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坏印象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冰凉的液体从喉管一路滑下来，让她多了几分冷静。
她眉眼淡淡，声音清冷，“王爷這话說的着实奇怪，您处置了一個宫女，同本宫又有什么关系？怎么這反倒要推到本宫头上来了呢？”
說着她轻笑一声，视线撇到一边，“王爷您同淑贵妃之间有什么纠葛，与旁人一点关系都沒有，還是不要牵连旁人了吧。”
季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這副将所有事情都掰扯個得一清二楚的样子实在坦荡，好似当初暗示他后宫之中有人利用他的名头作恶，让他出手惩治一番的那個人不是沈决一样。
“看吧，本王先前就說了，有些人当真是一点良心都沒有。”他似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惆怅。
沈决此时已经有些坐不住，觉得這凉亭裡莫名叫人觉得热，她和季垣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的焦灼，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王爷還是将本宫的宫女放回来吧，那只是個普通姑娘罢了。”沈决尽可能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放柔，“我相信王爷定然也不想为难一個普通的后宫女子。”
“激将法在本王這裡沒用。”季垣摇了摇头，态度散漫且随意，“至于算不算的上是为难，则要本王說了才算。”
沈决不自觉攥紧了茶杯。
她之前還存了侥幸心理，觉得那封信的事情已经過去了，沒成想季垣的刁难现在才来。
她沒有办法抛下玉屏一個姑娘不管，带着若公主转身就走，那样就是把玉屏推到了死路，季垣从来不留沒用的人。
但她若是在這凉亭裡呆的太久，早晚会被人撞见，到时候她一介宫妃与外男在此私下会面的帽子定然是甩不掉了。
人言可畏，不晓得有多少人惦记着要拉她下马，她不能留下這個把柄。
横竖都是难题，季垣便是故意将這场面丢到她面前。
“瑾王殿下，您……”
沈决后面的话還沒有說完，声音便有些僵硬的停顿了下来，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還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居然在此处见到了大皇子季诩。
大皇子很明显也沒想到居然会撞见這场面，他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毛，上前来行礼。
“见過皇叔，襄妃娘娘。”大皇子起身，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疑惑道，“皇叔，您为何会跟襄妃娘娘在此处？你们在做什么？”
沈决面不改色，将若公主往外推了推，“若儿，快去同你大皇兄打招呼。”
若公主姿态依旧乖巧无比，她福身行礼，“若儿见過皇长兄。”
大皇子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便将视线偏到一边去，并沒有過多理会若公主。
他之前和這個妹妹就不甚熟悉，只是偶然见過几次面，沒什么印象。直到后面若公主成了襄妃的女儿，成了襄妃的一大助力，他对這個小姑娘才终于有了些印象。
全是坏印象。
更别說之前在昭纯殿发生的事情，母妃已经跟他說過。
她身为一個公主，拿不出身为皇室中人的尊严来，连一個狗奴才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也难怪会被襄妃利用，骗成现在這個样子。
若不是襄妃，仪嫔怎么会进了冷宫？這和认贼作母有什么区别？
大皇子站在旁人的角度上，自认为高人一等，点评的振振有词，从来都沒想過，若公主和他不一样，从来就不受宠，也得不到平德帝的重视。
若公主遭遇的一切事情，落在沈决眼裡是這孩子年幼便遭此坎坷，却還能保持自己心性纯真，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同样的事情在大皇子看来，变成了若公主一個五岁的孩子不够争气，对這個妹妹的态度也差了起来。
沈决虽然不知道大皇子脑子裡弯弯绕绕想了那么多，但也能察觉到季诩对若公主的态度不好。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招招手将若公主重新带回身边来。
“本宫奉圣上口谕，今日带若儿来见瑞王，沒成想回宫途中走至半路，遇上了瑾王殿下。”沈决脸上带着温婉的笑，“看来今日之西景园果真热闹呢，连大皇子也在這裡。”
這番說辞大皇子很明显不太信，他转头看向了季垣，“六皇叔平日裡一贯不喜进宫，只待晚上才会去延寿宫处理政事，怎么今日有心思来西景园了？”
季垣不紧不慢的抬眸，那双清冷的眼睛裡不带半点情绪。
但他只用一眼，就让大皇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暗骂自己嘴快不该說這些，更不该将话头矛盾都指向季垣。
“怎么，殿下现在是要管本王的事了嗎？”季垣手指轻轻敲点在桌面上，语气云淡风轻，清冷眼眸裡却蕴含着危险，“還是說這西景园，本王就来不得？”
“皇叔言重了，诩儿怎敢這样想呢，都是一家人，這御花园定然是皇叔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大皇子這话說得有些卑微，季垣表情這才好了些许。
他收回视线，站起身，重新将白玉珠放到掌心裡，有一下沒一下的转着，“本王還有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大皇子可還有事？”
季诩连忙回复道，“沒了，我来只不過是为了习武练剑，强健体魄，现如今已经结束了。”
季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殿下便同本王一起离开吧，本王也正好考较一番殿下的功课。”
他說這话并沒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做了一個决定。找的借口也十分随心所欲，听不出半点真诚来。
大皇子心裡千万個不愿意，可又无法拒绝，只能僵硬着点点头，行礼之后同季垣一起离开了。
一时之间這凉亭裡就只剩下了一個沈决。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坐在凉亭裡等了将近两刻钟的時間，玉屏终于回来了。
這姑娘身上沒受什么损伤，但眼眶发红，很明显刚刚是被吓到了。
她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娘娘，是婢子沒用，沒能护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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