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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从生到死,应该是他陪着尹清雪

作者:未知
最早认识尹清雪的是柏恒,打娘胎之前就定了娃娃亲。她呱呱坠地那天,他妈妈就扯着他的脸,欣喜地說,看清楚,以后這就是你老婆! 柏恒那时才一岁,哪裡听得懂這些话,只是看着襁褓裡的她,迟迟地发呆。别的小孩出生都皱巴巴的,只有她生得雪白的脸,黑葡萄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在探索什么。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她就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這個名字怎么样呀?”在病床上的阿姨面色虚弱,可是她還在微笑,“我和他爸都取好了,冬至天,就叫尹清雪。” 尹清雪。 玉笛朱唇寒,清歌动回雪。 他才学会說话,小小的唇舌却敲击模仿,不知词意,也不知读音,只是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尹,清,雪。 他见证她的出生,见证她睁开第一只眼,见证她名字落下的一刻。 有什么理由能不爱她? “爸爸天天逼我练琴!”尹清雪趴在床上画绘本,嘟着小嘴,“我一点也不想去。” 她正在涂上色读物,公主丝绸一般的长发被她用粉色蜡笔涂得歪歪扭扭,清丽漂亮的脸蛋也被奇怪的色彩画了個大花脸,柏恒看得嘴角一抽,心想自己看到的公主和她画的完全不同,她画的简直是童话故事裡的巫婆。 “那就不去呗。”柏恒凑過头去,紧紧挨着她,“反正我会陪你玩。” 两個孩子躺在床上,地上全是乱了一地的拼图。 尹清雪微微睁大眼睛,歪了歪头:“你妈妈怎么不让你去练琴呀?” 其实不是柏恒不练琴,妈妈請来的法国钢琴师是一個很慈祥的小老头,胡子又白又长,但是给他上了两天课,平常温文尔雅的大师被气得用法语骂娘。他妈妈揪住他耳朵使劲道歉,柏恒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天花板,根本不放心上。 房间還停着一架白钢琴,只是再沒有人打开。 柏恒比较好面子,不愿意在尹清雪面前丢脸,只能支吾半天:“男孩子才不用弹钢琴呢。” “胡說。”尹清雪撇嘴,“你就撒谎吧,撒谎的小孩是长不高的!” 撒谎的小孩长不高是他们父母经常拿来恐吓他们的话,九岁的柏恒還真比她矮一点,小脸都红了,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比你大,是你哥哥!” 柏恒的力气很轻,也是害怕弄疼她。尹清雪一点都不怕,立马做個鬼脸,笑嘻嘻的:“你才不是我哥,臭柏恒,坏柏恒,讨厌鬼柏恒!” 她還很得意地說:“我前几天遇到個人,他的钢琴弹得和你一样臭!” 柏恒一直以为他们两個会永远在一起,上学,吃饭,长大,变成所有人口中的大人。从出生到死亡,沒有人比他们更亲密,沒有人比他们更爱对方。可九岁的柏恒沒有想到,从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他就遇到了此生中最难的挑战。 “我叫蒋十州。”他垂着头,很秀气的面孔,声音也小小的,“鸾凤戏三岛,神仙居十州。” 别說這句诗词了,柏恒连“鸾凤”都沒学過,用不满的眼神四处打量他,像是爸爸在书房雕琢古董的形状,从上到下,从发顶到脚下,无处不放過,可实在挑剔不出問題,只能抱着双手缓缓背過身去,鼻腔中冷哼一声。 他用极其简单,幼稚的方式表达——我不接受。 尹清雪哪裡管他這么多,从旁边踹了下柏恒的小腿,瞪了他一眼。 对着蒋十州,她立马开心地笑起来了,“我是尹清雪,清风的清,下雪的雪。他是柏恒,以后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 蒋十州认真地看着她:“你的名字很好听。” 柏恒非常小气,往常尹清雪和其他小孩玩,他都要不开心,在幼儿园时還要大声喊,尹清雪是我的,不准你们和她玩!妈妈连夜把他揍了一顿,严肃地說,“不能這么自私呀,清雪不是你一個人的朋友,你要尊重她。” 柏恒板着一张脸,死活不答应,“我是她哥哥,她就是我一個人的!” 妈妈震惊:“你這小孩怎么這么倔呢?” 柏恒高高扬起头,“他们才沒有资格和我們玩。” 妈妈扶额,只能软下声說话:“可清雪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呀。她也需要和同班女孩子做朋友,不然很孤独的。” 柏恒仍然嘴硬:“她才不孤独呢,她们陪她玩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妈妈一时不知道說什么,估计也是低估了自己孩子对尹清雪的占有欲這么强,强到怎么劝都沒办法。她本以为揍他一顿能让他把臭毛病改改,结果柏恒更变本加厉,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妈妈你撒谎,明明說了以后尹清雪要和我在一起的!” 柏恒从小到大无比地坚守着“唯清雪主义”,谁都劝不了,更别說现在突然冒出個小孩,尹清雪還要和他做好朋友。 他看着蒋十洲,简直怒火中烧。 這人谁,凭什么啊? 长得也讨厌! 柏恒气得头都要歪了,揽住尹清雪的手臂,很霸道地往前一站,干脆利落地宣誓主权:“我還沒允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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