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学徒的义务
罗森趴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大块破布,努力清理着木地板上的水渍。
每当破布吸饱了水,他就使劲将水拧到身边那被虫蛀得快散架的破木桶裡。
在他身边不远,瑟兰迪斯坐在靠背椅上,拿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手肘上的擦伤。
這位年轻漂亮的法师小姐似乎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并无视了冬日的严寒,身上依旧不着片缕,任由一身雪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
“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法术学徒了。
“但在正式开课之前,必须明晰各自的义务和权利。对這一点,你同意嗎?”
‘哗啦啦~’
用力拧干脏水,又抬起手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罗森继续埋头专心擦地板。
“我同意。”
“很好。”
因为手肘上伤口被木茬划得有些深,瑟兰迪斯那如柳叶般的细眉微微蹙起来,但這丝毫不影响她谈论正事。
“作为术法导师,我的义务有两條。”
“第一,传授你正确、安全的术法知识,并向你介绍一個正式法师应该知道的一切常识,引领你成为一個合格的正式法师。
“但考虑到考取正式法师资格证需要缴纳一大笔克朗,而你导师我是個穷光蛋,你看起来也并不富裕。
“所以准确的說,是让你成为一個和正式法师拥有同等能力的非正式法师。”
這话有点绕,但罗森自然能听明白,心裡挺高兴。
“折腾這么久,总算找到個引路人了。”
這时,浴桶附近的水已经基本擦干,但水早就流的满屋子都是,尤其是办公木桌底下,依旧积着一大滩脏水。
他沿着水迹一路擦,却被靠背椅挡住了去路。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修长小腿,强忍住抬头探秘的冲动,他小声提醒:“导师,您挡住我了。”
“挡住了嗎?不,并沒有。”
瑟兰迪斯俯下身,用手指捏住罗森下巴,将他脸抬起来。
“我亲爱的学徒,我不得不提醒你,导师从来不用为学徒让路,只有学徒给导师让路。”
罗森看了一眼就觉得口干舌燥,立即挣脱手指,低头看地:“我明白了,导师。”
他身子瘦小,干脆伏下身,从椅腿间钻過去,努力擦拭桌底下的积水。
也不知瑟兰迪斯是出于什么恶趣味,竟抬起小腿,轻踩在他背上。
“唔~還是人肉地毯触感好哇,又软又暖脚,真是不错。”
罗森真是服了這性情疯癫的女法师,心中忍不住暗骂:“等老子超過你了,一定狠狠扇你几個大比兜子!”
但他這人最大优点就是忍耐,只要和生存這项核心利益无关的事物,他都可以忍。
至于個人尊严什么的,不過是力量的一個代称,他现在沒多少力量,自然也不用太過考虑尊严。
况且,就算别人看见這一幕,也不会嘲笑一個15岁少年沒有尊严,只会认为瑟兰迪斯這個成年人不知体面。
所以,他扛着瑟兰迪斯的脚,继续擦地板。
“噢,差点忘了正题。”
瑟兰迪斯干脆将自己两只脚都踩罗森背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恶趣味,不仅踩衣服,還伸进他衣服裡,用脚趾摩挲他后背皮肤。
“我的第二個义务,就是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和尊严体面,保证你不受人羞辱。当然,本导师除外。”
顿了顿,她微笑道:“严格說起来,我這也不是羞辱,而是导师和学徒之间建立亲密感情时必须进行的一些身体互动。”
对這样的举动,罗森既觉不适,又有些害怕。
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范畴了。
而一個行为无法预测的中阶法师,是非常危险的。
他可不希望明天银月堡街头小巷中流传出‘少年学徒意外惨死导师之手’的故事。
‘夏波莱啊夏波莱,感觉又被你坑了。’
想了下,他觉得应该做一些反抗,免得对方得寸进尺。
“导师,虽然您有一双美丽娇嫩的脚,但您的学徒只有15岁,实在承受不住這您這么热烈的关怀。”
在罗森背上摩挲的小脚停了下来,就在罗森心中惴惴不安,担心发生不可测意外时,头顶传来女法师略带遗憾的声音。
“好吧好吧,看在你辛苦干活的份上,就饶過你一回。”
瑟兰迪斯挪开了脚,整张靠背椅也飘到了木床边上。
這动作让罗森暗松口气。
‘還好還好,虽然行为离谱,但并不是喜好强权霸凌的性格。”
如果是塞勒斯那种社达,那他就要考虑更换导师了。
女法师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义务之后,就是我的权利了。”
“总共有三條,你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并在今后的日子中,一丝不苟的执行。”
”如果你执行不到位,令我权利受损,那我在履行义务时,也就不得不打一些折扣了。”
罗森终于還是沒完全忍住,微怼了一句:“导师,您說的可真是直白,我一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直白是美德,避免产生不切实际的希望,也就不会有希望得不到满足的失望,自然也就沒有了虚幻的愤怒。”
說话间,她转头看了下地面,赞道:“你干得真不赖,我家地板从来沒這么干净過呢。”
說完,话风又一转:“地板已经干净了,我很满意。现在,去楼下把手仔细洗干净。”
罗森便拎着脏水桶,噔噔噔走下楼。
在水缸边洗手的时候,瑟兰迪斯的声音从楼上不断传過来。
“第一,我可以不收你学费,但享有被学徒照料生活起居的权利。”
“包括但不限于,一日三餐,必须顿顿有肉,食材一定要新鲜,且味道中上。”
“每2天至少要有一次水温适宜的沐浴,沐浴时,要在一旁随时准备为我服务。”
“每2天,必须手工清洗我的内衣,每3天必须手工清洗我的外衣。”
“另外,每7天要进行全屋的大扫除,将老鼠、蟑螂、蜘蛛、蚊子、臭虫驱赶干净。房屋破损后,要在2天内完成修理.......”
她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通,事无巨细,将普通家庭生活涉及的方方面面都說了一個遍,且都做出了具体而严谨的要求。
罗森听得脑袋都大了,感觉自己不是找了個导师,而是找了份全职保姆的工作。
等他洗干净手,重新上楼后,瑟兰迪斯就从靠背椅上站起来,指了指平放在床上的衣物。
“现在,服侍我穿衣。现在先用手,等你练熟了,就改用法师之手。”
說着,她下巴微抬,站直身体,伸展双臂,等待罗森给她穿衣。
罗森暗叹口气:“幸好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不然可就真惨了。”
也好在,他并不是新手,在白马镇绿莺旅店,天天见莉莉丝换衣服,看也看会了。
他走到床边,先拿内衣。
這玩意和地球款式不大一样,总共三件,先是一條棉质的吊带袜,袜子一直套到大腿根,然后用带子系在腰间以防止脱落。
這是個非常艰辛的活计,虽然瑟兰迪斯毫无感觉,但罗森却差点失态。
然后再套上一條略显单薄的、白色的遮到脚踝的长裙,和睡裙差不多。
最后,再长裙外面穿上一件类似低胸马甲一样的棉布束胸,系紧绑带后,既束胸也束腰。
内衣穿完,就是外衣。
外衣有两件。
先是一件墨绿色的厚棉布长裙,穿上后,再在肩膀上披上毛皮坎肩,既是保暖,也是装饰。
穿戴的时候,罗森发现,這些衣物都已经不新了。
外衣還能看的過去,但内衣却已经有些破旧,但却沒有缝补的痕迹,就任由破着。
想起对方之前說家族破产的话,罗森心中暗叹。
‘看来這位法师小姐不仅是穷光蛋,而且還是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穷光蛋。’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后,罗森已经是一身的汗,心中的绮念却消散的一干二净。
再美丽的东西,看久了也就麻了。
瑟兰迪斯原地走了几步,满意点头:“還算不错。”
她又在靠背椅上坐下来,将一头浓密的火红色头发垂下来。
“头发已经干透了。帮我梳個得体的发型。”
“如果你不会,我会教你,你务必好好练习,早日掌握這一技巧。”
這活计罗森是真的不会,心中也觉得十分操蛋。
他忍不住抱怨一句:“如果我的导师是個男人,是不是就沒這么多杂务了?”
瑟兰迪斯回眸看了眼罗森,脸上显出一丝揶揄笑意。
“你就知足吧。男性法师的杂务只会更多,除了照顾日常起居外,很多還具备一定的危险性。”
“至少,我不会让你去粪池裡收集提香素,更不会让你去森林深处裡寻找剧毒的白罗伞。”
罗森心裡立马平衡了。
他用心学梳头,瑟兰迪斯也认真教,又有现成的浓密头发当试验品,弄了大半小时,总算是梳出了一头還算得体的头型。
一切搞定后,瑟兰迪斯转头看向罗森。
“继续說我的第二個权利,即分成权。”
“也就是說,在当学徒時間裡,你赚取的每一分钱,我都要分一半。”
“你或许会說,你可以不赚钱。”
“這自然可行,但如果你不赚钱供养你导师我,那咱们俩就得活活饿死在這木屋裡了。”
罗森很是惊讶:“导师,难道你一点收入都沒有嗎?那你過去是怎么過的呀?”
瑟兰迪斯一脸淡定。
“银月堡的法师行会每年会给我发15克朗的救济金,另外我家族還留下了一点点财产。当然,目前已经基本花光了。”
“1年15克朗還不够嗎?”
虽然不多,但对方一人独居,省一点用,至少吃喝不愁。
瑟兰迪斯微微一笑。
“可是,法师行会又规定,如果一個正式法师正式招收了学徒,就宣布自动放弃领取救济金。该法师的一切生活支出,改由学徒负责。”
她微笑着看着罗森,满脸都是坦然:“你看,我收你做学徒,也是做出巨大牺牲的。”
罗森无话可說了,好在他還能卖画赚钱,倒也不担心吃不起饭。
眼看对方還有第三條权利沒說,本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想法。
他一脸光棍地问:“那导师的第三條权利是?”
“第三,在不对学徒身心造成不可逆损害的前提下,导师有权从学徒身上获取精神和肉体上的愉悦。”
“什么?!”罗森大震!
拜师学艺還带卖身的嗎?
看着罗森眼中逐渐变浓的震惊之色,瑟兰迪斯脸上笑意逐渐变浓。
她温言安慰道:“安啦安啦~我還不至于残害小孩的肉体。精神上的愉悦就可以了。”
罗森暗松口气,虽說瑟兰迪斯是個大美人,但并不是小鸟依人的娇弱型,個头超過了一米七,举止间又透着一丝不可预测的癫狂。
真要疯起来,他這小身板肯定扛不住。
“权利义务是相对的。我的权利就是你的义务。我的义务就是你的权利。我想,我已经說的够清楚了,对吧?”
“嗯。”
“有什么感想嗎?别担心,我是個坦率的人,我也喜歡坦率的学徒。”
初次见面就坦诚相对,性格的确十分坦率。
考虑到对方一直表现得很好說话的样子,罗森也就有话直說了。
“我觉得,我不仅是您的学徒,還有点像是您的父亲。”
瑟兰迪斯眉头微微一蹙:“虽然我父亲死了快3年了,我对他也不太在意。但還是不喜歡我的学徒拿他开玩笑。”
罗森也感觉自己的话失了分寸,急忙解释。
“您看,我要赚钱供养您,要照顾您的生活起居,還要照料您的身心。這些不都是父亲干的活嗎?”
瑟兰迪斯呆了下,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你這說法真是既有趣又贴切。那在私人场合,我就喊你父亲。”
這下罗森真的震惊了:“导师,我只是开個玩笑,您千万不要当真啊!”
“我绝对担不起這样的称呼,這会为我招致灾祸的!”
哪有导师喊学徒父亲的,简直是骇人听闻!
“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就好像被圣堂猎犬盯上似的。”
瑟兰迪斯再次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脸上依旧满是笑意。
“那么,父亲,女儿我饿了,是不是该准备晚餐了?”
“.......”
罗森一脸无语,只觉這女法师的脑回路果然和寻常人不在一個频道上。
难怪夏波莱会說她脑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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