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宵什么的 作者:莫伊莱 賬號: 密碼: 验尸之后,二人乘马车回了慕家,袁牧這一路倒是也沒有同慕流云再說什么,仿佛這個案子裡面,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充当一個看客。 回到慕家,招待贵客的晚宴终于等到了正主,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袁甲低估了慕夫人私藏桃子酒的酒劲儿,多饮了几杯,散席的时候走路都略显踉跄,被袁乙架着胳膊带了回去,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 慕流云回到房中,关起房门,先拿起桌上的茶壶沒头沒脑的给自己灌了一通,然后便在房裡一圈一圈来回踱步,心裡面乱作一团。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仔细想一想,打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了! 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何這人就知道自己不会骑马,但凡路途远一点,都需要乘马车? 明明素不相识,为何听他讲话却总好像带着几分试探和敲打? 先前问为什么了解妇人的衣料,在殓尸房又问为什么擅长女红,就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沒道理,自己可以說是毫无破绽,就连在州府衙门裡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還有二房、三房那几個难缠的讨债鬼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异样,一個初次见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慕流云围着桌子走来走去,直到一阵敲门声把他从思绪中唤回来,停下脚步:“是谁?” 门外一個女子娇滴滴地声音答道:“爷,是我,我听說爷晚上食欲不佳,沒吃什么东西,所以特意熬了鸡茸粥给您送過来。” 一听到“鸡茸粥”三個字,慕流云的腹中不争气地传出一声饥鸣,方才在席上,满脑子都是這些忧虑,当着他人的面又不能有所表露,他哪還有心思吃东西,现在可不饿得厉害! 就算第二天要掉脑袋,也得做個饱死鬼才不亏,更何况這事還沒個定数,沒道理就先把自己饿個好歹! 慕流云這样劝說着自己,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個妙龄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十分娇俏,一袭浅紫色衣裙,手裡端着一個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小砂锅。 在她身后還跟着一脸恼火的红果。 “爷!”见慕流云打开了门,那紫衣女子立刻屈膝行礼,眼神更是毫不避讳,直勾勾地朝慕流云的脸上盯。 “少爷!”红果在后头恼火道,“常姑娘好沒规矩!我与她說夜深了,少爷房中她不便過来,可她偏是不听,我紧赶慢赶還是沒拦住!” 紫衣女子望着慕流云,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爷,您对月杉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爷当年出手相助,月杉如今恐怕已经是无主荒坟裡的一把枯骨了!” “唔……算算時間的话,倒也烂不了那么快……” “月杉沒有旁的想法,也沒有什么能耐,只有這手艺還說得過去,爷的恩情无以为报,就想着在爷冷了、饿了的时候能尽点心意,就当是报恩了,這总不過分吧?”无视慕流云的不解风情,常月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泪就含在眼眶中,要落不落的挂在那裡。 “你要报恩,府裡上上下下那么多需要做活儿也不见你出半分力气,偏偏要搞這些花样!你熬粥的食材都是我們府上购置的,你拿少爷自家东西报少爷的恩,真是好厚的脸皮!” 红果素来看常月杉不顺眼,說起话来不免刻薄了许多:“而且這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一個姑娘家悄悄往少爷院子裡跑,像什么话!亏得沒让人瞧见,不然传扬出去,你的名声毁了,不要了便不要了,少爷還得要脸面呢!” 慕流云一听這话头不对,连忙冲红果挤眼睛,红果還沒有会意,常月杉已经白了脸色。 “是了,我是個名节尽毁之人,不好辱了少爷的名声,少爷对月杉的大恩大德,便等来世再报吧!”她将盛着砂锅的托盘放在地上,掩面呜咽着跑开了。 “常姑娘!常……”慕流云头痛不已地看着哭着跑开的常月杉,叹一口气,“你說說你!平日裡明明机灵讨巧,怎么偏偏就在這件事上不长记性?那常月杉当初险些被土匪给虏上山去,刚巧被我遇到,差人救了下来,送回家裡又被說坏了清誉,闹得寻死觅活,沒辙了才到我們家中暂住,寄人篱下已经不容易了,你又何苦总是去刺激她! 你家少爷我在外面本来也沒有什么好名声,有什么好维护的,倒不如你们沒事少戳常姑娘的心窝子,让她赶快打起精神来,回头我帮她牵线,找個好人家许了,若是不愿婚配,回头让我娘给寻摸個什么营生不就好了么!” “本来就是,我說的又沒错!這常姑娘都几次了,夜裡又是炖汤又是熬粥的,找着由头往少爷房裡凑,我們几個防贼一样都防不住她!要是說她沒有什么别的心思,我才不信!” 红果对那名叫常月杉的女子很是不喜,一边对慕流云說着,一边端起地上的托盘:“沒事儿的,少爷,反正她一個月下来,总要被气跑那么三五次的,我也沒见她死了這條心!這粥我還是帮您拿去倒掉吧,您累了一天,快早点歇着!” “别啊!”慕流云连忙拦住她,“常姑娘如何姑且不论,這粥实在无辜,粮食珍贵,岂能轻易浪费?我也的确腹中饥饿,你帮我搁桌上吧,我吃了便睡!” 红果无奈,赌气似的把砂锅端进房中,重重放在桌上,然后扭头横慕流云一眼,气呼呼地就要走,慕流云赶忙叫住她。 “草果可還好?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沒有過什么人跑来找過她?”他问红果。 红果略有几分哀怨地看了看他:“她沒心沒肺的,自然好得很,也不曾有人找過她,少爷赶紧吃粥吧,不要辜负了人家常姑娘的一片心意!” 說完之后,她便扭头气呼呼地走掉了。 慕流云哭笑不得,瞪着红果的背影消失在游廊裡,幽幽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外人都他家中环肥燕瘦,福气不浅,谁又知道這满院子的女人,上到老娘下到丫鬟,一個赛一個的脾气大! 算了,惯的,都是惯的,還都是自己亲自惯的!每每想到当年若不是亲爱的娘有急智,自己的处境未必比得上那些被收留的姑娘,慕流云便不忍对她们有任何苛责,一来二去的,他自己倒是成了那個软柿子了,时至今日,除了认了之外,還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