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看你那怂样
這玩意儿只能靠自觉,他又不是别人的爹。
陈冬也开始练八极拳。
他已经练到第三招:迎门三不顾。
這招也是用来对抗体型高大的对手,以一种“不管不顾”的姿态冲向对方,和“猛虎硬爬山”配合使用效果更好。
两個小时很快就過去了,其他人都是练一会儿、歇一会儿,只有陈冬和冯斌从头练到了尾。
一直到七点钟,该去上早自习了,陈冬对众人說:“今天下午就放假了,你们回去以后也多练练,這個见效很快,沒坏处的。”
众人都說知道。
路远歌问:“下午放假,大力哥肯定還在门口堵你,到时候怎么办?”
“沒事,我自己有办法。”
路远歌相信陈冬,沒再多說什么。
到了下午放学,陈冬還是如法炮制,去保卫科拿了一身制服,穿上以后大摇大摆地出了校。
大力哥等人当然還是守了個空。
肖潇虽然知道,但也沒有多嘴。
陈冬回到镇上,家裡還是一片狼藉,父亲喝多了酒在卧室裡呼呼大睡。
陈冬照旧收拾屋子,然后买菜、做饭,他的经济稍微宽裕些了,买了鸡肉和排骨。
做好以后,就叫父亲起来吃饭。
父亲還是醉醺醺的,但喝了点鸡汤后,竟然清醒了些,疑惑地问:“你哪来的钱买這些啊?”
陈冬說道:“我在床底下翻出来点零钱。”
“是嗎?”
父亲返回卧室,把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一张零钱,失望地走了出来。
“以后别這么浪费啊,有這点钱买酒多好。”
“嗯。”
陈冬知道父亲嗜酒如命,也不和他抬杠。
杠也沒用,只会换来一顿饱拳。
陈父趁着清醒,和陈冬多聊了几句。
“上個星期你走的时候,說学校有人欺负你,后来怎么样了?”
“沒事了,我狠狠打了他们的头儿,现在已经沒人欺负我了。”
“那就好。我早說了,人不狠、站不稳!”陈父嘿嘿笑着:“男人无论走到哪裡都得站着,只要你站起来,别人就不会小瞧你!不過你還太小,如果真有应付不了的人,记得告诉我啊,我会帮着你的,我是你老爹嘛!”
陈父不喝酒的时候,其实是個爱妻爱子的好男人,但一喝了酒就性情大变,而且越醉越有力气,跟鲁智深似的,谁也拿他沒有办法。
陈冬又轻轻“嗯”了一声。
可能是菜太美味了,陈父又忍不住从餐桌底下拿出一瓶二锅头来,一边倒上一边說道:“你现在去城裡上学了,有沒有你妈的消息啊?”
陈冬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說沒有。
“個婊子的……”陈父嘴裡嘟嘟囔囔地骂着:“别让我逮到了,不然一定杀了那对狗男女!”
就是因为父亲的這种态度,陈冬這辈子都不会跟他說母亲的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陈冬除了做家务和学习外,就是在屋子后面的草地上练拳。
陈冬知道,肖潇拖不了多长時間,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大的挑战,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一点。
沒有人找他玩,他在镇上也沒朋友,因为父亲的缘故,谁都对他敬而远之。
倒也落得清闲,有更多的時間练功夫了。
到了星期天的下午,陈冬早早来到学校,大力哥果然還在门口等着,几乎快成了三中的门神。
趁着人多,陈冬混了进去,又把衣服送到保卫科。
陈冬已经是第二次這么干了,不說有多轻车熟路,起码也是轻轻松松,而且這次還特意观察過,确定杜长卫不在才进去的。
换好衣服,距离晚自习還早,陈冬就先回宿舍了,想着可以看一会儿书。
陈冬来這么早,還以为自己是第一個到的,但沒想到宿舍门沒有锁,裡面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陈冬很意外,推开门一看,就见冯斌在屋子裡,他在床边放了一個假人,看样子是用废纸壳和木头做的,和他一般高的身材,還贴心地画了眼睛、鼻子什么的。
冯斌正冲着這假人砰砰啪啪打個不停,每一拳都瞄准鼻子、喉咙和胸口,可不就是阎王三点手嗎?
也不知道他已经练了多久,整個后背都是湿的。
“冯斌,這么早啊?”
冯斌回過头来,看到陈冬,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道:“我在家裡练拳,爸妈都說我疯了,不好好学习练這干嘛,所以我就早早来学校啦,在這练拳起码沒人打扰我吧……陈冬,我做了個假人,你看怎样?”
陈冬走過去看了看,做得還真不错,惟妙惟肖、软硬适中,拳头打上去也不疼,比直接捶树可好多了。
陈冬问他:“你练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還可以,现在能打得很准了,就是出拳還有些慢,也沒什么威力。”
說着,冯斌猛地三拳击出,果然准确无误地击在假人的鼻子、喉咙和胸口上,但就像他自己說的,确实有些慢了,也沒什么力道。
阎王三点手,又称阎王闪电手,讲究的就是個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干掉对方,不能给对方任何的喘息之机。
“我会继续练的。”冯斌說道。
陈冬点了点头:“可以练,但别耽误了学习啊,你的成绩本来挺不错的。”
“放心吧,不会的。”冯斌笑着說道:“我学完了才练,打打拳挺好的,我身体太弱了。”
陈冬沒有再說什么,躺在床上看书去了,《追风筝的人》就快要看完了。
冯斌则继续“砰砰砰”地打着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远歌和石凯都来了,包括张玮玮、梁羽和杨明也来了,后面三人虽然不是402宿舍的,但還是第一時間過来报道。
谁都知道大力哥每天在学校门口堵陈冬,但陈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众人服得不行。
“冬哥!”张玮玮扑上来,摸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根递给陈冬,“哈哈,偷我爸的,尝一尝吧。”
陈冬之前并沒有抽烟的习惯,家都穷成什么样了還抽烟啊?
不過最近宽裕了些,又整天和他们在一起,也就慢慢沾染上這些毛病了。
当然,也就尝尝,陈冬感觉自己并沒有瘾,在家两天并沒抽烟,也不会想。
张玮玮给陈冬点着了,又给路远歌他们挨個发了一根,唯独沒给冯斌。
冯斌本来就不抽烟,倒无所谓,也沒放在心上,继续对着假人打拳。
一屋子人都到齐了,大家乐乐呵呵,你开一句玩笑,他說一句闲话,反正就是磨時間呗,待会儿就去上自习了。
整個過程之中,冯斌一直都在练拳,谁都沒有搭理,当人也沒人搭理他。
但张玮玮开始找事了。
张玮玮叼着支烟,慢悠悠走到冯斌面前,笑嘻嘻說:“小四眼,练這么久不累啊?”
“還好。”冯斌随便应着,继续一拳又一拳地打出去。
“你說你练這個干嘛,就你這小体格,练了也沒用啊!”
“陈冬說有用,我相信陈冬。”
“哎我X……”张玮玮用手扒拉了下冯斌的脑袋:“叫谁陈冬呢,有沒有点礼貌,我都得叫冬哥……”
“你怎么叫我不管,反正陈冬让我叫他名字。”
“哎,你還站起来了是吧……”
张玮玮又用手去扒拉冯斌的头。
“大壮!”陈冬突然叫了一声。
“大壮”是张玮玮的绰号,陈冬实在看不下去了。
“沒事,我和他闹着玩的。”张玮玮笑着道。
根据陈冬观察,张玮玮人還不错,就是嘴贱了点,跟人开起玩笑来沒尺度,這也是他开学沒几天就被宋桥打的缘故。
“是不是啊,小四眼!”张玮玮用肩膀扛了一下冯斌。
“嗯。”冯斌轻轻应了一声。
陈冬也无话可說了。
如果冯斌自己不硬,他說再多也沒有用,别人该看不起他,還是看不起他。
张玮玮還是嘿嘿笑着。
冯斌判若无人地继续打着假人。
“你這不行啊,力气太小了。”张玮玮說:“看我的!”
接着,张玮玮猛地飞起一脚,就听“砰”的一声,将假人整個从中踹断。
“你干什么!”冯斌终于急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
“嗨,這玩意儿本来就沒什么用……”张玮玮其实也挺不好意思,但又嘴上不肯承认,嘟囔着转身就走。
“站住!”冯斌突然大叫一声:“给我粘好這個假人!”
张玮玮回過头来,叉着腰說:“我就不粘,你怎么着?”
张玮玮十分壮硕,站在那裡就好像一座山。
“你……”冯斌气得浑身发抖。
看到局面有点无法收拾,其他人都看向陈冬,但是陈冬并沒什么反应。
“瞧你那怂样……”张玮玮“嘁”了一声,转身就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冯斌轻轻唱着。
“你說什么?”张玮玮回過头来,疑惑地看着冯斌,不知道他嘟囔什么。
冯斌慢慢朝着张玮玮走了過去。
“哟,你想怎么着啊!”张玮玮叉起了腰,龇牙咧嘴地看着他。
冯斌走到张玮玮身前,用手比了一下两個人的身高。
“咱俩差不多高啊。”
“是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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