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撩妻不成反被撩
江漓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几株红梅上:“她叫季暖音。”
别人家的孩子对母亲的印象都是妈妈很漂亮,妈妈很勤劳,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而她,就只有一句话。
妈妈叫季暖音。
甚至小学时候老师要求写的作文《我的妈妈》都是苏云笙帮她写的。
沈焰上前一步,从身后搂着她,小心翼翼的抱着。
他的声音轻轻的飘在耳边:“你很想她嗎?”
江漓由他這么抱着,摇摇头:“不知道。”
沒有想念的感觉,可脑子裡会时不时的蹦出這個名字。
“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她语调平稳的像在說别人的事,“她摔碎了碗,拿起其中的碎片,割了手腕。”
那一年,江漓八岁。
她很少会去顶楼的那间房,因为江旭說過,不许她迈上去一步,要是上去了,以后的惩罚会更重。
江漓无所谓惩罚重不重,就是打到皮开肉绽,她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但她更无所谓顶楼房间裡是什么。
因为与她无关。
可是那天,她听到了从顶楼传来的哭声。
“漓儿,漓儿……”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就這么上去了。
门沒锁,裡面是一個女人。
她被一條锁链锁着,稍稍一动,挂在锁链上的铃铛就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漓儿……”女人见到她,眼底生出了光。
年幼的姑娘站在门口,望着女人的目光裡全是陌生。
女人眼角挂着泪,声音轻轻柔柔的哄着:“漓儿,把门口的碗递给我,好嗎?”
她够不到。
“沈焰。”
“嗯?”
“你知道嗎,是我把碗给了她,亲手送她去了黄泉路。”
“不是的,”沈焰搂得她更紧,“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关她的事呢?
才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就是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也无法预判把碗递過去对方会用碗来干什么。
江漓告诉他:“我沒觉得她的死跟我有关,在她的葬礼上,连云笙都哭了,而我一滴眼泪都沒流。”
很正常吧。
从来沒有亲近過母亲的孩子,怎么能指望她真情实感的流出眼泪呢?
“不是的,我們家阿漓只是慢热而已,不是沒有感情。”真沒有感情,又怎么会喜歡他,喜歡苏云笙,喜歡她叔叔呢?
沈焰說:“而且哭不是什么好的情绪,能不哭,当然還是不要哭的好。”
我們家?
江漓仰头望着他。
沈焰脸红了,嗓音有点哑:“对呀,我們家的。”
她好像沒怎么懂,就很淡的回了一個字:“哦。”
有些话,现在這样的情况不方便說。
他只能先在她這儿预备着:“阿漓,再等等我,好嗎?”
江漓问:“等什么?
沈焰沒說。
但心裡回答她了。
谷/span再等等,等我对你好多一点点,我就认认真真回答你那個問題。
……
周家果铺已经好几天沒开门营业了。
這天早上,陈月香亲自去开铺。
出了门,走在小巷子裡,迎面過来两名村妇。
陈月香都认识,是前面十七号院的朱嫂和九号院的方姑娘。
朱嫂家的小胖墩喜歡吃水果,尤其爱吃草莓,所以草莓上市的时候,经常会来光顾。
于是她打招呼:“朱嫂,方姑娘,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不上店裡买水果了?我今天刚到一批草莓,個头又红又大的,等会儿去接货,要不過来瞧瞧啊?”
方姑娘打量着她,然后拽拽朱嫂的衣袖,阴阳怪气的:“草莓哪裡都有的卖,咱们要买啊,换别家,新鲜。”
陈月香沒听懂,還在极力的推销自家产品:“诶,我家的草莓也是新鲜的,今天刚到的。”
朱嫂白了她一眼:“方姑娘的意思是,你這個人不新鲜,所以进回来的货就是再新鲜,我們也不敢买的。”
守丧期间,陈月香不想与人口舌,可這话实在难听,她肯定要掰扯掰扯:“朱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這個人不新鲜?”
朱嫂冷笑一声,称呼也开始不客气了:“陈寡妇,你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方姑娘附和着:“你和你那個流氓小叔子的事情,整個村子都传遍了,你别以为我們不知道,你娘就是因为你做出的這些個丑事被气死的,還在這儿装无辜!”
陈月香无从辩解:“我……”
“你什么你,”朱嫂上来粗鲁的推了她一下,“我警告你,你跟那個流氓怎么搞是你们的事,要是你敢打我老公的主意,小心我撕破你這张脸!”
此时——
“說够了沒有?”
江漓带着她淡淡的嗓音朝這边走来。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陈月香:“苗苗醒了,找你呢。”
朱嫂和方姑娘忌惮江漓是妖,不敢多言,只能冲陈月香翻了個白眼:“走着瞧!”
人走远了,江漓說:“回去吧。”
陈月香眼睛红了:“那铺子……”
“你觉得现在這样的情况,就算店开了,又有谁会来买?”
陈月香不說话了。
其实不止是村上的人在传,就连周来旺那個混蛋,也到处跟人說,她跟他有一腿。
“可是今天有草莓到货,马上就到村口了。”
江漓绕過她身边:“我去。”
“江漓。”陈月香叫住她。
“干嘛?”
她望着姑娘纤细的身影,郑重其事道:“谢谢。”
江漓沒接话,双手插着兜往前走。
沒走几步,她愣了一下。
几株红梅之下,手裡拎着一個方便盒的沈焰,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怎么在這儿?”
“去买早餐了。”沈焰已经吃過了,手裡這份,是为江漓买的。
“哦。”
沈焰在梅树下站了一会儿,身上沾了些淡雅的香气:“你刚刚是在见义勇为嗎?”
他要唤醒压在她心底的情绪,如果這些情绪被什么东西所困住,那他就先开一個口,慢慢的,一点一点,直到全部释放。
“不是,”江漓如预料之中那样否认了,“她女儿醒了,在哭,我搞不定。”
所以来找陈月香回去搞定。
“哦,那替她搬草莓呢?”
江漓不說话了。
過了会儿,她抬起头,望着沈焰精致的眼睛,冰凉的指尖划過他的脸颊:“因为你脸红的时候像一颗草莓,我喜歡。”
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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