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血红的回忆
“来和我們一起玩吧。来呀,不用去幼儿园了……”
那声音仿佛带着催眠效果,广盛家三人的瞳孔逐渐涣散,目无焦距。
沈容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在和她的大脑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她狠狠掐住自己左手的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她逐渐清醒。
“来呀……来我們一起玩吧,嘻嘻嘻……”
小孩模糊的笑脸在门缝处一闪而過,那股控制她身体的力量变得更加强烈。
沈容咬住舌尖,干脆一把扯开纱布,狠狠抓破被灼伤的皮肤。皮肉翻卷,鲜血涌出,疼痛让她太阳穴突突的跳,彻底清醒過来。
眼见广盛家三人都不受控制地向402走去,她胡乱用纱布缠住伤口,对着他们三人猛踹一脚。
广盛家三人猝不及防,扑通跌倒在楼梯上,脸硌到台阶尖锐处,接连痛呼。
聂诗珊捂住自己仿佛要跌断了的鼻子,回头骂道:“你他.妈踢我干嘛!”
說罢,她愣住,這才注意到自己竟差点走到四楼,赶紧跑下来。
广盛家和闻露二人也跌得不轻,一個磕破了嘴唇,一個把额头和膝盖蹭破了皮。
他们也慌忙跑下来,后怕道:“這怎么回事?我們该怎么办?要去四楼看看嗎?”
沈容转头就走:“现在不看。”
聂诗珊:“可是我觉得那裡面很古怪哎,你就不好奇裡面有什么嗎?”
闻露:“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很害怕,可還是很想上去看看。”
广盛家:“我也有這种想法。”
一個人有這种想法可以說他是好奇心重,三個人都這样……說明即便他们清醒了,那引他们去402的力量也给他们留下了后遗症。
沈容:“那裡面太诡异了,万一进去之后彻底被控制了怎么办?肯定会有机会进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救命!妈妈!呜呜呜……”
“妈妈!爸爸!救我……”
“我想回家呜呜呜……”
在他们离开时,一声声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喊,混合着“啪啪”拍门的声音,骤然从402内爆发。
“我想回家,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妈妈!妈妈!”
孩子凄厉的哭喊交叠在一起,就如同被困在密室裡的动物窒息前发出的最后挣扎。
一声声击打在沈容四人的心上,让他们都于心不忍,想冲进402,把门打开,把孩子带出来。
沈容掐住自己的伤口,在楼下跑說:“赶紧走。”
广盛家神情有些迷茫,眼裡泛出泪花:“可是……不行,我要去把他们带出来。我女儿去世前,就這么一声声叫我爸爸,可我救不了她……我现在就在這儿,难道還救不了這些孩子嗎!”
說着他便往楼上冲。
沒孩子的聂诗珊和闻露還稍微能保持清醒,都拉住广盛家往楼下拖:“什么孩子!那都是鬼!沒准儿……沒准儿都是梅任行制造出的恶鬼!”
沈容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广盛家神情呆滞,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下楼。
這种情况下,讲道理无法让人清醒,只有疼痛能。
聂诗珊和闻露也是死命地掐住自己往楼下跑,直跑到二楼接一楼的楼梯口,那声音才像被突然夹断一样,消失了。
广盛家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愣了几秒,哽咽道:“谢谢啊。”
沈容:“沒事。”
聂诗珊瞥了眼楼梯口就往二楼走,恶心地咦了一声:“有什么话在二楼說吧,大门那儿恶心死了。”
闻露也往二楼跑。
而广盛家愣在了原地,盯着自己脚下,嘴唇泛白,两腿打颤。
他今天刚吃過第二碗钱奶奶的饭,肯定是看到新的东西了。
沈容问:“你看到什么了!”
广盛家嗓音因恐惧喑哑:“蛇……好多蛇……我,我不敢动……它,它爬上我的腿了。”
“二楼也有……我突然眼前一黑,就有了……好多,好多啊……整個世界都是红的,血红血红的……救我,救救我,蛇要缠到我腰上了。”
聂诗珊和闻露二人闻言,跑到三楼接二楼的平台,抱在一起不敢下来,
沈容抹去广盛家眼角已经有点干了的泪水,擦在自己眼皮上。
再睁眼,整個世界都变了。
楼道内满是血红的光。映到人身上,仿佛给泼了一身的血,把眼白都照红了。
楼梯的墙壁老旧得起皮,上面印有各种上個世纪的小广告,贴着发黄的海报。
海报上写着流行歌后某某某,流行歌王某某某。他们笑容灿烂,只是浑身都是黑红的血。
细看,那不是她们自带的血,而是被溅上去的,却迷之和他们本身融为一体,显得十分诡异。
墙壁脱落的地方,露出了残破的红砖,和嵌在水泥裡密密麻麻的,小孩子的灰白骨头。
這些干柴的灰白的骨头的质感和颜色,让沈容想到了一样东西。
——钱奶奶给她的药。
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蛇互相交织游动,不断吐出红艳的蛇信。它们细长的身体四处盘缠,就连楼梯栏杆都成了它们的蛇杆。
再看僵在原地的广盛家,数十條的蛇缠在他的腿上,腰上……還大有要继续往上爬的趋势,仿佛要把他裹得像是成了浑身长满蛇的人。
沈容观察环境這時間,脚上也被缠了蛇。
她干脆利落地踢腿,把蛇甩掉,一把一把抓住广盛家身上的蛇扔开,一边扔一边拉着广盛家往上跑。
那些蛇在被沈容踢开后也不攻击她,都转向好欺负的广盛家。
沈容有個猜测,教导广盛家:“你就当這些是玩具蛇,不要怕。”
广盛家一個中年男人哭哭啼啼道:“不行啊,我做不到……他们在我身上爬……”
沈容无奈,让楼上的闻露和聂诗珊躲开,拉着广盛家跑到通三楼的楼梯,离开那血色世界。
那些蛇在血光中徘徊,沒有上来。
沈容一把一把像抓面條似的,抓住广盛家身上的蛇边扔边說:“這些东西欺软怕硬,你沒看它们就不缠我嗎?”
闻露被广盛家身上密密麻麻的蛇吓得几乎要晕過去。
聂诗珊直哆嗦:“你,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沈容的胆子确实是比一般人大,从小就是。
柔柔也一样。
别的小朋友被鬼片吓得直哭的时候,只有他们俩靠在一起边吃零食边面不改色地看,仿佛看的只是一部普通又无聊的电视剧。
所有两個人从小就是最玩得来的。
沈容把广盛家身上最后一根蛇抓住准备扔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钱奶奶。
她又下去捞了把蛇抓在手裡,道:“我去给钱奶奶送食材,顺便說两句话。”
广盛家三人看着她雪白纤细的手握着一把不断扭动躯体的蛇,离她五步远,不敢太過靠近她。
聂诗珊小脸紧皱对沈容,敬佩道:“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沈容:“我不收小弟。”
她敲响钱奶奶家的门,钱奶奶把门打开,见到沈容手上的蛇,愣了一秒道:“你這蛇是哪裡来的?”
沈容:“蛇?這不是鳗鱼嗎?我楼下捡的啊,有好多呢。這個世界虽然恐怖,但是吃的好多哦……除了鳗鱼,還有面條呢。這個世界真奇怪,食物都在地上,我以前竟然看不到。”
广盛家三人:“……”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說出這种话的!
钱奶奶眉头微紧,浑浊的双眼暗沉:“早上的鳗鱼饭,你尝了?”
沈容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嘴馋,广大哥吃完不是還剩了点酱料嘛,洗碗前我和室友就尝了尝味道。”
又疑惑道:“奶奶你怎么知道我尝了啊?”
钱奶奶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露出笑来:“沒什么,以后见到梅大师,梅大师会跟你說的。”
她接過沈容手裡的蛇。
如沈容所料,钱奶奶不怕蛇,蛇在她手裡也不敢缠她。
這些东西,欺软怕硬!
钱奶奶把蛇放进厨房。
沈容跟着进来,问道:“奶奶,你身体有沒有好一点啊?”
钱奶奶笑道:“我身体呀,好多啦。”
她回头望着沈容,透過她,仿佛在问别人:“小林啊,我今天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你說我一心为别人好,别人却不接受,說我疯了,這是为什么呢?”
她在說她的家人。
沈容:“大概是因为他们不能理解吧。”
钱奶奶握住沈容的手,眼裡隐约有泪光闪烁,道:“那你能理解我嗎?”
沈容笑道:“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說,我一定会尽力去理解您的。咱们才认识不久,您就对我這么好,我心裡很感激您。”
钱奶奶叹了口气:“小林啊,我中午睡着之后,做了個梦。我梦到我儿子,儿媳,孙女,我老伴……還有我两個夭折的孩子。”
钱奶奶還有两個夭折的孩子?!
广盛家三人目露惊讶。
沈容则联想到了门口捧香的两個孩子,那像是双胞胎。
钱奶奶拉着沈容絮絮叨叨地說:“我命苦啊,我从小家裡穷,爸爸病死了,妈妈跑了,爷爷奶奶在我十岁的时候也死了。我是受尽了村裡一些老不死的欺负。长大后跑到城裡参加工作,认识了我老伴,他对我很好,可我俩结婚之后,村裡那两個老不死的竟然来找我,說是我亲戚。”
沈容从钱奶奶刻意模糊的话裡,明白了钱奶奶小时候的遭遇。
那两個老不死的,恐怕对她做過不好的事。
“他们哪是我亲戚啊,他们是欺负我一個人无依无靠,不敢把丑事說出去。”
钱奶奶哭道:“后来我那两個孩子被他们不小心弄死了,我怕他们把那些丑事說出来,我婆家就不要我了,不敢声张,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哭。”
“那两個东西终于死了之后,我也有了我儿子。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解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可我老伴在外面又有了女人。”
沈容:“……”
好惨。
不過她并不惊讶,只有些唏嘘。
大部分会把希望寄托在邪.教上的,不是人不清现实,就是活得太苦,想逃避现实。
但是邪.教只会拉這些人跌入另一個深渊。
钱奶奶抹了抹眼泪,道:“我觉得我对不起我老伴,就假装不知道,而且我又怀了孕。我想日子就這样也能過下去,结果那個小三跑来找我,让我跟我老伴离婚,還說出了我過去的事,我就知道,肯定是我老伴告诉她的,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头脑一热,就跟她打起来。结果我孩子沒了,才两個月,還沒成形呢。”钱奶奶边哭边摇头:“還有太多太多事……我這一辈子,真的好苦啊。”
沈容揽住钱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钱奶奶叹息:“后来我认识了梅大师。梅大师解救了我,让我看清了這個世界是這么的丑陋……我想我儿子他们也能看清,谁知道他们說我疯了。”
她欲言又止,嘴巴蠕动了两下,說:“小林啊,今天我晕倒,你叫醒我的时候,我突然好想他们。”
沈容平和地看着钱奶奶。
钱奶奶眼泪滚滚落下:“我想要是我儿子儿媳孙女他们還活着,我一睁眼,看到就是他们。他们還能跟我說话,還能像你一样关心我……”
“我为過去的事困在了過去,可我却忘了我自己的人生是不停地在向前走的。我本来可以有他们关心我的……我孙女真的是很好,很孝顺的。我真的挺后悔的……”
沈容拍拍钱奶奶的背,给她递纸。
钱奶奶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地笑道:“不過我现在有你了。”
她握紧沈容的手,看向广盛家三人道:“你们今晚就在我這儿吃饭吧,王兰枝那边就别去了。她要是說你们什么,你们就說是我硬拉你们在這儿吃饭的。”
沈容想了想,道:“好呀。”
广盛家三人不可思议地瞪着沈容,用眼神质问:你也疯了!
钱奶奶满意地笑了:“我想你们快点来陪陪我。我一個人真的太孤独了,我老伴又不跟我說话……哎。”
钱奶奶說罢,去了厨房准备晚饭食材。
“快点来陪陪我”,這六個字让人不寒而栗。
聂诗珊压着嗓子对沈容道:“你该不会是可怜她,真打算這么陪她吧?”
沈容:“当然不是。”
她轻声說:“我們已经知道了梅任行住在哪裡,也惊动了402裡的东西,你猜梅任行会不会知道我們已经看到了402?”
“你還敢回302裡的住嗎?你觉得今晚梅任行今晚会不会对我們动手?”
广盛家三人闻言,脸色苍白。
不過去402看看這事,沈容先征求過他们的意见,是他们同意了沈容才去的,也怪不到她身上。
闻露:“那怎么办?咱们今晚就行动?”
沈容点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钱奶奶今天的表现也很反常,她中午的时候竟然放心我們独自从她家离开,她可不是這种性格的人。”
“恐怕圣童子的事吓到她了,她等不及想让我們成为她的同伴,所以不怕我們看到什么。”
聂诗珊问道:“那你已经想好要怎么办应对了嗎?”
沈容早就想好了计划,就算時間提前,也問題不大。
她道出自己的计划,对广盛家三人道:“你们今晚就在钱奶奶家呆着好了,這裡最安全。如果看到那五個鬼,也不要害怕,他们不会随便伤人的,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你们。”
“還有……”
沈容把果篮裡的水果刀递给广盛家:“听钱奶奶的意思,今晚這顿吃完,应该就可以看到她眼裡的世界了。”
“你把刀收好,等你吃完饭,割点血给我。”
广盛家费解地接過刀,還是应了声:“好。”
聂诗珊明白了:既然眼泪有用,那血肯定也有用。沈容不自己吃那些东西,直接喝吃過的人的血,也能达到看到那個世界的效果。
不過……
她有些担心:“你就不怕吃死人嗎?”
沈容:“钱奶奶這么想要人陪,不会让我們死的。”
時間還早,沈容借口打算把“王小姐”也带下来,和广盛家三人上了楼。
沈容:“王小姐,钱奶奶叫我們去她家吃饭,我实在推脱不了,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封政委屈地看着她:“不是說好在我這儿吃的嘛。”
沈容拉住他的手:“一起去吃,你不是也正好省事了嘛。而且咱们還是在一起吃饭的啊。”
听沈容這么說,封政嘴角上扬,握紧沈容的手:“虽然那個老东西家裡又脏又臭,她做饭又很难吃,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你了。”
他低头目光落在他和沈容握在一起的手上,余光瞥见沈容左手上沾了血的纱布,一把握住她左手手腕,拉她进屋:“你怎么又受伤了?這又是谁干的!”
沈容:“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封政拿来医药箱,给她清洗,消毒,上药,包扎,心疼地嘀咕:“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原因,但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啊……看你受伤,比杀了我還让我难受。”
沒听清的沈容:“啊?”
站在远处听不清,只看到封政表情的广盛家三人:“……”
林湄得罪他了嗎?他盯着她伤口的眼神怎么好像要杀人一样?
封政给沈容包扎好,抬眼看她:“我說,你要是不会再受伤就好了,很疼的。”
他心疼。
沈容笑道:“以后一定注意。”
她心想:王小姐人真不错。
趁封政去放医药箱,沈容对广盛家三人道:“今晚你们除了呆在钱奶奶家之外,如果可以的话,就保护一下王小姐吧。”
聂诗珊:“可以啊,毕竟他给我們饭吃了嘛。”
虽然他对他们态度极差。
……
封魔时刻,世界被夕阳染成昏暗的红色。
沈容和广盛家三人先去了钱奶奶家,“王小姐”說她要准备一下,待会儿過来。
沈容对钱奶奶說了“王小姐”要来吃饭的事。
钱奶奶愣了几秒,随即想到什么,眼中划過一丝狡黠:“那也行的。”
她請沈容四人进屋,道:“下午的时候,我去找過梅大师,梅大师同意见你们了。等你们吃完晚饭,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沈容欣喜又惆怅:“我好想见梅大师,可是我交不起供奉……哦对了,那些东西,你给梅大师了嗎?梅大师怎么說?”
那些东西說的是佟焕的尸块。
钱奶奶道:“梅大师說可以用。他這次主要就是想见见你,我帮你在他面前說了不少好话呢!”
沈容感动地挽住钱奶奶:“奶奶,您真好。”
钱奶奶笑眯眯的,很是开心地模样。
敲门声响起,广盛家去开了门。
是“王小姐”来了。
封政进门,看到沈容亲热地和钱奶奶說话,原本冷淡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
看钱奶奶的目光,冰冷地完全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故作矜持地走過去,从沈容身后狠狠踹了钱奶奶一脚,把這老东西踹得往旁边倒去。
沈容本就是虚挽着钱奶奶的胳膊,一时沒拉住,下意识伸手要去拉。
封政立刻挤在她和钱奶奶之间,握住沈容伸出去的手,无事发生似的对沈容笑道:“我来了。”
封政是从暗处阴的钱奶奶。
沈容沒注意到,想要挣开他的手去扶钱奶奶:“你等一下……”
封政仍握着沈容的手不放,回头讶异道:“嗯?我一来你就倒在地上,你這老东西想碰瓷我啊?”
說罢,不等任何人反应過来,转面对沈容告状:“是你叫我,我才来的,我一来她就碰瓷我……”
沈容当然不可能顺着封政說,太得罪钱奶奶了:“钱奶奶应该是沒站稳,沒想碰瓷你。”
封政握紧沈容的手像是伤心似的后退一步,一脚踩在钱奶奶撑在地上的手,恶狠狠地碾她的手骨,又把握着分寸不伤她,免得被沈容看出异常。
他面露委屈:“你不会觉得我在污蔑她吧?”
钱奶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了喉咙,說不出话,喊不出声。疼得面目扭曲,直翻白眼,像要晕死過去。
广盛家三人看到他踩了钱奶奶的手。
聂诗珊:“你踩……”
封政立马回头阴森森地看他们三人:“我踩什么?”
他用眼神威慑:敢乱說就杀了你们。
聂诗珊:“……沒,沒什么。”
她恐惧地咽了口口水,移开视线,心想:“王小姐”這么恨钱奶奶嗎?
在沈容发现异常前,封政很随意地移开脚。
钱奶奶怨毒地瞪他一眼,似是想到些什么,偷笑了一下,沒跟他计较。
沈容四人和封政一起坐到饭桌旁,钱奶奶去厨房裡端出一锅海鲜粥。
在广盛家三人眼裡,海鲜粥裡有虾和海参,還有葱花姜丝点缀,香气扑鼻。
然而沒人动筷。
钱奶奶笑呵呵地道:“你们快吃呀。”
沈容扫了一眼,嘴巴动了一下,忍住差点呕吐的冲动,看向广盛家:上吧,兄弟!
广盛家豁出去了,不顾钱奶奶的劝阻,直接把锅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喝起来。
沈容不愿看她,默默抚摸自己翻江倒海的胃。
那海鲜粥,粥底呈屎绿色,似是未清理過的内脏打成的糊,散发出阵阵昆虫被碾烂后的古怪气味。黑红的活蝎子在“粥”裡游泳,整只的壁虎被這锅“粥”泡得半死不活,在“粥”裡抽搐。
這便是粥裡的虾与海参。
那点点葱绿,宛若橘皮上的霉菌,带着泡泡浮在粥面上。那姜丝,似是晒干的蚯蚓切成的丝。
广盛家呼噜呼噜将粥灌进嘴裡,嘎嘣嘎嘣嚼着“虾”,把海参咀嚼出“咕叽咕叽”黏哒哒的声音。
钱奶奶打了广盛家一下,抢過只剩半锅的粥骂道:“给我家小林留点!”
沈容对着钱奶奶笑,却见钱奶奶身后有一個看上去像蜡一样快要融化,五官已经化得看不出人样的小孩。
它笑嘻嘻地拉了拉钱奶奶的衣摆,被融化的眼皮半遮住的眼珠子盯紧了沈容。
作者有话要說:23:50左右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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