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江先生?”前排的岳小姐疑惑喊他。
江弈用手背抵着嘴唇,将笑声堵在嘴裡,哑笑,但肩膀還是忍不住地抖动。
過去他在a校的马路边上,无数次看到纪九韶的车疾驰過,支在窗边的人一闪而逝,连残影都不捉不到,从来沒有在他跟前停留。
今天他却坐在车裡,从车内看到了车裡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模样。
大抵是憋笑憋得太用力,引出一连串的咳嗽,好一会他才吞下笑意,清了清嗓:“沒事,我只是正巧跟這位纪先生,认识。”
岳小姐微诧:“那正好不過,先生感冒了?”
卫生纸在手心被握成一团,江弈看着阴影裡的人笑說:“虽然有些羞以启齿,但我的确在夏天受凉了。”
“受凉跟什么季节沒关系。”岳小姐莞尔,“林叔,待会麻烦你送這位先生去一趟中心医院。”
這位众人评价都不错的岳小姐,光是听声音便让人觉得优雅大方,连轻笑声都恰到好处。
江弈越发对這個可能会被岳家老头许给纪九韶的小孙女起了好奇心,想瞧上一瞧她的样貌,奈何车厢太暗,只能从后面看個大概。
至少身体曲线是不错的。
她语调微扬,多带了分笑意询问车子和司机的主人:“纪先生,不介意让林叔多跑一趟吧?”
身侧黑暗中的声音沒有反驳,淡淡地說:“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只不過轻轻的四個字,江弈又觉得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他抬手慢慢揉按胀痛的太阳穴,企图安抚肆意跳跃的神经。
看,這就是纪九韶最让他觉得膈应的一点。
对這個人来說,当年救下他一條手臂也好、将他踢出c市也好、替苏翰清“打抱不平”也好、在湖边伸手想拉他出来也好、拦住周博明动手也好……
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說,都只是该死的举手之劳!
你对别人举手之劳就好了,我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把我的眼睛我的心脏硌到出血化脓。
我這样势利、庸俗的下流货色,還不够恶心人嗎?你他妈为什么還要对我還举手之劳??
江弈紧紧按着
抽痛的太阳穴,手指不自主的颤栗,指骨深深碾入太阳穴,仰头深呼吸,试图冷静一些。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到底還要怎么做,才能脱离這個人举手之劳的一员!
不。
快了。
就快了。
江弈在心裡告诉自己,至少现在的纪九韶已经看得见江弈了。
“江先生既然是九韶的相识,”岳小姐還在轻快地打趣着,“我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
九韶?倒是叫的亲密。
“相识這個词不够准确,”躁怒被施予的疼痛逼回深处,江弈稍带疲倦地侧头向着那方,沙哑的笑:“应该是老同学呢。”
這两人才聊几個小时,就喊上“九韶”了?
他在s市跟狗一样做了三年多,废寝忘食花了半條命搞出一個魅金club,现在才能和金老二一起跟进万象城的项目。
他两年前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往纪年和岳氏集团塞人,就是在等夺标那天!
而岳家想用万象城换一個纪九韶?
不可能。
這桩婚事,他拆定了。
就算苏翰清的事情并沒有引起太大波澜,就算周老等人透露出来的态度是撮合两人,他都拆定了。
“大学同学?”岳小姐微微惊异。
“高中同学。”
“那江先生,九韶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
“我跟纪少毕业后沒见過几次。”江弈状似不经意地提道:“前几天引爆網络的jnn新闻直播,岳小姐看過嗎。”
“嗯?”
“高中的纪少在全校演讲的场景也是那样的,岳小姐想象得到吧?”
岳小姐依言想象了一下,轻笑道:“嗯,還真有画面感了。”
事实上,甭管校会大小,這种场合他从来不去。纪九韶去的次数估计也不多,否则他就不会在小树林裡头碰见纪九韶揍人。
貌似只有毕业典礼的那天,他远远的望见過一次纪九韶讲话。
江弈盯着黑暗裡的侧脸轮廓,漫不经心似的道:“我也有個疑惑,不知道纪少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下。”
如果目光可以如剑,那纪九韶的后脑勺或许早就被江弈剜出個窟窿。大抵是被指名道姓的提问了,纪九韶放下支在车窗的手肘,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拉回车内,安静的等江弈发问。
江弈說:
“纪少在商场這么些年,带领纪年青云直上,当得上我們年轻一辈的楷模。但除了前几天跟那個‘男’明星传的绯闻外……我一直沒听說過其他的流言。”
车厢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岳小姐的呼吸变得轻缓,纪九韶泰然自若,等他继续說。
接下去的话语带上了攻击性:“圈子裡,偶尔跟身边人传個绯闻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反而像纪总這样多年不见一丝苗头的,才会叫人觉得奇怪。”
他语气恳切,好似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想確認一下:“俗话說无风不起浪,所以媒体爆出那個小男明星后,我就突然有了個猜测,纪总多年的‘洁身自好’是不是为了掩盖……纪总其实喜歡男人的事实?”
說完不顾车厢裡诡异的氛围,江弈一個人发出爽朗的大笑,笑得瘫靠在了座椅上:“当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测。谁让纪总对小言太好,好到我沒办法理解呢?”
接着左臂大展,伸长了扒到前座的头枕上,身体前倾对着岳小姐的方向,眼睛却看着后面的男人:“啊,岳小姐可能不知道,小言以前是我的男朋友。后来不知怎么的,纪少就偏要我离开他……那大概是四年前的事了吧。反正我刚回c市沒几天,前几天正好看见小言在纪年工作,不能怪我多心。”沒人料到江弈說话会如此直接,岳小姐笑着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声音多少带了僵硬:“江先生的猜测……离谱了些。”
汽车已经驶過郊区,窗外由暗转亮。
自车窗投入的光线昏暗,江弈嘴角噙着的坏笑被纪九韶悉数收入眼底,他脸上依旧沒有生怒,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合在一起,平静道:“我觉得,他分析得挺有道理。”
江弈愣了一下,岳小姐也顿了顿。
纪九韶的语气好像在分析报表,泰然道:“照江先生的逻辑,我或许真的喜歡同性。”
话音才落,司机不知怎么的猛地一脚插车,车内的人都往前一倾又震回椅背上。
姓林的司机结结巴巴說:“抱、抱歉。龙支路到了……”然后手足无措地解开安全带绕到车的另一侧,弯腰替岳小姐打开车门。
岳小姐回過神,将发丝勾到耳后,恢复仪态礼貌道谢,高跟鞋
踩到实地上的瞬间還有些恍惚。
曝露在路灯底下的岳小姐微微弯着身,一袭深蓝色的晚礼服不仅衬得肌肤如雪,還勾勒出线條优美的身躯,不是时下網红流行的干瘦,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或许是做医生的缘故,不笑的时候竟显得有些清冷。
江弈差点忍不住吹出一声口哨,怪不得周老跟纪家那個对這個岳小姐也有撮合的意思。
纪九韶也下了车,灯光下相对而立的两人,真真是郎才女貌,相配到了极点。
不知道两人在說什么,江弈的坐姿逐渐从瘫变成了窝,堵塞感从鼻子延伸到了脑门,脑袋越来越昏沉,他看着外面的人,只觉得照在他们上的路灯過于刺眼,然后眼皮开始不住地往下耷拉。
纪九韶终于尽完一個绅士的职责,道别:“岳小姐晚安。”
“晚安。”岳小姐优雅点头,“多谢林叔送我回来。”她低下腰,朝着车裡的江弈笑道:“江先生记得好好休息。”
黑亮的长发垂落,笑容干净,女人味十足。
江弈混沌的脑子裡只冒出一句——果然是极品。
车重新启动,司机回头請示:“先生,先送您回去還是去医院?”
纪九韶沉默了一会道:“直接回去,不用转去医院了。”
不送這個江先生去医院了?
司机张了张嘴,沒敢问出来,老板最大,老板說去哪就去哪。
江弈刚想說什么,一股痒意自从脑门汇聚到鼻腔,匆忙扯出一张纸捂住口鼻:“啊啊啊……嚏——”
一大個喷嚏打下来,倒是又清醒了些,他吸了吸鼻子不耐道:“我下车。”
车却已经启动了。
纪九韶按下一截车窗通风,然后从车门侧的储物盒裡拿出一包纸巾扔到他怀裡,问:“手机好了?”
江弈被问得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纪九韶像是清楚他的疑惑,用两根手指自身侧捏起一個透明的密封袋,悬在他眼前晃了晃。
密封袋裡,是一個黑屏的手机。
显然,纪九韶的手机也进水了。
“看来纪少的手机质量,远远配不上主人。”江弈调侃道,他搞不懂,纪九韶既然不想载他去医院,又为什么不让他下车:“不過這跟纪少不让我下车有什么关系?难不
成玩腻了陆言想试点新鲜的?”
纪九韶放下密封袋,窝在座椅角落的人正沒心沒肺的对他笑,话裡话外恶意满满,之前对岳小姐說那些话的时候也是這样一幅嘴脸。
他再次用手臂支着车窗,這回视线却不是看向窗外,而是向着江弈的方向:“你很会混淆视听。”
“如果纪少是指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江弈脑袋沉沉的,无意识地半闭着眼养神,“我只是如实告诉岳小姐而已。說起来岳小姐是我的菜,既然纪少已经有了陆言,别怪我夺人所好了?”
要拆這桩婚,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搞定其中一個人,何况他還真有点喜歡岳小姐,說不定拆姻缘的同时可以顺便试一试岳小姐的味道。
纪九韶虽然望着江弈的方向,但眼眸裡仍是淡漠的,好像眼前无论是活生生的江弈還是倒退的景物都沒有什么差别。他看着满脸写着蠢蠢欲动的江弈,說:“抢夺别人的东西,对你来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江弈偶一抬眼,便撞上了令他過去四年辗转反侧、烦躁难安的视线,他夜以继日的被折磨着,终于……终于等到了。
神经刺激得他兴奋异常,感冒带来的昏沉被抛之脑后,他兴致勃勃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追陆言嗎?”
“为什么?”
“我就是喜歡跟人抢东西。”特别是你纪九韶的!
他张大眼睛一瞬也不眨地死瞪着对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兴奋,脖颈变得火烫,两颊发热、浑身冒汗,若不是车厢内太狭小,江弈早已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但东西抢到手了,自然就无趣了、沒用了!”
透過车窗缝隙投入的灯光飞速划過江弈的脸,他脸上蒸起酡红的颜色,像醉了一般。
纪九韶缓缓阖下眼眸,食指轻点着额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沉吟着道:“那……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條规则。”
作者有话要說:炸酱真是小疯砸。感谢在2020-01-2923:57:19~2020-01-3105: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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