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浑浊的空气再也沒有一丝生气。
惨死的女孩儿已经這样残缺的躺在客厅裡整整一個多月,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她的灵魂一定是每时每刻都在哀嚎哭泣,痛恨咒骂着残忍的凶手和懦弱的自己。
为什么生前要這样孤僻?为什么就不能多交几個朋友,多和家裡人联系?为什么一定要住在那么便宜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在大好年纪不去谈個男朋友?
为什么发现房间裡有人在看着她的时候,不去拼尽全力去求救?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被变态凶手盯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在精神病院待過半年,哪怕是個正常人也会出問題吧。”
“她进精神病院的原因是因为幻觉,你们难道以为她是因为马亮才进的精神病院嗎?就算是這样,也完全沒必要在精神病院呆了半年才动手,我更倾向于觉得她是遇到了,所以才会出手救了那個可怜的老太太,這倒是一件好事。”
“……等等,你们想沒想過一個問題,竟然她被医生诊断過有精神問題才住得院,在后来她意外伤人之后,她也完全可以根据医生对她的精神鉴定,而不去蹲那一年的监狱,毕竟一個疯子在发疯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人也完全可以在疯人院裡被关一辈子,那裡可是精神病院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吧?”
“而且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是为了救人才防卫過当,为什么当时她不上诉呢?”
众人面面相觑,這一点的确非常古怪。
“她的收养记录也很奇怪,十岁才被领养,领养一年后养父就去世了,按說就算是领养关系,随意遗弃也是违法的,她十岁之前又是在哪裡?总不能真的是在流浪吧?’
“对于一個智商超過150,又被遗弃两次的天才少女来說,的确跟普通人不一样才是正常的吧。”
四個人在会议室裡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见過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可今天见到的這個女孩儿,对于他们来說怪到极点,是個很好的讨论研究对象。
抱着自己杯子的林灵忽然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大屏幕,“老板,您怎么看?”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中间的屏幕。
杨炎并不在事务所,但是事务所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除非是他觉得自己沒有必要知道的事。
屏幕裡传来一個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把会议主题改了?”
老马最先反应過来,尴尬的咳了一声,“对,我們刚才不是讨论這個来着,老板,我們這边积了好几個大客户都要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炎不在的时候开视频会议,所有人的思维都是比较分散的,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但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一件事情,就算有人开小差也会很快被拉回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所有人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另一個人身上,而且足足聊了半小时,杨炎竟然也一言不发就這么听着,一個字都沒說。
可能是懒得說。
林灵推了推眼镜,默默的把电脑上關於搜索叶小柔的信息关掉了。
“老板,你這是在哪儿呢?面都不露?等等,這声音……你是在开车”
杨炎嗯了一声,声音带了点懒散的鼻音,他最近连续出差一個月,显然也已经忙得很就沒睡好觉了。
“c市出了大案子,我回来看看。”
“是最近的入室强-奸分尸案吧。”闫潇潇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說:“這种案子我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听說现场惨的很,光是媒体爆出来的楼道照片都吓得我做了两天的噩梦了,据說现场更可怕,现在那整栋楼的邻居好像都吓得躲出去了,有個看到现场的,還被吓得晕過去了。”
林灵說:“我刚刚發佈了一個關於独身女性安全的文章,有好多评论都是独居女生遇到的各种危险,太可怕了。”
杨炎忽然道:“老马,去把医药箱准备一下。”
“老板你說什么”老马愣了一下,“谁受伤了?你?”
杨炎一個字废话沒說,直接把语音挂断了。
“快,林灵,定位一下老板的位置!”
林灵连忙打开笔记本,不出两分钟,她就惊讶的叫了出来:“老板的定位就在附近,他回来了?”
三分钟前,就在视频挂断的那一刻,已经有一辆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楼下。
杨炎走上楼梯的时候,门关着,他按了密碼打开门,大厅裡的灯竟然全都关着,所有人都跑到二楼会议室跟他开会去了。
不对,還有一個人。
杨炎顿了一下,原本准备打开灯的手放了下来。
他对這裡的布置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大厅裡有一個外人,正坐在沙发上,声音很轻,按照呼吸规律来說,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很显然,他们几人很贴心的关上了灯和声音,让那人有足够安静的休息空间。
一個智商可以成为天才,明明住過精神病院却又沒有因此而躲過冤狱之灾的人。
听到這些事情的时候,他還在开着车,疼痛和血腥味让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沒有办法思考。
他捂住伤口,脚步很轻,走過去只用了大概一分多钟的時間,并沒有打扰她的睡眠。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笼罩過来的时候,她的呼吸還是规律的,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嘀嗒。
一滴鲜红的液体顺着男人的手臂落到了地上。
那是极其细微的声音。
黑暗中轻柔的呼吸忽然一窒。
下一秒,杨炎眼眸骤然紧缩!
听到楼下的动静,江硕砰的一声把办公室门拉开,从楼梯上方一跃而下,顺手把灯打开。
怪也怪办公室裡隔音太好,外面门锁着,他们又太放松警惕,江硕第一個冲出去之后,其余三人也跑了出来。
灯光让整個大厅明亮如初,刚刚跑下楼的几人看到大厅裡的一幕都惊呆了。
咣当一声,叶小柔手裡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可她還保持着攻击的姿势,整個人仿佛木头一样僵在了那裡,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洁白的衬衫有大片被左臂伤口的鲜血染红。
也许原本是沒那么严重的,可她偏偏攻击的就是他受伤的左臂,男人下意识的阻挡,也恰巧用的是左臂。
他松了口气,退后一步,用手捂住伤口,疼痛让他的眉毛微微皱着,额前也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他沒有看着叶小柔,目光却是意味深长的落在那顶刚刚在他伤口上又重重一击的安全帽上。
就在其他人都傻眼了的时候,杨炎垂着头,似乎笑了一下,說:“你是觉得這种安全帽,拿来攻击比保护自己還管用,是么?”
她看着男人苍白的脸,下意识的开口:“只……只是方便而已。”
江硕怒道:“方便行凶打人嗎?你是监狱還沒蹲够是嗎??”
叶小柔脸色顿时煞白。
那個安全帽很坚固,打人很疼,她知道被打在伤口上是什么滋味。
“天呐!你這丫头干了什么啊!”闫潇潇捂住脸惊叫。
江硕依旧是第一個冲過来的,他扶住杨炎,一脚把那掉落在地上的安全帽给踢开,警惕又凶狠的瞪着叶小柔,整個人简直暴怒到发抖了,“放下你的手,退后!”
叶小柔立马把手放下,退后了几步。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在做噩梦,然后感觉到了危险靠近……本能让她還沒完全清醒就拿起武器开始了攻击,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攻击。
“老马,快快快医药箱,林灵你去联系许医生過来!”
林灵說:“许医生刚刚說已经在路上了!”
沒人再去管叶小柔,所有人都去了杨炎的办公室,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被江硕一脚踢到垃圾桶旁的安全帽。
她很想去捡回来。
但是她不敢,因为那個东西,刚刚伤了一個人,一個无辜被她伤害的人。
许医生匆匆赶過来的时候,杨炎伤口的血也差不多已经堵住了。
老马骂骂咧咧道:“我就說這次应该让江硕跟你去,這他妈到底是谁伤的你啊??”
“慌什么。”杨炎用右手摸了根烟含在嘴裡,冲给他打火的江硕摆了摆手,沒让他点烟,“這点伤還不至于你们闹這么大动静。”
刚一进门就被江硕一把拽进屋许医生看了看,說:“伤口倒是不深,不過……”
他扯开杨炎的领口看了看,“這是谁又偷袭给了你一下子?整個肩膀都淤青了。”
“真不愧是许医生,连是二次偷袭的都看出来了。”老马說:“合着今天是我們老板的倒霉日啊,出去一趟受了伤,都进了家门了還被人给了一下子。”
“谁這么大胆?在這裡打你们老板?”许医生倒抽一口气。
沒人說话,刚才林灵偷偷给他们看了一眼监控,他们都看到了是杨炎沒有开灯走了過去,叶小柔大概是出于防备……但是防备過头了,简直太過头了……难怪救個人都能把自己救进监狱去啊,這防备心理简直强到可怕了。
他们是大意了,想着让她在那儿休息吧,反正门也都关着,可谁也沒想到杨炎這個时候回来了。
给杨炎处理伤口的许医生說:“我刚刚在门口看到有個女孩儿在你们楼底下蹲着,怪可怜的,是来跟你们求助的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怜,她可一点不可怜。”老马苦笑着摇摇头,說:“能成功偷袭老板的人,你說她可怜嗎?”
杨炎瞥了窗外一眼。
带着伤开车,他是沒有办法多余思考,但他们那半小时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听在耳朵裡。
能在监狱裡安安稳稳呆了大半年的人,沒点防备意识是睡不安稳的,能在精神病院老老实实呆了半年的人,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马亮他见過,身高一米八,壮的像個牛,偏偏喜歡跟踪欺负年迈的老太太。
能把這样一個男人给差点踹‘废了’,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儿。
“老板,這個人是肖伍带過来的,說是他师父邵良伟推薦,想過来混口饭吃……”
老马一时嘴瓢,混口饭吃三個字,让该听的不该听到的人都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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