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牛郎的石楠花味儿
“沒了?”
轮椅上的艾晴看着办公桌后面的流汗的男人,“好好的两個人,你跟我說沒了?”
“沒办法啊,只通過路上的监控拍到了几张侧面,都還带着口罩,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从哪裡来。至于這张照片……”
那個男人看着桌子上,那一张犯人被捆在椅子上的照片,越发地头疼,指着鼻梁和颧骨的部位說:“這裡明显得有過整容的痕迹,而且還不久,要找出来恐怕不容易。”
“世界上要有那么多容易的事情,早就天下太平了。”
艾晴对這种根本沒有一点脑子的推卸理由丝毫不感冒,又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只塑料袋中的白色粉末:“這东西呢?有沒有新的线索?”
“呃……”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這样嗎?”艾晴似是失望,“如果新海的力量力有未逮的话,那我只能上报天文会了……”
只不過,到时候盖子掀开的话,出现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就真得不太美好了。
“咳咳咳,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明显是被推出来顶锅的倒霉鬼连忙摆手,根本不敢有任何待价而沽的意思:“不是我們不配合,是這种混合了源质的非常规迷幻药实在是太常见了,根本查不到是哪裡来的啊。。”
“嗯?”艾晴皱起眉头。
“它裡面影响人的部分主要是来自于那些源质,可太多的边境遗物能够制造這种东西了,而且成分变化起来太容易,光是记录裡市面上流传過的就有几十种,如果能查询到天文会的禁药数据库的话,恐怕上万种都說不定。
归根结底,升华者和那些地狱产物的能力都太沒有常理可循,对此,我們是真的无能为力。”
擦着汗的男人已经全面认怂。
“既然沒這能耐,何必扯那么多后腿呢。”艾晴满是失望地收回视线,准备离开,那男人松了口气。
可是在推开门之后,艾晴却回過了头,忽然问道:“既然无能为力的地方那么多,那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定不会推辞的,对吧?”
“……对,沒错。”
桌子后的男人愣了半天,又忍不住在肚子裡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骂了個狗血淋头,暗自裡记了好大一笔账之后,勉强地挤出了一個笑容:“我們一定会全力配合。”
“那可就太好了。”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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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
灯光黯淡的包厢之中,沙发依偎着两個人影,正你侬我侬地說着情话,只看到其中一個人抬起手,啪,打了個响指。
于是,在角落裡,面无表情地槐诗就麻木地拉起了琴来。
在他背包裡,沒有感情地命运之书写下了记录:跟柳东黎上班第一天,他让我给他拉琴,這個仇我记下了。
沒错,這是槐诗兼职牛郎的第一天。
为了求生,他已经从一個高雅的大提琴手堕落成了柳东黎专用的bgm播放器,组合出道,一個卖身,一個卖艺,头发烫三個卷,穿個v领夹克成为牛郎巨星的时候简直指日可待……才怪!
别人都特么是贴身保镖,为什么到了自己這裡就变成我贴保镖了?
睡觉要在一個房子裡就算了,连上班都特么要一起!
至于么!
要不是看在生命危险和艾晴每天八百块的雇佣费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今在這事儿解决之前,他恐怕是要和這牛郎捆在一块了。
槐诗的要求真不高: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
等這件事儿解决了,大家就分道扬镳,默契一点当无事发生過,一辈子都不要有什么牵扯,這样是最好的。
等他再把那只破乌鸦也送走了之后,就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靠着终于激活的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完成自己数钱数到弄坏几十台印钞机,出名出到死了都能变成美少女进入卡池裡的愿望……
就在不着调的幻想之中,他灵敏的听觉忽然听到沙发上压抑地哭声。
在酒精和悲怆地大提琴声之中,那個依靠在柳东黎怀裡的女人忍不住心中的悲怆,哽咽出声,握住柳东黎的手:
“在我心裡,一直,一直是将你当做我的儿子的……对不起,一直瞒着你,我的儿子要是還在的话,肯定,肯定像你一样大了……”
在槐诗隐约地噗嗤声中,柳东黎的营业式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终于等到他终于把客户送走之后,回来迎面就看到槐诗嘲弄的神情。
“咿——”
槐诗打量着他,发自内心地感叹:“难道這就是传說中牛郎的醍醐味?”
“醍醐個屁!”柳东黎翻了個白眼,“石楠花味儿還差不多!老子陪睡都陪了那么多次,陪成了個儿子!”
“啧啧,這时候不是应该发表一下你只是安慰一下寂寞的女性给他们带来温暖什么的看法么?然后我对牛郎這個职业也能顺带大为改观……”
“我怀疑你這裡有問題。”柳东黎斜眼看着他,指了指脑壳:“說得再好,牛郎也不過是负责卖笑和出卖肉体而已,哪裡有那么多高大上的玩意儿?”
“可我看你做得不是他挺开心嘛。”槐诗愣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再次怜悯起来:“难道你喜歡老阿姨?”
“屁!”
柳东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穷到倒闭?当年大爷凭着這张脸,想搂多少钱說個数就行了,几天的時間,就赚了四千万……”
槐诗依旧淡定,“哦,然后呢?”
“……然后就被逮住了啊。”柳东黎干巴巴地說:“被那個女人亲手抓捕。后来她說你這么喜歡用脸去骗女人的钱,干脆去做牛郎好了。什么时候把我骗到的钱還清,什么时候就自由了。”
槐诗愕然,“然后你就真得做牛郎了?”
“不然呢?被送到边境去?我的能力对人以外的东西可不起效,去了就是送死。”柳东黎郁闷地抽着烟:“枪都塞进你嘴裡了,你摇個头试试?尿都快尿出来了好么!”
听到這裡,槐诗大感好奇,凑上去低声问:“难道你当时沒用你的那個能力么?”
柳东黎的神情越发萎靡,半天才从嘴裡挤出了几個字儿:
“用了,沒用。”
“那究竟是用了還是沒用啊!”
“用了啊,可结果沒有任何卵用。”
柳东黎挫败地摇头:“后来我一直在想:我的能力是起作用了,我当时为了跑路,甚至用了十倍的量!在我使用能力的时候,她应该是发疯一样爱上我不可自拔了才对……
太可笑了对不对?明明名字就叫做艾晴,结果,爱情這种东西对她来說甚至一钱不值。”
“呃……”
槐诗对比着自己前几天见過的那個女人,有些愕然:“你真得是在描述人类而不是钢铁哥斯拉么?”
最后,柳东黎又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白痴一样:“开玩笑呢吧?她可是天文会在新海的一把手,有权利临时让所有升华者给自己卖命的审查官。
哥斯拉哪裡比得上她啊,得罪了哥斯拉,你不過是死得惨一些,得罪了她,你会比死還惨!”
就在两人說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会所的后门,走在大街,准备找個地方找点晚饭吃。
柳东黎請客。
他实在受不了槐诗家的清水煮挂面了。
“再不吃点肉,我腹肌都快自我消化了……”柳东黎骚包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去吃個火锅怎么样?”
槐诗瞥了他一眼,阴测测地說:“听說火锅吃多了屁股疼。”
柳东黎一愣,旋即反应過来這小王八蛋话裡有话,就忍不住抬腿把這骚话不停的玩意儿狠踹一顿。
最后還是被膈应的不行,去草草吃了碗面之后回家。柳东黎還嫌走路累,叫嚷着明天要把车开過来。
“我說,都十二点了。”
槐诗走在路上,忍不住打哈欠:“你就不能早点下班么?大哥,我今年十七岁,還在长身体诶!”
“是么?我看你发育的差不多了啊,你還打算长哪裡?”柳东黎嗤了一声:“再說了,哪裡有牛郎白天上班的?因为你今天我都旷了后半夜的工了。”
說着,他搓了搓几根指头,让槐诗想想自己晚上出台能赚多少。
槐诗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回头看了他半天,忽然问:
“我這算不算是劝你从良了?”
“……滚!”
就在路上打屁的时候,槐诗却听见飞鸟扑打翅膀的声音,有黑色的乌鸦落在了前面的树上,回头看着他。
不知为何,槐诗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
在乌鸦的暗示之下,他猛然扭头,看向身后。
就在郊区寂静的长街的尽头,黯淡路灯的照耀下,有一個佝偻的影子无声地蹲伏在消防栓上。
略带滑稽的猿猴假面缓缓抬起。
漠然的眼瞳凝视他们。
……终于,来了!
几乎在一瞬间,柳东黎便反应過来,左手将槐诗拦在了身后,顺手将自己的手包塞进了他的怀裡。
而右手伸入怀中,握紧枪袋裡的武器。
急速后退。
就在同时,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自凶猿的脚下迸发。
在那一双缓缓蓄力的利爪之下,消防栓被扯破了,像是薄纸一样。伴随着那個影子骤然挑起,向着他们扑来,猛烈的水柱从破碎的消防栓中喷涌而出。
槐诗踉跄后退,慌乱地看着四周,心中在一阵恐惧之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庆幸:幸好那個家伙选在這裡发起袭击。
倘若再往前走一截的话,就沒有沒有路灯了……一片漆黑之中,柳东黎的能力恐怕就沒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不等他反应更多,凶猿的呼啸就破空而来,转瞬间已经来到了十步之外。
而柳东黎,已经站在了路灯的正下方。
他抬起手,梳起额前的头发,向着凶猿咧嘴微笑。
在一瞬间,槐诗所不了解的什么力量发动了,以柳东黎的面目为介质,映照在了凶猿的眼瞳之中。
转瞬间,它的动作便僵硬住了,从空中落下。
动弹不得。
甚至难以呼吸。
柳东黎不敢大意,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它猛扣扳机,巨响之中,槐诗忽然感觉眼前一暗。
路灯在闪烁。
他愣住了,愕然回头,看到消防栓旁边已经冒出了浓烟的配电箱。
在水柱的汹涌灌溉之下,电火花和浓烟从其中疯狂地喷出,伴随着路灯的疯狂闪烁,一阵炸裂的巨响。
路灯彻底熄灭了。
妈耶!這市政工程的建筑公司究竟特么搞了什么豆腐渣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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