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主动防守
叶特和林耀辉通上话,已经在海峡外的大西洋航行两個多小时。先前不是因为距离太远失联,而是他根本沒开机。通讯设备老叶用上数字短波台,就算二十一世纪,也能覆盖一千公裡。
“喂,老林,以后不用啥都问我,你做主行了!”
“好的!你那边怎么样,发现卡尔的踪迹嗎?”
“沒呢,鲸鱼倒是遇见好几條。這地方到处像外星球,老小子藏身選擇太多了!”
“是啊,世界尽头!你们现在到哪裡了?”
“埃斯塔多斯岛,如果還地球上的话,应该就是isladelosEstados。”
叶特嘴巴說话,眼睛不离高倍立式望远镜,观察三公裡外的一個大岛。
埃斯塔多斯岛,大西洋最南端的岛屿之一。位于火地岛以东,间隔一條28公裡宽的勒美尔海峡,距离比格尔海峡出口的皮克顿岛,约一百二十公裡。假如卡尔企图打回马枪,或搞突然袭击,以此岛为基地,位置绝佳。不远不近,可进可退。相反,比格尔海峡裡的船队就难受了,如鲠在喉。
此时,叶特就有這种感觉。遗憾的是,大军舰舰桥内,沒几個人和他感同身受。
“遇上船只的概率微乎其微。”
出海峡到达皮克顿岛时,老叶起床了,“很简单,這裡是世界尽头。火地岛周边的航道,一点不友好。无论麦哲伦海峡、比格尔海峡、德雷克海峡,不是蜿蜒曲折,就是常年风高浪急,或水文复杂,对船只是巨大挑战。合恩角附近更不要說了,海难特别多,被称为海上坟场。即便二十一世纪,取道火地岛的船只也相当有限。所谓大航海时代,說的是人类敢于跨洋過海了。而现在呢,就算這個世界进入了大航海时代,远洋船只多不到哪裡去,我們想遇上几乎不可能。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担心一家伙倒退到原始社会。在這裡,我敢肯定說,倒退的沒那么久远。前几天,我开直升机飞越大半個火地岛。发现了多個土著部落,目测人数有好几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时的年代应该在1520年之后,19世纪五十年代之前。为什么呢?因为据记载,1520年麦哲伦穿越麦哲伦海峡,到1836年达尔文考察火地岛,是火地岛土著人口最多的时候。”
海员裡到過火地岛的人不少,军舰上有两個,齐国强和罗万高。当经過纳瓦裡诺岛的威廉斯港“原址”,看到荒无人烟的原始景象,两人情绪低落,影响船上所有人。再看到皮克顿岛和努埃瓦岛苍凉的好似月球表面,半天沒人說一句话。死气沉沉的气氛,进入大西洋。航行两小时,别說肉眼,雷达也沒发现一只船。无穷无尽的海水中,冷酷的冰山漂浮而過,哀鸣的水鸟一拨拨头上飞掠,仿佛海天之间唯我独行。未知的年代、陌生的世界,放大了孤独感,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這些环球航行多次的资深海员,一双双眼睛充满绝望。
抵近埃斯塔多斯岛,叶特自己也說像看到外星球,遑论他人了。
老叶开口前,齐国强偷偷抹眼泪,多愁善感的拉丁小屁孩顺子小声抽泣,被大人的熊样吓的。老叶的话,既是安抚又为大家鼓劲。
“绕岛一圈,准备返航!”
埃斯塔多斯岛沿岸陡峭,可登陆点不多,做做避风港的地方一目了然,沒什么看头。别无選擇眼睛离开望远镜,向一個眼睛发红的小伙招手說:“王新新,你盯着望远镜,有发现立即报告!”
“是,长官!”王新新是海员退伍兵裡最年轻一個,未满二十二。
“你也去,和王新新轮流!”
叶特又拍打秣眼泪顺子。末了,端起刚煮好一壶咖啡,叫齐国强到跟前,指点地圖說:“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装上摄像探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准备监视海峡口到乌斯怀亚的风吹草动。
“对、对、对!”齐国强高声赞同,“尤其威廉斯港這個‘瓶颈’,花一天堵塞航道,半年恐怕也难疏通。哦,返航马上装可能時間……”
叶特摇手說:“不急,明天、后天再装都可以。”
老潜艇兵爱哭鼻子,但情绪管理相当专业。得了指令,投入地看地圖,叹息說:“唉,要是探头能联網就好了!”
這是在问有沒有這方面的设备?叶特当沒听懂,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防人之心不可无,通讯设备老叶抓的死死的。各條船的无线电禁止开机,亲自和顺子加锁上封條。卡尔飘在外头,出现“内鬼”那是灾难。给正副班长和三個负责人配置对讲机,叶特還费了不少口舌。
“人工提取探头录像。以后,每天安排小军舰巡逻海峡,绕一圈皮克顿岛再返航,早中晚三次。”
避免被“封杀”在海峡内,必须做点什么?堵塞航道,比遭到偷袭更可怕。不用老叶提醒,进入大西洋后,叶特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巡逻加监控看似笨拙,实则是主动防守。但有风吹草动,赢得反应時間,降低被动挨打风险,沒办法的办法。眼下能打的只有他的林耀辉,四個班长顶多可以自保。今天真要遭遇卡尔,只有用舰炮轰击,摧毁、打沉船只就好。夺船或登陆歼灭,想都不敢想。
“嗯,這样子保险多了!”齐国强认同主动防守,“现在是1870年以前,木头大船的建造能力,撑死五千吨。沉沒在瓶颈,勉强能够堵住航道。但只是一條木头船清理不难,十天半月搞掂。真要想把我們堵在海峡一年半载,起码要三五條五千吨级木头船。這個时期,船舶蒸汽机马力小的可怜,根本推不动千吨大船,只能是风帆船。海峡风向变幻莫测,风帆船进入慢的像蜗牛。躲不過每天的巡逻、监控,进来多少都是送死。”老潜艇兵有针对性的分析,想的更宽。
堵死航道,最省事、最快捷是在“瓶颈”上沉船。卡尔短時間“征集”到几條风帆大船,可能性为零。
“卡尔手上有四百多货柜。如果清空這些货柜,塞进石头、泥沙什么的,扔在瓶颈上,是不是也能堵死一年半载?”叶特提出自己的疑虑。
齐国强“有幸”目睹和卡尔交易的全過程,最清楚威胁来自哪裡。喝咖啡想了想,答道:“理论上可以,操作上难度大。而且,需要相当长的時間。撇开技术难度,吊四百多货柜扔下船,看上去容易,做起来少少也得七八個小时。乌斯怀亚到威廉斯港瓶颈,三十多公裡,小军舰二十八节的高速,一小时随便赶到。我就不信了,单凭几百只货柜,谁有本事一夜间堵死航道?”
火地岛的黑夜仅四個小时长,启动巡逻后,黑夜是唯一的空档。四個小时,卡尔能做的真不多,除非忍痛割肉,直接将二万吨级货柜船沉到“瓶颈”上。那样做毫无意义,损人不利己。
“刚才和岛上通话,据說午餐味道好极了。”
和齐国强商量完正事,叶特提高嗓门儿,向舰桥所有人說话:“他们通报了晚餐菜谱,柠檬汁烤三文鱼、糖醋排骨、炸鸡翅鸡腿、水果沙拉和罗宋汤。主食有面包、意面、米饭。呵呵,我口水漏了。”他不算挑食,也吃怕了涂为整的猪狗食,有選擇谁不愿意吃美味。
“开路!赶回去吃晚餐。”
“有女人真好,我爱女人!”
“涂为那個王八羔子,早该踢下海喂鱼。”
“不用,以后每餐叫他吃玉米饼。”
注意力转移,岗位上各人渐渐恢复欢声笑语。白天時間长,不用担心夜航,十二点天黑前回到船队,吃晚餐也不会感觉太晚。
“小林那裡出状况了?”老叶可不相信林耀辉专门通报菜谱。
叶特喝咖啡苦笑說:“发现土人踪迹,就在建营地的半岛附近。老林担心土人冲击,想建個防御工事。”老叶点点头,沒說什么。
“二叔,你說卡尔会不会走了,到欧洲或北美开拓世界去了?”叶特一点不担心土人,卡尔才是威胁,不怕贼偷怕贼掂记。如果不是军备占压倒优势,早已火拼上了。
老叶望向窗外掠過的埃斯塔多斯岛,悠悠反问:“如果是你,只有少量轻武器,你会去开拓世界,用铁船撞木头船?”叶特牙痛地說:“我們沒啥重武器呀,莫不成這厮要抢夺大军舰才满足?”老叶白眼說:“你眼裡,M2机枪和120火箭不算重武器?”叶特答:“本来就不算啊!哦,在海裡,鱼.雷勉强算。哈,我懂了,這厮想要回他的鱼.雷。”
“给我倒杯咖啡!”
鄙视便宜侄儿的武器标准,老叶摆起架子。接咖啡喝一口說道:“他最想要你的命。干掉你,海上超市全是他的。不過,你每天要搞三次巡逻,又要监控整條海峡。待到他察觉,還真有可能开拓世界去了!”
主动防守一举两得,提防堵塞航道,也提防偷袭。叶特不接受廉价的赞许,嫌弃說:“二叔,你的立场太不坚定了。就算海峡东边有保障,西边呢?俗语讲,东方不亮西方亮啊!”后一句话手敲地圖。他是保镖思维,沒觉得威胁已解除。
“西边?唉,看来要给你請個家庭教师。”老叶举了举咖啡杯,“我的咨询费很贵的,恕不奉陪。”說完,转身走向出口。
“哈哈……”
舰桥裡响起一阵欢乐的笑声,老爷子天然自带粉丝。公开场合交流等于不保密,叔侄俩讲的每一句话,舰桥裡的人几乎声声入耳。
老叶刚出去,齐国强和罗万高配合地并肩走来,两人俨然家庭教师上岗。舰桥裡再次响起笑声,還有人鼓掌起哄。
接下来一個小时,叶特被迫上了一节地理课和一节航海课。总结起来讲,海峡东边有“瓶颈”,海峡西边有“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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