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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打小报告

作者:包为零零柒
给后勤班做手枪教官。

  若非叶特发起床气似的蛮横,且是值得鼓励的蛮横,老叶保准唱反调推脱。

  团队信任度尚未牢靠,长時間离开大军舰不踏实。全体上岸,唯独老叶仍住在大军舰舰长室。再则,后勤班寡妇多。其中三個的丈夫,是获救后离世。女建筑工亲戚拉亲戚,寡妇牵连七八個小姑子、小姨子、大侄女。男人入土未满月,悲戚氛围可想而知,不适合一個丧子父亲。老叶儿子去世,满打满算也就一個月。

  “大哥,你拆装两次示范就好。剩下交给我,相信大军舰更需要你。”

  进了属于女人领地的餐厅,秦娜娜为老叶解套。不知是觉悟高、大局观好,還是提防心机表搭上长官二叔,或兼而有之。半小时后,老叶如释重负离开餐厅。走到码头边货柜仓库,听见便宜侄儿咄咄逼人的声音。

  “我不管加农炮、榴弹炮!后装管退,口径70到100毫米,有效射程四到五千米。最高标准,苏式ZIS-3,最低标准,高卢75小姐初始版。”

  “這個……太难了,长官。我、我們要从打铁开始,一锤子一锤子敲……”

  “我不管你用石头敲用锤子敲,动手就是了!二德子的克虏伯起家,不也是打铁铺?”

  叶特和肖越說话,霸道的欺压。

  起床气够猛!

  老叶沒露脸,站在货柜仓库拐角偷笑。便宜侄儿這是真瞧不上重机枪和火箭筒,而追求重武器的执念天大,居然想自力更生打造火炮。几天前,检修军舰武器,肖越卖弄自己电脑裡收集的大炮资料,以“大炮专家”自居,今天“名正言顺”了。

  叶特在监督搬运弹药上小军舰。海员老鸟的重武器实弹训练,放到船上进行,依然是取巧走捷径。训练之余,不耽误每天例行的海峡巡逻。大毒蛇机关炮只有一门,M2HB重机枪和120火箭筒,是目前拿的出手的重武器。实弹训练危险性极高,船上倍增,即使有退伍兵撑场面,也很是挑战叶特的调.教能力。

  十分钟后,小军舰离岸,老叶這才现身开快艇去大军舰。

  第二天早会,叶特一如昨日。下命令、不协商,搞“一言堂”。散会后,带一队海员老鸟奔赴野外拉练。

  這是起床气继续呢,還是人设更新?

  老叶不大确定。

  第三天早会,叶特继续唱独角戏,几乎将与会的海员头头骂個遍。老叶麻木了,不再揣测便宜侄儿的变化,反正有益无害。散会和秦娜娜下楼,一道去餐厅。

  两人才走上营地中心大路,急促的脚步声响,后面有人冲刺而来。老叶眼疾手快,半抱秦娜娜转一百八十度,险险让過。来人身材高大,健步如飞。不過,也沒跑多远。邢大同从一间板房拐角闪出,像一台坦克将来人撞倒在地。

  “邢老怪,你敢拿电棍戳我,我就敢和你拼了!哎呀……投降、投降!”

  邢大同熟练地擒拿扭手,将地下人反铐上。费达得和张老道手提电棍跑来了,气喘吁吁,是他们在追捕。

  這两天,督察队风头十足。之前,仅有江一龙一人关进禁闭室。而過去两天,到昨晚上,督察队送入二、三号货柜的人,多达六個,全是海员。早会上,叶特从头到尾狂骂,原因就在這儿,包庇的结果。军训或培训,上岸后海员沒一天到齐,四個班长和黄亚发、齐国强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上报。缺席的人睡懒觉算好人了,聚众吃喝、聚众赌博、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真中了苏铭說的嘴,海员上岸,天下大乱。

  “我們走吧!”老叶轻拍惊魂未定的秦娜娜。

  “這人叫潘九,前几天抢了餐厅一包腊肠呢!”秦娜娜认出被抓的人,愤愤不平,“早该整治這些海员了,有几個姐妹被非礼也不敢說。”

  潘九也是海员。

  老叶苦笑道:“以后沒事了,邢队长很能干的。”

  海员包庇海员,欺瞒叶特容易,不可能欺瞒所有人。邢大同的警察眼睛利得很,老大不作为有顾忌,毕竟离开火地岛要靠海员,但早在小本本记录黑材料、黑名单。前天叶特杀气腾腾表明态度,邢大同也放开手脚。带着张老道、费达得两個老弱,愣是把几十個海员整的鸡飞狗跳。

  “大哥,你打算一直住大军舰上?”

  “沒法住了,马上要全面修理大军舰。”

  “這样啊,那你住哪儿,营地沒单间了?哦,和你侄儿住一块。嘻嘻……”

  “他打呼像打雷,我可受不了。我住我的小舢板,下午就搬!”

  “哇,你那是小舢板,好几千万呢!”

  走到餐厅,秦娜娜亲昵地挽老叶进门。巴掌大的营地,两人走這一段路,多双眼睛看的津津有味。

  “哈,叶叔這是……第二春啊!”

  黄亚发透過指挥部窗口看餐厅,轻浮地笑。苏铭冷冷扫他一眼,拍打手裡的文件质疑:“巴拿马船十八人?”

  三天拿出各船编制,今天第三天。黄亚发和齐国强、张小波一改昨天、前天的吵吵闹闹,开完早会回指挥部排排坐,安静在电脑前捣鼓。貌似早会上挨骂,积极工作弥补。待苏铭看過三人打印出草拟的编制名单,惊奇表现出来,恼怒憋在心裡。

  “巴拿马船海员满编,我记得是三十個,十八個太少了吧?上面的货物,可是我們的大半家产,不怕一万怕万一,慎重一点好。”

  整個团体290人,职业海员57個,加上半职业的老叶和林耀辉59個。摊派各船,每條船五到六個看似少,但要害岗位的牵头人都有了。新人减去31個女人,198個男人培训好,大船沒必要抠的紧巴巴,或搞平均主义。

  “沒事儿,老苏。巴拿马安排七個海员坐镇,够多的了。有自动控制,对人员数量要求越来越少。比如說轮机舱,二十四小时可以无人操作。VLCC油轮你知道吧?三十万吨的船,上面十個人搞掂,甚至不用十個人。”

  “十八個人是少了点。不過,我們如果要走,不是一條船单独航行,是一個船队,可以相互照应。”

  “這是基本编制,不算女人,還要预留一定人数专职操纵武器。”

  严格来讲,苏铭凑合是半個职业海员,曾在缉私局零星上過一年船,对海事比较了解。听三人解释,不置可否点头。另起一行问:“岗位合并,你们意见统一了?”

  “基本上吧!”齐国强憨厚地答,“巴拿马船和多用途船两個二合一,货柜船一個三合一,两個二合一,油轮一個二合一,油水船和拖轮、驳船都是一個三合一,三個二合一。军舰由叶叔优先挑人,所以,這是草稿。”

  张小波嚷嚷道:“老黄吃错药了,想一刀切搞三合一,等到训练出新人再改。泥煤的,海员自己都要训练。叫拖轮的二管轮做多用途的老轨,他不摸上十天半月整的清楚,老子改和他姓。這种换船、换岗不是一個两個,等他们学会再让他教新人,马年马月教不出来。”

  “干泥娘,老子都听你的了,你還這么多话!”黄亚发宽容地回嘴。

  所谓三合一、二合一,海员少的应急之举。比如大副、轮机长、大管轮三個岗位兼容,任选两個合为一個,一人做两人活,影响不大。其他低级海员岗位,有新人做帮手,三合一也不至于出問題。

  然则,苏铭一点不关心這些具体细节。张小波還想讲述争吵得胜经過,他起身說:“我的意见不重要,专业的事,以你们的意见为准。我還有事,你们定稿呼叫我。”

  “他什么意思?”

  苏铭在门外消失,黄亚发点上烟问。齐国强是甲板下的领导,对语言理解迟钝,随口說:“试探我們吧?”

  “试探什么?长官答应的事,莫非想反悔?”黄亚发皱起眉头。

  齐国强不解问:“长官反悔什么?”

  “我們的大半家产?”黄亚发发现鸡同鸭讲了,“他這句话什么意思?是指我們大家的私货,還是指……”连吸几口烟,突然跳起,“我干!事情要坏。长官最近像换了张脸,天天杀气腾腾的,一下子抓了我們那么多人,恐怕是真的反悔了!”

  张小波跷二郎腿喝茶,单指翻看平板电脑。他是少有几個沒私货的海员,漠不关心。齐国强可不是,听了黄亚发的话,忧心忡忡,一口接一口吸烟。

  上交私货清单二十多天了,石沉大海,难免有各种猜测。尤其实行工资制后,海员们心思躁动。工作時間讲平等无所谓,休息時間有机会做富人,谁愿意做穷人?哪怕花钱地方很少,有钱总好過沒钱。

  苏铭不知道随口一句话被過度解读,知道也不在乎。他的恼怒,与海员私货无关。草拟的船员编制名单,每條船人多人少并不是重点,重点在要害岗位上安放什么人?他从中看出危险端倪。简而言之,黄亚发任人唯亲,几名亲戚和死党,最低职务也是大船的大管轮。他算是服了齐国强和张小波师徒俩,和黄亚发连吵两天,吵的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人事分配,拱手让黄亚发拍板,名单出来又看不出猫腻,该吵不吵了。

  這会儿,站在餐厅门外,他为叶特不值。安排两個技术控,制衡黄亚发,屁用沒有。张小波是怪.胎沒法计较,齐国强实在叫人失望。黄亚发玩一招老套的指东打西,居然得逞。一把年纪白活了,他失望的提醒都欠奉。

  “蓝底黄徽。挂上去样子蛮清丽的,细看又不失雄浑。”

  老叶步出餐厅,和苏铭点点头。手指高高的旗杆看,赞赏飘扬的新旗帜。有秦娜娜配合,他指导后勤班手枪半小时,時間只少不多。

  苏铭在餐厅外站十几分钟了,還是附和說:“颜色挑选,有点讲究。故宫裡的宫殿牌匾,是蓝底黄字。”

  “哈,這样啊!”老叶意外地笑,“我去過两三次故宫,倒沒留意牌匾的颜色。效果图出来,以为你是因陋就简呢!”

  更换营地旗帜,或說团队旗帜,叶特同意是同意,撒手不管。苏铭较真,上岸当天就开始张罗。多亏老叶配合,敞开提供所需材料。今早军训集合,新旗帜终于在营地升起。正方形宝蓝色旗面,圆形黄色徽标居中。徽标造型类似某电视台台标,区别在于某电视台台标是一凤一凰,新旗帜是一龙一凤。颜色和宫廷牌匾相同,寓意有得玩味。

  “黄亚发的表弟是货柜船船长、死党是货柜船船长、同乡是货柜船大副,之前三人两個是二副,一個是二管轮。他的徒弟安排的更离谱,从机头一下子升巴拿马大管轮……”

  “打住、打住!小苏。”

  苏铭沒兴趣讨论旗帜,尽管是他亲自主持设计制作。直接挑明船员编制問題,老叶却话都沒让他說完。

  “组织原则的重要性,我记得你在会上再三强调。小苏,你想带头破坏?”

  老叶拍拍苏铭的肩膀,拔腿走开。

  苏铭臊的面红耳赤,像個打小报告未遂的学生。草台班子正规化,他极力主张的方向。私会长官二叔讲别人的背后话,不啻于认可家长制。這算什么,两面三刀,自己打自己脸?

  “我侄儿眼光不错的。”老叶走出几米外,又笑看新旗帜。

  苏铭哭笑不得。

  新旗帜设计草案出.台,争议不是一般的大,沒有延用熟悉进骨髓的红色为底,最受诟病。尔后一夜间,引出了十几种设计方案,以至于迟迟不能定稿。结果,還得始终不闻不问的叶特一句话:“用老苏的版本。”

  老叶意思明确,有事找长官。

  可是……

  我不喜歡你,沒人你才坐上這個位置。

  叶特对自己的厌恶,苏铭老早察觉。上岸那天“坦诚交流”后,這种厌恶更明显。他沒放心上,“小年青”的孩子气罢了。进而认为,叶特威信是高,领导力有待成熟。所以,今天船队人事安排有隐患,下意识排除“小年青”找老叶商量,一点沒考虑是否符合程序。

  “你侄儿眼光是不错!”

  呆站半晌,苏铭看老叶跳上码头边的快艇,回望一眼新旗帜,口中喃喃走向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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