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选一
为什么這无亲无故的渤海国村野老太太会指挥全村百姓去做事,全村百姓還沒有一個推诿的,全都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二奎就觉得這很正常,哪個老太太不喜歡叶无坷?
大奎本来觉得有点不正常,可连二奎都觉得正常大奎沒敢說不正常,他怕让二奎看出来,他其实不比二奎聪明。
他们三個就在這個小山村裡住了下来,非但有热炕热水這群渤海人還会想尽办法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而叶无坷对大奎和二奎就一個要求......别說话,就装作冷漠无情就够了。
因为紧邻着渤海国,所以大奎二奎从小就知道渤海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宁立国之前渤海人就曾大举入侵兖州,但最终入关的数十万渤海兵都变成了东北沃土的一部分。
所以妹夫把渤海人指挥的团团转,大奎二奎都觉得很厉害。
也是因为紧邻着渤海,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渤海话,大奎二奎不怎么会,叶无坷精通,整天和那些渤海人叽裡咕噜的說事情。
日子就這样一天一天過去,大奎二奎都觉得叶无坷好像忘了他们是要找叶扶摇的事,但他俩都憋着不问,因为叶无坷让他俩别說话。
只是,每天来往這個小山村的人越来越多,還都神神秘秘的,且每個人脸上都有一种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事业的自豪感和舍我其谁的责任感。
叶无坷每天就在那個很大的土炕上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渤海人,然后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那些渤海人会认真的指正他哪裡画的不太对,而那位姜奶奶则始终像是看着自己乖孙子一样满目慈祥的看着他。
她家裡沒有孙女让大奎放心了,可大奎总觉得老太太孙媳妇看叶无坷的眼神裡都能拉丝。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无坷才会站在窗口看着远方发呆,也只有在這個时候,他的眉宇之间才会出现淡淡的担忧。
渤海国其实沒多大,从小慈悲山再往东边走上不到一百五十裡就是渤海都城仙土。
而此时东韩的军队已经围困仙土城半月有余,猛攻之下這座并不算多坚固的都城摇摇欲坠。
后半夜的时候,一支渤海军打开了仙土城的北城门开始疯狂反攻。
东韩大将尹穗猜测是渤海国君要突围逃走,于是调集重兵围堵,北城之外,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把的海洋。
一個时辰之后,一支百十人的队伍从仙土城的南边用吊篮下来,全都穿着黑衣,趁着這难得的机会往西边狂奔。
一直跑到天亮之后他们进了山,藏在林子裡喘口气。
林子边缘处,器叔往四周看了看后吩咐陆吾亲自带人在暗处戒备,他收集了一些還算干净的积雪,准备回到林子深处给高清澄烧些热水喝。
渤海這边气候更冷,从小体寒的高清澄在這种地方每一息都可算是煎熬。
可才捡了些干柴的器叔還沒来得及堆起来,就被叶扶摇一脚踢开。
器叔皱眉。
叶扶摇一個字都沒說,只是那么看着他,良久后,其实知道這样做容易暴露的器叔選擇了妥协。
“器叔,沒事。”
高清澄看起来倒也還好,因为她身上還有那件凛冽北风都无可奈何的熊皮袄。
那個原本狰狞的巨大熊头,在她身上都显得可爱了几分。
器叔嗯了一声后问高清澄:“能不能撑得住?”
高清澄拍了拍熊皮袄昂着下巴說:“风,打不透。”
說到這话器叔就想起来那個话痨少年,那個小家伙和器叔身边這個沉默寡言的叶扶摇就不像是一家人。
可就在這时候叶扶摇看到渤海国君权在相休息的地方,竟是有人点起火堆。
叶扶摇转身朝着那边過去,器叔犹豫片刻最终還是選擇留在高清澄身边。
沒多久,就听到渤海国军那边传来一阵骂声。
大概意思是国君快要冻死了想点火取暖怎么了,你這個宁人难道還敢给国君下命令之类的话。
器叔摇了摇头心說渤海国君蠢成這样亡国也就說得過去了,可想到自己刚才也差一点点火所以话就憋了回去。
叶扶摇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渤海国那個侍卫长朝着他大吼大叫,换做别人可能会忍上片刻,叶扶摇则直接把侍卫长拎起来当灭火器用来回摔打灭了那堆火。
一群侍卫冲上来想要动手,那烧的灰头土脸的侍卫长爬起来抽刀在手。
下一息,侍卫长的刀就抹断了侍卫长的脖子。
叶扶摇扫了一眼那些侍卫,眼神沒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可就是让這群渤海人不寒而栗。
渤海国君权在相本来也要发火,在看到侍卫长脖子喷着血倒下去后選擇了闭嘴。
叶扶摇沒有离开太远,而是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就在能看到他们的地方盘膝而坐。
距离能让那些渤海人稍微踏实些,可叶扶摇只是又往他们這边扫了一眼,渤海国君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权在相的长子权恒也跟着挪了挪。
次子权结手裡拿着個脏兮兮的布偶,时不时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完全不在乎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那布娃娃才是他最离不开的人。
渤海人都听闻過,太子权恒年少便有聪明過人的名声,而二皇子权结自幼愚笨,据說到七八岁還不能把话說利索。
静坐了片刻后太子权恒见那冷面家伙离得不近,于是压低声音用渤海话說道:“還沒到宁国便受此羞辱,贼子敢在父皇面前杀侍卫长,若到了宁国,還不是如坐牢一般随便任人摆布!”
权在相立刻瞪了他一眼,权恒又道:“此人是個哑巴,儿臣之前便已试探過了,再說,距离這般远他也听不见。”
权在相道:“那也不许再胡言乱语。”
权恒叹了口气,声音极轻的自言自语道:“都是因为听信了韩元载的那些蠢话父皇才会想着与宁人结盟,若早些听儿臣的把权结送去黑武做质子不就好了?這几個人来仙土城儿臣也一再劝阻父皇,父皇只是不听......”
他看了看权在相,权在相脸色复杂,再看看那個冷面家伙,那家伙竟在闭目养神。
良久后,权在相轻叹道:“无论如何现在也别无選擇,我們還要到长安去求见宁帝,只希望他不要言而无信,能得宁军杀回渤海才最重要。”
权恒眯着眼睛說道:“還請父皇明鉴,宁人多半是不可深信,就算是借了宁军复国......复国之后该如何应对還需三思。”
权在相道:“现在不是說這個的时候,必须先借了宁军再說其他。”
权恒道:“我只怕那宁帝心思深沉,未必对我們放心,若他将我們扣留在长安只是派兵出征,却不准我們回渤海......”
权在相忽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看次子权结。
“你刚才說,你曾向我谏言什么来着?”
“什么?”
“就是你說当初为了取信于黑武,谏言什么来着?”
“把权结送去黑武啊。”
說到這权恒眼睛忽然一亮,他看向那個拿着個布偶傻笑的弟弟。
“倒是忘了我這好弟弟。”
权恒坐到权结身边,捏着权结的脸笑问:“大哥带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到了之后你自己留下来玩沒人打扰,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怎么样?”
权结连连往后缩:“疼......大哥,脸疼。”
权恒松开手,权结脸上都被拧的红了一片。
权在相道:“别欺负他,一想到要把他单独留在宁人那边,作为父亲,我心中着实有些难過。”
权恒笑道:“宁人定会善待我這好弟弟......”
說着话的时候,又在权结脸上狠狠拧了一下。
就在這时候,他们见那個冷面家伙忽然起身便不敢再說什么,好在是那冷面家伙是朝着宁人队伍過去,权在相等人全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叶扶摇面无表情的走到高清澄身前,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若我能把你们要的人安全送到长安,你们可能放心我单独走?”
高清澄立刻反应過来:“你是想兵分两路。”
叶扶摇道:“贼有骑兵,想要追上咱们并非难事。”
高清澄思考片刻后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带一個单独走,我們带着其他人一起走,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有一個送去长安。”
叶扶摇点头,连個好字都懒得說,他转身就走,就听到身后高清澄问道:“你要带哪個?”
叶扶摇一边走一边說道:“二皇子。”
高清澄回答道:“也好。”
她才回答了两個字,就见叶扶摇伸手把一名宁军身上挂着的连弩摘下来,脚步从容之间,抬手就是连发点射。
距离比较近的几個渤海侍卫立刻就被放翻,個個都是命中咽喉。
器叔看到這一幕眼神惊讶,因为他知道叶扶摇在出山之前根本就沒见過连弩。
只是在来的半路上,叶扶摇借了连弩仔细看了,器叔当时跟他說了一下连弩如何操作,叶扶摇听完后便把连弩還给了宁军士兵。
宁军连弩能装填六支弩箭,叶扶摇抬手之际便有六名渤海侍卫倒地身死。
等到渤海人反应過来叶扶摇迅速近身,刀如流芒又连杀数人,他跨步到了权在相面前,一刀就剁掉了权在相的头颅。
下一息,叶扶摇追至权恒身后,左手探出去抓了权恒头发往后一拉,权恒倒地的瞬间叶扶摇一刀将他脖子剁开。
连杀国君和太子之后,叶扶摇伸手抓了权结胸前衣服直接把人拎起来,权结却只是死死抱着個布偶不撒手。
叶扶摇单手拎着权结,一脚将靠近的渤海侍卫踹出去丈许,第二個渤海侍卫才靠近被他左手捏住脖子来回一扭,侍卫倒下去的时候叶扶摇顺势接過他的佩刀。
在众人惊诧注视下,叶扶摇带着那個傻子二皇子直接掠了出去,人如猎豹在山中腾挪,转瞬而已便沒了踪迹。
而此时,听到喊声的陆吾等人才刚刚赶到,這一幕,把陆吾等人吓的脸都白了。
器叔沉默片刻伸手从身边战兵身上抽出横刀,身形一掠就冲进了剩下的渤海侍卫之中,若虎入羊群。
沒多久,数十名渤海侍卫就被屠戮了九成,剩下三四個跪在那吓得瑟瑟发抖。
器叔拎着刀回来后看向高清澄:“得拿個主意。”
高清澄缓了片刻后說道:“选两人换上权在相和权恒衣服,咱们往另一边走。”
此时赶過来的陆吾等人才看到发生了什么,一個個都有些惊讶迷茫。
高清澄话音才落,负责在外线戒备的人急匆匆跑回来:“骑兵,东韩骑兵!”
一刻之后,掠出去二三裡的叶扶摇将手中权结直接摔在地上,权结像是吓坏了的小狗一样蜷缩起来。
“不必装了。”
叶扶摇语气平淡的說道:“从现在开始你自己跑,我不想再浪费力气。”
权结颤抖着的身子逐渐的平复下来,几息之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右手始终拿着那個脏兮兮的布偶,只是神态和之前早已不同。
叶扶摇声音清冷的說道:“那裡边藏的短刃......进大宁后你最好扔了。”
权结思考片刻,将那把匕首从布偶中取出来抛给叶扶摇:“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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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爱我還是說爱我,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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