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管饭!
到最后,终于恍然大悟,指着对面的人:“嘿,上次给我脖子上扎针的是不是你?”
对面的人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好像不想理他,甚至懒得向他丢一條狗。
一副押运死囚的肃冷气息,令槐诗分外不安。
“报告,我要上厕所……”
对面的士兵伸手,指了指车厢角落中的一個桶。
“我要上大号!”
对面的士兵依旧伸手,指着那個桶沒动,大号小号都一样。
在摇晃地车厢裡,槐诗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努力向后仰,距离那個桶远一些……并祈祷裡面的东西千万别溅出来!
很快,他就反应過来:“不对啊!那群孙子见過我們的脸啊!怎么去侦查啊?怕不是一进门就送菜上门了!”
旁边的柳东黎从怀裡掏出两张面膜一样的东西,丢了一张過来。
“高分子塑胶面具。”
叮!
槐诗自己脑中配音:获得传說道具·人皮面具x1
他好奇地端详着手裡這玩意儿,旋即好奇起来,自己被送来就算了,怎么柳东黎也蔫儿了吧唧的過来了?
“减刑啊。”柳东黎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等做完這一次,大爷我就自由了,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寂静中,槐诗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在电影裡只要說了這种话,就会铁定死在最后一次的任务裡吧?”
“……”
“你倒是爽够了死了无所谓,可我還沒活够啊,你說我是处男就算了,连脱贫致富都沒指望,是不是過分了一点?”
“安心安心。”
柳东黎拍着他的肩膀,夹着烟比划:“任务很简单,潜入进去,套取情报,最好能混进现场去,把那孙子当场拿下,人赃并获。感觉出事儿发警报,一百多号猛男哥哥端着长枪短炮进来救你,你害怕個屁啊!”
“……”槐诗环顾着周围一圈壮汉,稍微有了一点安心感:“他们有解救人质的经验么?也沒带谈判专家啊?”
“啊哈,你放心。”
柳东黎呵呵笑了两声:“特事处的升华者镇压部队从不谈判,都是直接连绑匪和人质一块解决的,所以說你盒子选好了沒有?我推薦那一款有仙鹤的,看着大气……”
槐诗翻了個白眼。
彻底沒指望了。
下午四点半,车就停在了老塘镇的一家肉店后门处,在店主的吆喝之下,伪装成搬运工的两人走出内层的隔间,扛着两扇猪肉送进了店裡。
肉是真的,店是真的,甚至這辆车也是真的,如果去查的话還能从运输公司的網页上找到编号。
只不過是暂时顶替了今天预定来送货的车而已。
送完货,司机借口吃饭,把车停在了原地,在带着槐诗和柳东黎走出一截之后,便坐在了饭店裡看起了色图,随意地挥手,示意远处的两人自由行动。
“這咋办啊?”
槐诗看着周围,一脸懵逼。只看到柳东黎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個橘子树来。”
說罢,就一撩头发,走到街上去,抓住一個老太太就聊了起来。
不知道是牛郎才能太過突出還是亲和力太過惊人,沒過一会儿,就已经老姐姐小老弟的互相叫了起来,老太太那叫一個眉开眼笑,一路带着這個后生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只剩下槐诗在原地,黑人问号。
人生三问充斥脑中,不知道究竟该干啥。
你說要我潜入,你也得告诉我究竟怎么潜入啊,就這么把我丢這儿了算怎么回事儿?
槐诗捂着脸,就听见翅膀啪嗒的声音,一只乌鸦落在了墙头。
他還来不及惊喜,脑子裡就传来了乌鸦的声音:别說话,你身上有窃听器。
什么鬼?
槐诗瞪大了眼睛。
“傻啊,小老弟,你被监控着呢。”乌鸦叹息:“也不怪你,那個小姑娘的直觉真是敏锐的過分,說实话,你的身份也有些嫌疑,早知道就不建议你跟天文会合作了,毕竟如今我還在逃窜期间……”
啥玩意儿?!
槐诗瞪大了眼睛。
“逃窜期间啊。”乌鸦困惑地看着他:“啊,我是天文会通缉中的逃犯来着,名单记得還挺靠前的,沒跟你說過嗎?”
你說個屁哦!
现在好了,我這個二五仔,你這個逃窜犯,還有這群搞迷信诈骗的神经病,一下都被包圆了。
到时候我被送进监狱,你被枪毙,那群家伙被判刑,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别着急,她這不是還不能确定么?否则也不至于把你放出来想让你露马脚,听姐姐我的,這一趟你有惊无险。”
槐诗翻了個白眼,他已经彻底对自己身旁這群坑逼队友不抱指望了。
求求你们,放我单排吧。
他叹了口气,不想理這只良心都黑透了的破鸟了,起身在街上溜达了起来。触目所及,都是平常又普通的场景。
带着衰败的气息。
街面上都是老人,很少见年轻人走动,大概都是出门去打工了吧?
可以理解,毕竟新海最近的经济状况不景气,毕竟上一次被当成大都市也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衰败了這么久還存留在地圖上本来就是個奇迹。
有点抱负的年轻人恐怕都去燕京、金陵和羊州工作去了。据說最新上台的内阁要大力发展沿海经济呢,不過怎么都比不上内陆的环境好吧?
都到了這种程度,槐诗索性将什么潜伏任务都丢到脑后,揣着手在街上溜达了起来。
午后的斜阳照耀在大地之上,晒的人身上暖暖的。
恍惚之中,槐诗仿佛看到整個小镇宛如水中倒影一般晃动起来,无数黑影从天上浮现,可很快,古怪的幻觉便消失了,回复正常。
只留下一身冷汗和阵阵恶寒。
這個地方,果然有問題吧?
.
.
“目标人物开始行动了。”
伴随着监控的报告,镇子外的巨大卡车中,临时的指挥中心裡,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戴上耳机看向屏幕。
屏幕上除了连接镇内的各处监控之外,最中间放大的画面,是闲着沒事儿到处遛弯的槐诗。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所有人看着槐诗东走走,西逛逛,好像百无聊赖的闲汉一样四处浪荡。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在潜伏的样子,是不是好像還撞了鬼一样打個哆嗦。
相比另一头如鱼得水、已经打入老年闺蜜团中的柳东黎,槐诗這裡简直就是在划水摸鱼,甚至看不到任何他有嫌疑的地方。
就在所有人渐渐无语的时候,前方又传来报告:“目标开始接……”
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画面中,槐诗跑到小卖部裡,用自己的卧底薪酬买了一包烟,一個打火机,還顺带奢侈了一把,买了一根五块钱的雪糕。
然后蹲在太阳下面的台阶上,自己呲溜了起来。
含盐度百分之九百的咸鱼气息扑面而来……
這個家伙,沒救了吧?
艾晴万年平静的表情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开始发自内心地检讨:怀疑這种咸鱼有所隐瞒的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太对了?
当年那個热情活泼的小孩儿,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了這种鬼样子?
只能說岁月的电锯真是太鬼斧神工了嗎?
看到槐诗那一副将有限的時間投入到无限的划水中去的样子,指挥部的人也不知道该說什么好了,還有人看向艾晴,想问一下是不是催一催,可艾晴从头到尾都沒有說话。
算了,多他一個人不多,少他一個人不少。
如今的工作千头万绪,不仅要在短短几個小时之内排查清楚老塘镇的人际关系,還有调取過去的监控录像寻找有沒有什么蛛丝马迹。
深度探测器已经入场,正在紧密安装中,沒空在咸鱼身上浪费時間。
而就在一片忙碌之中,槐诗身上的窃听器传来了远处的吆喝声:那個后生,对,就是你,過来過来。
画面中,槐诗一脸懵逼地被一群推着手推车的老头儿叫過去。
“对,就你,這是谁家的娃?過来帮把手!”
槐诗愣了半天,呲溜着雪糕剩下的木棍子,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卧底潜伏的工作了,百般不情愿地去帮那群老头儿推车卸货,好容易把手推车弄进了临界的一個院子裡,又被差使着把一堆破锣破鼓還有戏服彩衣从车上搬下来,分门别类的放好。
院子裡好像在搞什么堂会,一群面色黝黑的老头儿们坐在地上兴高采烈地說着什么,旁边還有人围着桌子打牌,角落裡還架起了锅烧水,就差几张桌子架起来摆开流水席了。
好像有饭可以吃?
槐诗眼睛亮了。
原本跨出去的半只脚又收回来了。
潜伏是不可能潜伏的,這辈子都不可能潜伏的,還不如在裡面安安心心混顿饭吃,不求多给几块肉,米饭管够也行啊。
结果槐诗左等右等等不着食堂开饭的讯号,就看到地上做一块的那七八個老头儿纷纷操起破锣琵琶和唢呐,开始吹起什么二人转的调子来。
而当发现有陌生观众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中间的那吹唢呐的老头儿越发地来劲儿起来,吹了好长一串之后,得意地向槐诗晃了晃手裡的家伙什儿,意思是看大爷牛逼嗎?快羡慕一下……
槐诗内心毫无波动,干巴巴地拍了拍手,甚至還有点想笑。
要不是今天沒带吃饭的家伙過来,就让你老人家见识一下什么叫abrsm八级演奏水平……更何况结合冥想之后,他大提琴的感染力已经强得不像话,要是努点力,你家牛都能给你拉哭了。
沒想到那群老头儿反而来劲了,对着槐诗吹了一段又一段,唢呐裡的口水飞了好几米远,還特么不知道用什么黑科技连了低音炮,快把槐诗后槽牙都要震掉了。
吹完了,還挑衅一般地向着槐诗抬抬下巴:
“小伙子,来一段?”
“得,今儿個给您老人家露一手。”
槐诗撇了撇嘴,看来现实不容许自己再低调下去了。
他随手在那堆破乐器裡翻检,找出一把能拉的二胡来,翘起二郎腿,也不管什么低调潜伏了,上手就是一段赛马加二泉映月加巴赫无伴奏大提琴加月亮之上加威风堂堂的混音串烧。
器材限制之下,很多地方都走音走的不能看,槐诗只能学帕格尼尼那個变态,试着用一根弦拉一首曲子,却沒想到,一手串烧拉完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堆黑压压的人头。
那群打牌的、聊天的、抽烟的、拉琴的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聚拢在一块,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神情严肃又认真。
完犊子了。
槐诗心中一紧:难道自己暴露了?
几個老头儿互相說着什么,中间那個端详着槐诗,一脸困惑:“這哪儿来的后生啊?怎么沒见過?”
“我……我新来的……打工的!”
槐诗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跑路:“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别急。”
老头儿一把拉住槐诗的肩膀,笑得那叫一個开心,就好像看着被困厕所后看到有人来送纸一样:“李老三那王八蛋窜稀了沒来,今天咱们福音班儿就差一個能拉胡的,晚上跟我們去教堂文艺汇演,一场给你四十块,包晚饭,行不行?”
教堂?
文艺汇演?
等一下,怎么這么快就打入内部啦?
槐诗一脸懵逼。
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想到如今自己還在监控之中,只能悲愤地咬牙点头。
“行!”
他停顿了一下,提出條件:“但我得先吃!”
感觉到忽然之间后脑勺越来越严重的恶寒,槐诗仿佛能够想象到如有实质的死亡匍匐在自己后背上狞笑的场景。
然而,這跟自己是一台冷酷无情的负能量生产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饱了再說上路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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