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房俊,国之奸佞也!
本来的陛下的旨意是要李君羡安排“百骑”去抓人即可,但李君羡想了想,反正已经醒了,便自己亲自跑一趟吧,因为陛下的旨意最后還有一句话:“若敢拘捕,格杀勿论。”
听到這句旨意的时候,李君羡有些好笑。
若敢拘捕,格杀勿论?
看似杀气腾腾,問題是房二敢拘捕嗎?开玩笑,整個大唐王朝谁敢在“百骑”面前拘捕?房二那人是有些憨、有些棒槌,但绝对不敢,所以這句旨意根本沒用。
既然沒用,为何陛下還要說呢?
对于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李君羡可谓知之甚深,他想来想去,能够解释陛下发出此句旨意的原因只有一個:陛下真的火大了!
房俊這次是真把皇帝给惹毛了,但是陛下也知道罪不至死,可是自己的权威被蔑视,如何忍得?便說出這句话,震慑房俊。
說白了,這就是恐吓,实际沒多大作用。
由此可见,其实皇帝陛下拿房俊也沒辙……
骂他,人家唾面自干,根本不知羞耻为何物;打他,不怕疼,伤好了该干啥接着干……過個两年還将成为自己的女婿,老爹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你让陛下能咋地?
李君羡突然觉得,莫不是這個房间這是看透了陛下的這些掣肘之处,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祸越闯越大?
等到李君羡率领一队“百骑”骑兵,出了玄武门,在长安城裡饶了一個大圈子赶到韩王府的时候,看了看被踹掉一個折页、晃晃悠悠的王府大门,在看看王府内花草残**处蹄印,李君羡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忒狠了,难怪把韩王吓得家都不敢回,连夜跑到陛下哪裡告状……
等到了正堂前的院子,果不其然,房俊已然乖乖的候在哪裡,见到“百骑”,一句话也不說,束手就擒。
李君羡似笑非笑的看看房俊,轻声揶揄了一句:“二郎,咱们又见面了……”
房俊无所谓的笑笑:“這叫有缘千裡来相会。”
李君羡神情古怪,差点沒吐出来,悄沒声息的退了一步,脑子裡想起了那個關於房俊的“兔子”传闻……
再看看那两個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曹家兄弟,李君羡倒是面无表情。一介商贾之家的后辈,敢在当朝宰辅的儿子面前放肆,打死了也不算個事儿……
至于一旁那位被丫鬟掺着,哭的肝肠寸断梨花带雨的曹氏,李君羡则是心中鄙夷:光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却是個心无锦绣的傻狍子,房家也是你能惹得?
当下,李君羡指挥“百骑”将一干“人犯”拿住。
帮凶程处弼和李思文自不必說,想跑也跑不了,待到“百骑”喝令房府家丁的时候,房俊冲李君羡一抱拳,說道:“此时由我而起,他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关他们的事。”
李君羡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位還真是個棒槌?否则怎么能說出這样的话。
這個年代,同姓宗族之间是有血脉仅仅牵连在一起的,便是家中仆人也被视为個人私产,若是犯了“连坐”之罪,甭管你参沒参与,一起遭殃。
所以才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說。
见到李君羡毫不迟疑的拒绝,房俊也是无奈,心底隐隐有些歉意,毕竟是被自己牵连,還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呢。
他的很多思维仍旧停留在上辈子,“罪不及子孙,祸不及家人”的思维根深蒂固,一时却沒反应過来,這可是大唐,你跟李二陛下那條霸王龙讲人权?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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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裡已经落钥,大部分宫殿黑漆漆一片,唯有皇帝陛下的寝宫神龙殿灯火通明。
這次沒有走承天门,李君羡按原路返回,自玄武门进入大内。
原则上来說,玄武门同其他城门一样,落钥之后严禁出入。但由于此处乃是“百骑”以及大内进军的宿地,遇有紧急军情,可持皇帝手令出入。
李君羡将一干房府家丁留在“百骑”宿地看押,這些人只能在此等候处置,连被审理的资格都沒有。然后带着房俊李思文程处弼,向神龙殿行去。
神龙殿内。
李二陛下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一张英武的面容阴沉似水。
殿内肃手而立的太监都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最接近陛下的他们自然了解這位帝王的脾性,眼下已是暴怒到极点,只需一点点的由头,就会犹如地龙翻身一般爆发出来,谁也不想自己惹火烧身。
听到殿外脚步声响,李二陛下霍然止步,抬头望去。
但见李君羡大步进殿,单膝跪地行個军礼,朗声說道:“臣奉命缉拿房俊至此,一同被拿着尚有李思文、程处弼二人,听候陛下发落!”
“把這几個兔崽子给某带进来!”
李二陛下咬着牙說道。
“诺!”
李君羡得令,起身退出大殿,片刻便将房俊三人带来。
三人一进大殿,“噗通”跪在地上,口中大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拖着长音,宛如唱戏一般。
李二陛下一腔怒火尚未发泄,猛地愣住。
這词儿……新鲜啊!
唐朝臣子拜见陛下不行跪礼,甚至上朝的时候還会给身体不好或者资格深厚的大臣准备一個胡凳,至于见了皇帝三跪九叩,那更是明清才有的事儿。
见了皇帝要說些啥,也沒有什么规矩。
“皇上,有事儿您說话……”
“陛下,這個事儿俺得跟您說道說道……”
這都是常态。
所以房俊料定,李二陛下绝对沒见识過如此高规格的礼数,便在路上于程处弼李思文偷偷商议,见了皇帝便如此這般。
虚荣心,人之皆有,帝王也不例外。
试想一下,平素跟大臣对坐聊天,甚至会有想魏征那样特别能战斗的家伙跟皇帝顶着干,突然间受到如此高逼格的礼节,将自己天下共主的身份体现的淋漓尽致,必然是浑身飘飘然,总有一点怒火,怕也烟消云散了。
房俊知道此次罪责难逃,便想先给李二陛下戴顶高帽子,拍拍马屁,或许李二一高兴,处罚的时候就能網开一面。
熟料,他们三人這一出刚刚表演完,李二陛下只是愣神了那么三两秒,紧接着勃然大怒,戟指指着房俊的鼻子,大喝道:“如此叩拜于朕,口颂谄媚之词,汝当朕是桀纣一样的昏君嗎?如此巧言令色之事,必是出自你房俊!汝想陷朕于自大虚荣之中乎?房俊,实乃国之奸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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