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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尸堆工地

作者:扶梦
一道身影从墙内走出。

  它穿一身血色长裙,长发披散垂落,发黑的血痂将发丝凝结成一块一块的。

  半個脑袋瘪了下去,额头处头皮被蹭掉了一块,灰白的头骨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四肢因受過强烈的冲击,在不同部位都呈现出异样的扭曲。

  它是跳楼死的。

  但脸上還算干净,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文鑫眼中泛起光彩,身体略向前,想要奔到它面前去。

  它却一個闪身出现在文鑫面前,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刀前带离,把他抵在墙上骂道:“沒用的废物!不好好呆在家裡,過来做什么!這么多年了還是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给我添乱!”

  沈容的手化成触须,藏在袖子裡打开它。

  它手腕被灼伤,后退一步,面目狰狞地邪笑道:“你想杀他们?好啊!那就比比咱们谁杀的多!”

  食堂内的鬼兴奋地啸叫。

  文鑫连忙道:“常婕,你冷静一点!”

  常婕浑浊的血目在文鑫身上停留片刻,冷哼一声,手一挥,食堂裡的鬼都消散了。

  她死死地盯着沈容,咬牙道:“你……我记住了!”

  沈容挑眉:“哦。”

  食堂内脱力的人们纷纷跌倒在地,尚未从恐惧中脱离。

  文鑫垂头,表情复杂。

  沈容:“看来你妻子還是很在乎你的。”

  文鑫摇头,失神地摸了摸被掐過的脖子:“或许她只是怕我死了,這裡的项目就沒人管理了。在她眼裡,我一直只是废物而已……”

  吴大师喝道:“文鑫,你别总說這样的话!”

  沈容:“你要是不想他总自怨自艾,不如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吴大师抿起嘴,又不說话了。

  沈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裡有了個猜想。

  她带着吴大师和文鑫回楼上宿舍。

  张灏等人缓過来,感激地跟上:“林湄,谢谢你……”

  沈容:不用。”

  虽然她這次来试探常婕,只是担心游戏通关是要镇住常婕而不是杀她。

  所以想利用文鑫和吴大师,看看常婕是不是重感情的人,以后沒准儿可以想别的办法来消除常婕无缘无故的杀戮心。

  但,多几個人把她当救命恩人,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样。

  在她心裡,這群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信任的了。

  沈容上楼,找了间空宿舍将门关上,把吴大师和文鑫绑在架子床上。

  空宿舍内霉味浓重,呼吸间能带动灰尘钻入鼻孔。

  沈容打开窗户通风,靠着窗户静等十二点到来。

  她目光随意地眺望。

  却见楼下废墟中,无数鬼影飘渺。

  有的是摔死的,五官烂得像被一脚踩烂的泥块。有的是被机器压死的,肚子被挤破了,内脏挂在肚子外……

  還有被似乎是被打死的,浑身沒有一块好皮肉,被淹死的,整個人肿胀得像一個泡发的大馒头……

  他们像是受到某种指引般,纷纷抬起头注视着她。

  一张张扭曲的鬼脸,一双双血目,在黑暗中锁定她。

  沈容沒由来的感到心底发寒,瞥了眼吴大师,道:“你干的?”

  吴大师不明所以:“什么?”

  他不知道,那就是常婕干的?

  让這么多鬼都盯上了她?

  常婕本事這么大?

  那它为什么打不過她?

  沈容脑海裡各种想法交汇。

  十二点一過,她反而更加心神不宁了。

  她进了厕所裡,轻声道:“来占卜一下吧。”

  巨大的黑袍巫师笼罩住她。

  沈容忍不住吐槽:這是什么占卜牌……

  這分明是厄运指引牌吧?总是跳大凶。

  百分之十的厄运buff在身。

  沈容的内心更加忐忑。

  和常婕正面刚时,她的心情都沒這么七上八下的。

  她隐隐感觉到,在食堂裡那個突然冒出来的猜测是对的。

  她本想用言灵让吴大师开口。

  這会儿,她却不敢轻易用了,怕有别的地方需要用。

  沈容想:跟吴大师来硬的不成,言灵也不成。

  那么,她就来假的,诈他!

  沈容从厕所裡出来,整理了一下杂七杂八的猜测,跟着直觉的指引道:“吴大师,到现在你還是什么都不肯說嗎?”

  吴大师一言不发。

  沈容:“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常婕背后還有個鬼,是不是?”

  吴大师惊愕地抬眼。

  文鑫惊讶道:“她說的是真的?”

  又问沈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容:“那個鬼,是常老爷子,我說的对不对?”

  吴大师掩住眼中的颤动,眼神的闪躲却還是表明,沈容又猜对了。

  “常老爷子?”文鑫道,“我老丈人也变成鬼了?他现在在哪儿?跟我妻子在一起嗎?他为什么不管管我妻子……”

  “文鑫,你先别說了。”

  吴大师抬眸看沈容,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沈容掏出随身携带的血字條,故弄玄虚道:“我刚刚进厕所,看到了這個。突然间就明白了。”

  其实,她是在食堂时,思考是什么让吴大师甘愿如此隐瞒,才想到或许一切的背后,還有一個常老爷子。

  养老院,曾是常老爷子开的。

  常婕的葬身处,也是常老爷子安排的。

  将這裡改造成学校,還是常老爷子吩咐的。

  就连吴大师跟常婕的关系不错,中间也是链接着一個常老爷子。

  吴大师和常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

  除了常老爷子,還有谁值得他面对生命威胁也守口如瓶?

  吴大师虚着眼睛读出字條上的字:“救我……快逃……常氏……”

  他瞬间像是忆起了什么,瞪着眼睛道:“這是谁给你的!”

  不愧是大师!

  她本来只是想拿這個假装得到了鬼的小道消息,沒想到常大师竟然能把這上面鬼画符的字读出来!

  沈容得到意外之喜,表面仍故作深沉道:“你既然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应该也能猜知道,這字條是谁写的吧?”

  吴大师垂眸,眼珠子转来转去,似是想起了谁,眉间出现一個深深的“川”字:“那個小护士……她怎么敢……不对,不对……這字條是她生前写的,你是捡到的吧!”

  沈容不否认也不承认,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俯视吴大师。

  文鑫一头雾水,看看沈容,又看看吴大师,问道:“大师,你们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小护士?是以前养老院的护士嗎?”

  他似是想起些什么,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质问吴大师道:“那件事……难道是真的?”

  吴大师低着头不吭声。

  沈容:“什么事,你之前怎么沒說出来?”

  文鑫不安地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欺骗:“我以为是假的……我不知道……”

  他失望地道:“你们真的干那种事?你们怎么能這样!”

  吴大师冷声道:“文鑫,你只要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這是常家的事,与你无关。”

  文鑫愤然:“所以這么多年,你们所有人,都沒有把我当作一家人?”

  沈容听不懂,坐在他们对面撑着下巴问文鑫:“到底是什么事?”

  “养老院的丑闻,很多年前的事了。”

  文鑫盯着吴大师,愤慨道:“以前這家养老院,经常到乡镇的职高裡去招收年轻漂亮,家境不好的护理系学生,男女不限。這些学生进了养老院之后,基本上就沒有人再离职過。可招收工作每年都在继续。”

  “這家养老院的费用高,住的都是以前有些资本人脉的人。所以,一些事情从来都是在内部說個两天,就沒人敢再提,更从来沒传出去過。”

  “我也是偶然间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裡有一些难以入目的照片和一封威胁信。我在常家是不管事的,就把這事告诉了我妻子。”

  “我妻子拿走邮件,說是别人伪造照片想要讹诈常家,并且联系律师要提起诉讼。我也就沒往深了想,沒想到……原来真有那样的事!”

  “那些年轻人……”文鑫满眼都是失望,“竟然真的被骗进了养老院,被囚禁在這儿供那些变.态佬玩弄?”

  吴大师低垂眼帘道:“别說了。你知道得太多,对你沒好处。你不要辜负這么多年来,常老爷子对你格外开恩才得来的平静生活。”

  “保护?不就是看中我无父无母,可以把我当個玩具养在常家嘛。原来他们从来都沒把我当成過自家人……我知道的事,连你都不如!”

  文鑫像被激起了反骨,更加激动地向沈容继续說:“那信裡還說,当年通讯不发达,這裡地处偏僻,周围都是常家的地盘。那些被困在這儿的护士想跑跑不掉,被猥亵强.奸的照片還被当作把柄……那個年代的人,最怕沒有脸面。”

  “而且常家刻意挑选的家裡穷得叮当响的家庭,就是为了出事的时候,欺骗那些沒有什么文化的家庭,說他们家的孩子是出了意外,拿钱把事情摆……”

  “够了!”吴大师道,“這些事与你无关,你对她說這么多做什么!文鑫,你就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才是最好的。你小心惹老爷子生气,到时候就是常婕也保不了你!”

  文鑫闻言反而备受打击:“你這话什么意思……這些事,难道我妻子也是知道的?她竟然也能忍受?!”

  吴大师只道:“我們都是为了你好。有时候,做個傻子,才是最快乐的,你明不明白!”

  “呵……”文鑫凄楚地笑,“我一直把常家当作自己的家,你又明不明白,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真的只是他们养的一個宠物的感觉?”

  “你!”吴大师說不通,又不能透露太多,干脆不說话了。

  沈容看這二人争执,却忍不住想到:

  或许从文鑫個人角度来說,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蒙骗。

  但很明显常家還有吴大师,对他都是十分保护的。

  不让他知道那些黑暗,让他五十多岁活得都像個毛头小子一样。

  常家,为什么要对他這么好?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沈容奇怪,怎么会有人来敲這裡的门?

  她走向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激烈,来自厕所内和门外,還有窗外。

  沈容环顾四周,就见窗外数十道鬼影挤在防盗栏上,争先恐后地从防盗栏的缝隙裡往房间挤,一個個都挤得像变形的橡皮泥。

  厕所门晃动起来,沈容立刻将门反锁,堵上。

  房间门被猛烈地敲击着,门上的玻璃都开始颤抖。

  “啊!!鬼啊!”

  “啊啊啊!!!别出去!别出……唔……”

  “嘻嘻嘻……开门呀……开门呀……”

  “别躲在裡面了,我看到你们了……”

  外面此起彼伏的恐惧尖叫中混杂了鬼魅沙哑的低声阴笑。

  沈容低垂眼眸,還能无意间瞥见一双双眼睛挤在门缝裡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

  常婕又带鬼卷土重来了?

  沈容给吴大师和文鑫松绑,打算带他们出去见常婕。

  吴大师看出她的意图,冷冰冰地道:“這次不是常婕,是老爷子。”

  沈容闻言,轻轻掐住了吴大师的脖子,问道:“哦?那你看這個架势,老爷子是不是铁了心要弄死我?”

  吴大师道:“是。我早說過,你要是死了,能救许多人。老爷子也不至于发怒,觉得你威胁到了他,派出這么多鬼……不過你要是死后肯去老爷子面前认错,沒准儿他還会让你在這儿生活。你长得不错。”

  生活?這些鬼留在這裡,难道就是在生活?

  說她长得不错?

  呵……难不成還想让她以色侍鬼?

  沈容手下用力,道:“吴大师,你很了解当年养老院的事,是不是代表着,你当年也是害了那些护士的一员?”

  吴大师平静地道:“怎么?给你字條的那個鬼,什么都沒說嗎?你现在嚣张有什么用,我劝你趁早乖一点……”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容左右开弓将吴大师的脸得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

  文鑫看不下去,道:“林小姐,你……”

  沈容:“虽然你沒做那样的事,但我還记得你白天想害死我,你沒资格劝我。”

  文鑫闭上了嘴巴。

  她眼眸狠厉地盯着吴大师:“老东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說出你知道的所有事。”

  吴大师保持沉默。

  沈容一脚踹在吴大师肚子上,拽着他的头发往墙上砸了一下,在吴大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斜着唇笑道:“說不說?”

  她看到的那個厕所女鬼,比吴大师现在的样子惨的多。

  眼睛被挖,舌头被扒,嘴被撕裂……

  吴大师被她揍這么几下,跟那些受苦的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吴大师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容。

  沈容作势继续把他的头往墙上撞。

  啪——

  屋内灯灭了。

  窗外的鬼半個身子挤在了屋内,厕所门已经被撑得变形。

  吴大师怒道:“我說了又怎样!就凭你,又能做得了什么!你再這样对我,休怪我向老爷子告状,让你连当鬼的机会都沒有!”

  沈容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下再拉回来,踩着他的拱起的背道:“說不說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只用回答,說還是不說!”

  外面的声音更显杂乱。

  似是打起来了。

  有人高呼:“天啊!他们会打鬼!肯定是大师!大师快来救我們啊!”

  沈容猜测,应该是张灏等人跟鬼混战了。

  能玩到第三個正式游戏,他们再怎样也肯定有点保命能力。

  吴大师鼻青脸肿,恨道:“养老院的事,就像文鑫說的那样。那些护理系学生,是被带进来取乐的。”

  “写那個纸條的,是学生之一。就是她把求救纸條丢了出去,让人捡到了。那人才潜入养老院暗访,掌握了把柄。只不過她可能沒想到,捡到纸條的人沒有去报警,而是来威胁常家换钱。”

  “后来,常老爷子把那個人和那個学生都处理了。因为這事還是走漏了一些风声,养老院行事就收敛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去世,常婕接手养老院后,就再沒做過那样的事。不過……”

  吴大师严肃道:“這工地上的鬼,有成百上千!他们死后都归老爷子管,你猜……在這工地下有什么?”

  “你就算知道了一切,又能做什么?”

  沈容问道:“常婕为什么要杀人?为了扩充常老爷子的鬼帝国嗎?”

  吴大师眼中闪過一丝复杂情绪,道:“常婕她……她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她想做什么,我也不好說……”

  沈容观察他的表情。

  他似乎是知道,但又不能說。

  沈容沉思片刻,心裡对通关游戏,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她松开吴大师,打开房门。

  鬼影一拥而上。

  沈容手化作触须,隐在袖子裡,一边将鬼打开,一边向黄家姐妹住的宿舍移动。

  远远的,沈容看见那宿舍门已经被打开,

  一個微胖的鬼影抱着坐在轮椅上的黄香雯横冲直撞,像是要把黄香雯带出去。

  其他鬼影前赴后继地扑向它,撕咬它,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异类。

  黄香雯坐在轮椅上晃动不稳,好几次差点跌下来。她担心地一会儿看贺和,一会儿看被鬼包围的黄玉雯。

  工人们和张灏四人分散淹沒在鬼群中。

  這些鬼都是十分低级的鬼,沒多大本事,只要不怕,稍微挣扎一下也能逃掉。

  沈容冲向黄家姐妹,眼见群鬼要扑向黄玉雯。

  她眼神凌厉,沒有再隐藏,将触须延展,打开了那些鬼。

  黄玉雯原本一脸淡然地站在那儿。见到那在她眼前划過,洒落金粉的触须,瞬间眼前一亮。

  如同在黑夜之中见到了繁星,惊喜地看向朝她跑来的沈容。

  她瞥了眼陷入困境的贺和与黄香雯,不太想沈容分心去救他们。

  在不违规的范围内帮了他们一把,把他们踹出了鬼最密集的地方,让他们逃脱。

  自己则柔弱地跌入了群鬼之中。

  黄玉雯的身影逐渐被鬼影淹沒。

  沈容眉头紧锁,两只手的触须齐上,为黄玉雯打开一圈安全范围。

  她迅速冲過去,拉黄玉雯起来。

  黄玉雯腿上有大片血迹,起不来,眸光闪动地抬眸,娇弱地看着沈容。

  沈容将她打横抱起,冲出鬼群。

  她双手拦住沈容的脖子,把头靠在了沈容肩上,压抑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假装担心地道:“我爸妈還在一楼食堂打扫卫生来着,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沈容抱着黄玉雯到一楼。

  贺和已经带着黄香雯冲进了食堂。

  贺和虽然脑子不好使,却也明白谁是它亲近的人,谁在攻击它想要保护的人。

  黄香雯把父母拉到自己身边,缩在角落裡。

  贺和挡在他们身前,和那些扑過来的鬼扭打在一起。

  它体型高大,堵在那儿像一堵墙,但還是双拳难敌众鬼。

  贺和是被机器压死的。

  它的肚子爆开,内脏露出,浑身是血。那些小鬼就趴在他身上,撕咬拉扯它的内脏和伤口。

  大滩的黑血从它肚子裡落到地上。

  沈容打开那些鬼,将黄玉雯和他们放到一起。

  黄玉雯从沈容怀裡离开,眸光瞬间黯淡,甚是不舍。悄悄在她身后,轻轻拉着她的衣摆。

  還想多亲近一下她。

  沈容对他们道:“你们跟我走,我把你们送出工地。”

  黄香雯拉住贺和,想叫他不要打了,一起走。

  贺和回過头。

  一向只会对她傻笑的贺和,露出了很无力的表情,眼眶红红地說:“姐姐,走,你走,我,走不掉。”

  虽然沈容早就知道,贺和口中的厨房的姐姐,是黄香雯。

  但亲口听他這样喊黄香雯,内心還是有些唏嘘。

  他和黄香雯的感情,真的很好……

  或许已经超過了友情。

  只是两個都残缺的人,并不会去定义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黄香雯咬了咬唇,抓紧了贺和的衣服:“我不走,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何敏和老黄要来抱走她。

  她疯狂地挣扎起来,死死抓住贺和的衣服:“我不走!你们走吧,别再管我了!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何敏怒道:“你在說什么傻话!你要死在這儿,你叫我們怎么活啊!”

  黄香雯坐在轮椅上,干脆紧紧地抱住贺和,脸贴在贺和腿上,失神道:“你们走吧……我不走,我想通了……”

  她看向沈容和父母,道:“其实我,也是個很糟糕的人。我知道,爸妈都是为了我才想赚這笔钱,才不管死了多少人都留在這儿。我明知道這点,却說不出我不需要你们赚這笔钱给我治疗這样的话……”

  “因为我也想变漂亮,想像個普通人一样生活……”她抱紧贺和,哽咽道,“但我现在想通了,我不需要了。我沒有办法拿着那么多人命换来的钱去国外改头换面,拿這种钱让自己過得更好……”

  “贺和也算是为我死的。他已经死了一次,我不想让他再死第二次。”

  黄香雯抬头看着贺和,笑道:“我要留下来,陪你玩,一直陪你玩。我們永远都是朋友,永远一起和别人不一样。你不变,我也不变了。”

  沈容有些动容。

  贺和与黄香雯的相处,她了解得不多。

  但就她看到的,也足以让她明白這两人的感情深刻。

  贺和扒拉黄香雯的手:“走,走。”

  黄香雯咬着牙不松:“我不!你听话!”

  何敏還想来拉黄香雯。

  黄香雯甩开何敏道:“妈,以后你不要再为小时候不小心把开水浇到我头上而自责了。也不要为了我,不择手段地想要伤害别人了。”

  她看了眼沈容,道:“我代我妈,向你說声对不起。”

  何敏還固执地想要来拉黄香雯,嘴裡喊着:“沒有你妈怎么活,妈怎么活呀……”

  老黄一把抱起何敏,道:“随她去吧!你活得累,她也累……”

  话虽這么說,他眼眶却是红的。

  沈容不自觉软了语气:“那,我带你们出去。”

  “嗯,你带他们走吧。”

  黄香雯抱紧贺和,从轮椅上摸出了一把刀。那显然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防身嗎?

  不,黄香雯从不乱跑,沒什么需要防身的时候。

  她早在死和死之间挣扎過千百次,才一直准备着這把刀。

  沈容带老黄夫妇和黄玉雯冲向工地大门。

  路上遇到的其他工人也大叫着跟上。

  沈容既沒有驱赶他们,也沒有保护他们。

  能不能跑出去看他们自己。

  将老黄夫妇和黄玉雯送到大门处,跨過大门的瞬间,整個世界都变了。

  从外向裡看,裡面就是個平静的工地

  陆续有人跑出来。

  张灏四人也在逃跑的人群中。

  沈容立即收起了触须。

  老黄夫妇顿时明白要把嘴巴闭紧。

  沈容:“我還有事情要处理,回去了。”

  她跨进工地的瞬间,手被人拉住。

  那人不顾身后老黄夫妇的呼喊,跟她一起走进了工地。

  沈容有些惊讶地回头。

  黄玉雯握紧她的手,看她的眼裡总是有比繁星春水還要璀璨温柔的光:“我和你一起。”

  沈容不明所以:“你回来干嘛?你也有事?”

  不解风情!

  黄玉雯矜持地松开她,微抬下巴道:“就,回来看看咯。”

  沈容看向游荡在工地裡,已经彻底将工地变成鬼蜮的鬼们:“……”

  她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看的?

  张灏四人也只是跑出去缓口气,为了游戏,還是回来了。

  霎時間,工地周围升起一阵大雾。

  工地废墟中亮起莹莹绿光。

  远远看去,绿光联合起来,像一個阵法。

  沈容想:那应该是吴大师布下的阵法。

  大雾越发的浓。

  一栋栋模糊的大楼影子,逐渐出现在雾中。

  吴大师鼻青脸肿地带文鑫走過来,表情复杂地看着沈容,道:“這回,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老爷子亲自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說:本章留言发個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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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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