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化(三更合一)【含营养液1500加更】
他不希望自己在颂颂心目中是控制欲很强的印象。
“哦对了哥,我想明天就离开京市出去旅游一阵。”
說起這個,时颂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你觉得榕市怎么样?”
這么着急?
卫怀琛心裡有些沉,但是面上却丝毫沒有表现出来。
“那裡很好,现在這個季节正合适,可以穿轻薄一些的衣服。”
卫怀琛之前出差的时候,也经常会去那一带。
听着他柔和的嗓音,时颂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
又杂七杂八地說了许多,他们才挂掉了电话。
时颂在屋子裡枯坐了一会。
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似乎還是会出现红色的血液,那颜色刺眼极了。
临走前,林奕铭的那個眼神带着癫狂、亢奋,完完全全是属于一個疯子的。
這是在原书裡沒有出现過的情节。
时颂虽然觉得林奕铭现在越来越奇怪,但是他从沒想過对方会变成现在這個样子。
這种未知感让他整個人都有些烦躁。
不過好在過了一会保安就给时颂发来了消息,說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接下来也不用时颂出面了。
看到他们俩人這么好,时颂再三感谢了他们。
林奕铭站着的地方正好有高清监控摄像头,保安又报了警,所以之后他的伤口好了之后,或许還得被拘留几天。
反正他短時間内不可能来找到时颂了。
這么想着,时颂心裡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在他们那個小群裡发了條消息。
“我要出去旅游啦,明天就走,你们接下来一個月都未必能看到我了。”
看到他這么着急,江枫连忙来问怎么了。
不過时颂依然沒把实情告诉他,只說:“考试也考完了,正好看到明天是個好日子,所以就打算出去散散心。”
“要不是最近有点事,我也就一起去了。”
见状江枫也沒多问:“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到了之后說一声,记得跟我們保持联系啊。”
他這种操心的语气让时颂忍不住有点想笑。
“行啊,放心吧,沒事的。”
第二天一早,时颂就坐飞机走了。
他选了江南的榕市作为第一站,并且租住在了当地一個小镇的民宿。
這裡是有名的水乡,青砖碧瓦,低矮的小楼枕着河畔,连空气裡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时颂把行李箱放进屋子裡,然后一伸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湿润的而温和的空气进入了屋子裡。
时颂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哥,我到啦!”
时颂用手机给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率先发给卫怀琛。
紧接着他又给几個人的小群裡也发了照片。
“我靠,我真的羡慕死。”
李岩正在帮家裡的店面打工,看到时颂发了這些后眼睛都红了。
“代入感很强,我也已经在旅游了。”
江枫顺势揶揄道:“听說榕市是個谈恋爱的好地方,你一個人待着不会寂寞吧?”
等把床铺也收拾好之后,时颂這才打开手机看到他们的留言。
扫了一眼群裡的消息后时颂打开了他哥发来的。
“安全到了就好。”
“你拍照的這個地方,我還沒去過。”
“那等你以后有時間了,我再带你来玩一次呗。”
时颂首先给他哥回去了消息。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群聊,开玩笑回道:“江枫你個是個恋爱脑嗎,怎么什么都能往這上面想。”
卫怀琛:“?”
时颂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又把消息发到了卫怀琛那边。
他连忙撤回:“不好意思啊哥,我发错了。”
卫怀琛“嗯”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好的!”
时颂随口回了一句,又去回小群裡的消息。
而另一边,卫怀琛却微微地皱起眉头。
刚才那句话是发给江枫的。
這让他觉得尤其刺眼。
……
一开始的两天,时颂還有点担心林奕铭会找過来,不過想了想又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
之前那件事情已经闹大,要是林父林母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再让林奕铭找他。
反正林奕铭跟苏唐怎么样都是要结婚的,可能只是過程曲折了一些。
时颂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這两天卫怀琛的工作很忙。
不過时颂听說了他在赶工,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于是心裡還有些期待。
距离卫怀琛走马上都要一個月了,虽然他们也隔三差五地视频,不過时颂总归觉得不适应。
想快些见到他哥。
這天时颂稍微懒了一点,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刚洗漱完,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谁啊。”
一边走到门口,时颂一边扬高声音懒懒散散地问。
但是外面的人沒說话。
时颂沒多想,直接就拉开门。
“惊喜不惊喜!”
一开门,时颂瞬间被熟悉的音色吓了一跳。
是江枫。
他的打扮骚包,头顶上還戴着個牛仔帽,笑容潇洒恣意,一副吟游浪子的模样,就差在嘴裡钓一根玫瑰花了。
时颂看到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是你。”
他刚刚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来陪你了啊。”
江枫手撑在门框上,低头看了时颂一眼:“怎么,你不高兴啊?”
“高兴高兴。”
时颂這两天就觉得虽然自在,但是到底缺少了一個跟自己一起旅行的人。
看到江枫来了,他当然欣喜。
之前江枫還开玩笑地问過时颂现在住在哪,时颂本来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說,现在看来竟然是早有预谋。
“那你在哪住?”
看到江枫手裡沒拿行李箱,时颂问道。
“就在你隔壁啊。”
江枫弯起眼睛笑得很高兴:“本来早想来了,不過家裡出了点事耽搁了,接下来几天我就靠你了。”
“行。”
时颂让他进来坐着,又给江枫倒了热水。
江枫倒是丝毫不见外,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了时颂屋子裡的沙发上。
“你這采光真好——哎,之后打算去哪玩啊。”
时颂拿出地圖给他看:“喏。”
两個人一边聊一边计划,江枫就這么待在时颂這待了一下午。
而另一边。
“卫总,一会還有会议得去开。”
“嗯。”
卫怀琛轻轻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手机,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颂颂已经很久沒有回他了。
虽然知道這也正常,不過卫怀琛的眸子還是稍微沉下来了几分。
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得快点回去。
……
时颂和江枫在榕市裡面待了四天。
想到之前他哥好像跟江枫有些不睦,所以时颂犹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江枫来的事情告诉对方。
江枫這個人极会找乐子,出去之后四处跟人攀谈着,這让整個旅程都轻松了许多。
這天傍晚,江枫忽然来敲开时颂屋子的门。
“我听說隔壁桑市明天有于安话剧团的人来巡演,你不是喜歡這個话剧团很久了嗎?”
“真的?”
时颂瞬间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你去嗎。”
江枫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把演出的消息展示给时颂看。
“那现在是不是买不到票了。”
看到時間那么紧,时颂心裡有些失落。
這個话剧团往常都是一票难求的。
“沒事,我有办法。”
江枫身体歪歪斜斜地依靠在门框上,看起来痞裡痞气的,但說的话却很让人有安全感。
“怎么样,要去的话现在就得走了。”
“行行行,走。”
时颂相信江枫說的有办法是真有办法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跟江枫一起坐上了去隔壁市的火车。
结果因为出来得太過于匆忙,他连充电宝都沒带。
想到之前卫怀琛似乎說今天沒事,上火车后时颂试着给他拨了一個电话想着提前說一声,结果竟然听到了对方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应该是還在忙吧。
看着自动挂断的电话,时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干嘛呢?”
就在這时,江枫凑了過来。
“沒,”时颂嗓音微顿,“跟我哥打個电话。”
“人家不是在国外嗎。”
听到时颂這么說,江枫忍不住笑了:“你现在還每天跟人家打电话呢,不怕他嫌烦?”
“唔……”
江枫這么一說,时颂也有点犹豫了。
江枫拆了袋零食递给时颂,慢悠悠地說:“你哥那种大忙人,一個小时都恨不得拆成好几份来用,你也别天天给他打电话了。”
“反正咱们去桑市也就一两天,有什么啊。”
想到這两天接通电话后卫怀琛忙碌的模样,时颂也有些犹豫。
最终,他给卫怀琛发了一條短信。
火车上信号时断时续的,时颂看到那條消息转了一会,大概是過去了。
看到手机真的要沒电,他连忙設置了省电模式。
等到了之后,他们在桑市的酒店裡住下。
江枫真的帮时颂弄来了话剧的门票。
第二天下午看完话剧,他又非要带着时颂去酒吧见世面。
桑市的酒吧非常出名,裡面各种浪漫的传言层出不穷,所以时颂被江枫糊弄了两句,竟然也真的跟他一起去了。
而在這之前——
卫怀琛走出飞机场,眉眼之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坐上车后,他還是第一時間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裡面沒有任何消息。
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后走出去打了一辆车。
“去水镇。”
水镇就是时颂之前租住民宿的地方。
之前时颂把自己在那的地址发给了卫怀琛。
沒想到刚一从出租车上下来,卫舒芸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淡淡的:“你回来了?”
“嗯。”
卫怀琛看了一眼表:“我沒回京市,不過公司裡的事已经都处理好了,接下来我打算休几天假。”
卫舒芸瞬间就反应過来他应该是去找时颂了。
她沉默了一瞬。
卫怀琛进了民宿裡,他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颂颂,但是敲了门之后,他竟然发现裡面沒有人。
颂颂出去了嗎?
但现在時間很晚了,按照往常,时颂肯定是在屋子裡面的。
卫怀琛微微地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电话对面的卫舒芸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在?”
“嗯。”
卫怀琛嗓音微沉:“刚刚我给他打电话了,但是也沒被接通,短信也沒有。”
时颂音讯的消失让卫怀琛心裡发沉。
他克制不住地在思考颂颂现在到底在哪。
他一個人,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卫舒芸嗓音微顿:“也许他是故意躲着你的。”
一瞬间她心裡闪過了许多复杂的念头。
之前时颂說過自己不会离开卫怀琛。
那如果见识過对方犯病时候的模样呢?
卫怀琛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收紧:“你說什么?”
他的嗓音很柔和,但裡面却透露出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卫舒芸轻声嗤笑了一下。
“之前,我已经告诉了他你的病了,他当然很害怕。”
“你猜,他现在是不是会找個地方躲起来?”
“不可能。”
卫怀琛說话很坚定。
“只是你觉得不会而已。”
卫舒芸的嗓音裡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你不觉得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嗎,如果他有其他喜歡的人,也不打算跟你在一起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觉得跟你待在一块的时候很窒息?”
卫怀琛的手微微地收紧。
他看着那关上的门,眸子裡的颜色愈发深沉。
不得不說卫舒芸确实很了解他。
這话完完全全地說在了他的心口上,将他本就紧绷着的神经刺激得愈发阴郁。
卫怀琛轻柔地笑了一下。
這些天来的压抑隐约地在心裡面作祟,這让卫怀琛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嗓音裡的平静,但却仍然很沉。
“你說的话,我不相信。”
“不過我当然会把他找回来的。”
挂上电话后卫怀琛又在门口站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几分。
過了半晌,他才转身走下楼去。
民宿的走廊是木质的地板,踩上去会有轻微的吱呀声响。
在有些晦暗的灯光下,這样的声音简直让人牙酸。
一下楼,卫怀琛迎面就遇上了看守這家民宿的人,也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卫怀琛几步走上去,很温和地說:“不好意思,我想請问一下,住在二楼西侧房间的那個男生出去了嗎?”
“你是谁?”
听到卫怀琛這么问,老婆婆率先很有警惕性地看了卫怀琛一眼。
卫怀琛笑了一下,他微微颔首:“我是他的哥哥。”
“哥哥?”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卫怀琛一眼。
這人周身上下都透露出了几分优雅矜贵的气质,若非富贵人家绝对养不出来,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像骗子。
在老婆婆犹豫之间,卫怀琛从手机裡找出了之前颂颂和他的合照。
“您看這個。”
“哟,還真是啊。”
老婆婆仔细辨认了半晌,然后笑了起来:“我现在人老了,也糊涂了,幸亏你弟弟和他朋友长得都好,要不然我還真记不住。”
“他啊,還真出去了呢。”
“他朋友?”
卫怀琛嗓音微顿,然后很柔和地问:“是专程来找他的朋友?”
之前他并沒有听颂颂說過自己什么朋友要来。
“对啊,那两個小伙子关系真好。”
老婆婆笑了:“后来的那個好像是姓江吧,剃着寸头,长得有点霸道,不過是個好人,之前几天還经常来帮我的忙。”
“哦对,他還私下裡问過我咱们這啥地方好玩,人真不错,懂得筹划也靠得住,你弟弟跟他在一块肯定沒事的。”
這话语裡的特征简直太明显了。
几乎立刻卫怀琛就确定下来,那应该是江枫。
他的眸子微微地闪烁了一下,嗓音愈发轻柔:“那他们有說過去哪了嗎?”
“這我倒還真知道,去桑市了。”
老婆婆挠挠头:“其实也就刚走沒多久,你既然来了应该提前联系他一下的,要不然白跑這一趟多麻烦啊。”
“嗯,是我疏忽了,谢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卫怀琛朝那老婆婆笑了笑。
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眸子裡瞬间带上了沉沉的寒意。
……
既然打不通颂颂的电话,那他要想找到人,就只能从江枫那下手了。
卫怀琛坐上了去桑市的车。
桑市离榕市非常近,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吴助理帮他找出江家夫妇的电话号码。
這一对夫妇之前就是经商的,也曾经显赫過,但后来公司濒临破产,他们把钱全部赔给了员工,然后就去了国外。
因为他们很诚信,所以這次从国外回来之后,還是有不少人愿意回来跟着他们一起干。
卫怀琛对這件事也有所耳闻。
等拨通了之后,卫怀琛很有礼貌地說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我弟弟在榕市的时候跟您儿子在一块,但现在他失联了,我现在很担心,所以想问一下,您可不可以把江枫现在的地址和联系电话给我。”
听到是卫怀琛,江父有些惊讶。
对方年轻有为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们也沒想到,他這么晚打来电话竟然是因为弟弟。
“行行行,好的,那我现在去给你问一下啊。”
挂上电话后,江父连忙打电话给了江枫。
“喂?怎么回事啊。”
江枫似乎正在一個有些嘈杂的地方。
江父的声音很威严:“你现在在哪?”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能让朋友的家长找到我這裡来,你丢人不丢人!”
“什么?”
江枫的声音瞬间扬高了几分:“卫怀琛找到你们那了?”
“对。”
江父直接对他說:“赶紧把地址给我发過来,我好去跟人家有個交代!”
江枫若有所思:“行啊,告诉他我就在桑市的拾色酒吧。”
“沒事先挂了啊,太吵了,听不清你說什么。”
“你這孩子。”
這些年来江枫跟他顶顶撞撞的习惯了,江父刚想說他一句,然后就听到了对方“嘟嘟嘟”的声音。
“怎么了?”
听到江枫挂电话,时颂侧過眸去。
酒吧的灯光很晦暗,衬得时颂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一手撑着头,随意侧過头来,露出了一段白皙而修长的脖颈。
明明长得這么诱人,但眼神中却是实打实的茫然。
這很容易在无知无觉当中引起他人的欲念。
“沒事。”
江枫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来,他笑了笑:“你觉得這杯酒怎么样?”
他也听說過时颂酒量稀烂,所以就给他点了一杯度数低又很清甜的酒。
不得不說江枫确实了解时颂。
他点的這杯酒裡浓浓的花果香将酒精味全都遮住了,微微有些酸甜的味道正符合时颂的审美。
他只敢小口小口抿着,但說话之间,一杯酒還是见了底。
就在這时,时颂的面前忽然又被推過来了一杯酒。
对方是一個大波浪的女士,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性感却不低俗,整個人都透露出了一种大开大合的美艳。
“請你喝一杯?”
美女笑了,手指轻轻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时颂正想說什么。
旁边沉默着的江枫忽然伸手拦住了她,脸上露出了一個痞裡痞气的笑容。
“不好意思,他今晚是有约的。”
他虽然笑着,但那种占有欲也能让人一眼就察觉得到。
“啧,真可惜。”
美女有些遗憾地看了时颂一眼。
這么漂亮的人。
时颂被方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因为酒精,他整個人的思维都有些迟钝。
等美女走后,他凑近江枫小声地說:“咱们還是走吧。”
他的嗓音太软了。
江枫瞬间感觉自己的心窝子被戳了一下:“行啊,那走吧。”
那杯酒甜甜得就像是饮料一样,时颂本来還以为自己肯定沒喝醉。
谁知道出门被风一吹,他瞬间又变得晕乎乎的了。
江枫带他来的是整個桑市最繁华的地方。
這酒吧外面很适合谈情說爱,来来往往的小情侣你侬我侬,透露出了一种浪漫而自由的气息。
看到路边有老人在卖花,江枫走上前去。
“您好,剩下的這几枝要多少钱?”
“便宜卖。”
老人打了個哈欠:“给我三十块,你全都带走。”
江枫拿了花,然后递给时颂。
“给我干嘛。”
时颂顺势接過来,紧接着才反应慢半拍地问道。
江枫张了张口刚要說什么。
结果就在這时,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来的是一個陌生号码。
“你们在哪裡?”
這语气,很明显是卫怀琛。
江枫嗤笑一声,并沒有回复,而是随意把手机收起来。
“时颂啊,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要不然我今晚告诉你一個秘密?”
看到江枫神神秘秘的眼神,时颂心裡有些疑惑。
他顺势点了点头。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沒有跟你說一声就走了嗎?”
江枫勾起唇角笑着,脸上带着漫不经心而又很肆意的笑容。
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地照在江枫脸上。
他剃着寸头,扯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很大,一瞬间有些晃眼。
這是时颂這些年来一直都耿耿于怀的事情。
所以即使是醉酒着,他還是快速地问:“为什么?”
“你是傻子嗎?”
江枫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說說,咱俩从小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吧。”
“那时候你父母不带你玩,你哪次难過了伤心了不是第一個来找我,然后让我安慰你的?”
“后来也是,你哪次被欺负了,不是我给你出头的?”
“结果你竟然那么迟钝。”
“我都试探你那么多次了,你竟然還不知道——”
江枫的眼睛看向时颂,微微顿住。
恍惚中时颂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
但此时,江枫已经把后半句话說了出来,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仿佛是有点哑了。
“你竟然都不知道,我喜歡你。”
与此同时,已经醉了的时颂已经被江枫吓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有些理解不了江枫话裡面的意思,但還是愣愣地顺着他重复道:“你喜歡我?”
他在表白?
“对啊,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夜色当中,江枫的嗓音莫名有些悲戚。
他垂下眸子,嗓音低沉了几分:“当年性格中二,家裡又恰好出了变故,试探過你发现你不喜歡我之后,我就直接走了。”
“本来是真的想忘掉你的,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
“在国外有好几次想联系你,又怕你生气。”
“但回国之后,第一個想要找的人還是你。”
时颂的脑子缓慢地运转着。
现在他已经完全理解不了江枫都在說什么了,只是对方的话又唤起了那些年时颂一個人孤孤单单时候的情景。
他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在江枫一声不吭地走后他无数次怀疑過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以至于现在他也控制不住地有点伤感。
“我……”
“沒关系。”
江枫微微抬眸。
他本来還想继续抒情。
但是微微抬起眸子,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时颂身后的某一处。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江枫眯起眼睛。
他重新看向时颂,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现在呢,你有沒有一点喜歡我?”
“喜歡你?”
时颂直接被他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吓到了。
“对啊。”
江枫笑了笑,语速飞快地說:“不過你也不用着急答应。”
“明天我带你去仪市好不好?咱们彻底躲开你那個烦人的哥哥,带你体验一下真正在谈恋爱的感觉,到时候不行再退货。”
时颂眨了眨眼睛。
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该說些什么。
江枫压低声音,自顾自继续說道:“咱们现在這個样子,像不像是在私奔啊。”
“不是,你……”
时颂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說到這裡了,有些头疼欲裂地握紧了手裡的花束。
但是他在开口前就已经被江枫打断了。
“你是在意你哥,還是在意我——要是在意我的话,咱们当然得躲着你哥一点。”
时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对视上江枫带着笑意的眼神,他几乎不知道该說些什么。
对方方才思维的跳跃之大以至于时颂彻底跟不上了。
“颂颂。”
结果就在這时,一道带着凉意的嗓音轻轻地蹭過了时颂的耳边。
时颂猝然回過头去,结果正好对上了他哥的眼神。
卫怀琛竟然還是笑着的。
但那双鸽子灰的眼睛凉极了,简直就像是敲碎了冰凌在裡面一样,那眼神又仿佛一张網,要将时颂整個都包裹起来。
时颂心口猛地一跳,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這种眼神是不想看到我嗎。”
卫怀琛慢條斯理地扫了一眼他和旁边的江枫,温和而有礼貌地說:“对不起啊,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但那却绝对不是道歉的语气。
相反,這裡面好像還带着一种沉沉的阴翳,就仿佛是毒蛇被进犯了领地一般。
他的眼睛落在了时颂手裡抱着的那团花上面。
那五颜六色的绚烂好像是在静静地嘲笑他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真刺眼。
“哥……”
时颂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时颂能察觉到他哥的情绪非常不对。
他刚想走過去,紧接着就被旁边的江枫拉住了衣袖。
“确实打扰。”
江枫扬起下巴,满脸桀骜不驯的神色。
“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追過来了。”
“颂颂是我的弟弟,我当然会在意。”
卫怀琛的目光下移,定格在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他的舌尖轻轻地抵了一下上颚,心裡沉沉的情绪愈发复杂了起来。
是啊,不应该把颂颂放出来的。
他之前为什么要有那种虚伪的大度呢?
明明只要把颂颂放在自己的领地裡面就是最安全的事情了,为什么還要冒着风险让江枫這样的人站在他身边。
這一点都不好。
“哦?真的嗎?”
江枫之前早就看不惯卫怀琛了,见状他直接嗤笑了一声。
“你就是用這种眼神看弟弟的?也只有颂颂這种小傻子才会相信了。”
听到江枫口中的称呼,卫怀琛心裡的念头愈发阴沉。
他凭什么。
若是個寻常的什么人也就罢了,偏偏卫怀琛清楚江枫在颂颂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
這让他心中的占有欲愈发到达了。
“你是想挑拨我們之间的关系嗎?”
卫怀琛弯起眼睛,他转而看向时颂,嗓音微顿:“颂颂,你也不相信他的话吧。”
他们俩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此时时颂心裡還是懵的。
之前江枫忽然和他表白,然后哥哥就出来了。
所以呢?他们为什么要這么针锋相对?
时颂咽了一口口水。
他谨慎地看着两個人,本来酒精就让他有点头疼,现在更是感觉要炸了,脑子裡混沌一片。
江枫冷哼一声。
“小傻子,你难道想跟他走嗎?”
“颂颂。”
卫怀琛看向时颂,温和地說:“跟我回去吧。”
“我在桑市也有一处房子,咱们俩住来刚刚好。”
时颂眨了眨茫然的眼睛。
江枫刚才跟他表白過,时颂觉得這有点尴尬,所以是不想和他走的。
对比起来,還是哥哥让他觉得更安心一些。
“江枫。”
时颂率先叫了江枫的名字。
卫怀琛眼眸紧缩。
他猝然看向江枫。
只是江枫還沒来得及得意,紧接着他就听到时颂說:“对不起啊……”
“我今晚实在是有点头疼,要不然我明天再和你說吧。”
虽然迷糊着,不過他心裡還是有点抱歉。
毕竟他是跟江枫一起出来的,现在把人家单独扔在這,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但他……又确实不能答应江枫的表白。
之前不知道江枫的心思還好。
现在知道了之后,时颂绝对不可能再跟他一起旅行了。
“你要跟他一起回去?”
江枫的眼睛裡闪過几分受伤。
“你都不知道他……”
“现在天已经晚了,你先回去住下吧,我和我哥還有几句话要說。”
时颂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那明天见?”
江枫還想說些什么。
但此时卫怀琛已经缓慢地踱步走了上来。
“既然颂颂都已经這么說了,你還打算赖着不走嗎?”
卫怀琛微微地扬起下巴,姿态优雅而矜贵。
“我……”
江枫虽然已经猜到了时颂不会答应自己的表白,但看着他這么明显偏袒着卫怀琛的模样,他還是有些受伤。
他看了卫怀琛一眼。
“你也不要得意得太早。”
语气很差地扔下這句话后,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江枫离开,卫怀琛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侧头看向时颂,嗓音愈发柔和:“颂颂,跟我回去吧。”
他在桑市的房子其实就在這附近。
“不用了吧哥,我就找個旅店住下就行,就先不……”
其实之前他和江枫的旅店在一处,但现在时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心裡乱糟糟的,還是想找個清静的地方平静一下再說。
但话說到一半,紧接着他就被卫怀琛微凉的手指轻轻点上了嘴唇。
对方有些阴沉地笑了,但那种笑意却完全浸透不到眼底。
“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說,好嗎?”
时颂抬眸看向卫怀琛。
他犹豫片刻,最后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好。”
卫怀琛打了個车,带着时颂回到不远处的一個别墅区。
桑市毕竟不是京市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别墅区极大,每栋楼之间都隔了很远。
卫怀琛把指纹印在门上。
“滴”地一声,门开了。
但是他并沒有走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
很明显這屋子已经很久不住人了,裡面有些阴森的感觉让时颂轻轻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好冷啊,哥。”
“颂颂,刚才听到江枫跟你說那些,你是什么感觉?”
忽然,卫怀琛侧眸看向时颂,语气慢條斯理。
“什么感觉?”
时颂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就是有点震惊,我从来沒想過他竟然是那样的。”
“今晚的江枫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觉得還是明天再和他說比较好。”
卫怀琛很淡地点了点头,语气愈发轻柔,几乎消融在空气当中。
“但是颂颂,我好像也生病了。”
“先把花给我保管,好嗎?”
一边說着,卫怀琛一边向时颂伸出手来。
方才时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這束花,所以一路上都抱在怀裡。
现在他身上都沾染了那种花的清香。
這让卫怀琛的心情愈发不好。
时颂愣了愣,然后把花递给卫怀琛:“怎么了?”
卫怀琛动作很轻地把花放在了门外旁边的矮柜上。
做完這個动作后他重新侧头看向时颂,唇角勾起,眼睛裡面带着阴沉而压抑的笑意。
“本来是想放任你自由,然后再像一個正常的兄长一样对待你的。”
“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一边說着,卫怀琛一边扣住了时颂的手腕,轻轻地将他推进了晦暗的屋子裡面。
外面的月色被挤压成了窄窄的一道竖线。
“咔哒”一声,门重新被锁上,声音莫名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卫怀琛重新回头看向时颂。
他的眸色暗沉,嗓音轻柔,低低的嗓音仿佛爱人之间的缱绻情话一样。
“如果真的想走,我也不会拦你,但是像今天一样藏起来让我找不到,就是你的不对了。”
虽然之前一直都有猜测,但直到现在时颂才真真切切地察觉到卫怀琛那种浓烈而阴暗的情绪。
想起之前卫舒芸說的话,时颂瞬间意识到,他哥是真的在生病。
“哥?”
时颂的嗓音稍微挑高了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在卫怀琛這样的目光下,整個人都产生了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当卫怀琛朝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时颂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细细地颤抖了一下。
“躲什么。”
恍惚之中,时颂似乎感觉到卫怀琛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指腹将男生的眼尾摩擦得泛红,嗓音愈发轻柔。
“从今往后,這双眼睛只能看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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