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我与他的重遇
如果能够用语言来描述,我当时的感觉,大概就像是电影电视剧裡那种刻意被拉的极慢的镜头,爸爸的询问,杜森的脚步,以及他身后的雨薇。
电光火石间,我大脑已经设想了数十种這個乱糟糟局面下的可能。
当杜森走到我面前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蹦出一句,“叫你去买的蛋糕呢?”
杜森眉头微微一皱,就在那一瞬间他发现了身旁轿车上的爸爸,反应极快的低下头,說:“茹雪小姐,黑森林已经卖光了。”
然后,他又转向爸爸那侧,低头向爸爸打招呼。
爸爸的车屁股后有车在打喇叭,爸爸视线从杜森身上到我身上转了一圈,车窗升起,离开了。
跟在杜森身后的雨薇在三四步远的地方看着我們,眼神复杂晦涩,我還沒从爸爸突然出现给我的震惊中平复過来,咽了口口水,对杜森說:“我去旁边等你。”
杜森点了点头,几秒后他转头走到雨薇身边,嘴巴动的飞快,不知道在說什么。而雨薇,一直在点头。
沒用几分钟他就交代完了,脸色沉沉的钻进车裡。
一路上,他虽然沒說话,但身上散发的气场,让人压抑的要命。
我不明白,刚才我的表现可圈可点,而雨薇的也沒有走過来,按理說化险为夷,沒理由還這么生气,难道杜森是因为雨薇对他表白的事情不开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嗎?”我打破车内的沉闷,问道。
“刚才叶徽是什么时候到的?”杜森不回答我,反问道。
我回,“他刚到,问我站在那裡干什么,我還沒說什么,你就過来了。”
“你刚刚反应不错。”杜森从中央后视镜上瞥了我一眼,不轻不淡的說了句,接着又說,“我們两個要小心一点,叶徽是個多疑的人,還不清楚刚才他一幕之后他心裡怎么想。”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杜森丝毫沒提他和雨薇之间的事,但我总有种隐隐的直觉,直觉会发生点什么。
回到家在饭桌上,爸爸开口问我,觉得新司机怎么样。
我手裡捏着的筷子一顿,不着痕迹的继续夹了块菜,“和上一個一样,沒什么感觉。”
爸爸嗯了一声,继续吃饭,坐在我左手边吃饭的叶玉雪,突然小声的呕了一下。
“你這是怎么了?”爸爸脸色难看的看着叶玉雪。
叶玉雪委屈說,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从早上开始就心裡难受,头昏昏沉沉的,一直想吐。
爸爸說叫医生過来给她看看,叶玉雪又忙說,只是头一天吃坏东西,已经吃了药。
叶露雪怀孕时候的场景浮现在我脑海裡,我偷偷扫了一眼叶玉雪的肚子,不免对她吃坏东西的說辞感到怀疑。
吃過饭我就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叶玉雪一副恹恹的样子跟爸爸說,要回卧室休息。
她向来都是以伺候爸爸能和爸爸睡觉为第一要务的,這样反常的举动,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
回学校的车上,杜森问问爸爸有什么反应,我便把爸爸问我怎么看待他的事情說了,杜森又问我,爸爸总的来說看起来正常還是不正常。
“挺正常的啊。”我說。
杜森冷哼了一声,說:“這老家伙到底是厉害,下面捅個篓子损失那么大一笔,他還能這么镇静,這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听着杜森的话,想起爸爸這次回来是因为去处理那個涉黄酒店的事了,便问杜森,他知不知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杜森听了說,他還沒打听到,不過他匿名打电话去试着订過那家酒店,那边根本沒人接。
“或许爸爸已经用自己的手段把這件事压下来了,毕竟他和那么多官员都认识,有人罩着他也說不定。”我猜测着。
杜森說不可能,现在市裡的权贵们已经自动分成两派了,很明显的,以新来的大官为一派的人在打压爸爸所在的這一派的人,上面的人都自身难保,哪裡能管得上爸爸。
我听着有些迷糊,但也勉强能明白一些,又问杜森,露雪姐肚子裡孩子的爷爷,那個姓潘的市委书记是哪一派的。
杜森說他說不上,就算是早就划分好了阵营,关键时刻反水的人也大有人在,不過就以前的交情来說,姓潘的应该和爸爸是一派的。
“那這么說,如果潘家也倒了,那潘宸是不是就不再是官二代了,他……”
我话還沒說完就被杜森打断了,“你想說他和那個叶露雪是不是?”
“嗯……”
“别想了,人家老爹就算是落马,那人家也和叶露雪不是一個阶层的人,少操点别人的心,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末了,只能听他說我們现在的处境和未来要面临的局势。
我俩捋了捋,目前最重要的是两件事。
第一,我和他手裡的证据不够多,单是浴室那段视频,還不是特别有重量,因为這毕竟是私人视频,上头的人除了這個,更想要的,应该是爸爸会所的证据。
第二,我們沒有可以把证据递上去的渠道,以我和杜森现在的平民背景,都還沒有接触到那些顶层的人,就有可能会被中途爸爸的人扣下来。
我一個晚自习都在想這個問題,一直快下晚自习,老师进来說下周要期中考试的事情。
“都学了大半個学期了,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有些人肯定要开始临阵磨枪了,要我說啊,沒什么用啊,你都学了大半個学期了,脑瓜子裡要是都沒东西,那临时能装几個东西进去。”
老师明明說的是学习,我却猛然意识到一個問題,如果爸爸的会所不在经营那些勾当,那那些小姐们又去哪儿了?
一下晚自习,我就冲出校门回到车上,把這個問題抛给了杜森。
杜森一下楞在那裡,反应過来后连连点头,說他去查一查。
“叶徽的会所不是小打小闹,那些小姐们都是正规培训過的,那么一大批人,不可能說解散全部解散的,肯定会压着等风声過去再出来的。”
“而且,這些地下工作的,是很难转到地上的,就算叶徽不让她们做,也难保她们不会自己偷偷出来做。”
杜森兴奋的說着,我也感觉到了曙光。
虽然不一定真的能查到什么,但好歹,有了一点方向也是好的。
我俩都很激动,但谁也不知道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第二天,学校的蛋糕店沒有开门。
第三天。
第四天都沒有。
我猜测那只是雨薇生气了,但杜森說,不可能,他說,应该是爸爸搞的鬼。
但是我和他都不知道雨薇家在哪儿,校门口的那些店铺老板和雨薇也只是点头之交,沒有人知道雨薇家在哪儿,只给了一個雨薇住宅处的电话。
关键問題就是,那电话打不通。
雨薇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和杜森都祈求着最好是雨薇自己一气之下去旅游了,而不是被爸爸抓去了。
“不行,我們不能這样耗下去,得加快一点速度了。”杜森眼睛下一片青白,明显是好几夜沒有睡好觉了。
我知道他担心雨薇,我也担心,但具体怎么做,我俩谁都沒有办法。
“那天你說去查小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问他。
他疲惫的摇摇头,“查是查到了,那些人全部都被安排住在叶徽手下的小酒店裡,几個人几個人一间房,确实沒有再做那些生意了。”
“那不都是人证嗎?”我反问。
“人证是人证,但是真查到头上的话,人家又沒有被抓個现行,谁会出来自己把自己举证啊。”
我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最后试探着提议,“那要不,我們伪造個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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