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奇害死猫
听完男人的自我介绍,夏鸣迟沒忍住,笑出声,于是他换了個姿势,在宠物包裡揣好前爪。
路仁鸢将目光落在猫身上,意味深长地收紧眸,斯文气质减去三分,变得有点骇人。
不,是骇猫。
夏鸣迟打了個寒噤,怂兮兮趴在爪子上。
申汀显然被唬住,小迷妹状,“哇喔~~~”
国家明明已经取消茶艺师资格证书了,還一级……不過這是游戏,随便怎么设定。
路仁鸢将青瓷壶中的水滤去茶叶,倒进小巧的茶杯。他的手白皙有力,稳稳将杯递到申汀面前。
申汀似懂非懂感叹:“好厉害的茶艺……”
夏鸣迟心說,姐姐,您這夸赞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路仁鸢很谦虚,“過奖,過奖。”說罢得意地看了眼猫咪。
夏鸣迟飞速转過身,让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他。
路仁鸢收回眼神,递上包东西,“回赠茶包一盒聊表心意。”
申汀回到自己工作室,从遇到赵桔和路仁鸢之后,心情明显好转。
“這裡還是有正常人的,小夏說是不是?”
夏鸣迟从包中跳出来。
不是。
据他观察,這几個租客或多或少都有問題。
吴笑自不用提,给人极其古怪的感觉,再加上院子裡的雕塑和画。
江檀不曾露面,据說昼伏夜出,晚上应该能对他了解更多。
赵桔,她工作室并沒有养過猫的迹象,却有项圈,仿佛提前准备好似的。
還有茶艺大师路仁鸢,越是看着正常反而越要警惕。
申汀搬东西累了一天,将吴笑赠的油画放在柜子上,靠墙立好,在工作室的休息区换衣服。
這姑娘,怎么不避讳啊。
夏鸣迟将头别過去,算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人变得。
“喵……”好了沒?
他轻声催促,却注意到吴笑的油画。
画中男孩右手捧着花束,放在鼻下轻嗅,眼神带笑。
笑容让人浑身难受,不是幸福,而是诡计得逞的奸笑。
夏鸣迟越看越觉得男孩眼睛好像活了似的,嘴也似乎咧开。
他是在看申汀?
猫咪轻盈跃上柜子,两只后脚站立,前脚搭在框上,正好和画中人面对面。
男孩的眼神倏地收回来,变成了普通二维画像。
“小夏,不可以调皮哦!”
换過衣服的女孩注意到对着画框探头探脑的猫,走過去将他抱下来。
洗過澡,申汀喜滋滋拆开路仁鸢送的东西。
“成分有百合、桂圆、红枣、薏米……看起来還不错。”
喝過之后,申汀明显困意上来,摇摇晃晃走向床。不多时,鼾声渐起。
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夏鸣迟打了個哈欠爬下。
夜色沉沉,风声收紧。
申汀翻身拢好毯子,丝毫沒受影响。夏鸣迟睡得迷迷糊糊,耳朵却支棱起来。
有东西在园子晃悠,一個、两個、三個……
它们手拉手,走得很轻,也很有规律。
正当夏鸣迟睁开眼准备去窗台上看看时,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
“喵——嗷——”
撕心裂肺,痛苦万分。
夏鸣迟感觉从后背凉到尾巴,恐惧从心裡慢慢滋生出来,把自己冻住,无处可逃。
“喵——嗷——!”
仿佛猫挣扎遭受残忍的虐杀。
夏鸣迟回過头,申汀還在睡梦中,這样的声音都沒能将她吵醒。
夏鸣迟警惕地盯着窗外,后背和尾巴上的毛全部都炸起来。
他从声音中分辨出,猫叫和走路的东西是两拨,并且它们不会相互干擾。
“咔哒。”有微小的声音扣在门上。接着,是硬质东西划過金属的刺耳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夏鸣迟跳下沙发,窜上门口的柜子,锋利的指甲从肉垫中露出,隐藏杀机。
仿佛是试探,又似乎是存心戏弄,门外的东西离开了。
直到晨光熹微,太阳升起,猫叫才停。
夏鸣迟觉得這一晚特别煎熬。
申汀伸個懒腰,已经很久沒睡過這么沉的觉了。
“园区内树多,空气质量好,再加上路帅哥送的安神茶,我的睡眠质量都改善了,你說是不是呀?”
申汀抱着心爱的宠物猫蹭了蹭,发现毛茸茸的小家伙显然兴致不高。
“怎么了,是不是到新家不习惯?”
申汀架着夏鸣迟的胳肢窝,让猫的后脚踩在自己膝盖上。
“真少见啊,猫也会长黑眼圈?”申汀惊讶地凑過来。
夏鸣迟死皮耷拉眼,“喵呜呜……”
对啊,你不知道晚上艺术空间多热闹。
申汀揉揉夏鸣迟的脑袋,掏出手机赶紧给他拍照发朋友圈。
夏鸣迟:……
你不是应该安慰我,然后开個肉罐头之类的嗎。
夏鸣迟翻了個面,露出软软的肚皮。昨天白天這些脏东西都沒出来,想必它们也是昼伏夜出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說“也”?
還有谁是這种作息……
夏鸣迟思绪飞转,想到還未露過面的江檀。
“砰砰砰砰砰!!!”急促又猛烈地砸门声响起,显然来人沒什么耐心。
“稍等一下。”申汀边說边在睡衣外套了件长款针织衫。
门打开,是個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蓬松,胡子拉碴,身上還带着浓重的酒气。
申汀有些害怕,很后悔竟然沒在装修时给入户门加條门链。
女孩颤颤巍巍问,“您找谁呀……”
男人沒接她的话,往前迫近,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沒好气儿道:“你养猫?”
申汀吓得不敢出声。
“老子问你话呐!特么是不是聋了?!”
男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大摇大摆走进来,正好看到沙发上的夏鸣迟。
申汀身材纤细,沒站稳,撞在柜子上,小臂被硌出红印子,疼得直流眼泪。
“都入冬了小畜生還发/情?!大半夜嗷嗷叫唤還让不让人睡觉了?!”
“這是扰民,知道嗎!!”男人揉了揉腥红的眼睛,冲申汀怒吼。
申汀什么都顾不上,赶紧将夏鸣迟护在怀中。
“我的猫很乖,从来不叫。”
“呵,”男人冷笑,“我凭什么相信?!咱们园区就你一個养猫的!”
申汀說:“或许是流浪猫。”
“放屁,艺术空间根本沒有流浪猫!”
“你怎么知道的……”
申汀缩在墙角,她非常害怕,却又不想夏鸣迟受委屈,于是小声辩解。
男人从柜子上拿起玩偶,手扼住玩偶的脖子慢慢收紧。
“因为,园区内所有的猫都被我掐死了,就像這样……”
“如果他再叫,我也会掐死這小畜生。”
江檀咬牙切齿,抓住玩偶脖子使劲晃动,申汀脸色越难看,他就越兴奋。
要赶紧想办法制止江檀,否则自己和申汀都可能有危险。
夏鸣迟试探着挣扎,但他被主人紧紧护在怀中动弹不得。
“申小姐搬进来之前晚上就有猫叫了,這点江先生是知道的。”
“說大半夜扰人清梦,可你不是一向白天睡觉嗎?”
不知何时,路仁鸢出现在申汀门口,对于江檀這幅模样,他像是早已习惯。
江檀马上改口:“是影响我创作!”
“据我所知,你八年前就封笔了,江大画家。”
路仁鸢慢條斯理走进来。
他比闹事的家伙個子更高,身着黑色缎面的中式长袍,金线绣着藤蔓自胸口向下蔓延至衣摆处,英俊的脸冷如寒冰,以居高临下的方式盯着江檀,神情似笑非笑。
眸底的戾气尽数展露,周身都是黑暗且神秘的气息。
江檀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为了维护自尊,他怒目而视,挑衅地回瞪路仁鸢,却渐渐觉察到对方迫人的气场。
尤其是那双眼睛,宛如不见底的深渊。
江檀发现斯文和善的家伙竟如此危险,最终讪讪将目光收回。
路仁鸢并不满足于此,而是步步紧逼,每走一步,江檀就清醒一分。当他站在江檀面前时,江檀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江檀觉得自己在路仁鸢的眼中就像吱吱乱叫的老鼠。
“你想干嘛?!知道我爸妈是谁嗎?!”江檀虚张声势。
路仁鸢依旧似笑非笑。
“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吓到可爱的女孩,”他回头看看夏鸣迟,意味深长加了句,“以及可爱的猫。”
“哼!”江檀沒占到便宜,把玩偶狠狠扔在地上,夺门而出。
路仁鸢捡起玩偶,拍干净之后重新摆放好。
“千万不要给陌生人随便开门,這边门卫电话你存一下。”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某個号码递给申汀。
申汀還沒从惊吓中回過神,女孩子抹了把眼泪,连连对路仁鸢道谢,将门卫电话存进自己的手机。
“路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不知道如何感谢,那就……”路仁鸢笑眯眯地看向申汀怀裡那团毛茸茸。
夏鸣迟心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我掉毛。
路仁鸢說:“我要吸猫。”
申汀很大方,把夏鸣迟递给路仁鸢。
小猫显然认生得很,缩在路仁鸢怀裡瑟瑟发抖。“喵呜……喵呜……”夏鸣迟叫得可怜兮兮。
他尽量模仿猫的行为,装出既懵逼又惊恐的样子。
路仁鸢吓退江檀的過程,夏鸣迟全部清晰看在眼中,再加上对方似有若无地注意自己,這不得不让夏鸣迟对他提高警惕。
“猫猫看起来不太情愿呢,唉,我好伤心,居然被可爱的生物讨厌。”
路仁鸢放开夏鸣迟,满脸忧伤。
夏鸣迟飞速从男人身边逃走,“嗷呜呜~”
大老爷们說叠词词,恶心心,垃圾圾。
申汀安慰:“沒关系,你经常来和他玩,熟悉之后就好了,随便rua~”
路仁鸢脸上虽难为情,眼神却很狡黠。“這不太好吧,怕是会打扰申小姐。”
申汀:“不打扰~真的不打扰!”
夏鸣迟:……
這家伙明明就是想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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