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怎么样?班主任骂你沒?”禾幼坐下搡她胳膊。
纪迦蓝摇头,鹌鹑似的趴在桌上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禾幼探過脑袋去看她,问:“那你丧這個脸干什么?”
纪迦蓝转头,半张脸压在臂弯裡,轻轻叹了口气,“就…一两句话說不清楚。”
闻言,禾幼挑挑眉,一副心大的模样,“安啦安啦!這事反正也不怪你啦,你别胡思乱想了。”
开学典礼结束刚好用掉了上午的三节课,這会儿還沒到最后一节的上课時間,班裡闹哄哄的像是玻璃瓶裡关的苍蝇。
一早上的心惊胆跳過后,纪迦蓝趴在桌上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眼皮动了动,思绪還未放平就被“砰”得一声响给炸醒。
椅背撞击课桌的声音。
纪迦蓝抬眸。
看见讲台边她前排的座椅被拉开,蓝白色的校服入眼,混着点皂角与苦艾的味道。
陈斯梵身形倦倦的靠着椅背,椅背抵着后桌。
她趴着的角度几乎完全隐匿在他后侧的阴影裡。
稍一抬眼,便是他漆黑发丝,锋利发梢。
距离近的有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感。
纪迦蓝手指蜷了下,慢慢挪开了距离。
“我靠,這位置是人坐的嗎?”路征揽着苟子辉的肩膀,人在黑板和座位两边来回地窜,嗓子比拜把子的声音還大。
“就我說,這位置都不用老师发现我,左边讲台,右边大门,我手机都活不過一個早自习。”
他去勾苟子辉的脖子,问:“你坐哪儿?”
苟子辉往中间的位置指了下。
他的成绩一直中规中矩,沒什么意外的长期坐在班级的中部。得天独厚的位置,桌上的书一立,干什么老师都发现不了。
路征顺着看了眼,又是一句抱怨。
许是觉得烦,半天不响的陈斯梵捏了個笔套弹過去,嗓音裡带着股长眠乍醒的懒劲,“能不說话?”
路征嘁一声,笑着怪腔怪调的過来靠在他桌边,“哎呀别這样嘛,同桌。”
他俩坐在讲台两边,从某种意义上来說确实也算得上是同桌。
前排有女生被逗笑,捂着嘴偷偷的去看陈斯梵。
陈斯梵懒散的靠着椅背,两條腿大大剌剌的敞着,沒听到似的站起来往外走。
“哪儿去啊?”路征扯着嗓子在后面喊。
人沒回头,手抬了下。
骨节分明的指腹间捏了包软黄的烟盒。
抽得黄鹤楼。
路征不知道嘀咕了個句什么,回头时才瞧见那位置后面的纪迦蓝。
顿了秒才问:“同学你坐這儿啊?”
纪迦蓝看了他一眼,轻微的点头,又移开眼。
路征心裡還惦记着答应樊川要qq号的事儿。他拉开前头的椅子坐下,胳膊抱着椅背整個人面对着纪迦蓝,嬉皮笑脸的开口:“那個同学,你晚饭一般吃食堂還是去外面吃啊?”
莫名其妙的問題纪迦蓝心底是抗拒回答的,但出于礼貌,她犹豫了秒,“外面。”
“這感情好啊,我們几個下午也在外面吃,今天的事儿挺对不起你的,要不下午我請你吃饭赔個罪吧?”
“不用了。纪迦蓝乖乖的摇头,“沒关系的。”
“哎呀。”路征啧啧几声,“别客气啊同学,以后我們得相处好久呢。”
這话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纪迦蓝捏笔的手紧了紧,有些为难的咬唇。
還是一旁的苟子辉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路征肩,提醒道:“你别折腾人家好学生。”
“靠。”路征气笑了,“我又怎么了?”
开学的第一天時間结束的快。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时,宋松元提了下考试的事情。
說是大家的座位先這么坐着,大概下個月中旬有個月考,到时候跟着成绩再换。
话音刚落,班级裡就是一阵哀嚎。
宋松元倒是沒骂他们,笑着說了两句让大家散了去吃饭。
這個点到晚自习的時間并不是很长,食堂人满为患,便有不少的寄宿生会拜托通学生在外面带饭回来。
纪迦蓝性子好,好說话,班裡的人都爱叫她带。
季昭昭也是寄宿的,走過来时瞧见她手上写满要求的小纸片,忍不住吐槽,“這些人還真不客气啊,這么多!”
“沒事的。”纪迦蓝笑笑,“你呢,今天又不用我帮你带?”
季昭昭笑:“要不是我出不去,肯定得让许川燃請我到外面吃。”
這两天禾幼和许川燃和好了,为了治他,禾幼天天带着季昭昭去食堂坑他。
晚餐時間,其实外面的商铺人也不少。
晚霞烧的天红了半边,云朵被烫的卷曲,细细的微光散落,难得一個好天气的傍晚。
烧烤店前,又不少女生挽着朋友故作自然的走過,偶尔假装掉落点什么东西,就为回头光明正大的瞧那座位上的男生一眼。
唇间咬着烟,唇色如血。
好看模糊的不像真人。
店内烟熏火燎,报纸糊在墙上被经年累月的油烟燎得黢黑油黄。
路征拿着根签,一脸遗憾的和樊川道歉:“不是兄弟不帮你,這好学生倔得很人不爱搭理我。”
樊川還沒說话,就有人笑:“路哥我說,别不是你這张脸不行吧。”
旁边的人附和,“就是就是,要是梵哥上,人都不用多說一句话,就巴巴的给了哦。”
路征脏话成章,拍了下桌起身:“你這個狗儿子,非要爸爸打你是吧。”
那人笑着躲,嘴裡讨饶的认错。
闹得很。
忽然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樊川,你去哪儿啊!”
他头也沒回的答了句:“等着。”
除了自己的這份外,纪迦蓝還要带三份晚餐,還都是不同店的。她一一买好了她们的,最后才去买自己的。
今天出来的有些急了,忘记清点她们给的钱,估摸着是有人忘了给。此刻到了付钱的时刻,纪迦蓝才发现袋子裡的钱不够了。
饺子已经被装好放在桌上,纪迦蓝尴尬的在原地愣了秒,小心翼翼地试探:“老板…就是我忘带钱了,這份可以不要嘛?”
老板娘瞧她眼,“那可不行啊小姑娘,你這酱料都装好了,退了我怎么卖啊?”
附近已经有人往她们這边看過来,纪迦蓝耳根泛红,抿唇,“那您稍等一下,我给我朋友打個电话。”
她往旁边让了让,刚摸出手机就听见身后一声,“老板娘多少钱啊,我帮她付了。”
纪迦蓝回头。
脸很生,她不认识。
闻言老板娘抬了下头,丢了句:“八元。”
“行。”樊川笑了笑,一副挺豪迈的模样。
付了钱单手勾起装饺子盒的塑料袋就给人递過去,“喏,同学。”
纪迦蓝看着他,一下沒接。
樊川腹稿早就打好了,刚才老远就看见了她,瞧她那表情就估摸着是钱沒带够,跑過来一看還果真是。
他挠头笑了下,“别客气啊,同学就一個小忙。”
纪迦蓝垂睫看他手上的东西,把他的行为当成了助人为乐,顿了秒才接過来,唇角沾上一点笑,“谢谢。你是几班的?一会儿回去了把钱给你。”
她天生声线软,說话时总觉得怯,尾音粘连咿呀不清。
能把人神经给勾乱。
樊川当即在心底操了句。
“啊……沒事,這样我們加個qq吧,就当你谢我了。”
纪迦蓝呆呆的啊一声,抬眸的瞬间错過他肩膀,视线看到了玻璃门外对面的一群人。
他们混不吝的坐在烧烤店前,一脸看戏的模样朝着這边,還有的人见她看過来了,挑眉吹了声口哨。
倒是陈斯梵沒往這儿看,大抵是不感兴趣。
這样的情况,纪迦蓝也反应了過来,眼皮动了动,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
“给钱是应该的,如果你不愿意說可以来547班找我,到时候把钱给你。”
“啊——?”
樊川一下懵了,刚才還挺好的,怎么一下换了個脸色了。
本来他就想英雄救美一下,然后再顺道加個qq,也沒真想要她钱,這局面他一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干脆摆了摆手,“那什么,你拿着吧。”
說完也沒等她回答,转了個身就走了。
這边一群人早就等着急死了,见人回来逼供似的问:“怎么個情况啊。”
“别提了。”樊川一脸晦气的模样,“這也太难搞了吧。我本来是瞧着過去救美顺便要個qq,感情人都不搭理我。”
路征听完笑了,“我就說难搞吧。”
“确实是。”
“要我說川,你要是真想要人qq,你叫声梵哥爹,让人出马帮你要了得了,妞面前要什么面子,大伙說是吧!”
旁边的人跟着喊。
樊川也顺着开玩笑看過去,“梵哥,来?”
陈斯梵一直沒吭声,坐也沒個坐姿,指节间夹着烟,手臂就那样抻着挂在桌边,闻言也只是吐了口烟圈,淡淡笑。
路征打小和陈斯梵就认识,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沒兴趣,正想开口,就听门口响了下。
回头就见苟子辉走了进来。
他随手把手上提的袋子放桌上,看了几人一圈儿,“哪位好心的哥知道我沒钱了,给我买的啊。”
众人将视线往下放。
白色的盒子外用塑料袋装着,估计是刚出锅的吃的,袋子上都蒸了层雾气。
樊川瞧了两秒觉得眼熟,操一声,抬头:“你這玩意儿哪来的?”
“哦。”苟子辉边拆塑料袋边說:“刚才撞见咱班同学了。”他顿了下解释道:“就那個纪迦蓝,她說這是你们几個买的让她转交给我的。人刚走呢。”
空气静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了巨大的嘲笑声。
“高啊高啊,确实高!”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這女的太有意思了吧,贼他妈带劲。”
“川,人這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沒有啊!”
“哈哈哈哈哈,免費送的人都不要。”
指尖的烟灰簌簌往下掉。
陈斯梵挑眉。
微眯起眸子往外瞧。
人還沒走远,在人群熙攘蓝白校服中,她倒是好找。
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回了头。
陈斯梵视线不避不闪的和她对上。
尖尖的下巴,一点剥壳的菱角白,瞳仁裡总像有水。
這次倒沒有什么欲盖弥彰的慌乱,只看了他眼就移开了视线。
明明看起来那么乖,小心思倒挺多。
陈斯梵忽然就来了兴致。
场子被调热了,有人憋不住了的說:“我還他妈就不信了,我就不信梵哥也搞不到了。”
“男人不能不行。”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梵哥必须行。”
陈斯梵转开眼轻笑,舌尖顶了下腮帮,“别他妈给我拍马屁。”
“哎呀!梵哥就一句话的事,你就說一句能不能要的到。”
店内的光投射在他脸上,显得轮廓更加深邃锐利。
陈斯梵剥了片糖进嘴裡,哼笑声。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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