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筑基、說走就走的旅行 作者:未知 承平年月裡,三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显然实验项目又一次超期了。 “师兄,你不用這块令牌了?”内事处的男人拿着手中的令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点奇怪。 這位内事处的弟子早几年就已经筑基,按修真门派的规矩,本应该喊沈文剑师弟的。不過這位弟子修行与沈文剑同在竹石峰,距离近了,沒人觉得会筑不了基,在竹石峰甚至很多人觉得大部分筑基修士面对练气期的沈文剑都毫无胜算,因为他手裡的怪东西太多。 沈文剑点头:“打算下山看看,门裡的事让别人处理吧。” “那好,令牌就由内事处收下了。”弟子转身将令牌放到身后一大排柜子中的一個抽屉裡,又从另一個抽屉中寻找一番取出個东西,“师兄,這是你的凭证。” 所谓的凭证,就是個小小的玉片,上面留有沈文剑被封在其中的血珠,外面用蝇头小字写了以此在内事处领了什么东西。 確認過玉片,沈文剑也不多话,直接出门把玉片投进内事处旁边一口井裡,這口井颇有些年代,唯一的功能就是消除玉片中的血痕与字迹,以便回收利用,抽离的血气還能另作他用,相当的环保。 从内事处出来,沈文剑沒有再回到自己的小窝裡,而是上山跟陈月师叔告知出行之事,顺着外围的山道来到竹石峰最大的一圈。 這個位置在整個浮空的竹石峰,差不多处在中间偏下一点儿,能直接看到地面上茂密的林地,以及将各峰连接到地面的巨大锁链。 双脚踩在最边缘,看着脚下至少三四百米的落差,沈文剑感到血液有点上头,心脏扑通扑通蹦的相当欢乐。 筑基?還是跳下去在空中筑基?后面的想法相当霸气。 于是,沈文剑怂了。 额头上一滴冷汗流下,觉得自己還是不适合在自由落体状态处理太多体内细节,上辈子就沒玩過跳伞,這辈子也是第一次,万一懵逼乐子就大了。 那么問題来了,既然他沒准备好,为什么会想到這样的馊主意呢? 他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在山上生活了十六年,准备了十年,面对传說中滚滚而来的歷史车轮,他不得不做出改变。 万魔吞天,一個三千年左右才有一次的灾变。沈文剑也许做不了什么,却也不愿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总要开始做些热身动作才是。 万魔吞天距离现在還有点远,眼前则是为一年后的某项活动做筹备,若成功至少少辛苦几年或者更多。 就在路边坐下,双手抱元守一,体内一阵震颤,伴随着喀拉拉的骨骼声响,内视法终于得窥细节,无形无色的气在丹田凝成雾状,紧跟着筋脉中的气也随之向雾转变。 水到渠成。 脑海裡浮现出這個词汇,沈文剑脱离内视状态,只觉得眨眼间世界就变得不同了,似乎世界的色彩饱和度都高了一些。 正要跳下去,脑海裡一個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归元系统启动。” “什么鬼?幻听?” 沈文剑愣了一会儿,念出声来:“归元系统?” 随着他的声音,一张半透明的屏幕状图形出现在眼前,然后……似乎沒有然后了。 金手指?为什么不能用?有人在家嗎?你是谁?我還是不是我? 沒有任何回应。 什么破烂金手指啊! 沈文剑傻了好一会儿,在心理吐了個槽,再次将注意力放到半透明屏幕上。 屏幕上的画面也跟“系统”這個词汇搭不上界,除了正中心的一個点,其他部分都是一片灰了吧唧的。注意到中间的点,仔细一看,似乎左右是黑白两色,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黑白两色似乎在动,难道是阴阳鱼? “关闭?” 画面消失。 “归元系统。” 画面又出现,還是刚才的样子。 “系统。” 画面出现。 “二货。” 再次关闭。 唔,貌似和声音无关,而是伴随脑电波或者叫神念来开启关闭的。 沈文剑忍不住挠了挠头:這东西有什么用?它怎么来的?是我体内被植入了芯片,還是穿越的赠品?有沒有办法在不弄死自己的前提下,把這货弄出来拆解分析一下? 這么想着,他再次使出内视法,查看着体内各個角落,尤其是头部和脊椎。至于紫府這种筑基后才产生的灵魂层面的东西沒有去管,破系统如果在紫府裡,那就是自己灵魂或认知的一部分,乃至可能是自己潜意识捏造演化出来的,要研究那东西就又要回归到前面的哲学問題——我還是不是我,加上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還能不能回归本我…… 沈文剑记忆裡,哲学是個十分让人头疼的学科,对于他那是听一节课能头大一個星期的存在,所以在检查過身体无恙后,他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将破系统暂时放到一边。 深呼吸。 跳! 沈文剑一個潇洒的高台跳水动作,直接从山边跳了出来,呈“太”字型下落,难度系数零点一。 面朝大地,脸上的风感正逐渐加强,他的脑袋竟然在這一刻想些有的沒的: 用什么动作?大字迎风?直接向下窜?接下来该先减速還是直接上飞剑?直接上飞剑腿会不会断? 嗎的沒時間了! 看到下面越来越大颗的树冠,他终于抛开杂念,手上捏個剑诀随便甩开。 “噌!” 身后的宽刃剑从剑匣飞出,绕了小半圈贴上脚底,带着整個人开始转动。 在空中画出個弧线,飞剑带着人悬停在树梢上不到二十米。 “還行,法术缓冲程度比预料的强,重力感受有些失真,风刮着脸還是疼。” 以后是多涂润肤霜還是用术法保护面皮呢? 自言自语着,脚下的飞剑带着他滑坡式下行,不一会儿他一脚踏出飞剑范围踩在草地上,飞剑也乖乖回到身后在空中摆了個POSS回到剑鞘裡。 這套行云流水的行动看着就跟仙人一般,不過沈文剑自己知道裡面名堂有多少。 实际上他在筑基阶段根本使不出御剑飞行的法门来,他用的自然也不是御剑术,而是控物术,更低端的则叫隔空取物。 他背后的剑不是传统意义的飞剑,只是個试验产品,当初弄這东西,就是为了免費修复试验過程中破坏的房屋之类的东西的,山上实验室那堆刻有阵法的砖头就是,造出“飞剑”只是副产品。现在他身后的這把是第二版,与之前利用真气的首版区别很大,加宽加长了剑身,相比真气版,真元版能量利用方式也变的更复杂,专为自己筑基之后设计的。 既然是试验品,自然谈不上飞剑的各种嚣张,哪怕只是载着他自己也飞不了几分钟,或许筑基阶段提升之后時間能长些,也不能用来赶路,最多算是“跳路”。 无关小事且不去论,沈文剑下山来,有两個目标。 一是体验民情,然后去门派周边顺便找些材料;二则是搜集一些關於万魔吞天的文献,這东西山上也有,但毕竟是一家之言,沈文剑希望多看点试图从更客观的层面了解传說中的事件。 投胎過来十八年,他无时不刻的想要了解下全新的世界,只是门内弟子沒有筑基,出门实在太危险。不想修炼了?去山下的小镇裡当店小二去吧。 沈文剑的外公是长老,理论上倒是能带他出去晃荡,可之前自己還小,去哪、干什么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還不如留在山上攻破那些迟早都要去做的疑难课题。 身在仙山的他想要去看看民间事物,很多同门都无法理解,不過都是细枝末节无需在意,他自己了解就行。 回到眼前,玉剑山下的地形算是低矮丘陵,這個地形的树木并沒有遮天蔽日的大小,密度也不高,地面以各种数十厘米到两三米的灌木为主,花花草草的倒是较为稀少。 低矮灌木是林间行动的最大阻碍,破烂地形裡沈文剑還沒走上五分钟就不开心了,根据记忆裡读過的典籍一一对照看到過的植被后,觉得自己不混上几個月沒那個神运从中挖出宝贝,撇了撇嘴。 检查過体内真元,稍作估算,借助太阳再做過方向定位,架起试验飞剑第二版向旁边飞出去。 三分钟不到,沈文剑找到了目标地点,落下地来。 這是條路,一條连接着山下小镇和外门村子的路。 玉剑山所领范围很大,按照上一世的观念,大体有一個地级市那么大的区域,裡面有九CD是无人区——叫自然保护区或放养区都行,反正地界外的人尤其是修炼人士要是跑裡面来砍树、摘东西、打猎、捕捉,那都是要打起来的。 沿着路走啊走啊走,中途沈文剑還从包裡抄出本笔记,拿笔在上面记录些路上行人着装、路边植被、偶尔跳出来的小动物什么的,花了整個下午的時間,临到日暮才走到西村。 飘着的几座山峰和用于放养低级灵草灵兽的自然保护区之外,玉剑山领下有四处混居点,玉山镇、玉山(玉矿山)、接待村(东)、接待村(西),几处都有普通人和门下弟子活动,镇子還有点儿规模,接待村原来是驿站加旅店功能,后来有普通人住到旁边就成了村子,现在倒也有两三百来户人家,說是小小镇也无不可。 话說仙门也要驿站嗎?不都是飞来飞去的东西传讯?自然是要的,不過是個成本管理問題,无需详解。 混居区外,领下還有几個非混居的小镇,裡面沒有玉剑山的产业,运输也不直接和外界接壤,需经玉山镇中转,只能算作人才储备地,平时沒什么存在感。 “小哥,跟你打听点消息。”沈文剑在村裡抓到個倒霉的直接提问。 “啊,师兄您說!” 沈文剑打娘胎裡出来第一次出山,地上的人自是不可能认识他,倒霉的之所以仍然一副谦卑样子叫着师兄,因为這货身上的服装属于玉剑山外门,而沈文剑穿着的是山上的衣服。 玉剑山的外门不是纯粹打杂的地方,更类似于小說中的武俠门派。外门弟子多是无缘修行之辈,练些强身健体之功,管管刁民,帮乡裡乡亲治理普通匪患倒也足够,差不多是民间自治会的概念。 顺带一提,修习强身健体之功,与练气筑基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却不是個可以随意互相转换的体系。以前世的记忆做個不恰当的类比,两者相当于文科中的哲学与理科中的基础研究类的差别。一個多半只是听到就会头昏脑胀不知所云,好在覆盖面大,是個人都听過几口,都能念几句,但要成为大师只能死后再說;另一個只覆盖到精英中的精英,参与者十有八九白费力气,但每個人至少都有一篇篇论文推进着各种各样的课题,一旦有人成功则最终能在十到二十年内改变整個世界,如基础材料学衍生的全新工业材料! 外门弟子见了山上的人,逢人叫师兄准沒错,就算辈分弄错了来人也最多是皱個眉头,不会跟他们计较。 “咱们村裡有沒有人马上要死的?我做個调查。” “咦!?”倒霉的表情扭曲,苦思一阵,“那师兄您跟我来。” 沈文剑来西村找要死不活的人,一不是为装13,二不是心理BT,纯粹是路上突然想到個需要统计的数据,過来查验。 消失的重量! 地球人都知道人死的时候会有10克至42克的重量消失,将样品范围扩大后差距可能会更大,于是沈文剑就想顺便看看本地的情况。此方世界有灵气存在,消失的部分也许会更明显,魂魄他在山上就见過,可那都是同门师叔师伯师兄弟乃至祖师爷之类的,从道德出发他沒办法捉起来做研究。 两人走了百来米,来到一户略显破败的人家。 “张家婶子!在家沒?”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老木门被打开。 “咦?小林哥,有事儿?” 這位张家婶子极为古怪,倒霉货把沈文剑带来,明显家裡有人要死了,可眼前的张家婶子不止沒什么悲伤或苦恼的表情,竟然還使着胭脂水粉化了妆! “欸,這位是山上下来的师兄,想看看老张。” 听到倒霉货的话,张家婶子這才一脸幽怨看向沈文剑。 還好沈文剑虽然在山上是個奇葩,却也不是脑残,立刻开口解释:“您放心,我保证不救人。” ……他的话让另两人表情僵硬,不知该如何回应,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仙长請进。”张家婶子還是明白事理,知道跟山上的人不能硬掰。 进到屋裡,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病人,伸手搭脉,不一会儿沈文剑失望的摇头。不是因为救不活,而是榻上之人若沒人喂点毒药什么的,三年两载的根本死不掉,他自不可能为了搜集個暂时可有可无的数据在這裡守着。 “有劳夫人。”說完,沈文剑拉着倒霉货从气氛尴尬的房裡出来。 “师兄,怎么样?”倒霉货问。 沈文剑只是摇头,从腰间的荷包裡掏出一块碎银给倒霉货:“拿去喝酒吧。” 這世界是有灵石的,不過它的市场价值浮动极大,沒资格成为货币,還是金银铜這些出产成本与损耗都更为稳定的比较管用。 “谢谢师兄。” 分开之后,沈文剑自去找村正,也就是玉剑山在村裡的管事。 而倒霉货银子都沒捂热,刚准备上地头挖两锄头刨几個吃食,就被自家女人找上门来搜身把银子给掏走了。 像东村西村這种接待村,规模不大,各种外来眼线、好管闲事的却满地都是,来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只要不是故意遮掩,一眨眼的工夫全村都知道了,要不然怎么叫倒霉货呢。 就算是换個沒女人的家伙,一转背也会被狐朋狗友拉去喝酒,总之這钱绝捏不住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