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谭知府已经下命府衙和各县衙都借着新皇登基大典办上一场灯会,一则百姓欢愉,二则庆贺新皇登基大典,为正在边关抵御外敌的将士们祈福。
叶家、范家、江家等几户人家在陈达带着孙子孙女去京城后,觉得南阳府也完全安全了,正好又农忙时节快到了,大家便都回了平安村。
可今儿是個好日子,县城一定很热闹,文月是必定要去凑這個热闹的。就连在县城铺子裡的叶大康、何丹华和四郎他们都提前打了招呼,今晚不等他们回来吃饭,要看了花灯再回来。
财奶奶今儿知道几個丫头小子要去看花灯,提前便将晚饭做好。一家子正吃着饭,文菊便上门儿了。
“月儿,吃完饭咱们走啦!现在肯定已经好多人啦!”
文月笑眯眯的說:“就你一人?不带上臭蛋?”
文菊走进了堂屋,“我爷爷說了,今儿当放我一天假跟你们一起玩儿,他带着臭蛋!”
她娘和爹也說了他们下工后看了灯会再回来。
臭蛋三岁的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她要是看花灯也一路带着他,那实在太吃力了。
五郎急匆匆的将碗裡的饭塞进嘴裡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叶老太看了眼孙子:“你菊姐姐又沒說不等你们,你那么慌做什么?也不怕把自己给噎着!”
五郎抿着嘴唇笑了笑,“虎头和茉莉也想去,我這不是想去把他们也叫上?”
范氏有些担心,“今儿县城人肯定很多,把人家的孩子带上,万一遇上拍花子的怎么办?”
叶老爷子倒是很放心,“现在恐怕沒有比咱们南阳府更安稳的地方了,沒关系,让二锤和四锤他们跟着一起去就行!”
五郎听了爷爷的话,高兴的跑去找虎头和茉莉了。
“爷,奶,你们真不去?”文月其实很想他们一起。
叶老太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咱们两個老家伙年纪大了,就不去凑這热闹了,到时候人一多,這老胳膊老腿儿可不行了!”
文菊将郑秀儿手裡的梁子接過来帮把手,一副不去太可惜的样子,“大奶奶,我听好多村裡人都說要去呢。”
县城离這儿也不算远,大部分沒有牛车、马车的村民都提前一些走了。
文月吃好了站起身对叶老太和叶老爷子說:“爷奶,這登基大典可是难得一遇,谭知府既然吩咐了要办灯会庆贺,那肯定是会督促着大家都办好的,错過這样的盛况可惜了!你们到到时候要觉得不想走,就上茶楼去坐会儿!”
老太太听得有些心动,老爷子拍板儿道:“走,咱们也去!正好家裡又多买了辆骡车,咱们能坐下!”
就這样,出发的时候,叶老爷子和叶老太,范氏以及郑秀儿母子坐了二锤赶着的骡车。文月、文菊、五郎、虎头和茉莉便一起坐了四锤赶着的马车。
两辆车浩浩荡荡往县城裡去,路上看到附近几個村的村民還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一路上說說笑笑,文月沒想到這灯会還真吸引了這多人,看来是大家日子好過了才有這闲情。
文月他们到县城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怕人多不好赶车,和其他人一样,将车停在了城门外,有专门的人收钱看守着。
一家子下了车往城内走,這时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进了城门。
到了主街道,一眼望去,两边全是各种各样的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還多了好多卖吃食的小商贩。以前都有宵禁,晚上沒啥夜市。看今晚這阵仗,倒让一群孩子直呼后悔。說早知道街上有這么多好吃的,他们就别吃了饭来了。
“我的個乖乖,老婆子我已经很久沒看過晚上热闹成這样了!”叶老太挽着老伴儿的手发出感叹。
很少出门儿的范氏见到漂亮的花灯也忍不住說:“我记得上次去看花灯,還是来南阳府的第二年元宵节,大安带着我們去府城看的呢,也沒這么多人!”
文月笑眯眯的說:“上個月還在打仗呢,這次可不就弥补了今年元宵的冷清!”
大家走了段路,天黑透了,花灯看上去更美了。
文菊像個孩子头似的,领着几個孩子這裡瞧瞧,那裡看看。
“哎呀,菊丫头,你们几個走慢些,别走散了!”叶老太见他们走得太前面了便喊道,四锤为人机灵,忙跟了過去。
叶老爷子见人越来越多便說:“咱们干脆去茶楼吧,腿脚不利索,耽误孩子们也走不快!”
“那娘,我陪着你们一起去!”范氏附和着。
文月觉得也行,“去了茶楼,叫二毛给你们安排二楼靠窗的雅间,照样能看热闹!”
范氏将孙子穿着的小披风拢了拢对儿媳道:“要不,你把梁子给我,你也难得出门儿一趟,跟月儿他们一起逛逛!”
郑秀儿摇了摇头:“娘,我還是跟你们一起吧。”
于是二锤跟着几人往茶楼去,四锤便跟着几位小主人走。
文月抬步追向文菊他们,文菊指着金河的方向說:“我們去看放河灯的吧!”
茉莉听說有河灯,高兴的就要往金河那边儿跑。
五郎一把拉住她:“不是跟你說了嗎?要紧跟在我身边,万一把你走丢了怎么办?”
茉莉嘻嘻一笑:“五郎哥哥太小看我了,我现在是大孩子了,我能找到回家的路!”
虎头牵起妹妹另外一只手,故意恐吓道:“万一遇上拐子,人家把你卖得远远的,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們,见不到爹娘,你還能找到?”
茉莉听了果然乖乖的不敢再犟嘴,虎头得意的对着五郎一笑:看吧,這下老实了!
五郎瞪了虎头一眼,轻声說道:“你就知道吓唬她!”
几人走在路上,三個女孩儿各买了一只漂亮的花灯。看见各种好吃稀奇的小玩意儿,多的吃不下,吃点儿不占肚子的总還行,于是杏干、糖葫芦,冬瓜糖纷纷打包。文月和文兰两人负责给钱,四锤跟在后面拿东西,几個小的也不客气。
五郎就像個老妈子一样,见茉莉嘴上弄了糖渣,還得拿着帕子给擦擦嘴,一大一小不觉得不妥,就连虎头好像都习以为常,反正三人也一起玩儿到大。
倒是文菊拉着文月走到一边儿问:“月儿,茉莉今年也有七岁了吧?”
文月往走在她们后面的几人看了看:“对啊,咋啦?”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文菊嘀咕道,“五郎也是读书人,可不像那個郭吉像個书呆子似的!”
去年,自己不小心把他给砸了,她和娘也去赔礼道歉了。后来路上遇到他,她不過是好心想看看他的伤好沒有凑近了些,他就满嘴的男女授受不亲。
文月笑了笑:“也许問題不在于读书人,在于人家觉得跟你不熟呢!”
正說着,她便看见前面一個身影:“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吧?”
五郎走過来,看到她姐姐望去的方向:“咦?那不是郭吉哥哥嗎?他在猜灯谜?”
“走,我們也去凑凑热闹!”虎头饶有兴致的牵着妹妹往那家站了好些读书人的摊子上走。
文菊也沒想到前脚說了郭吉,后脚就遇上了,两人刚想上去给赢了一只小花灯的郭吉打招呼,几個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少年便围了上来。
“郭吉,刚才我們几個叫你出来赏灯,你不是不来嗎?原来是看不起我們啊?”一個身着墨绿色长袍的少年說道,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另外一個蓝色衣服的也冷哼一声,“我們不過是想着你学问不错才想交個朋友,你倒好,约你干啥都能推三阻四,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吧?”
“原来郭兄不是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而是把我們這些同窗都瞧不上眼!”另一人也开口不說好话。
郭吉眼裡闪過一丝尴尬,不過很快调整好,拱手行礼道:“方兄,余兄,李兄,几位严重了。我只是在书院温书有些累了,所以才临时决定一個人出来走走!”
虎头和五郎站在郭吉身边,有些不太喜歡這几人的调调。
那身穿墨绿色衣服的少年依然沒有好脸色:“算了,你不给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提醒一下,你现在還是個泥腿子,還沒考上功名呢,先别這样目中无人!
文菊是個火爆性子,直肠子,见這人說话太难听了,走過去就打抱不平:“你也是個读书人,怎么狗眼看人低?泥腿子怎么啦?别忘了,咱们新皇带着季家军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就是咱们這些泥腿子种出来的粮食被一车又一车的送去填饱将士们的肚子,大家才能打胜仗,你凭什么看不起种地的人?”
“你......”那少年看着突然窜出来個十三四岁的姑娘還沒太反应過来。
五郎也一板正经的帮腔:"连谭知府和傅县令农忙季节,都时常跑到咱们各個村子看村民们丰收,兴头来了還高高兴兴的下地割几把麦,难道你比他们還尊贵?
那少年脸色难看,却又无言以对,将宽大的袖袍往后一甩:“我......你们,我不跟你们這些啥都不懂的女子和小孩儿计较,我們走!”
其他两人瞪了郭吉一眼便跟着离开了。
文月笑眯眯的走過来,“可以啊,都不用我上阵,你们就個個都能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郭吉刚想道谢,文菊就不满的数落道:“看他们嚣张的样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别人骂你你都不還口嗎?”
咳咳,郭吉有些腼腆的轻轻咳嗽两声,他這不是還沒来得及說啥就已经被他们热心的“解救”了嗎?
不過,出于读书人的礼节,他還是客气的道谢:“谢谢你们为我解围,不過也沒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他们也不是啥大恶人,就是家裡太有钱了,成天想花钱請這個請那個,就算以后结交了恐怕也是酒肉朋友!”
文菊恍然明白,“原来是這样啊,那确实沒什么可结交的,說不定他们一顿饭钱就能当咱们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成呢!”
郭吉看了看自己手上不起眼的花灯,犹豫一下還是递给了文菊:“我一個男子也不太喜歡這些小玩意儿,送给你,就当谢谢你了!”
文菊倒也不嫌弃,一把接過来:“好啊,我可不会嫌多,拿再多回去也能被我弟弟折腾的沒啦!”
文月笑眯眯的說:“你平日在书院,若不是遇上今天這個特别的日子,肯定很少出来吧?不如和我們一起逛逛!”
“是啊,郭吉哥哥,我們一起逛逛,去河边放花灯!”五郎和虎头都纷纷邀請。
盛情难却,郭吉便作为孩子王,带着一众比他年纪都小的丫头小子去金河了。
一帮人也买了几只小小的荷花灯,学着其他人将它们放入河裡,大家都纷纷许愿,为自己家人祈福,为边关将士祈福。那一盏盏河灯密密麻麻的漂浮在河岸边,倒是形成了一到独特的风景。
大家玩儿的差不多了,郭吉回了书院,文月他们则去茶楼接爷奶们。
路上還遇到了刚成婚不久的范剑和文兰,现在的范剑也不再整日不回家了,每天关了铺子都会回平安村儿,最高兴的莫過于范老太。不過,范剑为了方便,已经决定在县城买宅子,這样他和文兰去铺子上工都方便。两位老人若是在县城裡住腻了也能回村子。
一行人便一起回了平安村,文月他们刚回家不久,叶大康和四郎他们也回来了。
四郎還给梁子买了只做工很精致,样式很可爱的兔子花灯,在茶楼裡就已经睡醒了一觉的梁子精神十足,看着四郎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兔子花灯咯咯直笑。
只是他不知道,他四叔跟一個姑娘同时看中了這盏灯,他四叔为了把东西给他弄回来可早就把君子风度抛到九霄云外了,還叫了人家“疯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