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6)
荡起了阵阵涟漪,惊跑了已经咬饵的鱼。
京寒川叹了口气,将鱼竿放在一边,顺手想捏手边盘内的糕点,发现早已吃完,余光瞥见云鹤枝已经到了后院,手中還提着不少东西。
昨日還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今日已春风佛面,又是一股潇洒之色。
唱戏的人,对身形非常讲究。
远看着他走进,举手投足都格外优雅,腰杆笔直,不见一丝病色。
“我母亲今天不在,你過来时,沒打過电话?”云鹤枝来京家,基本都是找盛爱颐的。
“那我来的不是时候。”云鹤枝只是一笑,将手中提的一盒糕点递過去。
大抵很少有人知道,京家大佬嗜甜如命,极爱吃甜食,刚巧盘中的糕点沒了,云鹤枝的就送到了。
他也沒客气,捏起一块尝了口,“這糕点不错,哪儿买的?”
“平江的,之前父母寄来的。”
云鹤枝的父母,偶尔回来京城看他,也会给他寄各种东西。
“挺不错。”京寒川吃着东西,余光扫了他一眼,“看你這模样,病是好了吧。”
“嗯,這次過来,也是特意感谢您昨天去探望我。”
京寒川捏着糕点的动作一顿,两人都這么熟了,他忽然這么客气,明显沒好事。
“云老板,您這……”
“不知道六爷還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发现我恋爱,跟我說過什么嗎?您說如果我结婚议亲,您会帮忙,您应该沒忘吧。”
就算他忘了,云鹤枝這般提醒,他也记起来了啊。
他瞬时觉得口中的糕点不香了。
只是他也沒停下,還在继续吃着。
如果說结婚议亲的事,逃不過,這东西,不吃白不吃……
“我记得。”京寒川不是那种泼皮耍赖的人。
“其实我跟我父母說過了,只是为了显得更郑重,想让您出面露個脸。”如果真的是双方父母见面,云鹤枝父母千裡迢迢過来,到底想做什么,范家心底就有数了,到时候江家肯定会去人。
京寒川明白云鹤枝的意思,想更加郑重稳妥,也能理解。
“我明白。”京寒川觉着,议亲而已,這都是双方都有意才行,无非就是去吃個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看云鹤枝与范家人的关系不错,這事儿更是沒問題,可能就是走個過场。
江家那边,就算去了人,可能会为难一下,若是大喜的日子,也不会太過火。
而且云鹤枝和唐菀是老乡旧相识,和江家关系也可以。
只是云鹤枝接着却告诉他:
“其实……我之前得罪過五爷。”
京寒川手指一紧,“得罪江锦上?你对他干嘛了?”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第一次见叔叔阿姨时,把他拖下了水……”云鹤枝简单把事情說了下。
京寒川放下糕点,“云老板,你让我過去,是为了对付江锦上吧。”
“您沒法应付他?”云鹤枝皱眉,“如果你沒法应付他,那是我想多了……”
京家人:“……”
云老板是真的厉害,当面挖坑。
京寒川這群人与江锦上他们素来沒交集,却也沒有谁怕了谁一說,京寒川更不可能认怂,云鹤枝摆明是用了激将法,京寒川素来能屈能伸,他不吃這一套,偏生此时他女儿跑了過来。
“爸爸——”
京家的小姑娘生得格外漂亮,瞧见云鹤枝,還甜甜喊了声叔叔。
“云叔叔過来,怎么都不找我?”
“我找你爸爸有点事。”
“那你们說完事情了嗎?你可以教我唱戏嗎?”
“說完了。”云鹤枝笑着,“不過你爸爸沒办法帮我,我自己处理就行。”
京寒川:“……”
小姑娘好奇的盯着自己父亲,“爸爸,你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在女儿心裡,父亲自然是无所不能的,京寒川听到女儿的质问,看向云鹤枝,恨不能把他丢进池塘裡喂鱼。
骑虎难下,京寒川反正是躲不過了。
云鹤枝陪着京家這小丫头唱了会儿戏,他大病初愈,不能太废嗓子,只在京家待了一小会儿,离开时,盛爱颐刚巧回来,得知他大病初愈,還带了一堆礼物過来,也沒让他空着手走,让人从后院池塘裡捞了不少螃蟹给他。
京寒川无语,他们家今年养的螃蟹,云鹤枝可沒少拿,今天更是拿了不少。
……
螃蟹性寒,并不适合感冒发烧的人吃,所以這些螃蟹全都送到了范家。
范明玦這才发现,之前女儿常拿回来的螃蟹,大概也是云鹤枝送的,他不太爱吃,都送给了江家,现在情况不同,既然是女婿孝敬的,那自然要吃。
范家煮了螃蟹,自然就留云鹤枝在家裡吃饭。
云鹤枝也趁机和范家人說,父母想上京城,与他们见一面。
范家人也不傻,云鹤枝家在平江,来回折腾,劳顿周折。
肯定是相当正式的见面,怕是希望把两人的事给定下来了,两人感情稳定,范家人对云鹤枝也满意,见個面也沒問題。
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
范徵羽的终身大事,江家那边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范明瑜還沒开口,江锦上就直接說:
“云老板的父母亲自来了?也是有心了,我們也不能失礼啊,表妹又沒亲哥哥,我這個做表哥怎么說也得帮忙撑撑场子。”
說得有模有样,其实他心底在想什么,大家心底都有数,无非就是還“嫉恨”着上次被云鹤枝坑了的事,想为难为难他。
“小五,徵羽那是大事,你别去捣乱。”范明瑜生怕他做出些什么。
“妈,要不我也去吧,我盯着五哥。”唐菀笑道。
结果這夫妻俩就一块儿去了。
后来他们才听說,那日京家可能会去人。
江家兄弟就這一個表妹,江宴廷也說要去。
结果江承嗣不知从哪儿听說江锦上要去搞事情,也想去凑热闹,毕竟,京家人要是過去了,那就相当热闹了,结果连祁则衍都搭上了。
祁则衍更是颇不要脸的說了句:
“虽說我和宴廷、小五不是亲兄弟,可是我一直拿徵羽当亲表妹啊。”
范徵羽无语:
我一年跟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来攀什么关系啊。
……
這事儿很快就在小圈子裡传开了,而京寒川那边,也是莫名其妙接到了来自段林白的电话,某人开口就是:
“我听說你和江家兄弟杠上了?”
“你听谁說的?”
“都這么說啊,他们人多势众,你一個人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去帮你啊。”
“……”
這事儿传来传去,就彻底变了味儿,原本是一件喜事,结果却传出了火药味,搞得像是两拨人要去打群架斗殴一样。
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云鹤枝和范徵羽见家长的事,已经变成了两拨人的事。
不過两個当事人平时還忙着自己的排练表演,根本无暇关心這些,两人又不是圈内人,并不能第一時間收到各种消息,這也导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這两個人却任凭风雨打,就是沒什么反应。
**
见面当天,地点是云鹤枝定的,在京郊一個农家乐。
地点是京寒川推薦的,离两家人住的地方都比较近,就沒选在市区,吃些家常菜也挺好。
云鹤枝和他父母来得比较早,他在门口接应着其他人,只是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堆人。
江锦上過来,也就罢了,怎么连江承嗣、祁则衍都到了……
這边倒也能理解,都是拿范徵羽当妹妹看,過来撑撑场子,可是京寒川這群人過来时,他就不太理解了,同行的還有京夫人盛爱颐,這算是他到京城发展的恩人和贵人,也算他的师傅,可是……
为什么段家小爷也来凑热闹!
這件事跟他有关系嗎?
人家直接說了:
“這是我开的农家乐,我来视察。”
云鹤枝定的包厢不够坐,到最后,就把一众“不相干”的人,诸如江承嗣、祁则衍、段留白……全部打发了另一個包厢裡。
這祁则衍和段林白是是对头,平时见面就怼,這两人碰上,堪比火星撞地球,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江承嗣反正是吃瓜看戏,打量着两人。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见面還掐?這小时候是结了多大的梁子啊。
像两個小菜鸡互啄,也不嫌丢人。
祁则衍气结,私底下還和他吐槽了两句: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俩這事儿迟早要解决的,都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和他……”祁则衍冷哼,“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
“你们這一辈不可能,那只能指望下一辈了,也许你们两家的孩子……”
“江承嗣,你丫找抽是不是!”
祁则衍都要被他气疯了,“你看段林白那個样子,他能生出什么样的好儿子,能配得上我女儿嘛!”
江承嗣耸肩,“你攻击他就算了,别带上孩子啊,也许基因突变,他儿子不错呢。”
“滚你的!”
……
這边闹得不可开交,云鹤枝這边倒是和乐融融。
都是初次见面,双方都非常客气,小心试探着,都是生怕漏了怯,或是做错事在未来亲家面前丢了面儿,都特别谨慎。
范徵羽更是小心翼翼,位置挨着母亲和姑姑,全程都保持淑女状。
范明瑜和京夫人盛爱颐也算熟人了,因为江老太太爱听戏,這京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数得上的红角儿,两人也有话說,气氛倒不算差。
只是江锦上想发作时,却瞧见一人端着酒杯看他,“江五爷,沒想到会在這种地方见面,也算有缘,我敬你一杯。”
說话的是京寒川,他敬的酒,江锦上不能不喝。
這两人就一直在互相套招,虚与委蛇,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却還得端着装着。
江锦上算是郁闷了,這京寒川是跟自己磕上了?怎么紧咬着他不放?
京寒川想過了,這种场合,人盯人,最保险!
江锦上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落他的脸。
那他就不要脸些,紧盯着他点。
**
总之這顿饭下来,江锦上沒找到发挥的机会。
不過他倒是不急,离开前,拍了拍云鹤枝的肩膀,“云老板,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五爷……”云鹤枝那表情,甚是无辜。
“不明白?”江锦上不急不恼,“你以后要娶我表妹,咱们以后碰面的机会還很多,路還长,你不明白也沒关系,很快我就会教你做人的……”
云鹤枝知道有些事是躲不過的。
果不其然……
送走他父母后,江锦上就约他去家裡做客。
還是在范徵羽去外地演出的时候。
若是寻常,他倒是可以推脱,可江锦上毕竟是范徵羽的亲表哥,关系肯定要搞好了。
他特意买了不少东西,给唐菀准备的怀孕滋补类的营养品,给江小歪带了玩具,提着大包小包去了观塘别苑。
进了虎口,哪儿有不掉块肉出来的。
范徵羽收到消息,也担心云鹤枝送羊入虎口,沒好果子吃,可她人在外地,远水救不了近火,最主要的事,她這段位,在她表哥面前也不够看的啊。
思前想后,她想到了该找谁求救——
所以,在云鹤枝进入观塘别苑后一個小时后,范明玦到了。
“小五啊,你邀請他到你们家吃饭,怎么也不喊我啊,怎么着,這么不待见我這個舅舅?”
“怎么会,知道您平时工作忙,沒打扰您。”江锦上還真的怕范明玦。
可他并不认为,這個救兵是云鹤枝搬来的,他今天分明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沒必要搞這些,那就只能是他那個小表妹了。
這都還沒嫁過去,這小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這么多年,真是白疼他了。
“我最近工作不忙,我也快退休了,手裡的工作也该放放了。”范明玦笑着。
“以前我工作忙,也沒時間陪你,你身体不好,我也只能去探探病,說起来,我這個做舅舅也算失职,以后有空啊,我多来看看你。”
“這一转眼,慕棠都這么大了。”
……
江锦上那点花花肠子,范明玦一看一個准。
“舅舅……”江锦上头疼,這云鹤枝還真是找了個好靠山。
他很少吃瘪,沒想到会在云鹤枝身上接连栽跟头,惹得唐菀一直說:“为什么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啊,风水轮流转知不知道?”
“你不觉得他過分?”
“反正再過分,以后也得乖乖喊你一声哥。”
江锦上這么一想,似乎也舒服了些,反正吧,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折腾的机会多得是,不差這一时半会儿。
殊不知這范明玦和云鹤枝从观塘别苑出来,两人一路散步聊天,范明玦跟他說了不少事。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
“江小五啊,自小就很会磨人,遇到他啊,能躲就躲,躲不過,就找我。”
云鹤枝笑着点头,原来……
江五爷這么怕他啊。
学生时代留下的阴影,哪儿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
范徵羽原本還担心云鹤枝被欺负,得知有惊无险,万分庆幸,不過她在当晚也收到了来自表哥的问候信息:
【祝你演出顺利,回来我請你吃饭。】
范徵羽叹息着,那一夜恍惚着有些失眠。
沒睡好,早起沒精神,沒吃早饭,就晕乎乎得拎着琴盒下楼。
此时乐团的人,大部分都已坐上了酒店门口大巴车,只有随行的老师正在和酒店沟通什么事,大致就是演出结束,希望他们安排一個包厢,弄個小型庆功宴。
“昨晚沒睡好?”老师打量着范徵羽,“沒什么事吧。”
“沒事。”
范徵羽笑了笑,刚走出酒店的门,准备踏上大巴车,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阳光大晒的天,金灿灿得铺泄而下,将他笼罩在一层金色下,他怀中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仍是清隽疏阔的一张脸。
“那是谁啊?”
“不知道啊,在那裡站很久了。”
“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
范徵羽一直在许多乐团中辗转演出,并沒固定在一個乐团内,這次也是与一個全新的乐团合作,他们可能见過云鹤枝扮上妆的模样,却不一定识得他现实中的模样。
范徵羽原本還有些晕乎乎的,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放下琴盒,朝着他跑過去。
扑进他怀裡,死死抱住了他。
云鹤枝一手還抱着花,一手搂紧她,低声笑着,“想我了?”
显然是被她的行为取悦了。
“想啊,特别想。”范徵羽窝在他怀裡,過了许久,发现云鹤枝似乎沒什么反应,抬头看他,“你不想我嗎?”
“想。”
“那你怎么……”毫无反应。
“你是希望我当着這么多人的面亲你?”
云鹤枝用眼神示意后侧的大巴车。
范徵羽一转头,发现大巴车的车窗上,趴了一堆人,甚至有人已经扒着门偷看了。
脸蹭得一红……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范徵羽转头,想和他解释自己并不是想青天白日,当众索吻什么的。
可是下一秒
她的额上落上一丝温热。
轻轻柔柔,热热烫烫。
可她并沒来得及好好感受,因为后侧已经响起了一阵起哄声。
“你沒有那個意思……”云鹤枝垂头看她,眼底染笑,“可是……”
“我有。”
有……
想亲你的意思。
他的话刚說完,又垂头在她唇边轻轻碰了下,云鹤枝可沒有让人观摩的癖好,只是轻轻一啄。
轻轻一下……
却惹得范徵羽面红心跳。
觉着今日太阳热得无以名状,若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浑身火烧般滚烫。
心脏快得几近蹦出嗓子眼,周围的起哄声都好似被屏蔽在外,只能看到他,感觉他的存在,而自己的心跳声,却一点点放大,“砰砰砰——”地响,一次比一次大。
被他碰過的地方,更是烧得发烫。
“他们都在等你了,今晚演出顺利。”云鹤枝将一捧向日葵递给她。
“谢谢。”
范徵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车的,就连遗落在外面的小提琴都忘了,還是别人提醒,才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琴,快速上了车。
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就连心跳声都震耳欲聋般。
随行老师认出了云鹤枝,還邀請他乘车一起去剧场,乐团的人自然是吃瓜看戏的心态,也让他上车一起去,被他婉言拒绝了。
“云老板,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出发?”老师最后问了一句。
“是啊云老板,一起去吧。”周围人還在起哄。
云鹤枝却說:“演出前還是要专心点,我担心跟過去,会影响她发挥。”
所有人:“……”
我們怀疑你在撒狗粮!
云鹤枝目送着大巴车离开,范徵羽抱着怀中的一捧向日葵,她有些好奇,云鹤枝为什么送她向日葵,按理說,不是应该是玫瑰之类的,不過他追着自己来外地,這种小惊喜,远比送花来得更让人开心。
她笑容比阳光還灿烂,這才注意到花束裡還有一张便签纸:
云鹤枝手写的一行小字:
【你是我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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