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少女成神之前·十六
她覺得村裏如果綠茶白蓮比賽，今年第一名必然是她！
阮大媽一家搖頭：“不行,萬一孟鳴大人不喜歡你，對你下手怎麼辦？”
“沒關系,我相信孟鳴大人絕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
“可是……”
……
沈容和阮大媽一家你來我往地打了會兒太極,阮大媽總算同意送她去孟鳴居住的山洞附近。
“就今晚去吧。這個時間點,那羣追殺我的怪物應該都睡了,比較安全。”
喫完飯，沈容提議道。
阮大媽一手煤油燈,一手棍棒,帶沈容往村尾走去。
村尾漆黑一片，樹木雜草茂盛。透過樹木縫隙,隱約可見這片不大的林子後面是一座山壁，山壁上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山洞。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格子櫃。
阮大媽停在林前，把棍棒和煤油燈交給沈容，在寂靜的黑暗裏不自覺放低了聲音,“你去吧,注意安全。”
沈容點頭，右手棍棒,左手煤油燈，進入林中。
踩斷草木的“嚓嚓”聲在腳下發出。
沈容渾身緊繃，回頭看了眼，阮大媽已經回村了。
不知爲何，隔着這片昏暗樹林再看村子,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了詭異的氛圍中。
沈容抓緊時間穿過樹林，來到山壁下，低聲呼喚：“孟鳴大人，您在哪兒？”
無人回應她。
她又呼喚了幾次，孟鳴才從山壁最中間的洞中走出來，“別叫了！你來做什麼！”
沈容：“孟鳴大人，我想和您談談。”
主要是想套話。
孟鳴如貓般靈活地從山壁上爬下來，動作之間，兜帽翻飛，露出他一張狼臉以及臉上八隻瑩綠的眼眸。
昨晚山洞中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沈容道：“孟鳴大人，昨晚山洞中提醒我的是您嗎？”
孟鳴：“什麼？”
看來不是。
沈容：“沒什麼。孟鳴大人，我——”
孟鳴擡手止住她：“有什麼直接說，不用拿對付村民的那套來對付我，我不喫那套。”
沈容：“那我直接說了。孟鳴，我們只是想住進村中七天，你和村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都與我們無關。希望你不要再阻攔我們進村。”
孟鳴的神情又變成了欲言又止般的糾結，“不管有什麼後果，你們都要進村？”
“會有什麼後果？”
“會死。”
“你會殺了我們？”
“不是我。”孟鳴手掌握緊。
“那是誰？”
“與你們無關。”
沈容瞥見他掌中圓潤玉環的一角，突然轉移話題：“給你玉環的大人我們也認識，我們這次來，就是他給了我們任務。他給你玉環讓你保護村民，但你似乎不是那麼想保護他們，這麼多年來卻又沒有丟下他們不管——孟鳴，你很矛盾。”
孟鳴轉身去：“與你無關。”
沈容觀察着他的神情，又道：“我在山洞裏，見到了與你一樣的野獸，我也不確定他們是活着還是死的——”
孟鳴呼吸一滯，八顆綠眼齊齊盯向她，“如果你還想活着，就離那山洞遠一點！”
沈容：“……”
他口風實在緊得很，任她從各個角度詐他，他都咬死了不多說半句。
沈容緩緩調動海幽種的能力——幻術。
神域大多數神獸種都會幻術。
強者用，那是殺人利器。
弱者用，則是保命工具。
但也因會幻術的太多，神獸種們對幻術都有了些抵抗力。平時神獸種們是不在意這個能力的。
沈容占卜能力不行，幻術資質平平，所以比別人刻苦得多。這反而讓她的幻術精於許多人。
她將昨夜看到的場景造於林中。
孟鳴果然被那一雙雙綠眼吸引，八隻眼睛瞪圓，“你們，你們真的回來了……像那位大人說的那樣……”
無數只綠眼盯着他，不回應。
他握着玉環的手在顫抖，要用不用的樣子。
沈容躲到他身後，“就是他們！我昨晚看到的就是他們！”
“你閉嘴！要不是你們來了，他們根本不會出現！”
孟鳴回頭怒斥沈容，面對綠眼又脫力般跪下，有些崩潰，“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了！我好怕那位大人會讓你們魂飛魄散，你們帶我一起走吧，帶我一起走吧！我們去另一個世界生活，再也不要接觸人類了，好嗎？”
他的話語裏，有無奈、歉意、怨恨、自我厭惡……
沈容想了想，貼近他的耳朵。
海幽種的香氣縈繞着他，她同他耳語：“我懂了，那位大人讓我們住進村裏，是因爲村裏有你。他是想讓我們來幫你的。”
孟鳴的身體很不自然地僵硬，喉間吞嚥的聲音明顯，微喘着與沈容拉開距離。
沈容蠱惑般靠近，繼續低語……
他的理智像綠眼幻境般逐漸瓦解。
……
“啪——”
沈容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孟鳴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快要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正害怕地看着他。
他立刻與她拉開兩米遠，望了望恢復黑暗的樹林。
沈容：“你剛剛怎麼了？有什麼事你不說出來，誰也沒法兒幫你的。”
她像一個被欺負了但依舊善良的小白花，在黑暗中散發着清淡的光華。
孟鳴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向黑暗，沉吟許久……
·
“村民圍剿野獸的時候，我剛斷奶。在我的種族中，孩子一旦斷奶，就會被丟到離族羣很遠的地方，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回族羣纔行。而我，是那批孩子中最弱小的。當我的兄弟姐妹們已經快要回到族羣的時候，我在起始點不遠的地方快死了。”
“然後，人類救了我。他們把我帶回村子照顧，那些人類因爲我是幼崽而放任他們的孩子和我一起玩耍。那段時間我不懂得獸與人的隔閡，過得很快樂。直到我稍微長大一些，跑回了族羣，因爲身上有人類的氣味而被族羣驅趕時，我才知道人類和我們，是對立的。”
“我們會攻擊他們，會毀壞他們的耕地，會偷喫他們養的牲畜甚至是他們自己。而他們會喫我們的肉，用我們的皮毛。”
孟鳴和沈容雙雙坐在石壁下，中間保持着兩米的距離，仰望着星空說他的故事。
“我被驅逐出族羣后，又因爲已經長大無法回到人類村莊。但是我的父母姊妹沒有拋棄我，那些和我一起玩耍的孩子也沒有拋棄我。我住在了這邊的洞裏，他們時常來看我，給我帶來食物，陪我玩耍。”
“直到人類決定圍剿這樣的族羣……當我趕到的時候，我不知所措，我的父母姊妹用族羣的語言讓我協助人類殺了他們，他們說，這樣人類就會留下我，我就能活下來。”
“那時，我才一歲不到。我的族羣都已經奄奄一息，回天乏術。我和他們假裝交戰，父母姊妹在我身上劃出不致命的傷口後死去，而村民們都活了下來。”
“他們幾乎除去了我的種族，可我卻無法報復他們，因爲我的生命一半是父母給的，一半是他們給的。無論沒有遇到他們哪一個，我可能都不會活下來。”
於是，孟鳴在長久的糾結與矛盾中，活到了現在。而且很奇妙的是，他原本是完全的獸形，現在卻越來越像人了。
“有時候，我甚至會分不清楚我現在究竟是人，還是獸。”
再後來門徒降臨，給了他玉環，讓他保護村民。
雖然他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在保護那些人。
可當“保護”這兩個字被點明的同時，對族羣的負罪感也壓在了他身上。
他矛盾，糾結，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沈容又問道：“你說我們進村會死是怎麼回事？”
孟鳴：“那位大人將玉環交給我，沒有明說要我用玉環對付誰。但他告訴我，我族羣的魂靈一直徘徊在村子裏。它們目前無法對村裏人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如果有別的活獸進村，活獸的氣息會讓他們強大，不出七天，他們的魂靈便會復甦，對村莊發起進攻。”
沈容手撐下巴望着孟鳴：“所以你不住進村子裏，也是在保護村民。這玉環，其實不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吧。”
孟鳴：“……”
沈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既然把話說清了，我們也不會再強行闖進村子裏。不過我們的任務就是要進村居住七天，所以進村這事是不可能放棄的。我會回去和我認識的那些獸商量一下該怎麼做的。”
她站起身，往村子裏走去。
回到阮大媽家，阮大媽一家都還在客廳等着她。
她藉口有重要的東西丟了，趁夜離開村子，回到山洞去。
山洞裏，伏焰、離原和朱南坐在石頭上，望着趕回來的沈容，都不約而同地皺眉。
朱南陰陽怪氣：“我還以爲你有什麼辦法去套那孟鳴的話，原來是用海幽種的特殊技能啊。”
沈容：“你們監視我？”
伏焰溫聲道：“容，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做玩物嗎？我以爲你不會喜歡海幽種這樣的特殊技能。”
沈容：“我喜歡我的種族，所以我種族所擁有的一切，我都很喜歡。這種能力在我看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可以讓我利用的能力。可在你們看來，如果用它，就代表是用來勾引人？”
她嫌棄地皺起了眉。
彷彿是他們自己思想齷齪，還把她的做法想左了。
伏焰：“……”
離原：“……”
朱南：“……”
“行，我們齷齪，聊正事吧。”離原在沈容開口罵他們之前，及時止住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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