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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我来了

作者:知白
叶无坷一开始应该也是沒能想到,那三位大人物竟然拿他打窝。

  别說是一开始,就算是他听那三位大人物說這事的时候,都沒有反应過来這三位大人物是什么意思,那句自有妙用他硬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

  而陛下则不然。

  陛下在看到那六百裡加急送到长安的奏疏之后,当时就笑了,笑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要說懂陛下心意的,還得是老人。

  在不到半刻之后,陛下就把第二天早朝上自己该怎么演也想好了。

  有些时候听起来跟闹着玩似的事,在朝会上就会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說。

  罚俸一百万两,疯了?

  那是罚俸嗎,那是认定了叶无坷贪墨一百万两罚沒,既然是认定了他贪墨一百万两,为什么還不砍头?

  高清澄罚俸一百零一万两,那岂不是更疯了?

  当时,满朝文武谁都沒有想到陛下用這两件无比离谱的事,来映衬一件不那么离谱的事。

  關於聂浩然和刘勃军的事,陛下批复很快就又回到了辽北道。

  军驿的传递消息的速度就沒這么快過,一路上都是换人换马昼夜兼程的赶。

  等叶无坷收到陛下批复的时候,他觉得這江湖是不公平的。

  暗道势力给很多人都明码标价,而這人头价值多少往往都和這個人身份地位有关。

  他觉得江湖人只看身份地位,不看别的就不公平。

  江湖上就应该還有一個老银币人头价值排行榜。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操持一下這件事,当他醒悟到榜首不可能是别人的时候就放弃了這個作死的念头。

  叶无坷再见到聂浩然的时候,這位饱经沧桑的边军将军好像比上一次见的时候又苍老了好几岁。

  原本就已经是一头花白头发,脸色黝黑還满是皱纹。

  因为知道三法主官已经对他的案子亲自主理,整個人好像都沒了精气神。

  他大概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其实沒有谁能做好死的准备,只是接受了,或是不接受。

  当聂浩然和刘勃军听闻陛下的批复是同意将他们二人免职,然后去福禄岛守岛三年的时候,两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按照军律,吃空饷就是死罪,毫无商量余地的死罪。

  吃一两银子的空饷和吃一万两银子的空饷都一样,就是死罪。

  “别想那么多。”

  叶无坷道:“過阵子夏侯大将军可能会亲自来。”

  聂浩然和刘勃军听到這句话,脸色又都变了。

  他们害怕。

  他们是大将军的兵,追随大将军已有多年。

  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大将军的脾性,陛下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宽仁但大将军肯定不会。

  他们已经能想到,当大将军看到他们两個的那一刻脸色会有多难看。

  “我們给大将军丢人了。”

  聂浩然忽然撩袍跪下来:“請求明堂上奏朝廷复核,我所触犯之罪行实该死罪,刘勃军是知情不报,他不该死,我该死。”

  他說完這句话抬头看向叶无坷:“我不死,大将军的脸面就沒地方放,大将军怎么能带出来我這样有罪的兵!”

  刘勃军也立刻跪下来:“請明堂尚书朝廷复核我等死罪!”

  叶无坷伸手要扶他们两個,聂浩然摇头道:“军法就该森严,我从知法犯法的那天就在等着军律无情。”

  刘勃军:“明堂,我也是。”

  聂浩然道:“我不怕死,我更怕给大将军丢脸,這件事如果不传扬出去,秘密将我斩了其实更好......”

  就在這說完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快步上来一脚踹在他后背上:“你他妈的自己也知道?!”

  聂浩然被踹翻在地,但他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马上就爬起来,转身朝着来人的方向跪好:“卑职聂浩然,给大将军见礼!”

  大将军夏侯琢瞪着眼珠子:“我他妈的也是疯了,不惜跑死马的昼夜兼程的赶到這,就为了看看你们两個這個怂样子?!”

  他骂了一句還不解气,又一脚踹過去。

  這一脚踹在聂浩然的胸口,把聂浩然踹的向后翻倒。

  下一息,聂浩然马上就爬起来,重新回到大将军夏侯琢面前跪好。

  “卑职犯了错,卑职认!請大将军亲手处置了我,大将军的兵,不该有我這样的孬种!”

  刘勃军也跪過来:“請大将军军法处置我!”

  夏侯琢又一脚将刘勃军踹翻出去:“你们现在倒是不怕死了?倒是一副老子什么都扛得起来的样子?”

  說到這,夏侯琢的气就好像实质化了一样能从七窍裡烧出来。

  “你们他妈的不是心疼你们的兵,你们是他妈的不信我。”

  夏侯琢怒视着聂浩然:“当初打渤海,我不知道刘勃军那一营兵马损失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的兵死伤有多惨重?”

  “我說让你带兵去辽北道海岸戍守,有沒有和你說過要把那一营兵马补齐?我可曾說過一句要把這一营番号撤掉?”

  聂浩然抬起头看了夏侯琢一眼:“大将军沒有說過,是我......”

  夏侯琢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在聂浩然脸上,看那只手最终還是停在了距离聂浩然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

  “你们......你们他妈的有事,为什么就不和我說?”

  夏侯琢忽然眼睛就红了,鼻子也酸了。

  “是觉得老子罩不住你们?是觉得老子看不起你们?”

  聂浩然看到大将军眼睛都红了,他先绷不住眼泪直往外流。

  “大将军,都是我一念之错,我只想着让死去的弟兄们多拿些......命都沒了啊,就多拿一些。”

  刘勃军拜伏在地:“大将军,我也有罪。”

  夏侯琢仰起头,這個在战场上厮杀了半生的汉子到现在也不想让眼泪在這种场合流下来。

  “攻渤海都城,刘勃军你有先登之功。”

  夏侯琢還是沒忍住,眼泪顺着脸往下流淌。

  “我回长安之后要在陛下面前为你报功,可是手下人告诉我,你们那一营兵力沒有补齐,但上报补齐了。”

  夏侯琢:“我一生坦荡磊落,因为你们的事我却做了缩头乌龟,做了一個跳梁小丑。”

  “我沒敢给你报功,是因为兵部有功必核......核查的人到了福禄县,难道不是一眼就看到你们虚报?”

  “我的兵,带着三百多名勇士,死伤近三百,破渤海都城,先登斩旗......就因为你们虚报,我沒有报功。”

  他泪水长流:“你们两個,是我夏侯琢這三年来的心病!”

  看着聂浩然和刘勃军,夏侯琢怒道:“我确实应该斩了你们,然后自缚于陛下面前請罪。”

  聂浩然和刘勃军同时叩首:“請大将军处置!”

  “滚去守岛!”

  夏侯琢再次仰起头,背转過去。

  “三年之后......我府裡,自有你们两個的住处。”

  說完這句话后,大将军大步而行。

  聂浩然和刘勃军两個人想追出去,可跪在那两條腿都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们不怕死,他们真的是害怕让大将军蒙羞了。

  大将军为了他们一定已经想到了许多,准备了许多,甚至還要在陛下面前亲自报功。

  可就因为他们两個自己不争气,大将军的一生第一次有了污点。

  他们两個也能想象出来,這三年,对于大将军来說有多少個晚上夜不能寐。

  他们愧对大将军,大将军就不愧对陛下?

  叶无坷沒有告诉他们两個,朝会上文武百官都同意了对他们两個的酌情处置。

  是因为大将军夏侯琢在大殿之内下跪自罚。

  大将军請求辞去大将军职位,請求收监,請求将聂浩然和刘勃军的处置都加在他自己身上。

  這些话叶无坷不能說,那三位大人物也不能說。

  說了,就等于是在逼聂浩然和刘勃军自杀。

  “按照大将军說的做。”

  叶无坷将两人扶起来:“如果真的想在大将军面前請罪,三年后去大将军府裡当面請罪。”

  聂浩然和刘勃军对视一眼,都重重的点了点头。

  “律法森严,但律法并非无情。”

  叶无坷道:“情有可原四個字,就是陛下对你们的批语。”

  而此时在院门外,夏侯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妈的,气死我了。”

  归元术递给夏侯琢一壶酒:“难免,這种事换我也要被气死了,你想破了头想给他们更多,不只是能给多少给多少,是能多给多少就给多少,结果下边的人自己不争气。”

  夏侯琢道:“三年了,快三年了,這事一直堵在我心口。”

  他看向归元术:“要是你怎么做?”

  归元术:“和你一样。”

  夏侯琢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好人。”

  归元术笑了:“你我什么时候是過好人。”

  他在台阶上坐了:“好好的一個大功劳,先登斩旗,還是破都城,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刘勃军现在至少也是将军了。”

  夏侯琢:“有些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能在如此明白的事情上犯迷糊?”

  归元术看向夏侯琢:“那你說辽北道的官场呢?大是大非的事谁不清楚?可你看看辽北道,要是当官的能有一半是正常人,何至于把聂浩然和刘勃军逼成這样?”

  夏侯琢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說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从嘴裡挤出来三個字:“该多杀!”

  归元术沉默了一会儿后压低声音說道:“叶无坷這种人,每隔二十年就应该冒出来一個,叶无坷做的事,每隔二十年就该做一次。”

  夏侯琢看了归元术一眼。

  “我都觉得可怕。”

  归元术說:“那些商人腐蚀官员的手段真的可怕,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在想,若我在地方做官,我能不能扛得住?”

  “人之常情是......扛不住。”

  他說:“所以只能是這样,一直查,一直杀......”

  夏侯琢道:“我来,也是陛下想让我帮帮那小子。”

  他看了院子裡一眼:“陛下也知道這次比西蜀道還要难得多。”

  归元术:“我猜到了,陛下是不是罚你去东疆武库?”

  夏侯琢点头:“是。”

  东府武库也好,东疆大将军也好,都是正二品。

  对于夏侯琢来說,其实是降级了,他和唐匹敌都是一品大将军。

  “东府武库的新兵得进来。”

  夏侯琢道:“得进到這個局裡来,让他们成为杀人的刀,他们才能时时警醒,第一批刀兵,怎么能被染黑了?”

  他再次往院子裡看了看:“从那小子第一天来辽北就是被人家人多欺负他人少......我来了,人多欺负人少這种事,从来都是我們干的。”

  他也在台阶坐下:“我已经派人往东府武库,所有军职,带上所有刀兵,急行军来林州,迟到一日五品以上的全砍头。”

  說到這,他眼神凛然。

  “刀要利,還得血来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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