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爷,夫人找您(三)【修】
主角么,当然是裴珏和苏映雪。
幸好裴珏自身酒量還成,再加上裴昀也来帮忙,周旋了来客后還有余力自己去新房。
裴仁生他们還是很怕這红事又打了水漂,就全程盯得很紧。
裴莹装作自己不清楚,优哉游哉地往新房方向晃荡。
阿福阿充放心不下,赶紧跟上。裴老爷一使眼色,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赶紧也跟了上去。
几個人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吊了一串。
裴莹失笑,假装不知道自己后面的一堆尾巴,有些晃悠不過還算稳当地到了新房门口。
房门上鲜艳的红色透過光照過来,裴莹一低头,自己也是一身红。
她轻轻推开门。
房间裡红烛红被,大红色的?肿炙娲?杉?
烛光摇曳裡,床上坐着一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嫁衣,安静地等着她。
這,是她的娘子,裴莹轻吸一口气,阖上门,阻绝了外面的视线。
她一步步走過去,迟疑地挑起盖头来。
随着盖头的揭起,露出了两弯妆容精致的黛眉,再是一双狭长的凤眼,魅惑又纤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后面的秋瞳烟波似水,映出自己的模样。
等待了好久,终是等到。女子的眼裡沒有焦灼与不安,只是安静又欣喜地注视她。
裴莹托着盖头的手有些发抖,她一直相信,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
而此刻,苏映雪的眼裡仿佛浓成实质的喜歡,也毫无掩饰地对她倾泄而出。
她是真的喜歡裴珏這個人啊。
苏映雪蓦地一笑,随意取下了顶上沉重的头冠。随着她的动作,一头黑丝如锦缎般松开披散在红装之上,越发映的她皮肤白皙。
“阿珏,阿珏。”
声音也是好听的很,裴莹下意识回应了。
“嗯?”
苏映雪把裴莹手裡的东西扔到一边,然后直接贴向裴莹的脸,鼻尖对鼻尖,眼睛直视着她的。
“你终于是我的夫君了。”
话语裡的欣喜,让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裴莹心裡不由叹了口气,少女啊,這只是名义上的,她只是来实现愿望的,她想要工作、学习、争斗,唯独不想恋爱。
和性别无关。
所以這一切注定只是走個形式。
可现在看来,苏映雪的愿望不仅仅在于此。
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苏映雪手抚上裴莹的脸颊,试图找到一丝喜意,“你不高兴嗎?”
裴莹微微向后挪,挪开苏映雪的每一寸,一边還要避着太明显的用意,“映雪……”
她還沒想到一個万全之策。
今日大婚,穿着的新郎服虽然是大红艳色,却更显得裴珏清冷如玉。
她喝了许多酒,人却十分清醒,只有随着吐息中若有若无的酒香以及脸颊的一些酡红才驗證今天她确实饮盏多杯。
然而,她的眼裡只有生理上酒醉的朦胧,究其内裡,還是清醒和冷静。
一如過往。
苏映雪心裡有些失落,却笑得更加娇媚。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她想,阿珏该是喜歡她的,只是不深。
裴莹吞了口唾沫,又是小小地后退一步。
“夫君,有什么想說的?”
她眨了眨眼睛,隐去那些晦暗,像是狡诈的狐,一把把裴莹拉上床,然后覆于其上,断了对方所有退路。
既然這個人从深渊中救起了她,那么,两人之间的红线就捆绑在了一起,纵是分不清起始和终末,分不清谁的情更长,也沒有关系。
她会让裴珏更喜歡自己。
对别人好可是要负责的啊……苏映雪无声喃语。
裴莹措手不及,被压制得死死的,感觉到身上虽然温软却强势的压制感,她蹙眉。
尽管猜到了一些,她還是问了一句,【我感觉我已经面临“致命”危机,217你不帮我嗎?】
217:“系统检测到黄丨暴画面,已自动屏蔽,請稍后再拨。”
裴莹:“……”
這個理由也是绝了呢。
裴莹想了想裴珏人设,决定自救,反正也不崩人设,“映雪,别闹了。”
“你我二人皆是女子,如今情形是我裴家对你不起。之前說的一概作数,我会一直宠你,以姐妹的形式。直到……你找到自己应有的归宿。”
裴莹觉得這還算公平。
不過,女子的名声和年华哪是可以用钱衡量的呢?所以,她会帮原身对苏映雪进行偿還。
被逼急了,這是裴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察觉到对方的认真,苏映雪咬牙,却又无力。
听腻的說辞,女子女子,說什么两人都女子?!不過只是拒绝她的手段而已!
既然予她了温暖,赠她了名分,对天地、众人都诉明了心意,除了对方,她哪有還有别的归宿?!
手下暖暖的体温和熟悉的冷香让她着迷,可她不敢真的做什么。
不能着急!
苏映雪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裴莹的眉、眼、唇,带着情人一样的温柔与缱绻,却又被裴莹眼裡的平静与冷淡给刺到,抽回了手。咬着唇,垂下眼皮,敛去酝酿的风暴,苏映雪放任自己心中的野兽继续成长,却也学会了蛰伏。
“好。”
裴珏,我們可看看,谁笑到最后。
沒人知道苏映雪說出這句话用了多大力气,裴莹也不知道,同样也不关心。她径直从苏映雪收了力气的压制中起身,然后想了想,坐在桌子旁,把两杯交杯酒一饮而尽。
不能给人一丝希望才是让人最快死心的方法,她一向清楚。
苏映雪紧捏掌心,指甲深深陷在肉裡,尚不自觉。
不是阿珏說的么,被欺负之后要反击。
她不再有過去懦弱的痕迹。
待裴莹喝完了酒,一旁静坐的苏映雪淡淡启唇,带着不同于以往小心翼翼的冷意:“夫君,你過来下可好。”
裴莹皱皱眉转头望過去,正待說些什么,苏映雪带着让她有些陌生的从容再次开口,“不想让人怀疑的话,起码的称呼這些還是要叫的。”
她倒不是這個意思……
裴莹心裡還有些纳闷這女人变化可着实快,一边却也默认地走了過去,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床上。
该說点什么好?
本以为的沉默沒有来临,苏映雪望了望摇曳的烛影,翻身找了一把剪刀出来。
剪刀的尖锐处发出令人发寒的反光,映出苏映雪冷峻的表情。
咦,难道這是個病娇?裴莹反而略带兴味地看着她的动作,却见到她表情都沒带变下的,直接一剪刀把自己扎了。
裴莹:“……?”
她真的开始有点慌了。
“你做什么?!”
她抢過了剪子,根本沒遇到一点反抗,像是苏映雪根本就沒用什么力气似的。
苏映雪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新婚喜帕不见血,你我都难過。”然后就跟伤的不是自己一样把手指上淋漓的鲜血往喜帕上滴。
“我這种情况,沒有见红也无碍……”
“下人会說什么,你猜?”
裴莹沉默地看着洁白的帕子瞬间被涌出的鲜血给染红。
她明白苏映雪的意思,可是……见這個姑娘不动声色就做了這件本该自己做的事,内心复杂。
“……那也不至于划這么大個口子吧?”
苏映雪笑了,不复之前娇媚的模样,反而是让裴莹有些毛骨悚然的体贴,“心疼了?”
裴莹看着那個不大的帕子被完全染红,宛如新婚之夜大姨妈冲了龙王庙一样的架势,也扯了扯嘴角。
不,我不心疼。
我只是不想亏欠更多。
她拿了些备好的伤药和干净的布子過来,先把鲜血止住,然后抖了些药粉于伤口上,担心苏映雪会疼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映雪仿佛伤的不是自己一样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只是静静看着她动作。
裴莹沒說话,动作却更轻了,放柔了力量细细用布包扎好伤口,才把她的手给缓缓放到床上。
這会她是真心有点难過了,主要她是手控,苏映雪那白玉一样的手,啧,包扎的跟個大陀螺一样,怪可怜见儿的。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包扎技术很差的。
苏映雪任她动作,尽管手指疼的连着心都在抽,她心裡却不再是之前的阴霾。看着裴莹那样细致与温柔,苏映雪更是坚定地看向房门的方向。
“娘亲她们還在外面。”
裴莹不由也看了過去,头疼得很,這一家人怎么這么不着调,“嗯我知道。”
“沒法子?”
裴莹還真想不出办法来,“沒有。”
脑内自动搜索起了以前闹洞房的新闻,怎么让闹洞房和听墙角的人消停——发红包?要钱沒有,要命一條,而且拜托這是三位夫人;削苹果不带断,要是断了可不被敲爆脑壳……等等不能甭人设,這裡這些都不实用。
她忍不住叹气。
“我有。”
然后苏映雪抚摸了一下刚刚束好的包扎,清了清嗓子。裴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觉得這姑娘可能又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
苏映雪猛地一拉裴莹,就让自己被裴莹扑倒,“嗯!”然后半是演技,半是发自内心地□□了一声。
余音绕梁,大声的连门口趴到最后的裴家三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裴莹:“……”该配合演出的她演视而不见。
“哎呀珏儿看着清清冷冷的,实际上……”三夫人捂着嘴,吃吃笑了出来。
可不呢,另外两位夫人都深有所感地点点头。
大夫人听自家女儿的洞房一点害羞都沒有,反而认真在发愁:“你们說,珏儿会不会……不太会那個?”
“怎么說?”
“哎你们也知道這孩子,之前我想尽办法,她总是逃避,我也沒了办法。”
“也就是說!珏儿不会……?”
“哎呀呀,那映雪现在這样可遭殃了呢。”
“之后多给映雪补补身子吧。”
“嗯。”
三位八卦的夫人一边喜悦,一边忧心忡忡地下了结论。
房内,裴莹正在观看直播娇喘。什么妩媚版本的“嗯啊”、“嗯~”、“夫君~”,低喘版的“不行了”,“讨厌”就不說了,关键是吧,還高低起伏,富有节奏感,有高亢到极致的欢愉,還有坠下去后的慵懒,如果不是自己在一旁看了個全程,怕是真以为房内在上演活春宫的戏码。
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裴莹一脸微妙,“映雪,你怎么這么……”熟练?
苏映雪表演完毕,正在轻喘,听到這句话以为裴莹在怀疑她,心裡先前埋下的委屈顿时铺天盖地涌上心头。气地再次把她压倒在身下,俯视着這個已经成为自己夫君了的女人。
“阿珏莫不是觉得我不正经?”
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還带着刚才动作后遗留的红晕,眼裡似有雾水,又妩媚又可怜。
天地良心,她沒有!裴莹被這美色给蛊惑到,忍住想更加欺负的坏心思,眨巴眨巴眼,企图辩解。
“我并沒有……”
“那阿珏是什么意思呢?”
裴莹沉默,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虽然是不想和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但不是愿意伤小姑娘的心,尽管,她的拒绝可能就已经是伤害。
“這是以前听我家……那些苟且之事时学会的,结合后来阿嬷所教授的自然就懂了一二。不管阿珏信与不信,就是如此了!”
小姑娘倔强地解释着,泪水强行憋在眼眶裡的模样让裴莹心裡一软。
女子及笄之时也才十五,换在现代,苏映雪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孩子。自己顾忌些什么呢?她什么也许都還懵懵懂懂,不是說了要把她宠着当妹妹么?自己沒有做過姐姐,如今也算学习一遭吧……
“我信的,映雪的话,我自然都是信的。”
裴莹一只手摸摸她的头,一只手接住了她的泪,“你這么急,叫我都难以解释。以后,在我家,不会那样了。”
苏映雪抬头迷蒙地看着她,狭长的眼红红的,像只无助的狐狸崽。
而温热的泪滴砸在裴莹手裡,似砸到心裡,重达千斤。她不禁想到那一句“以前听我家”,顿生怜惜之情。
苏映雪所在的苏家为什么会同意童养媳這种荒谬的事情?想来也是有理由的:苏家是個小家,一家人都是势利和掉钱眼裡的人,生意不大,宅子裡腌?事儿却不少。苏映雪的母亲很早又撒手人寰,徒留下她一個庶女在這虎狼之地。
要不是当初裴家暗中找合适的对象找上了她,兴许苏映雪活不到如今也是可能的。而后被找上了這等好事,一边要牺牲一個女儿的名声和一辈子,一边要攀住裴家這棵大树,可想而知,苏映雪就是這颗被选中的棋子。
裴莹自己就是家庭不幸的人,自然是明白其中的诸多苦楚的。看着這個明眸皓齿的好看小姑娘,眼裡更是浮现了同病相怜的温柔神色。
苏映雪被她這么一对待,更是忍不住自己的委屈,俯下身埋进裴莹的脖颈。
“阿珏說好了要永远待我好的。”
裴莹微微一僵,感觉有液体滑過她的脖子,心又软了几分,“自然的。”
毕竟,任务也是包含苏映雪的。如果這就是她的愿望,她一定会如愿以偿。
苏映雪抽抽鼻子,再次起身,“她们应该走了。”
“嗯。”
烛泪淌下去的地方已然凝固,裴莹暗自估算時間,此时怕是快半夜了吧。
苏映雪眼眶微红,轻盈地从裴莹身上下去,一身红装下也掩饰不了的纤瘦的腰肢,看上去柔弱的很。裴莹几乎是要被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给吓到了,下意识拉了拉她的红袖,“做什么?”
苏映雪顿了顿,下床,去旁边柜子裡拖了一床被褥出来,铺在地上,“该歇息了,阿珏。”
垂下的阴影裡满是倦意。
她……是想要分开睡?
裴莹看着苏映雪默默把床褥做了一個地铺,然后盖上了被子,放了一個枕头,明显是要睡地上了。
裴莹皱了皱眉头,摩挲了一会手指,沒說话。她一直不喜歡和别人肢体接触,也不爱和别人一同睡觉,本来她還在对這件事发愁呢,现下倒是解决了。
不過,她感觉却不太舒服,“映雪你睡床上吧,我睡下面。”
苏映雪收敛着有些失望的表情,去端了盆子和帕子递给裴莹洗漱,“沒事的,我喜歡凉快些。”
裴莹想着這是夏末秋初,是還有些热,或许她确实是喜歡凉快些,便不再多言了。
两人各自简单洗漱完,就吹熄了红烛,一個躺床上,一個躺地铺,和衣睡了。
“晚安,夫君。”
“好梦,映雪。”
苏映雪闭上眼睛,心裡一直对自己打气,不要着急,徐徐图之,不要着急,慢慢来,這是她的夫君,就算绕了一大圈,最终還是自己的……
也许是裴莹身上熟悉的冷香,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而裴莹却一直沒睡着,也不敢翻身去惊着床下的人,只能和217互怼着消磨時間。
217很费解,“别怼我了。宿主啊,你为什么不能当是一场恋爱游戏来谈個恋爱呢?”
【我不想碰感情。】
“又不需要负责任,况且苏映雪的愿望万一就是這個呢?”
裴莹幽幽叹口气。
【搁我們那,她就是個小孩子。只是這边定向思维所以认定裴珏了而已,对她像妹妹一样再找個很不错的人,给她搭個线,她就不会再喜歡裴珏了。我只用对她好,就足够。】
对一個人好不是更难以放手嗎?
217搞不懂人类的感情,也不敢多干预宿主的想法,况且听着也有一定道理,就沒說什么了。
黑暗中,均匀的呼吸声不远不近地传来,裴莹越加烦躁。
辗转了好一会,裴莹還是坐了起来。然后格外小心地下地,沒有发出一丝声响,再把地上的人连着被子一起裹着抱到床上去,整套动作流畅又轻柔。
【怎么說女孩子躺地上還是容易着凉。】
217不想理会裴莹這套說辞:“……說好的分开睡呢?”
【我只是于心不忍,大不了我不睡了。】
裴莹收拾好后再次躺下。
旁边多了個人,一时還挺不习惯,她估计自己又要失眠了,就跟以前高考那会朋友找她一块睡一样。
過了一会,217发现宿主睡着了,還挺沉。
217:“……”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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