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回 寻宝弩果园闹事 李家庄甘虎招亲
“嗨嗨嗨,兄弟,你太见外了。自家人何必客气,這不算什么。”
“张大哥!我真佩服您,您怎么就知道這是贼店呢?”
“哎哟,我的兄弟!這就叫能耐。你哥哥我火眼金睛,什么事不明白呀!他们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兄弟,往后应当谨慎一些。尤其走到這荒郊野外,又是孤身一個人,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是!小弟记住了。”
张方說:“咱们闲着也沒事,干脆升堂问案得了。来呀!给我把公堂准备好。”
這店房成公堂了。孔秀把一张桌子摆好,后面放了把椅子,张方像猴骑骆驼似地往后面一坐,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往两旁一站,孔秀和王环跑裡跑外。
张方把桌子一拍:“来呀,把小贼头李虎给我提過来!”
牛儿小子過去像拎小鸡似地把李虎拽過来了。把李虎疼得直咧嘴。
张方一乐:“小子,知道我是谁嗎?”
“不知道。”
“不知道叫你明白明白。我姓张叫张方,人送绰号病太岁,人们都管我叫天下第一的剑客,你懂嗎?莫說是你這個小猴崽子,就是比你高多少倍的剑侠在我面前也要惧怕五分。我问你,你开這個贼店有几年了?”
“不多,不到三年。”
“你为什么要开贼店?”
“這個,张少侠,有道是良心丧于困地,我被穷困所迫,才干了這种营生。”
“不对!你小子绝不是为穷困所迫,你是受人的主使。给我讲,谁是你的后台?谁叫你這么干的?一字一板清清楚楚地全部给我說出来。要有半字虚假,来人哪!把他的衣服剥掉,用手指头给我抠肋條。”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将手指头伸出来就要下家伙,把李虎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他刚才尝過這滋味儿,让這俩傻家伙抠得肋條都要折了。
“哎哟,我說,我說!少侠客您說对了,我是受人指使,有人叫我這么干的。”
“谁?他是谁?”
“就是万龙长风岛的英王千岁,具体点說就是大帅谭天,副元帅陶洞天。”
“這不就结了嘛!我早就猜到你有后台。他们让你开這個店干什么?”
“沒别的意思,因为這离着万龙长风岛二十多裡地,正好是咽喉要道,我們這個店不为挣钱,专门接纳各地来的英雄好汉。”
“你說什么?”
“我說错了。是专为接待各地来的贼寇。”
“這就对了。往下說!”
“比如說来了什么人,我們接了头,对万龙长风岛的地理不熟呢,我們就派人护送。走水路也罢,走旱路也罢,负责送到山裡。那么山裡头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們,我們负责跑道送信。其实就是個驿馆,是专门接待人的。”
“噢,這還差不多。我再问问你,最近万龙长风岛裡有什么动静?”
“這,哎呀少侠客,您打死我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是個小贼,人家商定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就是人家叫我干什么我就干点什么,是磨房的驴,听喝的货。”
“這也不假。那么凡是你知道的都讲一讲!”
“我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在這裡接待人,别的一概不知。另外,图個外捞,有生人住到我這裡,给点蒙汗药把他麻倒了,把他的东西就归了我們哥几個,弄点零花钱,别的不知道。”
“你說,最近有什么人下山了?你们负责接待谁了?”
“這倒有。前些天有一伙人下来了,在我們這儿住了一夜,說去請人去了。”
“請谁?”
“這我可不知道。我连问都沒敢问,肯定是請能人去了。”
“最近有什么人来過沒有?也就是說住到你這裡,打算要进山,让你派人护送。”
“有,有啊!”
“說!谁?”
“這,我想想啊!好像是,我想起来了,這個人是从海外来的,叫什么西圣人独角苍龙。对了,叫龙达龙天寿。我听說他是海外三大金刚活佛的老师。呀!可隆重呢。大帅谭天、军师燕普、副元帅陶洞天都来了,像接活神仙似地把他接进山了。”
哎哟!张方一听,這真是意外的收获呀!我虽然沒见過這個龙达,但是早有耳闻。听說這個老家伙光好功夫练了八九十年,号称西方圣主,要论能耐不次于金腮罗汉袁大化呀!明白了,万龙长风岛的贼寇不肯认输,又請来高人了。我应当把這個消息迅速禀报师叔童林。张方再问,也就问不出什么来了,都是偷鸡抓鸭子這类事。张方一皱眉:
“算了,算了!李虎啊,你干這种营生为什么?”
“您信也好不信也好,的确是为穷困所迫,为了吃口饱饭,把良心往胳肢窝一挟,就干起缺德事了。”
“噢。那五個人呢?”
“都是我的弟兄,听我的指挥。”
“你们有人命沒有?”
“沒有。”
“說实话!你小子眼睛转什么?我就不相信,你当贼沒杀過人。說实话!”
“有這么三回两回的。這不是故意杀人,是受别人主使。”
“好了,别說了。受别人主使也罢,你自愿也罢,反正你是杀過人。這么办吧!按理說应当把你们六個送到成都府按律治罪。你们打過官司沒有?”
“沒有。”
“不容易呀!要进了衙门如同进了虎口,不管你有沒有罪,先揍你八十棍子,然后再给你上刑拷问,就是铜铁也得把你砸扁了。大概你们听說過吧?另外根据你们七個的罪行,起码也得定個死罪,還得秋后处决,在大牢裡一呆就是好几個月。哎哟!這個罪你们受不了啊!”
“那您看怎么办呢?您想法饶了我們吧!”
“我這個人心眼太好了,心慈面软,一片佛心。看你们七個怪可怜的,干脆把你们定成死罪,现在就杀了得了!”
“啊?爷爷饶命!”
张方把眼珠子一瞪:“来呀!把他们几個拉出去给我砍了。”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小太保王环答应一声把李虎他们几個拽到院裡,喀嚓咯嚓就把脑袋砍下来了。
张方說:“方才我发现后院裡有一眼井,都把他们扔到井裡头。”
把几具尸体扔到井裡头,用士掩埋了,把院裡血擦净。大家问下一步咱干什么。
张方說:“歇够了再說。现在這個店房也沒主人,咱就是主人了。到厨房瞅瞅有什么好吃的,咱先吃饱肚子。”
小哥几個下了厨房,自做自吃。一边吃着,张方一边說:
“吃饱了咱再歇会儿,然后放火烧店,回成都送信。”
由于心裡高兴,他们几個贪了杯,张方也喝多了,喝完了觉得脑袋有点发沉。這么大個店房,屋子都闲着,他们倒头便睡。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幸亏万龙长风岛沒来人,别的地方也沒来人。等张方一觉醒来,一看小太保王环、孔秀都起来了,就是牛儿小子、虎儿小子還沒起来。张方端了他们两脚,把他俩蹬起来:
“起来,起来!赶路,赶路!”
大伙儿把眼睛擦了擦,收拾东西准备起身。张方让這几個人出去找柴草,然后泼上油,放火烧店。大家齐下手把柴草找来,泼上豆油就准备要点火,张方冷不丁地往兜裡一摸,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哎呀!脉门弩不见了。张方的汗当时就下来了,把裡屋外屋全都翻到了,沒有。
张方把脚一跺:“哎,可要了我的命了!我的弩,我的脉门弩呢?”
别人不清楚,孔秀最清楚,他知道這脉门弩乃是三教圣主镇洞的宝贝,而且拿着它能对付一切强手,這要丢了還了得!他头上也冒汗了:
“唔呀!混账乌鳖羔子,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找一找。”
哪儿都翻到了,還是沒有。张方再一看不但弩丢了,连装弩那皮兜子也丢了。就知道叫人偷走了。张方心說,這也怪呀!偷弩的人怎么沒要我的命?我睡得那么死,按理說把我的脑袋砍了我也不知道。這是谁干的呢?莫非是自己人?不能,偷我的弩有什么用!张方那么聪明,到现在他也傻了,也忘了烧這座店房,就领着這几個人找开了。這几個人东一头西一头把腿都跑细了,也沒有脉门弩的踪影。到了第二天晌午,见前头有一座果木园子,今年果木還丰收,一进园子這味儿就特别香。牛儿小子、虎儿小子走不动了,俩人一屁股坐在树下,說:
“哎呀,脚都磨出泡来了。我說夹扁头,歇会儿得了,我們实在走不动了。”
小太保王环、坏事包孔秀俩人也坐下不走了:
“唔呀!混账乌鳖羔子,你也坐下歇一歇吧!我看這脉门弩是找不着了。你小子就认個倒楣吧!”
张方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往那儿一蹲,俩手抱着脑袋,心說什么事都好办,就這事不好办。我老师当初跟我說過,脉门弩在,我這條命就在;脉门弩丢了,我這條命就别要了,就断绝师徒之情啊!果不出我老师所料,走到這步了。我要找不着脉门弩,還活個什么劲!张方一向嘻皮笑脸,今儿個可真发愁了,抱着脑袋一言不发,一個劲地吸鼻涕。牛儿小子和虎儿小子两個傻家伙沒拿這当回事。俩人坐在地上翻眼睛往上一看,呵!這梨不错呀!走得又累又渴,干脆吃俩梨吧!他俩站起来摘了几個。吃完后觉着挺香甜,越吃越爱吃,又摘了几個。只吃一棵树也行,他们俩四外找大個的,也不管哪棵树,动不动就把人家果木树的树枝掰折了。孔秀跟王环也干渴,也顺手摘了几個果子吃,但是并沒损坏树木。這俩傻家伙连喊带叫,在园子裡跑着乱摘。正這时候,被人家看果木林子的人发现了。有個老头带着两個年轻人手裡拎着棒子赶来。這老头一看,哟!好嗎,這梨树让他们损坏了十几棵,地下掉的都是小梨,大梨都给摘沒了。看果木林的這老者就急眼了:
“呔!你们是哪儿来的?胆子真不小啊!你们吃点梨可以,可别损坏树啊!這叫我向东家如何交待呀!你们谁也别走了,包赔我們损失!”
老者說着過来就抓牛儿小子、虎儿小子。這俩傻家伙還怕這個?他俩嘴裡嚼着梨把眼睛一瞪:
“怎么的?吃几個破梨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他娘的吹胡子瞪眼的,谁赔你们果树?屁!你再要啰嗦,我赔你几拳头!”
“呀!把我們果树损坏了,你们還狠,還想打人,我跟你们拚了!”
這老头拎着棒子就给甘虎来了一下。虎儿小子沒注意,正好打在肩膀上了。虽然說甘虎不怕打,這玩意儿打上也不好受啊!
甘虎急眼了:“老兔崽子,你他娘敢打我!”
他把大巴掌抡起来啪就是一巴掌。坏了,把老头的脖子给打歪了。這老头经得住他揍嗎?他带的俩伙计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脑袋扳正了。
老头用手点指:“好啊!你们几個小子,有种的别走,我送信儿去。”
甘虎和牛儿小子乐了:“爱给谁送信儿就给谁送信儿,爷爷绝不走,我們還沒吃够呢!来,接茬吃。”
他们又爬上另外的一棵树。看果木林子的老者撒脚如飞,给东家送信儿去了。去的時間不长,又来了十几個伙计,都是年轻的,腰扎着板带,手裡托着三节棍、七节鞭。为首正中有個年轻女人,大饼子脸,塌鼻子,大鼻子眼,大嘴,挺厚的嘴唇,满嘴的板牙,黄焦焦的头发還插着一朵大红花,带着耳坠子,上身穿红,下身穿绿,汗巾扎腰,手中拎着一個无尾三节棍,看岁数二十挂零,长得五大三粗,活像一头母老虎。就见這個女人领着這帮人赶来,看园子的老头用手一指:
“姑娘,看!就是這俩大個。”
那個女人闻听此言,晃动三节棍就跳過来了:“你们是哪裡来的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到我的果园子裡捣乱,我要你们的命!”
她抡三节棍直奔甘虎。甘虎一瞅乐了:
“哟!女的。我都沒认出来呀!我說就一個女子你還想伸手啊!你要真打我,我可对你不客气。”
這個女人不管這一套,這三节棍一下正好揍在甘虎屁股上,把甘虎揍得直蹦:
“哟!真打呀!好-!爷爷陪你走几趟。”
甘虎一伸手把紫金摩云杵拽出来了,跟這個女人战在一处。牛儿小子、孔秀、张方、小太保王环在旁边看着,一看大吃了一惊。真沒想到這個年轻的女人臂力過人,掌中這條三节棍上下翻飞,定是受過名人的传授,高人的指教。她跟甘虎两個人居然打了個平手,五十個回合沒分输赢。打着打着,這女人来了高兴劲了,把三节棍扔在地上,袖面高挽,用手点指:
“我說大個子,咱俩兵刃不分上下,比比拳脚你看如何?”
“行啊!拳脚就拳脚呗。”
他把兵刃也扔在旁边,挽袖面往上一蹿,两個人动开拳脚了。三十多個回合,仍然沒分出输赢。后来他俩就抓挠到一块儿了,搂脖子抱腰,上头扇嘴巴子,底下就是连环腿。把個张方逗乐了。本来病太岁正发愁呢,這一场精彩的搏斗把他吸引住了,顿时愁云消散。张方乐得肚子疼,心說哪有這么比拳脚的?這不是摔跤嗎?大伙聚精会神看着,后来两個人摔倒了。這個女人毕竟沒有甘虎的力气大,就见甘虎使了個鲤鱼翻身,冷不丁就把這個女人骑在胯下,举拳便打。這個女人一只手护住五官,另一只手照样跟甘虎撕打。那她可就吃亏了,头发也散乱了,耳环還掉了一個,那朵花也滚落到了地上。不仅如此,把衣服全都撕坏了。這個女人最后一使劲,把甘虎滚在一边,来了個就地十八滚,到了圈外。站起来用手点指:
“好啊!你们可别走,姑奶奶找人去。”
她捡起三节棍带着那伙人走了。甘虎也觉着身上不得劲,用手一摸,哎哟!脸蛋子也给揍肿了,再一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觉着头皮還疼,用手一摸,让那女的拽下两缕头发去,都冒血了。
甘虎嘴裡嘟囔着說:“娘的,這個母老虎還挺厉害。要不是我使出全力,今儿非吃亏不可。”
牛儿小子咧着大嘴一乐;“我說虎啊!有你這虎动手,我這牛就别過去了。你要不行,我再用犄角去顶她。”
张方說:“得了,见好就收吧!你们两位吃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行了,咱们赶紧离开此地。你沒看见人家找人去了嗎?越聚人越多,咱又沒理,让人家给打了,多倒霉呀!我還得求各位继续帮着我寻找脉门弩。”
孔秀一听有理:“唔呀!混账鸟鳖羔子,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再找麻烦了。”
說着话他们五個人刚要转身,就听身后有人喊:
“呔!胆大的狂徒,往哪裡走?你们走不成了!”
這声音好像巨钟相似,小哥几個站住,回头观瞧,挨打的那個女人在头前引路,后面来了一位年迈苍苍的老英雄。就见這個老者大辫子在脖子上盘着,周身上下一身月白缎短靠,十字襻勒着,腰扎着板带,手裡提着一对护手双钩。這老头健步如飞,時間不长就到了小哥五個的近前,把双钩一分,拦住去路。
“站住!别走了!”
就见那個女人跟老头說:“爹!就是他们几個。您看见那個黄脸的大個沒?就是他跟我伸的手,把我打成這样。”
“丫头!闪退一旁,为父给你出气。”
张方這才听明白,人家是爷俩。把人家姑娘打了,当爹的能干嗎?张方发现這個老头太阳穴鼓鼓着,两只眼睛特别亮,一拉這架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虎儿小子和牛儿小子是两個混东西,什么也不懂,一看老人家来了,他们俩捋胳膊、挽袖子就想要打,被张方给拦住了。其实张方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要往常遇到這种事,不打他也得给加点火,现在就不然了。张方因为把脉门弩丢了,心情有点低沉,但能不惹祸就别惹祸。
张方赶忙拦住虎儿小子和牛儿小子,說:“等等!大家都和气点。有道是和气生财,对不对?我說老爷子贵姓?您在哪行发财?晚生這厢有礼了。”
老头满脸的怒气,一看這個人挺会說话,這气就消了两成。他把眼珠子一瞪:
“年轻人,你先别问我,我问问你们。你们是哪儿来的?你们是干什么的?有沒有這种道理?进了人家的果木园子,吃人家的果子,毁坏人家的果树,還蛮不讲理动手打人,這成何体统?這可是大清国,有王法的地方,莫非你们就不怕王法不成?”
张方一点都沒生气,說:“我說老爷子,您說的是句句在理。千错万错是我們的弟兄不对。您老千万别生气,别忘了气大伤身。我們把树木损坏了,照价赔偿。只要您开個价,我們是二话不說,您看怎么样?”
老头听了,這气又消下一半去:“照你這么說還可以。不過果木树有价钱,把我們的人打坏了,這事可不好办呢。你先說說你们是谁吧!”
“好-!既然老爷子非问不可,那我就告诉您。”张方說着话一回头,“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姓孔叫孔秀,有個小小的绰号叫坏事包;這位长得挺漂亮的是我兄弟,叫小太保王环;這俩大個一個叫牛儿小子,一個叫虎儿小子。牛儿小子姓于,叫于和于宝元,有個绰号叫叱海金牛;這虎儿小子姓甘叫甘虎。要问我呢,我姓张叫张方,有個小小的绰号叫病太岁,最近又得了個新绰号,叫天下第一的剑客。”
张方這一說,老头的气一点也沒了:“這么說你们不是一般的人,都是练武的。”
“对了。会個一点半点的,要說多高可谈不到。”
“嗯!那么我提一個人你们认识不认识?”
“您說吧!”
“此人家住云南饮马河甘家堡,是個有名的侠客叫甘风池。你们认识不?”
甘虎一听,乐了:“那太认得了!我們在一個屋睡觉,一個桌上吃饭。”
“小伙子,你這话什么意思?”
“這個,你說什么意思,刚才你提的那甘风池不是外人,那是我爹呀,我是他儿子。”
老者闻听,把兵刃扔下,将甘虎给拉住了:“弄了半天,是孩子你呀!你還认不认识我?”
“想不起来了。”
“也罢!那会儿你也太小了。我跟你爹甘风池是八拜结交的把兄弟啊!”
张方一听,遇上熟人了。他就问:“請问老爷子尊姓大名?”
“老朽姓李叫李云川。”
“啊!江湖人称三手大侠的就是您老人家嗎?”
“哎!那是我的绰号。”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老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快磕头!”
小弟兄们赶紧跪倒施礼。李云川慌忙把大家拉了起来:
“哎呀,我說各位,不打不相识。要不是发生這次争吵,咱们爷们儿也见不了面,咱们彼此也认识不了。张方,你老师是谁?”
“我师父就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欧阳修。”
“啊?欧阳老剑客是你师父?”
“一点都不假!我就是他的顶门大弟子。”
李云川一想這事可怪了,三教圣主八十一门总门长那是多高的身份,他怎么收這么個徒弟?你瞅這付尊容。他心裡這么想,嘴不能這么說。另外,李云川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江湖上家家户户沒有不谈论张方這些人的。尤其在四川一带,最近老百姓张口万龙长风岛,闭口钦差年大人,什么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病太岁张方等等,沒想到今天见着了。三手大侠李云川赶紧拉着這些小弟兄說:
“到我家作客去,不能从我家门口越過呀!哪怕把凉水温热了,你们小哥几個喝一口,也算对得起你们的老师。”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我們正要叨扰呢。請!”
那些挨打的一看,這打白挨了。三手大侠李云川把小弟兄们让到了他家裡。弄了半天他家离果木园子不远,出了果木园子往北走不到五裡地,叫李家庄。李云川這家挺阔,大四合院,青堂瓦舍,磨砖对缝,起脊门楼,天鼓响的门洞,漂亮啊!李云川一回来,不少伙计都接出来了,有叫师父的有叫师爷的,有叫主人的。
李云川一摆手:“快到裡面送信儿,赶紧洒扫庭台,咱家来贵客了。”
李云川对這哥几個還真高看,這家裡就忙活开了。眨眼之间把院裡屋裡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小哥五個接进去了。大家分宾主落坐,仆人献茶。老头那挨打的姑娘早就上后院跟她娘說去了。
李云川问:“各位少侠,哪阵香风把你们刮到這儿来了?”
张方口打唉声:“唉!老人家别提了。我們现在整天为万龙长风岛的事发愁。大概你也有所耳闻,我們保着钦差年大人查办四川,要剿平匪患,如今耽误半年多了還沒有個眉目。朝廷三令五申要我們进兵,可我們要打破万龙长风岛决非易事,为這事把年大人和我們都愁得沒有办法。這不嗎,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們小哥几個奉命探听万龙长风岛的消息,哪知我把脉门弩给丢了。”
“啊!脉门弩?我听說這乃是三教圣主欧阳修的镇洞之宝啊!”
“对呀,那是我师父的命根子。我睡一宿觉睡丢了。我說老爷子,咱俩投缘,初次见面恕我直言,我這脉门弩是不是您给拿来了?”
张方這话把三手大侠问得脸腾地红了:“张方,你這是何意?莫非你拿老朽当贼了?”
“不不不!可這事跟您這绰号有关系。您看您叫三手大侠,比别人多只手,人家不是說偷东西的人才叫三只手嗎?故此我才這么想的。”
一句话把李云川气乐了:“张方!你這小子真顽皮。我早听說你小子不是东西,今天一见一点都不假。你是脏心烂肺呀!”
“老爷子您可别认真,我這是故意气您玩儿呢!”
李云川吩咐一声,排摆酒席。张方一看真不错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棵裡蹦的,水裡凫的,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吃不下去呀!张方瞅着這桌席一個劲地摇脑袋。
李云川问:“孩子,莫非你吃着不得味?”
“非也!您忘了我刚才說的话了。找不着脉门弩就是龙肝凤髓我也吃不下去啊!老人家,您既然是本地人,就熟悉本地的情况,无论如何您老得帮帮忙,帮着我把脉门弩找回来。”
“噢,等我想想!”三手大侠一边喝着酒,一边捻着须髯翻着眼睛动开了脑筋,他突然眼睛一亮,“孩子!有眉目了。”
“是嗎?您說谁偷的?”
“還不敢断定。从我這往北走八裡地有個吴屯,屯裡人差不多都姓吴。那地方不大,住着哥俩,一個叫吴三,一個叫吴四。他们俩什么坏事都干,偷鸡摸鸭,還会盗墓,不择手段。我想,你這脉门弩是在我們附近丢的,是不是他们俩偷去了?不過我又觉得他们俩偷鸡摸鸭子行,能偷脉门弩嗎?他们也不知道這個东西的价值,放着银子不拿,他拿這個有什么用呢?”
“也是呀!老人家您說怎么办?”
“你也别着急,咱们死马当活马治。等吃完了,我领你们去吴屯,见见吴三、吴四。我跟他们還认识。如果是他们拿了,凭着我這张老脸,還能给你们要回来。如果要沒拿,那就沒办法了,咱们再另想主意。”
李云川說到這裡,众人這饭都吃不下去了。除了牛儿小子、虎儿小子這俩傻家伙之外,别人都草草地吃了几口。吃完了,残席撤下,把茶端上来。张方要立刻动身去吴屯。
李云川說:“你沉住气。八裡地眨眼就到,你把水喝透了再說。都說你這小子心胸开阔,怎么這么沉不住气呢!”
“老爷子!您不知道,這事关系太大了。我要找不着脉门弩,我师父得把我掐死。”
“好,咱们喝完水就走。”刚說到這裡,丫环来了,在门口向李云川招手。李云川就知道有事,跟大伙說;“各位,少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李云川出来问丫环:“什么事?”
“回老爷子!老夫人有請。”
三手大快到了内宅。进去一看,老伴眼睛都哭红了,姑娘眼睛也哭肿了,地下還有几個摔碎的茶碗。
李云川一愣:“夫人,這是怎么回事?”
“老爷!你实在是粗心啊!你光顾交朋好友,连女儿的一点脸面都不顾了。孩子刚才跟我說了,在果木园子遇上個虎儿小子,把咱姑娘打了個鼻青脸肿。打几下子倒无关紧要,最可恨的是把咱孩子的衣服都撕开了。男女授受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這成什么样子?咱孩子還能活嗎?孩子把经過跟我讲了,叫我可怎么办呢?老爷,难道這個事就這么拉倒了嗎?”
“哎呀,夫人哪!您說怎么办?本来我也不答应,可都是一家人。甘虎他爹就是大侠甘风池,我的好朋友。从老哥哥那儿论,甘虎還是咱侄儿哪!您說叫我怎么办?”
“老爷您真是死脑筋!我也不是叫你去打甘虎,也不是叫你把他如何如何,你得为咱女儿想一想。女儿也老大不小的了,這么丢人,将来传出去,你我夫妻的脸面往哪儿搁呀?不如把咱丫头的终身许配给他,一俊遮百丑,他们要结成夫妻,咱们就不丢人了。”
“噢!原来如此。”
三手大侠一想,我這老伴儿的主意還真高,但是也深感为难,不知道人家甘虎定沒定亲;再說這甘虎真跟虎差不多少,吃饭不知道饥饱,說话瓮声瓮气,傻头傻脑的,我能把姑娘给他嗎?他就把這意思跟老伴讲了。
老太太挺明智:“我說老爷,你别挑别人的毛病了,先看看自己的丫头吧!你說人家虎,咱這丫头也不善哪!一般的女孩子能跑到果木园子跟人家摔跤去嗎?别提了。瘸驴对破磨,谁也别挑谁了。只要他乐意,咱就沒說的。”
老头一听也对:“好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李云川到了前面,把病太岁叫出来了。爷俩到了前厅,李云川看看沒人,拍拍张方的肩头:
“孩子!我满口应承给你帮忙找脉门弩,你也得帮我点忙。”
“老爷子您真行,姜是老的辣,马上您就找回来了。您說吧,凡是我能办到的事,我是尽力而为。”
“怎么說呢?张方,你都看见了,方才在果木园动手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小女,叫李凤仙,今年二十二岁,沒事爱使枪弄棒的,为這個我沒少为她操心。可她为了果木园子的事跟甘虎侄儿翻了脸,還抓挠到一块儿,太不像话了。为這件事我女儿放声痛哭,我老伴也哭了,你說怎么办呢?我打算一俊遮百丑,把我女儿的终身许配给甘虎,求你当個媒人。你看怎么样?”
张方乐得俩手都拍不到一起了:“妙哉呀妙哉!老前辈,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這事你不提我也得提。我告诉您,甘虎至今尚未定亲。为什么呢?就因为他虎,谁家姑娘乐意给他?這下好了,您這姑娘也虎,他也虎,俩人虎到一块儿去了,何况還有這個碴呢!我看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我這媒人当定了。”
“好孩子,我谢谢你。你說這事怎么办呢?是不是把甘虎叫出来商量商量?”
“沒事,包到我身上。這傻家伙听我的。您就到屋裡来吧!”
“张方!咱们都是练武的人,不拘小节,我就不找三媒六证,這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您就交给我吧!”
二人說着话回到屋裡,重新归坐。张方說:“虎儿小子,我跟你商量点事。”
“你說吧!”
“给你找個媳妇,乐意不乐意?”
“谁呀?”
“就刚才跟你伸手的那個,叫李凤仙,二十二岁,怎么样?你要是乐意的话,你们两個就是夫妻了。白头到老,她侍候你,你侍候她,你也有個知疼知热的人了。乐意不乐意?”
甘虎一听,把大嘴一咧乐了:“不错哎!我挺稀罕她的。要那么着,這事就定下来了。”
李云川一听甘虎满口应承,心裡挺高兴。回到内宅跟老伴一說,姑娘也乐了,老伴也乐了。
张方又找李云川說:“老前辈!這婚事我全包到底,绝不反悔。但是,我們得通知甘风池甘大侠一声,对不对?老头子要不乐意,這事麻烦。不過您放心,有我从中做媒,甘老侠客不会反对。假如他真反对,我再搬出我师叔童林来,只要我师叔一句话,甘风池沒有不答应的事。所以,這门婚事就算定准了,将来跟甘老侠客商量妥,挑良辰择吉日再让他们小夫妻完婚。眼下可不行,战事紧张,哪有時間办這事!”
“我懂,孩子!我不是不通情达理,只要這事不反悔,我就百无一說。要這么的,张方,是不是先留点信物?”
张方进屋问甘虎:“你身上带着什么呢?”
甘虎摸了半天从腰带上拿下一块玉来。這块玉是他娘给他挂上的,都說這玩意儿避邪,能长命百岁。
甘虎說:“我沒别的,就這么個玩意儿。”
“行!是你身上的东西就可以。”张方接過来给了李云川。
這档子事情办完,张方催促着赶紧去吴屯打听脉门弩。李云云川說:
“好!咱這就动身。”
要知這脉门弩找着沒有,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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