是脑袋上出了一道白印,一会儿就消失了。童林和众人一看就是一愣。心說张方這小子真是個怪人,他什么时候练的這种硬功?這是属于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练的功夫,我們沒有一個会的。再看林宝不服气,赶忙改换了招数,双手捧刀朝心就刺。张方照样不躲不闪,把肚子往前一腆,接他的刀。嘣!這一刀扎上来,好像扎在石碑上相似,把林宝這刀崩回来有多远,手腕子觉着发酸,膀子觉着发麻,哎哟一声,钢刀落地。這一下就吓破了七星岛的贼寇:

  “哥哥兄弟,可不得了!這個张方比童林還厉害,简直是铜头铁背,刀枪不入,可够咱们七星岛的戗啊!”

  马彪一瞅這仗沒法打了。他正在迟愣的时候,张方嗨嗨一笑:

  “马彪啊!今儿個我這一来就要解决战斗。哪個不服只管過来。我不带伸手的,我要伸手就是欺负你们娘家沒人。如果你们都不敢過来,赶紧把年大人给我放出来,把天子剑交還,把那杀人的凶手交出来,三個條件是缺一不可。你马上给我答复,說!”

  “這……”

  “怎么的?不服劲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可要伸手啦!”

  张方說着话一看,岸边上有礁石,叫水冲涮得什么模样的都有,有的像刀,有的像剑,有的像人,有的像虎。他就挑了一块像石碑一样的礁石,高有一丈五六,宽有三四尺,厚沒半尺也差不多少。张方用手一指:

  “哎,马彪!你们看着,這块礁石硬還是你们的身子硬?假若你们不答应我的條件,我就叫你们跟這块礁石同样的下场。”

  张方說着话把左臂一抬,叫丹田一力混元气,喊了声:“开!”掌落石断,把這块礁石拦腰砍折,上半截咕嗵一声掉入水中。童林、司徒朗、王凤、秦凤、夏侯伦、刘俊等老少英雄无不惊骇。谁也沒想到张方有這么大的能耐。心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张方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這种功夫呢!就见张方单掌开石之后,乐呵呵来到马彪近面:

  “怎么样?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下手啦,我叫你学那块礁石。”

  “答应,三個條件我全答应。”

  “好-,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你小子胆敢拉屎往回收,可休怪我翻脸无情。现在就派人去把年大人给我請出来,把天子剑给我拿出来,把凶手交出来。”

  “哎,在下這就照办。不過,咱们得回到聚义分赃厅,在這不是地方。”

  “好-,請!师叔啊,走!跟他回去。”

  這阵张方俨然成了领导人了。大伙跟着他,马彪一瘸一拐在前带路,回到聚义分赃厅。這会儿群贼全都耷拉脑袋了。马彪马云龙对林宝說;

  “贤弟!快到仙人岛藏仙洞把年大人放出来领到這裡。”

  林宝转身刚要走,门前黑影一晃走进一個人:

  “马彪,不必担惊,为师到了。”

  马彪抬头一看,来者非别人,正是授业的恩师塞北三老的第三老严寒林,人送外号叫乾坤倒转绝命老人。這严寒林的能耐特别高,他這一来事可麻烦了。马彪赶紧迎接過去:

  “师父!来得正好,弟子都让他们欺负坏了。”

  “嗯!平日裡我叫你练苦功,你就是不听,到這阵知道晚了吧!不必担心,有事为师替你做主。”

  這严寒林迈步来到童林和张方的近前,手捻须髯一阵冷笑:

  “童林!我就是冲你来的,你還不過来受死,等待何时!”

  童林一看,来的這個老头個不高,干巴巴一团精气神儿,挺大個奔颅头,窝眍眼,鹰钩鼻子一字嘴,花白须髯洒满前胸,那手伸出来跟钢钩相似,一对眼睛特别有神,让人看着害怕。白色的小辫在头顶上盘着,身穿一身月白缎的短靠,大带煞腰,在身后背着双剑,斜挎百宝囊。這严寒林干什么来了?看徒弟来了。他可不知道发生這么多事情。不過,他刚走到七星桥,喽啰兵告诉他了:

  “老爷子!您来得正好。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领人来了,跟我們大寨主已经弄翻脸,听說我們還死了不少人。”

  严寒林不明白怎么回事,這才赶奔分赃厅。按說应当问问童林为什么来,为什么动手,可這老头有個毛病,护犊子。他就這么一個宝贝徒弟,不准别人动一根汗毛。他认为童林以势欺人,所以到這儿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伸手。童林点了点头:

  “老人家,您就是著名的塞北三老嗎?”

  “对!正是我老人家。童林哪!自从你出世以来,横行武林,平山灭岛,干尽了坏事,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啊!老朽早就想着去北京会你一会,无奈琐事缠身,未能如愿,沒想到你欺负来欺负去欺负到我徒弟头上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姓童的,来!三老爷子我陪你走几趟。不管你为什么来的,只要把我赢了,什么事都好办;赢不了我,你就出不了七星岛!”

  严寒林這番话就激怒了老少英雄,妙手神鹰夏侯伦容颜更变,往前一蹿来到严寒林面前:

  “塞北三老,姓严的,你太猖狂了!现在你知道你犯下什么罪嗎?奉旨的钦差年大人乃是国家的命官,代天巡狩,代替皇上来察办四川,你的徒弟命人夜入公馆,把大人给劫持出来,還把上方天子剑给盗出,又斩杀了两位侠客,真是罪大恶极呀!已经身犯不赦之罪,势必株连九族。你這当老师的,要是明白事情,理应当让马彪认罪伏法,交出凶手,献出天子剑,把年大人也放出来。你不但不這样做,反倒纵徒行凶。可见素日你们都横行惯了。严寒林哪,你七八十岁白活了,讲不了,說不起,我們要抓差办案。”

  严寒林冷笑一声:“朋友,你是哪一位?”

  “妙手神鹰夏侯伦是也!”

  “噢,听說過,听說過。你可不简单哪!你乃是乾坤八大剑侠头一位李晚村的徒弟。我還听說你先保了英王富昌,后来又背叛了英王,投靠了官府,给童林抱粗腿捧臭脚,给年-尧打溜须,成了武林界的叛徒。像你這种人,還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休走,接掌!”

  两個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妙手神鹰夏侯伦晃动双掌就下了绝情。两個人打了五六回合沒分上下。可是這一伸手,夏侯伦发现,严寒林确实厉害。這個家伙快似闪电,一伸手就使出五雷开花掌的招数,挂定风声。夏侯伦跟他又打了十五六個回合,就感觉到体力不支。正在此时,司马云山大喊一声跳了過去把夏侯伦给替换下来。司马云山晃着大秃脑袋奋力迎战,四十多個回合以后,体力不支,不是人家的对手。骷髅鸟秦凤赶紧收拾衣服,跳過去替下司马云山,大战严寒林。简短捷說,五十多個照面,也不是人家的对手。第四個跳過去的就是赛南极的诸葛洪图。诸葛洪图反了剑山之后,投靠了差官队。连日来,他是寸功未立,觉得于心有愧,恨不能找個机会立点功,露点脸,觉着心裡头也安然。其实他這能耐比方才的三位可差着挺大一块呀!心是好心,能耐不行。跟严寒林這一伸手,十几個照面被严寒林一掌打到后心上,把诸葛洪图打得口吐鲜血,一头摔倒在地上。等着童林把他扶起来,再看已经气绝身亡。童林一见火往上撞,沒想到在七星岛還遇着個厉害的。急忙命刘俊小兄弟把尸体抬在一旁,童林甩大衫挽袖面就要大战严寒林。

  這时,张方過来了:

  “师叔哎!您老消消气。兵家胜败乃常事,就是有几個打败仗的也不奇怪。待侄儿替您抵挡一阵。”

  张方說完了,嬉皮笑脸蹦蹦——来到严寒林近前:“我說老严头!你還有两下子哪。啊,别忘了杀人偿命,欠债還钱,我可要给诸葛洪图老侠客报仇。你說咱们俩是怎么個打法?是陆战,是水战,是马上,是步下,是赤手空拳,是比划兵刃,是软功夫還是硬功夫,你随便挑。”

  “嗯!张方啊,我斗的是童林童海川,跟你我犯不上。你给我退在一旁!”

  “哎,你說错了。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啊!你得先把我赢了,我师父才能過来;不然的话,他那么高的身份能跟你伸手嗎?穿新鞋哪能踩狗屎哪!”

  “好小辈,我叫你猖狂!”

  严寒林過来就是一掌。张方一不躲,二不闪,把脑袋一扑棱,啪一声正砸在秃脑袋上。严寒林震得膀臂酸麻,一扑棱脑袋,心說怪事啊,我使的是五雷开花掌,這种掌法最厉害,打山山开,打地地裂呀!怎么打到他脑袋上打不动呢?相反震得我胳膊酸疼。莫非张方這脑袋是石头的不成?他稍微迟愣了片刻,又继续动手,把最精彩的招数都拿出来了。可是张方一不着急,二不着慌,滴溜溜身形乱转,谈笑自然,一边和严寒林打着,一边瞎叨咕:

  “我說塞北三老呀!原来我听說你们老哥仨是一师之徒,你大师兄嗎,姓袁叫袁向竹,你二师兄嗎,叫宇宙老人武道梅,你嗎叫什么乾坤倒转严寒林。一开始的时候叫蛾眉三老,后来离开蛾眉到了塞北沙雁岭,因此又取名叫塞北三老。不管是蛾眉也罢,塞北也罢,总而言之是万变不离其宗。要說你们哥仨的能耐,顶数你二哥最大;要讲不是人做的,就数你姓严的。你這老家伙黑白不分,香臭不辨,好坏不懂。你算個什么东西?今儿個我非把你给打发了。如果打不出你的屎来,算你昨天拉得干净。你信不信?”

  张方這嘴說起来沒個完,把严寒林气得浑身颤抖:

  “张方啊,少耍贫嘴,接掌!接掌!”

  就见张方好像一條水中的游鱼,穿来穿去,巧妙地躲开了严寒林的掌法。一百個回合沒分输赢,把個严寒林累得吁吁直喘,满头大汗,看来這個忙沒法打了。严寒林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說:

  “等等!”

  “怎么啦?服了吧?认罪了?”

  “不!张方,通過方才的动手,我发现你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真沒想到你有這么大的功夫,佩服,佩服!”

  “少說费话!我這点能耐用不着你夸赞,就是夸赞我也得打你。”

  “哈哈哈!张方你错了。我夸你并不等于怕你。我提议咱们用另一种形式比武,你可敢应战?”

  “噢,要耍花活?好啊!只要你画出道儿来,姓张的就走;要不敢走,我就算贪生怕死之辈,就不是童侠客的徒侄。”

  “好!张方随我来。”

  說着话,老少英雄都来到院裡。严寒林用手一指,原来這院裡有個旗杆,這是挂旗的地方。這旗杆埋得非常结实,两旁边有夹杆石打的铁箍,不管多大的风也刮不倒。這根旗杆乃是一根独木支撑的,高足有五六十尺,外面刷着红漆,锃明瓦亮,根部能有水缸那么粗,尖也有大碗粗细,上面挂着七星岛的旗,被风一吹哗啦直响。严寒林用手一指:

  “张方!看见沒有?這個旗杆可够高的。我献一手绝艺,你再练。你要能跟我练得一样一我就算输。”

  “是嗎?你想练猴爬杆?”

  “不要骂人!你先看着。”

  严寒林把手上的汗擦了擦,飞身往上一纵,就跳起来一丈五六高,双手抱住旗杆,两條腿一盘,开始往上爬。但是爬跟爬可不一样,就见严寒林快似猿猴一般,說声起,噌噌噌,眨眼之间,就到了旗杆的顶上了。這個旗杆是风磨铜的顶子,是個圆的。就见严寒林把旗杆的顶抱住,一只手抓住顶子,整個身子就悬在空中,使了一招顺风扯旗,他這身子跟旗一样整個悬在空中。众人仰面观瞧,无不鼓掌叫绝。看来人家的轻功练得真不错呀!严寒林等练完之后,双手抱住旗杆,唰!落到尘埃:

  “张方,請吧!”

  “哎哟!我倒看不出你有這么两下子。练了個顺风扯大旗。你這轻功真可谓炉火纯青。哎呀,也真挺叫我服气。不過,好是好,有点俗了,沒有什么特殊的花样,比起我来是逊色不少啊!”

  “张方!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在這吹牛沒用。”

  “好-!說练咱就练,我要练得跟你一样,咱们俩就成了一对饭桶了。我给你练個新鲜的。”

  张方說着话脚尖点地,說了声起,唰!拔地而起能有一丈七八尺高,他双手不抱旗杆,身子在空中一翻個,先用腿把旗杆给夹住了,脑瓜朝下脚朝上,倒退着往上爬。比严寒林可快得多,眨眼间爬到旗杆的顶部。再看张方身子一换,屁股坐到风磨铜顶子上了,在上面冲下看着:

  “哎哟!可真够高的啊!這地方可真风凉,真开眼哪!真不错呀!”

  說着话,他一手抓住风磨铜的顶子,拿了個大顶,在空中也练了一招顺风扯旗。他练完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张方手一滑,坏了,脑瓜朝下掉下来了。就见张方手刨脚蹬:

  “哎哟,完了!摔成馅儿饼了。”

  把童林和各位剑侠差点吓死,這要摔到山石上還好得了?在這刹那之间,严寒林、马彪、林宝等山上的贼寇十分得意,恨不能把张方摔成肉饼。哪知道张方离地還有两丈多高,一换气,啪!使了個云裡翻,脑瓜朝上腿着地,轻飘飘落到尘埃,是声息皆无。张方把夹扁头一晃,把严寒林气得咣咣直放屁。心說我得认输啊!人家确实比我高。

  “张方!我认输了。不過,咱们還得接茬比。”

  “行啊!不服气你就想招吧。我陪着。”

  严寒林告诉马彪让喽罗兵取来一摞白纸,這白纸都有一尺见方。又抬来一张硬木八仙桌,把這桌子垫得结结实实,把纸铺到上面。严寒林耐着性子数了数,一共是五十张纸,把多余的放到旁边:

  “张方!你来观看,這是五十张纸。”

  “噢!是写字啊,這算什么东西?”

  “非也!我要在白纸上练练掌法,练练轻功。我這一掌下去,這五十张纸上都有我的手印。如果有一张沒打出手印,算我功夫不到家。這种武艺叫绵沙掌,你敢应战嗎?”

  “哎呀,這玩意儿可够呛!要叫我打石头和坚硬的东西還差不多,打這玩意儿我沒试验過。這么办吧!你先打打我看看。”

  “好,你上眼!”

  再看严寒林晃动右臂叫自己的气力,時間不长,就见他的胳膊粗起来了,手也胀大了。他舌尖抵着上牙膛,闭着丹田气来到纸旁,手往上举跟着轻轻往下一落,摁到纸上了。从外表看沒费多大劲,其实這乃是内家子的功夫。然后把手轻轻抬起,马彪一瘸一拐地過来,把這五十张纸挨個掀开一看,全有明显的巴掌印。马彪把大拇指一挑:

  “高!我老师的绵沙掌都练绝了。你们過来看一看!”

  童林率领大家過来一看,果然不假,五十张纸上全有巴掌印,不由得個個佩服。

  张方看完之后冷笑一声:“哎呀,刚才听他說的真玄乎,把我吓了一跳。我寻思怎么個绵沙掌呢,就這么练啊!要到了我們家乡瓜州,也慢說大人,连吃屎的孩子都会练,這算個什么!”

  “张方!少要耍贫嘴。你练练我看看。你要能跟我练得一样,我就算认输。”

  “我說严寒林哪!人家是掌打千层纸,你這才几层啊?哪能行呢!去,派人给我取一千张纸。”

  “什么?你能掌打千层纸?”

  “对了,少一张纸我就算吹牛。”

  “给他取去。”

  书中代言,這一千张纸摞起来有一尺多厚。严寒林打的才五十张,這個倍数差得太多了。就见张方把這一千张纸摞齐了,围着桌子转了两圈:

  “我說严寒林哪!這玩意儿就這么打,不用像你那么费劲,你看着沒有?我手往上一挨,這就算摁上了。你来看,哎!就這么的,不信你挨個看,上面都有我的手印。”

  严寒林說:“你别白话了,快打吧!”

  “打什么?”

  “你不是掌打千层纸嗎?”

  “打完了。”

  “完了?”

  “不信你看哪!管保每张纸上都有巴掌印。說错了,我就算吹牛。”

  严寒林一想,真他娘的怪事。過来挨個一看,大吃一惊。他一看张方的绵沙掌比自己高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也慢說是自己,就是老师、师爷和所遇上的世外高人,谁也练不上来。不但严寒林吃惊,就连童林、王凤等所有的剑侠无不惊骇。童林心中暗想,练這种功夫我也不行啊!我老师何道明、尚道源也练不到這种程度,张方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呢?他怎么有這么大的能耐?每一张纸上明显印着张方的小手印。大家真是疑惑不解,全都瞪眼看着张方。就见病太岁把夹扁头一晃:

  “嗨嗨嗨,严寒林!還有什么花活?只管往外抖搂。来吧!我要奉陪到底。”

  严寒林不敢比了。准知道亮出一样来也得输给人家,白费劲。把严寒林急得汗珠子往下直淌,最后一咬牙:

  “张方,我算认输了。”

  “是嗎?這是真心话嗎?”

  “真的。”

  “要认输光這么說可不行,得有实际的表现。”

  “张方!你别說了。你们不就是要年大人嗎?我马上就命人去請年大人,交還天子剑,并交出杀人的凶手。然后,任凭你们惩办。你看如何?”

  “哎,我wu求不高,也就是這几個條件。你马上办吧!我跟我童师叔在這等着。”

  严寒林扭回头跟马彪說:“孩子啊!赶紧传话,放出年-尧。”

  “這個……师父!事关重大,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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