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钟罩,铁布衫
可断崖上竟然矗立着一座岌岌可危的破庙。
庙很小很破,风雨中飘摇,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住人的样子,可却偏偏在无尽的黑暗中飘出一缕虚无的青烟。
唐易低头,含身,悄无声息的沿着那條极度危险的羊肠小路摸了過去。
来到庙外,沒有敲门直接翻墙而入,然后他就重新听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为老不尊的声音。
“不算,不算,咱们再下一盘!這局是我一时大意不能算,不是真实实力的体现!”說着周大斌竟然将眼前的棋局伸手毁去,黑白子噼裡啪啦落了一地。
看的暗中的唐易一阵阵蛋疼,心說周大斌啊周大斌你沒有那份气度和文雅就别下围棋,你要下围棋就气定神闲愿赌服输,你這随便一手下去跟菜市场耍无赖的更年期大妈一样有意思么?
可是唐易的目光却集中在周大斌对面和尚身上,他绞尽脑汁努力再努力也看不出這個和尚有任何特别之处。
怎么看都沒有任何一点得道高僧或者世外高人的模样。
中等身材,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很小,比周大斌的還小,睁着眼睛和闭上眼睛根本沒区别。
头顶板寸,但看得出来是因为時間长了沒人给他打理原本的光头又焕发新生了,偏偏发质還不好,杂草一般,稀少蜡黄,在歪歪斜斜的烛风中摇晃。
可是唐易的心却本能的紧张起来,不是因为眼前的和尚杀气腾腾人中龙凤,而是因为那個和尚实在太過于普通,粗看跟平常人似乎沒有区别,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第一,一個正常人怎么会呆在這么一個鸟不拉屎的地方?
這座庙是怎么来的?
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座這样的庙?
庙裡的佛像都破败不堪长满蜘蛛網,那這和尚干啥的?
第二,正因为看上去很普通,泯然与众人才更可怕。
唐易见過许多锋芒毕露的高手,也吃過很多看起来不起眼角色的暗亏。
谭瘸子常說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個杀手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他站在你身边,你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却一点防备之心都沒有。
第三,周大斌過去虽然跟谭瘸子做的不是一個行业,可是也极为类似,两人一個创立自己的佣兵组织一個搞了自己的保镖组织。
两人一個要锻造出最锋利的矛,一個则要打造最坚固的盾。
這样的周大斌突然发疯瞒着所有人深夜来找這和尚,這和尚真是普通人?
周大斌不是常人,那么這和尚也绝对不是。
不過短暂的惊奇過后,唐易的嘴角突然又闪過一抹奇异的笑容,反正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就试探试探這华夏国内還有沒有真正的武林高手。
但他绝不会动,他一动就会被人发现,他就是要隐在暗处,使出本事,看看那和尚到底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只是眼前這一幕从哪個角度看着都十分怪异,难道……难道這裡边有基情?
想到這唐易的世界再次不美好了,深呼吸,深呼吸,再再深呼吸,這才勉强压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小眼睛和尚脾气看起来也不那么好,一张嘴就粗俗不堪,“喂,周施主,你還是赶快回家吧我這裡不欢迎你,每次你输了都耍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周大斌一听也不干了,针锋相对,“臭和尚,你個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這些年要不是我资助你你早饿成干尸了。心情烦闷让你陪我下几盘棋你還委屈了?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本大慈大悲么?”
和尚被周大斌刺激的直翻白眼,“你,你走還是不走?你不走我走……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和尚說着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周大斌却一伸手直接将他枯干的老手拉住,“你走了谁陪我?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吃定你了!”
“吃什么吃,你活了几十岁了還這么不懂事?找你的人来了,乖乖跟着回家吧!”和尚边說边向着唐易藏身的地方努努嘴。
好吧,原来早露馅了。
既然人家已经发现,唐易還有什么好藏的?
大大方方站起身,就好像什么事情沒发生一样,不为自己刚才的偷窥行为羞臊,反而一站出来就伸张正义。
“麻烦我說一句,你们俩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能要点脸不?大叔你光顾着自己快活不顾外面几十上百的人满世界找你是吧?也不顾担心到死的亲生女儿是吧?”
“還有你,看我干什么?你光着头就是好东西么?鬼鬼祟祟一個人藏在深山老林干什么?不是杀人逃犯就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易突然从天而降并沒把两個人吓到,和尚从容不迫双掌合十,“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远来是客,請坐請坐,待小僧去冲一碗苦茶。”
唐易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必了,我马上就走,大叔,你跟我回去還是继续留在這跟你的蜡烛和尚缠绵?”
周大斌却是一脸愤怒,“混蛋小子,哪裡轮到你放肆,還不见過青崖大师。”
和尚法号竟然是青崖,名字倒是挺靠谱,可人看起来還是那么不靠谱。
和尚依然一脸和气连连摆手,“周施主又何必過于执着,年轻人有些個性总是好的……”
他居然還装老好人,唐易一時間竟然无法回答。
但這两個为老不尊的家伙被他撞破好事,为什么一個出离愤怒一個道貌岸然,還真当他是三岁弱智孩子么?
按照他的脾气早就一走了之了,可是他是来找人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之前在女魔头跟前牛逼都吹出去了,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岂不是很沒面子?
何况他刚才那么說的本意就是要把眼前這個和尚给激怒,然后试探一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强,這不是他年轻好胜,而是他必须了解清楚周大斌跟前每個人的真实实力。
他来相亲沒错,但同时也是谭瘸子收到了确实的消息有人要对周大斌不利。
虽然周大斌退隐多年依然具备相当强的实力,一般人绝不可能伤到他,但谭瘸子還是不放心,所以让唐易顺便回来看看。
当唐易接到周傲消息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多年的行动经验告诉他,像周大斌這样的老狐狸是绝不会在他自己的地盘出事的,他凭空消失一定内有隐情,所以实际上他心裡早就有底,才会在周傲跟前如此自信。
而眼下的情形已经证明了他的判断完全正确,只是這和尚看起来怎么都不生气有点不好办,“等等,你俩到底啥关系先說明白,這事让我知道沒啥,可要是让周傲知道了大叔你還有脸活着?”
周大斌的脸色依旧难看,似乎根本不愿做出任何解释,還是青崖和尚一脸和气的站出来打圆场,“這位小施主想必就是唐易了,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因果循环啊。你不要错怪周施主,我跟他算得上是几十年的挚友,只是我等行事癫狂不为一般人理解而已。既然你来了就带他回去吧,有空多陪陪他,這么多年了他還是无法放下那位凤凰岭的楚施主……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和尚居然還玩起了忧郁和文艺,唐易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些误会這個便宜岳父了,可他骨子裡也是個要面子的人,不会轻易当着外人的面道歉。
幸好和尚已经知趣的回了自己破旧的禅房不再出来。
空荡荡四处透风的大厅,两人前面便是一尊破败的弥陀佛。
周大斌也总算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抬眼看一眼佛像又回身看一眼窗外的黑暗和雨帘,长叹一声,沉声吟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裡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還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语声悲凉凄惨,一個身价几十亿的强人老总此时此刻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弄得唐易突然手脚沒地方放,跟着眼泪在眼圈裡打转,嗓子发干,“咳咳……大叔,咱们不整這么煽情的行么?你看我這大晚上一身泥水的四处找你也不容易,能不能跟那……大师借一件干净衣服来穿穿?”
可是周大斌却泥塑的雕像一般站在窗前巍然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沒办法唐易只能自己钻进和尚的禅房,沒想到和尚却正在换衣服,那么黑的脸那么小的眼睛竟然那么白花花的身子……
唐易整個人瞬间過电一般,赶紧闭上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是来借件衣服穿的……不過大师你的皮肤为什么這么白……脸却這么黑。”
青崖却并沒有任何出动,依旧自然而坦然的穿好灰色僧袍,口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小僧终年长袍加身所以身上并未晒黑,反倒是這张脸早已经沒了原来模样……外面雨還未停,施主纵然是换了干净衣服转眼又是打湿,何必要换呢?”
唐易一瞬间无言以对,跟怪和尚打哑谜显然不是他得特长,抬手拍拍有些发晕的脑袋,“好吧,跟和尚說话真费劲,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你身上的凤凰纹身是不是代表着二十年几前世界上最出名的十大凤凰卫?也就是当时最顶尖的十大保镖。”
青崖依旧脸色如常,“施主想的太多了,出家人四大皆空看破红尘,前尘往事早已不愿提起,施主再多问也是枉然……”
唐易冷哼,“和尚,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和尚不退反进,竟然主动伸出脖颈,“要杀便来,何需多言呢?和尚早死早托生,還要谢谢小施主。”
唐易从来不是只說不做的主儿,闪电般出手,一手刀斩向和尚的脖颈,和尚不躲不闪,嘭,一声闷响。
唐易的手瞬间被震得酥麻,不過他却笑了,“好一個金钟罩铁布衫,臭和尚果然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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